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寧夏瑞泰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與浙江宏成建設集團有限公司自2013年3月23日至2016年3月16日期間，就案涉瑞泰銀都藍灣工程項目一組團,、二組團,、三組團、四組團分別簽訂的《施工協(xié)議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及四組團《施工補充協(xié)議》,；

二,、此后，雙方對案涉工程款付款數(shù)額,、四組團《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及四組團《施工補充協(xié)議》是否應當解除,、宏成公司要求瑞泰公司承擔宏成公司停窩工損失7836398元能否成立、瑞泰公司是否應當支付工程款利息,、是否應當承擔違約責任以及違約金數(shù)額如何認定等問題發(fā)生爭議,，訴諸法院。

一,、關于工程款支付條件是否成就問題

瑞泰公司上訴認為4.25協(xié)議第七條約定以開具發(fā)票作為支付工程款的條件,，該付款條件并未成就。該第七條約定“……宏成公司應在瑞泰公司轉(zhuǎn)賬付款或辦理房產(chǎn)抵頂之前（為了盡快辦理交房,，本合同第一次支付793萬元付款后的七天內(nèi)宏成公司應把所有應開而未開給瑞泰公司的所有的發(fā)票補齊,，否則瑞泰公司有權(quán)拒絕支付后面的款項）向瑞泰公司開具等額的稅務部門認可的工程款專用發(fā)票……”。首先,，該條并未明確約定將開具全部稅務發(fā)票作為支付工程款的條件,。其次，從文義分析,，該約定括號內(nèi)所稱應開而未開的發(fā)票應是指瑞泰公司已付工程款所對應的發(fā)票,，并不包含未付工程款對應的發(fā)票。其三,，在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中,，開具發(fā)票是宏成公司的附隨義務，支付工程款是瑞泰公司的主要義務,，瑞泰公司以宏成公司未履行開具發(fā)票義務作為不支付工程款的抗辯理由,，沒有合同和法律依據(jù)。因此,，瑞泰公司關于工程款支付條件未成就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二、關于第三組團工程價款認定問題

當事人及訴訟代理人在民事訴訟活動中應當對其言行負責,，不得隨意變更,、否定其在先言詞。本案一審中,，雙方當事人就第三組團工程造價在瑞泰公司提交的第三組團審價基礎上進行了溝通協(xié)商,，瑞泰公司特別授權(quán)委托訴訟代理人代表瑞泰公司提出了具體意見。一審關于第三組團造價的詢問筆錄顯示,，瑞泰公司特別授權(quán)委托訴訟代理人對于第三組團的造價意見沒有附加條件,，其所認可第三組團造價數(shù)額的行為對瑞泰公司有約束力。一審以瑞泰公司特別授權(quán)委托訴訟代理人確認的數(shù)額認定第三組團工程造價,，并無不當,。瑞泰公司關于一審判決對第三組團工程價款的認定缺乏事實依據(jù)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三,、關于窩工損失、工程款利息和逾期付款違約金的認定問題

（一）關于窩工損失的認定問題

對于瑞泰公司上訴所稱的停工損失系宏成公司所致應由宏成公司自行承擔的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八十四條規(guī)定,，“因發(fā)包人的原因致使工程中途停建、緩建的,，發(fā)包人應當采取措施彌補或者減少損失,，賠償承包人因此造成的停工、窩工,、倒運,、機械設備調(diào)遷、材料和構(gòu)件積壓等損失和實際費用”,。本案中,，四組團《施工補充協(xié)議》第八條第十一項約定，因瑞泰公司原因造成工期延誤,，其責任由瑞泰公司承擔,。宏成公司承包瑞泰公司四個組團工程，雙方在簽訂第四組團建設工程合同時,，前三組團工程均欠付工程進度款,。雙方于2018年4月25日就工程款的支付達成4.25協(xié)議，但瑞泰公司在支付了協(xié)議約定第一筆793萬元款項后再未付款,，導致22#,、26#樓停工，瑞泰公司應當承擔由此給宏成公司造成的窩工損失,。瑞泰公司提供的證據(jù)不能證明停工損失是由宏成公司自身所致,，此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對于瑞泰公司上訴所稱的宏成公司通知解除合同后擴大的損失應當由宏成公司自行承擔的問題,。首先,，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六條第一款“當事人一方依照本法第九十三條第二款、第九十四條的規(guī)定主張解除合同的,，應當通知對方,。合同自通知到達對方時解除。對方有異議的,，可以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gòu)確認解除合同的效力”的規(guī)定,，通知解除是針對約定或者法定解除條件成就時，解除權(quán)人行使解除權(quán)的方式,。但宏成公司于2018年9月7日向瑞泰公司發(fā)送的《工作聯(lián)系函》，并無行使解除權(quán)的明確意思表示,。直至2019年8月19日,，宏成公司方增加訴訟請求，正式請求確認解除四組團《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及四組團《施工補充協(xié)議》,。其次,，瑞泰公司于2018年9月17日對宏成公司于2018年9月7日所發(fā)《工作聯(lián)系函》的回函中，并未同意終止合同,。本案一審審理中,，瑞泰公司針對宏成公司向其發(fā)送的《關于要求共同到場確認拆卸施工機械的通知函》的回函中，仍要求宏成公司及時復工,、盡快履行合同約定的施工義務,。上述事實表明雙方當事人一直在就合同履行進行磋商，未達成終止合同的合意,。綜上,，瑞泰公司主張宏成公司通知其解除合同的事實不成立，合同亦未經(jīng)協(xié)商得以終止履行,，故一審判決計算窩工損失至2019年6月10日并無不當,。瑞泰公司關于宏成公司通知解除合同后擴大的損失應當由宏成公司自行承擔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二）關于工程款利息的認定問題

本案中,，宏成公司按照各組團工程竣工驗收交付之日主張工程款利息，一審判決以2018年6月1日作為工程款利息起算時間,。瑞泰公司上訴主張,，4.25協(xié)議對各組團工程款的支付時間進行了重新約定，一審判決對工程款利息的起算與雙方約定不符,。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關于“利息從應付工程價款之日計付,。當事人對付款時間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的,，下列時間視為應付款時間：（一）建設工程實際交付的，為交付之日,；（二）建設工程沒有交付的,，為提交竣工結(jié)算文件之日；（三）建設工程未交付,、工程價款也未結(jié)算的,，為當事人起訴之日”的規(guī)定，宏成公司的主張具有法律依據(jù),。雖然4.25協(xié)議對欠付工程款的支付時間再次進行了約定,，但各組團工程竣工驗收交付之日均早于2018年6月1日，一審判決從2018年6月1日計算工程款利息,，實則減輕了瑞泰公司的責任,。瑞泰公司關于工程款利息起算時間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如前所述,，瑞泰公司關于付款條件未成就其不應當支付工程款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故瑞泰公司以此作為不支付工程款利息的理由,，亦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三）關于逾期付款違約金的認定問題

瑞泰公司就案涉工程采取分組團開發(fā)模式,，與宏成公司就四個組團工程分別簽訂了合同,。但四個組團工程均是針對瑞泰銀都藍灣二期項目，合同主體相同,，建設工程均是由瑞泰公司發(fā)包,、宏成公司承包；瑞泰公司向宏成公司支付工程款時,，存在部分轉(zhuǎn)賬憑證僅注明“工程款”而未對應到各個組團工程的情形,，且宏成公司出具的相應收據(jù)也未注明為何組團工程款；宏成公司將各組團工程款數(shù)額混同開具稅務發(fā)票,，而瑞泰公司并未就此提出異議,；雙方還針對四個組團工程欠付工程款等事宜簽訂了4.25協(xié)議，對四個組團工程款的支付進行了整體安排,。因此,，結(jié)合以上事實，對雙方當事人就各組團工程訂立的合同應作為整體進行認定,，一審判決按照雙方簽訂合同約定的違約金認定本案逾期付款違約責任,，并無不當；瑞泰公司關于不應當按照其他組團違約金標準認定逾期付款違約金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工程款利息與逾期付款違約金雖均是因逾期付款行為產(chǎn)生的責任,，但兩者性質(zhì)不同。工程款利息屬于法定孳息,；逾期付款違約金系基于雙方當事人的約定,，具有補償性和懲罰性，能督促當事人積極履行合同,，保護當事人的合理預期,，促進交易安全。瑞泰公司關于工程款利息與違約金不能同時支持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瑞泰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關于瑞泰公司是否應當支付工程款利息以及違約金的認定問題

案涉四個組團協(xié)議雖沒有約定欠付工程款利息條款,，但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當事人對欠付工程款利息計付標準有約定的,，按照約定處理；沒有約定的,，按照中國人民銀行發(fā)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算”的規(guī)定,，欠付工程款利息本質(zhì)上屬法定孳息，不以當事人約定為前提條件,。因此,，宏成公司主張瑞泰公司應支付逾期付款利息，有明確的法律依據(jù),，其主張應當予以支持,。宏成公司主張按年利率21.6%計付利息，沒有合同約定和法律依據(jù),，該主張不能成立,，不予支持。宏成公司主張按照工程進度付款情況支付逾期付款利息,，因案涉工程分為四個組團,，瑞泰公司付款沒有明確到具體組團。因此,，難以區(qū)分各組團工程進度款付款情況,，宏成公司主張按工程進度款計付利息無法得到支持,。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利息從應付工程價款之日計付。當事人對付款時間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的,，下列時間視為應付款時間：（一）建設工程實際交付的,，為交付之日；（二）建設工程沒有交付的,，為提交竣工結(jié)算文件之日,；（三）建設工程未交付、工程價款也未結(jié)算的,，為當事人起訴之日”的規(guī)定,，案涉工程雖約定了工程進度款付款節(jié)點，但雙方簽署的4.25協(xié)議視為對欠付工程款的重新約定,，協(xié)議約定的付款時間為應付工程款之日,。案涉工程逾期付款利息計付時間應從2018年6月1日起計算至判決確定之日。案涉一組團,、二組團工程造價經(jīng)委托第三方審價機構(gòu)審價分別為66665315.40元和94471578.45元,；經(jīng)一審法院主持雙方協(xié)商確認三組團工程造價為91808399元；經(jīng)委托鑒定確定四組團工程造價為64296894元,；雙方協(xié)商確定38#樓工程造價為311000元,；分包工程配合費243380元；現(xiàn)場堆放的為案涉工程準備的工程材料應進入造價52644元,；為案涉工程準備的鋼筋應計入的鑒定造價53036元,；宏成公司主張增加60015元蓋土網(wǎng)費用，應酌定考慮按50%計算為30007.50元,；以上工程造價應為317932254.35元,，瑞泰公司已支付的款項為266035874.60元，下剩工程款為51896379.75元,。案涉工程款利息應以51896379.15元為基數(shù)自2018年6月1日起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算至2019年8月19日,；2019年8月20日起的利息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至判決確定之日止。

關于宏成公司主張的違約金24784169.44元能否成立的問題,。2013年3月23日雙方簽訂的《施工協(xié)議書》第十一條第十項約定“房屋建設過程中,，必須確保按時按量支付工程進度款。否則乙方由于工程款原因,，造成工期滯緩或其他情況,，其責任及賠償均由甲方負責。如甲方不能按上述約定支付工程進度款超過20天,，乙方有權(quán)停止施工,，如停工后十天內(nèi)還不能支付時，甲方應按每日支付乙方已完成工程款（產(chǎn)值）萬分之五的違約金，所有相關直接,、間接和預期利潤等一切損失費用（含人工,、機械、設備,、材料,、第三方等）由甲方承擔賠償損失，直至工程款項及所有損失違約金全部支付之日止,，且工期相應順延”,。2014年7月5日雙方簽訂的《施工協(xié)議書》第十一條逾期付款的違約責任約定，甲方確保按實按量支付工程款,，否則乙方由于工程款原因,，造成工期滯緩或其他情況，其責任及賠償均由甲方負責,。2015年3月15日,、2016年3月16日雙方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補充協(xié)議書》也做了同樣的約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四條第一款“當事人可以約定一方違約時應當根據(jù)違約情況向?qū)Ψ街Ц兑欢〝?shù)額的違約金,，也可以約定因違約產(chǎn)生的損失賠償額的計算方法”的規(guī)定,，案涉四個組團的協(xié)議，對違約責任作了明確約定,，由于瑞泰公司沒有按照協(xié)議約定的時間節(jié)點支付進度款,，也沒有完全按照4.25協(xié)議履行付款義務，其行為已經(jīng)構(gòu)成違約,，應當向宏成公司承擔違約責任,。工程款利息的性質(zhì)是法定孳息，違約金是合同當事人約定的承擔違約責任的一種方式,，二者性質(zhì)不同，法律沒有明確禁止當事人承擔工程款利息的同時免除違約金的給付,。因此,，瑞泰公司應當按照案涉協(xié)議的約定，向宏成公司支付違約金,。違約金應以下剩工程款51896379.75元為基數(shù),，自2018年6月1日起按每日萬分之五計算至判決確定的工程款給付之日止。

最高人民法院《寧夏瑞泰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浙江宏成建設集團有限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民事二審民事判決書》[（2020）最高法民終1310號,；裁判日期：2021年04月30日；審判人員：曾宏偉 何波 楊卓]

1. 最高人民法院《中鐵十五局集團有限公司,、內(nèi)蒙古太西煤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2019）最高法民終65號]

2. 最高人民法院《海天建設集團有限公司、西安華峰置業(yè)有限公司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民事二審民事判決書》[（2021）最高法民終340號]

3. 最高人民法院《浙江國泰建設集團有限公司、泰州開泰汽車城發(fā)展有限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2019）最高法民終31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