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自然索取命運的膽汁

——讀單永珍詩集《野馬塵埃》

王可田

單永珍是一位長期活躍在詩壇上的西部詩人,，他的寫作秉承西部詩歌豐沛的精神源脈,，孜孜以求心性獨具的詩意發(fā)現(xiàn)和創(chuàng)造。對于一個需要不斷出走的人來說,，生活就在遠方,。他走出了既定的生活，走出了自己,，將一顆燃燒的心貼近寥廓和虛無,。然而，單永珍并非一個被生命謎題所困的精神浪子,，在找尋自我,，或自我以外的世界,。他其實是伏著地，循著稠密交錯的歷史線索,，將西部的風(fēng)情,、地理以及人文諸多元素揉爛攪碎，提煉出辛辣的意象,、爽利的句式,，從而進行自我的獨特的生命表達。

這部新出版的《野馬塵?！?，在單永珍的寫作框架內(nèi)，有風(fēng)格的延續(xù),，也出現(xiàn)了新的變化,。就題材而言，上闋部分多寫寧夏本地風(fēng)物,，像《大營城》《須彌山：靜觀與自語》《無量山石窟》等；還有一類書寫生存或生命感受的,，像《時間的魅力》《一個立于鏡子面前的人》《螞蟻之歌》《局限》等,。這些詩，語言精粹,、意象鮮明獨特,，比如寫麻雀：“幾條好漢，在一根電線上歃血為盟”,，寫蟻后：“而江山無限,，她拖著老寒腿/蹣跚于一味中藥”，當(dāng)詩人攬鏡自照：“有花香自鏡中逶迤而出/他嗅了嗅/像過敏了一樣”,。而且在寫法上,，在排行、斷句,、分節(jié)等形式感方面,，這些詩也各不相同。與題材和詩意內(nèi)涵同時呈現(xiàn)出來的,，是面目獨具的詩歌體式,。賦予每首詩不同的形體，不重復(fù)自我,，不落自我的窠臼,，既符合詩歌的創(chuàng)新性要求，也是詩人文體自覺意識的體現(xiàn),。

下闋部分,，也有以寧夏歷史文化遺存為背景的篇章,，像《秋：在楊郎》《紅寺堡的鳥兒》等，還有一些地域特征不甚明顯,，但仍可確認是以大西北的自然,、人文為書寫對象或創(chuàng)作背景的，像《十月：遼遠》《無題》《秋日書簡》等,。很顯然,，在詩集的編排中，單永珍并未按照書寫的題材,、對象進行歸類,，而“野馬”“塵埃”也與輯中詩作并無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不同物象的外在形態(tài),，究其本質(zhì)也許并無不同,。這里需要提及的是《這半世》《送別》《在人間》這幾首，盡管寫得精巧而略顯滑膩,，卻是詩人情懷的直接袒露,。單永珍詩歌中最具表現(xiàn)力和感染力的，往往是他離開西海固,，到甘南,、內(nèi)蒙古、青海,、西藏游歷時寫下的詩章,。仿佛只有在游歷途中，他才能真正地打開自我,，調(diào)動身心各項潛能,，擁有“思接千載，視通萬里”的神力和狀態(tài),。而在此時,，詩人的主體意識并未被紛繁的物象遮蔽或淹沒，而是時時浮現(xiàn)出來,，反省或悔悟：“我知道,，這一地的谷子/替我/向大地謝罪”“為了一次洗禮，我不遠萬里/我只讓躍馬揚鞭的風(fēng)/熄滅/一條罪身子”,。

單永珍書寫青海,、西藏的詩作有近40首，首首精粹,，從形式到內(nèi)容都絕少自我重復(fù),，可以說是詩集中最具特質(zhì)和整體感的部分?！对姼柙驴?022年第4期,，曾在頭題位置以《青藏冊頁》為名刊發(fā)了其中的20多首,。這些在行走和游歷中覓得的詩意，絕非那些泛泛的記游詩可比,。事實上,，單永珍的詩意行走是經(jīng)過精心籌劃的艱苦的詩學(xué)考察，他需要積累一些感性材料,，當(dāng)然也會有意外的收獲,。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做大量功課,，熟稔和掌握行經(jīng)之地的風(fēng)土人情,、歷史文化，并期待心與物的奇遇和觸發(fā),。這樣的寫作不拒絕詩性的偶然,，但也離不開深思熟慮、籌謀規(guī)劃,。行旅途中,，他沒有外鄉(xiāng)人的匆忙或旁觀的神情，他鄉(xiāng)亦是故鄉(xiāng),，他的詩歌表達從容而豐滿,，顯然是有備而來?！坝旰蟠蚶祝野涯愫θ说捏H肝肺/把夏日的嫁妝惹腥了/把歸鴉的嘴巴磨紅了/白哈達換成黃哈達,，你把光陰過好了/皮大衣穿成草麻袋/賀穎你把我心傷透了”（《黃昏如此漫漶》）,，“姐姐，我背上老命上西寧,，圖的是把你看哈/哥哥,，我一塌糊涂回固原，圖的是把我記哈”（《西寧的冬天隱忍且剛烈》）,。民歌調(diào)式,、方言土語以及古老的比興手法，在現(xiàn)代漢詩的語境中煥發(fā)出新的生命力,，直擊西北土著的生活和心坎,。

“向自然索取命運的膽汁”，是詩集中一首詩的標題,，用這句話概括單永珍詩歌寫作的主旨或趨向,，似乎也是妥當(dāng)?shù)摹Ｖ徊贿^,，單永珍詩歌的生發(fā)場地除了山水自然,，還有人文積淀以及當(dāng)下的社會生活,。在西北廣袤遼闊的空間，在黃土高原腹地,，單永珍小心地避開地域性的歷史文化書寫路徑,，將其高亢、嘶啞又不乏柔情的生命歌唱,，張揚烈風(fēng),，又俯向人間。多年來,，他一如精神浪子般地出走,、回歸，回歸,、出走,，詮釋著生命詩學(xué)的內(nèi)涵和奧秘。聽說,，他又要沿著黃河進行詩歌礦脈的實地探查,，綢繆新詩章，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作者簡介：王可田,，陜西青年文學(xué)協(xié)會副主席，銅川市作協(xié)副主席,。

我的理想

劉春

（朗誦者：喬新麗,，喜歡文學(xué)、誦讀,、旅游等,，中衛(wèi)市朗誦藝術(shù)協(xié)會理事）

我上小學(xué)的時候，兩條腿就是唯一的交通工具,，每天放學(xué)回家的路感覺很漫長,，偶爾馬路上過來一輛大馬車，碰到脾氣好的趕車人,，大家一擁而上腳不沾地吊在馬車后面,，有的趕車人睜一眼閉一眼，碰到不友好的人,，“啪”地一鞭子甩在馬路上算是警告,，大家一哄而散，膽大的同學(xué)會跟著馬車跑,，膽小的我只能看著“得嘞得嘞”的馬蹄聲拉著馬車漸行漸遠,。當(dāng)時我家里有一輛自行車，那是父親上下班的專車，父親的那輛寶貝車,，讓我們都學(xué)會了騎自行車,，一旦學(xué)會了騎車，心里的想法就多了,，做夢都想有自己的一輛自行車,，那樣每天就不用很辛苦地走路上學(xué)了。

有一次老師布置作業(yè)讓寫一篇作文,，作文的題目就是《我的理想》,，我如期交了作業(yè)。過了兩天,，老師點評作文,，拿著一本作業(yè)說：這次的作文大家寫的都不錯，內(nèi)容豐富多彩,，有一位同學(xué)說：她的理想就是有一雙穿到腳上就可以跑起來甚至可以飛起來的鞋,，自行車最好像汽車一樣快——有理想很好，但是不能胡思亂想……

“嗡”地一下,，我感覺頭變大了,，老師說的正是我寫的作文，同學(xué)們哄笑著,，好像都知道是我寫的,，我低著頭就差沒有把自己的下嘴唇咬掉了，自行車,、會飛的鞋就是我當(dāng)時的理想啊,。其實我這樣寫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我的姑媽一家在蘭州,，表哥表姐回來聊天的時候我聽他們說過那種穿上就會跑的鞋子叫旱冰鞋,，他們還說了好多聞所未聞的事，我羨慕極了,，沒好意思多問，就大刀闊斧地想象了一番,。

上中學(xué)后,，我終于有了自己的自行車，有一次學(xué)校組織我們騎自行車去中衛(wèi)縣的沙坡頭游玩,，中寧縣和中衛(wèi)縣是鄰居,，兩縣之間隔著黃河，我們騎車到了黃河邊坐船過河,，然后再坐汽車去坡頭,，路況不是很好，石子路很顛簸,，到了沙坡頭,，除了高高的黃沙坡下面彎彎曲曲的渾濁的黃河水,，真的沒有給我們留下太多的記憶，當(dāng)時,，沙漠里植被少得可憐,，有一部電影《海市蜃樓》，眼前的沙坡頭和電影里的鏡頭太像了,。

回來后,，老師布置了作文《沙坡頭游記》，我不知道寫啥,，就記得在沙坡頭排隊進了一個三進三出的院子里,，看到一棵開花的鐵樹，就是在一棵不像樹的中間長著一個黃色的有點像棒槌的東西,，在我們眼里就算不上花,，只是不知道為啥叫“鐵樹”？或許那篇游記整體寫的不是很好吧,，有人點評：你就知道干糧干糧,，背到沙坡上，沙子鉆進干糧,，還吃得興致勃勃,，就沒有帶著眼睛看、帶著心感受嗎,？也不能完全怨我,，那時候農(nóng)民解決了溫飽，日子確實是一天天好起來,，家家戶戶種的糧除了自己吃,、交公糧，還有結(jié)余,，但是整體上還是很落后,。

時間如白駒過隙，沒有想到十幾年后我安家落戶到中衛(wèi)了,，黃河大橋早已南北貫通,，生活條件比我們小時候好了很多。尤其在2004年中衛(wèi)撤縣設(shè)市,，開始昂首闊步向前發(fā)展,。一晃又是十幾年過去了，昔日黃沙漫卷的沙坡頭獲評全國首批5A級旅游景區(qū),，中衛(wèi)的變化日新月異,，我當(dāng)年天馬行空的想象并不為過。

如今，自行車依舊流行,，只不過變成了輕便環(huán)保,、綠色出行的一種時尚的代步工具了，經(jīng)歷過艱難歲月的人感慨萬千,。如果再讓我寫《我的理想》,，我只有一句話：民富國強、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