知( zhì)悼子卒，未葬,，平公飲酒,，師曠、李調(diào)(diào)侍,，鼓鐘,。杜蕢(kuài)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曰：“在寢?！?/span>

1,、知悼子：知瑩，晉國大夫,，“悼”是他的謚號,； 2、平公：即晉平公，姬彪,，前557~前532在位,； 3、師曠：平公的樂師,；李調(diào)：平公的寵臣,； 4、杜蕢：平公掌膳食之官,。

[譯文]知悼子死,，還未下葬。平公飲酒,，師曠,、李調(diào)陪伴侍奉，并且敲著鐘,。杜蕢從外面來,，聽到鐘聲，說：“在哪里,？”有人回答說：“在寢宮,。”

杜蕢入寢,，歷階而升,，酌(zhuó)曰：“曠，飲斯,！”又酌曰：“調(diào)(diào),，飲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飲之，降(jiàng),，趨而出,。

1、坐：跪,。古時人們席地而坐,，兩膝著地，臀部不離開足跟者為坐,，臀部離開足跟直腰而跪者為跪,，跪因而也稱坐； 2,、趨：小步急走,。

[譯文]杜蕢前往寢宮,，拾階而上。斟酒道：“師曠干了這杯,?！庇终寰频溃骸袄钫{(diào)干了這杯?！庇终寰疲诘钐弥媳泵娑?，一飲而盡,。喝完，走下臺階,，快步走出去,。

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nǎng)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yìn)曠,，何也,？”曰：“子、卯不樂(yuè),。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卯也大矣,！曠也,，太師也。不以詔,，是以飲(yìn)之也,。”

1,、曩者：剛才,； 2、子,、卯不樂：夏桀死于乙卯日,，商紂死于甲子日，故古人以“甲子”,、“乙卯”兩日為忌日,，不演奏音樂； 3,、太師：樂師之長,。

[譯文]平公喊他進來,，說：“蕢，剛才我覺得你心里想著什么事可以啟發(fā)我,，所以沒有主動和你說話,。你罰師曠喝酒，是為什么,？”杜蕢說：“子日和卯日不演奏樂曲,。知悼子還在堂上停靈，這事與子卯日相比大多了,！師曠,，是太師。他卻不提醒您,，所以罰他喝酒,。”

“爾飲調(diào),，何也,？”曰：“調(diào)也，君之褻(xiè)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薄盃栵?，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gōng)，又敢與(yù)知防,，是以飲之也,。”

1,、褻臣：親近的臣子,； 2、宰夫：主管膳食的官,； 3,、共：通“供”； 4,、與：通“預”,，參與。

[譯文]“你罰李調(diào)喝酒,，為什么呢,？”杜蕢說：“李調(diào),，是君主身邊的近臣。為了一點喝的一點吃食忘記了君主應忌諱之事,，所以罰他喝酒,。”“你罰自己喝酒,，又是為什么呢,？”杜蕢說：“我杜蕢，膳食官而已,，不去管刀勺的事務,，卻膽敢越職參與諍諫防止錯誤的事情，所以罰自己喝酒,。”

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yìn)寡人,。”杜蕢洗而揚觶(zhì),。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毋(wú)廢斯爵也！”

1,、揚：舉,； 2、觶：古代的飲酒器,； 3,、爵：酒器。

[譯文]平公說：“我也有過錯,，斟酒來罰我,。”杜蕢把觶洗干凈,，斟上酒,，然后高高舉起獻給平公。平公對侍從們說：“如果我死了,，千萬不要丟棄這酒杯啊,。”

至于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

1,、獻：敬酒,。

[譯文]直到今天，人們敬完酒后,，都要高舉酒杯,，叫做“杜舉”。

《杜蕢揚觶》全文：

知( zhì)悼子卒,，未葬,，平公飲酒，師曠,、李調(diào)(diào)侍,，鼓鐘。杜蕢(kuài)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曰：“在寢,?！?/p>

杜蕢入寢，歷階而升,，酌(zhuó)曰：“曠,，飲斯！”又酌曰：“調(diào)(diào),，飲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飲之,，降(jiàng)，趨而出,。

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nǎng)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yìn)曠，何也,？”曰：“子,、卯不樂(yuè)。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卯也大矣！曠也,，太師也,。不以詔,，是以飲(yìn)之也?！?/p>

“爾飲(yìn)調(diào),，何也？”曰：“調(diào)也,，君之褻(xiè)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yìn)之也,?！薄盃栵?yìn)，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gōng),，又敢與(yù)知防,，是以飲(yìn)之也?！?/p>

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yìn)寡人,?！倍攀壪炊鴵P觶(zhì)。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毋(wú)廢斯爵也,！”

至于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

清 昊楚材 吳調(diào)侯《古文觀止》評：

平公失禮燕飲,，使杜蕢入寢而直斥其非,，未必能自任其過。乃三酌之后,，竟不言而出,，先令猜疑，不知為何故,，及一一說出,，乃不覺爽然自失矣。此《易》所謂“納約自牖(yǒu),，終無咎”者也,。文甚奇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