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指尖上的山西
豆腐常見,也是我們餐桌上必不可少的食材,。古人相傳為漢朝淮南王劉安發(fā)明,,有史 記載,宋元時期正式廣為流傳,。豆腐多用黃豆,、黑豆和花生豆等含蛋白質較高的豆類制作,主要的生產(chǎn)過程為:一是制漿,,即將大豆制成豆?jié){,;二是凝固成形,即豆?jié){在熱與凝固劑的共同作用下凝固成含有大量水分的凝膠體,。一是以鹽鹵為凝固劑,,多見于北方地區(qū),,稱為北豆腐,含水量少,,含水量在85%~88%,,較硬。 二是以石膏粉為凝固劑,,多見于南方,,稱為南豆腐,含水量較北豆腐多,,可達90%左右,,松軟。 三是以豆汁原漿發(fā)酵后為凝固劑,,稱為漿水豆腐,。南北皆有,這是一種較為原始,,也較為健康的凝固劑,。所制豆腐白、活,、細,、綿、精,、嫩,,后味清幽淡遠,略帶甘甜,。 我們今天所要拍攝的就是漿水豆腐,,漿水豆腐在山西境內多流行于雁門關外的晉北,這里多是各民族融合區(qū)域,,這也驗證了漿水豆腐源自元朝的說法。明·李中立《本草原始》記載:“漿,,酢也,。炊粟米熱,投冷水重浸五,、六日,,味酸,生白花,,色類漿,,故名漿水。俗名酸漿,;甘,、酸、微溫、無毒,;調中引氣,,宣和強力,通關開胃止渴,,霍亂泄利,,消宿食。解煩去睡,,調理臟腑,。煎令酸止嘔噦,白人膚體如繒帛,。利小便,。浸至敗者害人。” 尋訪到興縣,,我們走進了紫溝梁村的一家豆腐作坊,。64歲的劉云堂老人和他的徒弟(63歲的賀改枝夫婦)早早等候在那里。豆腐坊是幾間小平房,,被包圍在林立的高樓之間,,倒也符合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寫照。劉云堂老人比較善談,,當我問起豆腐坊的現(xiàn)狀時,,他有些落寞地說道:“漿水豆腐是老祖先留下的寶貝,取于自然,,用于自然,,做出的豆腐豆香撲鼻,當?shù)厝硕己眠@一口,。相對于石膏,、鹵水點豆腐,酸漿豆腐只采用水和黃豆制作,,原汁原味,,但這種工藝復雜且累,一斤豆腐都是賣兩快錢,,人家一斤豆子做5-7斤,,我們一斤豆子做3斤半。很多人都不愿意做,,因此這門手藝也在慢慢失傳,。”老人猛抽了幾口煙,站起來說道:“咱們這就做吧,?”看到我們準備妥當,,便拿出了早已泡好的黃豆,,開始磨漿。“一塊豆腐,,要經(jīng)過選豆,、浸泡、磨漿,、殺沫,、濾渣、煮漿,、酸漿點制,、豆花成型、壓制等十幾道工序,,用料用水的掌握都要很精準才行,。”老人便搖動著石磨便介紹道:“想做好豆腐,首先要選好豆子,,好的豆子應該是隔年間種的,。要保證不大不小,顆粒飽滿,,一畝地也就能落個百八十公斤,,費力的很。選好的豆子需要用水在大缸內泡制,。時間按照季節(jié)不同而不同,。如果是冬天大概要泡10到12個小時;如果是春季和秋季,,可以選擇泡6個小時左右,;如果是夏季,泡3到4小時就可以了,。磨豆子也不能用機器,,還得是石磨磨嘞,不能心急,,慢慢磨出來的漿子香的很,,還會避免因為高速而形成的高溫對豆子蛋白的破壞。”老人繼續(xù)搖動著,,那白色的漿汁汩汩而出,散發(fā)著濃郁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也彌漫在久違的記憶中。那邊大灶上的柴火燒的旺盛,,噼里啪啦中混雜著水在鍋沿上發(fā)出的呲呲聲,,伴隨著霧氣中忙碌的身形,,忽然便詮釋了生活的全部。我們也許會經(jīng)常不屑于這樣的場景,,忙碌于所謂的高大上的追求中,,但靜下來感知此情此景,方知其中珍貴,。“煮漿了,!”隨著老人的一聲吆喝,賀改枝夫婦拿出了剛才織補好的紗網(wǎng),,用鍋里的開水煮過,,然后舀干了大鍋,支好沙網(wǎng),,開始下漿,。大鍋里很快便開始翻騰著白色的豆?jié){,玉液升騰,,偶爾會凝結成形狀各異的人物,、動物形象,但只是瞬間,,很快又會炸裂開來,,重新凝結。隨著那炸裂的噗噗聲,,醇厚的豆香再次占領了整個空間,。老人依舊在忙碌著,不時用木棍攪動著,,用涼水壓制著飛沫,,用木瓢將厚積的飛沫舀出。此時往往大火正旺,,惹得人手忙腳亂,。一大鍋的豆?jié){泛著漣漪,一圈一圈地漾開去,。大約5分鐘后,,老人用木瓢舀起豆?jié){,倒入瓷碗中,,熱情地遞給我,。“來,嘗嘗,。趁熱喝下去,,味道比你們城里的豆?jié){強著呢。”我聞著濃郁的香,,有些貪婪地大口喝下,,卻不想豆?jié){很熱,,一股熱流下肚,讓我跳了起來,,反復幾次才平息,。他們看著我的狼狽,哈哈大笑著連連說道:“慢些,,慢些,,沒人搶嘞。”老人轉到灶臺的另一端,,那里有一個半大的水缸,,外面有棉布包裹。還是那把木瓢,,舀出的卻是米黃色的漿水,。“漿水是上次做豆腐盛出來的,放在這個缸里,,由自身的乳酸菌發(fā)酵作用而變酸,,就是我們所說的“酸漿”了。做一次豆腐留一次酸漿,,循環(huán)使用,,過程中沒有任何添加劑和化學物質,原湯化原食,,美的很嘞,。”老人邊說邊舀,開始了豆腐的點制,。那瓢左右上下,,在霧氣中急緩有致,清亮的漿水在白色的豆?jié){中順著攪動的旋流漸漸融入,,很快便可以看到豆?jié){開始結成一塊一塊的豆腐腦,,漿水和豆腐變的涇渭分明。白生生的豆腐腦漂浮在青黃色的水里,,悠閑得就像白云飄蕩在天空上,。“點豆腐要得法,每隔四五分鐘點一次酸漿水,,需一勺一勺慢慢點,,性急不得。酸漿水不能過多,,多了豆腐太老,;酸漿水少了,一部分豆?jié){結不成塊,造成浪費,。”老人邊說邊停下了手里的木瓢,彎腰撤去灶里的火,。他遞過一支煙,,然后自己深深抽了一口。“接下來就省事了,,現(xiàn)在是醒腦,,等豆腐與漿水充分融合。我們等一只煙的功夫,,就可以壓豆腐了,。”我們說話的功夫,賀改枝夫婦把一個長方形的模子放到箅子上,,模子里鋪上一塊很大的籠布,。老劉再一次站起來,開始把豆腐腦舀到模子里,。清漿水透過籠布,,流到鍋里,最后,,用一塊木板壓模子里的豆腐腦,,上面再加上幾塊石頭。“我們都歇會吧,,這個要壓一個多小時呢,,等到漿水被壓盡,豆腐就做成了,。”我們就這樣依墻而坐,,有幾只雞也圍攏而來,賀改枝將一些豆腐渣舀到小盆里,,那些雞便爭搶起來,,偶爾會有一只雞被驅趕,大叫著飛去,,翅膀煽起了灰塵,,驚動了屋檐下曬太陽的黃狗,它懶懶地站起,,伸展著軀體,。眼前的一切,這里很常見,,但正在日漸消失,,消失在我們所謂的城市文明之中,我們也便有了魂牽夢繞的濃濃鄉(xiāng)愁,。 “來,,吃豆腐嘞,。”賀改枝的招呼聲將我喚醒,只見桌子上已經(jīng)有方方正正的豆腐擺放,,一塊一塊潔白如云,。上面有蔥花點綴,清白相間,,很是悅目,。夾起一塊,蘸上一些韭花,,入口便有嫩滑,,酥軟之感,咬一口便有酸香滿溢,。漿水豆腐清淡,、順滑、白嫩,、勁道的特點便在一口一口的吞吃中凸顯無余,。漿水豆腐拍攝完了,,我們告別的時候卻有些沉重,漿水可以讓豆?jié){發(fā)酵,,離去也可以讓思念發(fā)酵。一種融合著古人智慧的傳統(tǒng)技藝,,隨著時間的消磨,生活方式的變遷,,也許會離我們而去,。這種離去應該是一種悲哀,,一種時代變革的悲哀,。我們總是匆匆向前,,追求著不知所謂的目標,,而失去了生活原本應該有的溫度與質量,,失去的遺憾只能讓我們魂牽夢繞,。物 語 檔 案 采集地點:山西省呂梁市興縣 采集時間:2019年6月 匠 人: 劉云堂 1958年生人,, 賀改枝夫婦 ,。 現(xiàn) 狀:做豆腐25年,, 目前每天50斤 ,重大節(jié)日100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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