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燴面里的愛 文丨馬濤 “悲歡離合多幕劇,,人生華彩生命冊”,,最近讀作家李佩甫的平原三部曲的巔峰之作巜生命冊》,文中對各種各樣的美食的描述,,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母親是一位勤勞善良,和藹可親的農(nóng)家女人,。從小我最愛吃母親做的燴面,,現(xiàn)在每每想起小時候吃燴面的情景,母親的音容笑貌總會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 記得小時候,,每次做燴面前,母親便從菜地里挖幾個土豆,、摘些豆角,、西紅柿、香菜和韭菜,,再拔一顆大白菜拿回家,,清洗干凈,切好,,準備些調(diào)料備用,。然后往燒紅的大鐵鍋里倒些自家地里種的菜籽油,只聽刺啦啦一陣脆響,,油在鍋里騰起了火花,,母親端起準備好的菜及時倒入鍋中,,用勺子翻炒,同時加入調(diào)料和鹽,。待到調(diào)料充分滲入菜中,,香味飄滿屋子時,母親便往鍋里加水,,蓋上鍋蓋,。當鍋再次沸騰起來,母親把準備好的面條一段一段揪下鍋中,,大約四五分鐘的樣子,,面熟了,一頓美味的燴面做好了,,母親走到廚房門口,,舒心一笑,呼喚我們:“吃飯嘍”,!聽到母親的呼喚,,我三步并作兩步跑進廚房,母親已經(jīng)盛好了面,,每人一碗燴面已經(jīng)擺在桌上,。“??!是燴面”!我興奮極了,,兩碟子涼拌菜放在桌子中間,,筷子、醋壺,、鹽盒一應俱全放在桌上,,但見碗中白色的面片夾雜著綠色的菜葉,菜籽油獨特的香味充斥在鼻孔,,看到夢寐以求的燴面,,我簡直饞涎欲滴了。端起一碗燴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母親摸著我的頭,,微笑著說:“慢點吃,,別燙著”,!我只顧埋頭吃飯,并沒在意母親的話,。 小學時,,我家離學校一墻之隔,,飯做好了母親便走出院門,喚我回家吃飯,。那時候,,我正在操場上和同學打籃球。當我從母親身邊一晃而過向家門沖去時,,陽光正折射著母親臉上的紋路,,而我心里只念著吃飯,依然沒在意站在大門外望著我微笑的母親,。進了院門,,熟悉的燴面香味再次飄進我的鼻孔,我二話不說端起一碗狼吞虎咽吃了起來,。這時,,母親已經(jīng)走進廚房,看著因為打籃球弄得滿臉汗溜子,,衣服邋里邋遢的我,,慈愛地說:“下次把臉洗干凈了再吃飯,不然不衛(wèi)生”,!我忙著往嘴里吧啦飯,,含混不清地說了句:“知道了”! 母親依然微笑著,,拿起一個空碗又給我盛了一碗燴面涼在一邊:“面多著呢,,吃完了這兒還有,別燙著喉嚨”,! 上了初中,,已進入上世紀90年代,我考進了離家20里外的寧縣二中,。那時候,,我們農(nóng)村孩子都是背著干糧和咸菜上初中的。要背夠一周的“口糧”,,吃飯時打些開水,,用開水把干糧一泡,就著咸菜吃,。咸菜是冬季母親精心腌制的蘿卜條,、白蒜或者茄子。到了夏天便沒有咸菜了,,母親會做些虎皮辣椒裝在罐頭瓶子里讓我?guī)е?,調(diào)和著干糧吃。在學校的“伙食”春夏秋冬都是一成不變的,。每當周六學校里那口架在歪脖子樹上的鐵鐘被敲出長長的尾音時,,放學的時候就到了,。這時候,我便無比雀躍起來——這一周在學校干糧加咸菜或者干糧加虎皮辣椒的生活,,實在太煎熬了,。尤其夏天,大概到周四背的干糧準會長毛,,但因為我們家經(jīng)濟拮據(jù),,并沒閑錢供我買零食或者其他食品,只能把干糧上的毛擦掉,,央求學校食堂大叔給我在鍋上溜一下將就著充饑,。每次周六放學后,我的饑餓感就在心里翻騰,,胃里的饞蟲也會不停地刺激著大腦,,于是,加快腳步往家里趕,,只想吃一頓母親做的燴面,,想著都流口水。 當我沿著南山的羊腸小道,,爬上200多米的山頂,,家還離著很遠。我已經(jīng)漸漸沒了力氣,,走得更慢了,。可是,,想到回家就能吃到香噴噴的燴面,,就打起精神一步步往前走。就這樣我走過南橋村,、又走過十里埔村,,太陽已快要落山了,當夕陽在向北豐頭的向陽小學西側(cè)映紅了半邊天時,,終于看到家了,。 而母親正站在夕陽下翹首望著我,當看到我的身影出現(xiàn)在村口,,母親安心地笑了,。我走向母親,一種溫暖悄悄向全身蔓延,,夕陽把母親的影子拖在天地之間,,仿佛某種啟示,讓我慢慢破解了母愛的含義,。母親看到疲憊不堪的我,,接過我的書包心疼地說:“給你做了燴面,,快回去吃吧”,!走進屋子滿滿一大盆燴面正擺在桌上,,冒著熱氣。還是白的面片綠的菜葉,,香噴噴的菜籽油,。我顧不得旅途疲憊,盛了一大碗坐下來就吃了起來,。由于吃得太急,,筷子戳到碗底,一個沒拿穩(wěn),,竟把碗戳到地上去了,,碗摔碎了飯也不能吃了。我不禁自責起來,,母親聽到聲音走進屋子,,看到碗碎了,我坐在一旁發(fā)愣,,母親和藹地說:“碗碎了不要緊,,媽再給你盛一碗”!母親給我重新盛好面,,摸著我的頭說:“這一周辛苦我娃了,,在學校吃不好,都瘦了”,!然后蹲下身子,,撿起地上摔碎的碗渣子,打掃灑在地上的燴面片,,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以后吃飯小心點,,碗打碎了沒事,但面灑了太可惜了,,農(nóng)民種莊稼不易,,咱得愛惜糧食,粒粒皆辛苦吶”,! 到了高中,,我仍然在寧縣二中上學,仍然是住校生,。每周仍然是干糧加咸菜或者干糧加虎皮辣椒,,夏天仍然要吃長了毛的干糧。在我們農(nóng)村,,實在沒有別的法子改變這種生活條件,,但母親還是盡心盡力把干糧用調(diào)料和油兌好,,一頁頁烙好,每次離家去學校時,,母親都把我送出村口,,然后久久望著漸漸走遠的我。每次周六放學回家,,母親仍然做好燴面等在村口,。每次回家,一大碗燴面下肚,,我就感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1994年3月19日,,母親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我再也看不到圍在鍋臺前忙著做飯的母親;再也看不到匍匐在田間勞作的母親,;再也看不到站在村口看著我走遠的母親,;再也看不到被夕陽拉長影子的母親……母親走了,我才知道失去是什么意思,,失去,,就是再也看不到了!哪怕是一碗普通的燴面,,再也沒人做好放在桌上等我回家來吃,。從此以后,我知道了什么是奢望,,奢望就是再也不能擁有,。而母親,再也不能陪我左右,,明白了這些,,我經(jīng)常黯然淚下……… 如今,我已經(jīng)人到中年,,娶妻生子,,生活無憂。現(xiàn)在生活水平提高了,,隔三差五便大魚大肉,。但我依然懷念著母親和母親做得燴面,經(jīng)?;貞浧鹉赣H生火做飯時灶間的煙熏火燎,。那時,每次做飯,母親都被煙嗆得劇烈咳嗽,,而我卻無法感知一碗燴面的分量,,只知道吃完一碗燴面時的愜意。現(xiàn)在,,想起這些,,我就懊悔不已。只能在:“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遺憾中深深自責………… 作者簡介:馬濤,,甘肅省寧縣人,,客居天津,,小私營業(yè)主,。曾轉(zhuǎn)戰(zhàn)鵬城深圳 ,服務于自行車行業(yè),,一路從普工做到高管,。業(yè)余喜歡寫作,曾有上百篇各類管理類文章見于上市企業(yè)信隆股份 下設的《信隆人》廠刊,。近一年有文章發(fā)表于《隴東報》,,《三江文苑》,《鄉(xiāng)音隴風》,,《慶陽人在他鄉(xiāng)》《九龍》,,《東方文學》等。喜歡在在淡雅中品讀生活的味道,,挖掘生活的光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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