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薯謠
董敷忠
我在上世紀(jì)五十年代初,，降生于豫東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我在那里長到三十歲,。那正是饑餓的三十年,。整個民族在為填飽肚子發(fā)揮驚人的智慧和毅力，這一點實在可歌可泣,。比起身邊那些餓死的父兄姊妹,，我能活過來已屬奇跡，由于營養(yǎng)不良而導(dǎo)致的體弱個矮就不再加以追究?，F(xiàn)在我攜家定居城市已有十年,。嶄新高樓林立的城市正在崛起，風(fēng)吹水流,，歷史的呼喚正漸漸被車水馬龍的喧囂所窒息,。對于過去的漸漸遠(yuǎn)離,，我有時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我依戀它們,，有時便陷入冥想之中,。這次親戚從鄉(xiāng)下送來一袋紅薯——我就是吃它長大的——一下子令我想起了許多往事。
紅薯,，有的地方叫地瓜,，豫東人取其大多紅皮，而開封人多稱白薯,，他們?nèi)∑浒仔?。它只是植物的膨大的根莖而已，但是膨大得相當(dāng)厲害,，大的塊有三斤重,。它并無什么營養(yǎng)，只是含有一些淀粉,，經(jīng)過唾液的攙和,，生出葡萄糖來，吃起來有些甜,，吃得多了,，會作心反胃，口吐酸水,，燒心難受,。它是秋天收獲的作物，原來是春天插秧,，一年一季,。但若年成好，一畝地可收獲兩千斤,。后來麥茬種植,，生長期短，塊就小得多,，產(chǎn)量也低,。在上世紀(jì)七十年代，有了優(yōu)良品種和密植技術(shù),，直接插紅薯塊下去,，竟有畝產(chǎn)到五千斤的。我的家鄉(xiāng)土壤沙和,，很適合種植,，祖祖輩輩種了許久。社會主義國家建立后幾十年間,，生產(chǎn)隊將它作為主要作物,。小麥玉米等糧食作物雖有種植,，但因土地貧瘠、不能灌溉和缺乏技術(shù)而產(chǎn)量很低,，畝產(chǎn)約有五十到二百斤。有的生產(chǎn)隊麥?zhǔn)障聛?，每人僅分得小麥一碗,。在我童年的記憶里，喝上一碗白面湯,，是十分遙遠(yuǎn)的重大事件,。那只有在老人患病時才有,老人喝剩下了，給小孩喝一點,。六十年代后期,，上級又強(qiáng)迫大種棉花，結(jié)果,，棉花全部上繳國家,，小麥大部上繳（有的隊干部為了邀功多報產(chǎn)量，上級下達(dá)的上繳任務(wù)就多）,。那時,，國家為了保證城市的發(fā)展，收購農(nóng)產(chǎn)品的價格很低,，農(nóng)民賣了棉花和糧食也分不到幾個錢,，年終決算下來，一個勞動力一天勞動所得只有幾毛錢,。所以,，生產(chǎn)隊只好在保證國家糧棉油種植計劃的同時，剩余的土地里盡量多種紅薯,，好讓百姓填飽肚子,。它自然也就成了我們的主要食物?？梢哉J(rèn)為,，幾十年間，幸虧紅薯,，救了我和故鄉(xiāng)父老,。
紅薯有許多吃法。
首先可以生吃,。紅薯塊大,，水分多，吃起來又涼又脆,，還有甜味,。有時路人渴了,，隨地拔出一塊來就吃。孩子們放學(xué)回家餓了,，拿起一塊吃著跑出去玩,，泥也不洗。
再是熟吃,可煮可餾可燒,。常常是母親們早早起來,，洗上滿滿一鍋，有時上面拍上幾片面餅子,，讓老人或孩子起來燒,。大人下地回來，一鍋紅薯早已煮好,。鍋蓋一掀,，熱氣騰騰。若是水添得不多,，正好熬盡,，挨鍋的紅薯還有一側(cè)紅焦的殼，吃起來又面又香又甜,。而若到春節(jié)過后,，紅薯由于存放而糖化，那軟軟得吃起來,，更是甜得厲害,。秋天，人們有時在鍋里的紅薯上面放些紅棗,、芋頭,、花生、毛豆,、豇豆,、嫩玉米等，那真是孩子們的美餐,。放學(xué)的孩子也一蹦一跳的,，唱著“社會主義好”和“人民公社是金橋”的歌兒回來了。紅薯一飯筐一飯筐的端出來,，一家老少蹲在院子里潔凈的地上,，你一塊我一塊地愉快的吃起來。光皮俊俏的,，先吃掉了,。薯皮薯蒂隨手扔在地上，豬羊雞鴨打圈轉(zhuǎn)著搶吃,。那是一家所有生命的大聚餐,。那年頭,，雞鴨們也吃不到糧食粒。不多時分,，飯筐里的紅薯只剩下貌丑有傷和有蟲眼的了,，那就一股腦兒掀給豬羊們，于是,，一頓早餐宣告結(jié)束,。紅薯飽了人腹，飽了豬狗雞鴨,，飽了全部的生靈。真是普家之下,，莫非紅薯,。有的人端著飯筐到鄰居家，到胡同里吃,。小飯場里,，人們褪出鞋來坐在屁股下面，兩腿長長的伸出,，有的則蹲著,。一圈人中間，是一圈飯筐茶碗,，一圈筐碗中間（胡同里則是對面兩排）,，是徜徉搜索的三兩雞狗，雞鴨們搜索薯皮飯粒,，一邊就拉下一灘穢物來,，人們并不怎么厭煩。人們吃著,，一邊交換著新聞趣事,，談笑風(fēng)生，打趣漫罵,，陣陣哄笑,，驚得樹上的喜鵲飛起又落下。秋風(fēng)吹來,，金黃的樹葉落了一筐一碗,。那時，朝陽燦爛的光芒照耀在墻壁“打倒劉少奇”的標(biāo)語上,，一派光明,。
如果糧食極其匱乏，那么午飯再來一鍋,。大多人家晚上就不吃什么了,。吃的人家將紅薯切成小塊,，圓圓的，方方的,，放上大水煮,，那叫紅薯茶。一人喝上一碗,，暖暖和和,，然后男人推磨，女人紡花,，孩子們瘋玩一陣后便早早上床睡覺了,。
餾紅薯是在箅子上放上抹布，然后將紅薯洗凈劈成瓣擺上,。它吃火,，下面需要熬上米。不知怎么回事,，燒的紅薯特別香,。成鍋的紅薯煮好以后，大人們在灶堂的熟火內(nèi)埋上一兩塊紅薯,。最好是長條的,，有時火好，大塊也能燒熟,。人們吃過飯后,，有的就燒熟了，香噴噴的紅薯噢,！那就再吃,，或是大人吃著下地，或是孩子扒了拿著上學(xué),，一邊跑著,，口里噓著氣，兩只手倒換著,，香一路,。有時等燒到中午下工和放學(xué)回來才吃。那時大多人家沒有院墻,，沒有大門,，甚至房門也不上鎖。你若是在村里走,，隨便走進(jìn)一家廚房,，灶堂內(nèi)便可以扒出燒得香噴噴的紅薯來。當(dāng)時諺語說：“燒的香，煮的甜,，就數(shù)餾的不沾閑（無用）,。”
要使塊薯吃得久,，需窖藏,。若長期堆放地上，冬天容易凍壞,。人們在地上挖下長的或圓的洞,。長方的約二尺寬，二三米長,，兩米深,，上面搭上木條和秸桿，留下一個容人上下的圓口,，封上土就可以了,。圓洞則深一些，上小下闊,，上面便于封口，能多年使用,。如果注意溫度和濕度,，紅薯可以保存到來年夏天，拿出來鮮亮水靈,，又甜得很,，人們當(dāng)作點心來吃。但是人們對于溫度濕度并不在意,，常常不到春節(jié)就莫名其妙的壞掉了,，那就削掉敗壞的外層，吃里面不壞的,。
將紅薯進(jìn)行加工,，還有許多吃法。
主要是加工成面粉以便做饃,。在晴朗的天氣里,，成堆的紅薯分下來堆在地里，大家用一種在長條木板一端開一橫口安鐮刀的工具將紅薯推削成片,，厚度約三到五毫米,。熟練的人可以坐在板凳上，壓住推板的這一端,，左手從堆上拿薯塊,，右手只顧?quán)赅甑耐疲粫し蚓屯屏艘欢选＜胰藢⑹砥映鋈?，就地一片一片擺開,。也有借架子車運(yùn)到家里和別處加工的。那是一項重大而緊迫的勞動,。因為一次分配紅薯有的就達(dá)幾千斤,，又要趕天制作曬干，那是全家?guī)讉€月的口糧,。那時節(jié),，全家老少齊上陣，一塊地里,，熙熙攘攘,，你來我往，大呼小叫,，如同集市,。有時收工竟到午夜，星斗闌干,，霜露滿天,。天亮放眼望去，剛剛收獲紅薯的凹凸的地上,，忽如一夜北風(fēng)來,，千片萬片雪花開，一眼望不到邊,。
薯片需要晴朗無云的三天才可曬干,。若確有這樣的三天，人們就十分踏實,，而若天上長毛,，大家就心里墜墜的。如果在第三天下午陰了,，薯片即將干透,，匆忙收取回去還能晾一晾，不至于發(fā)霉,。最怕第二天的傍晚長了云,。那時沒有天氣預(yù)報，人們一見有云便無比恐懼,，因為一經(jīng)雨,，哪怕是幾滴，薯片便會發(fā)霉變質(zhì),，烏黑,，吃起來就有苦味。這時候，人們那個慌啊,，真如大難臨頭,，又是全家出動，驚慌失措的,。但是剛剛兩天,，薯片剛曬半干，收回家去不能堆放,，必須一片一片擺開,，結(jié)果你看吧，家家屋里地上桌上床上,，饃筐缸蓋,，還有院子里支起箔和席子（可隨時收取）,，前后左右,，手觸目視，無一處不是薯片,。不見陽光的薯片由于沒有及時曬出水分,，又處低溫狀態(tài)，即便不遭雨淋,，仍然有霉變,，紅色綠色的霉絲不久就長出了。幾天后有了太陽再弄出來曬,。但那雖有霉變,，吃起來卻沒有遭雨淋變黑的苦得很?，F(xiàn)在說起長期吃那種霉變?yōu)鹾谑砀擅孀龀傻酿x,，對于年輕人來說，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了,。
一般三斤紅薯曬一斤薯干,。干燥的薯片彎曲卷翹，密度極小,，需要很大的器物存放,。人們便發(fā)明了用一領(lǐng)秫秸箔圍起而成的薯片倉（當(dāng)時叫紅薯簇）。秫秸倉高高的矗立到梁頭,，一筐一筐的薯片倒進(jìn)去,，能盛一千多斤。有的人家人口多,，竟有兩座這樣的倉,。看著這樣高大充實的薯片倉，父老們吃飯香甜,，睡覺踏實,。給閨女找婆家，一說誰家紅薯簇多大,，就沒什么挑剔了,。
紅薯片需要在臼里搗碎，再在磨上碾上幾遍,，就變成了面粉,。用它蒸饃攪粥，還可以羼些豆面搟面條,。那時除了給老人病人和孩子用白面包層皮做饃外,，家中常常就是吃純紅薯面做的窩窩。剛剛蒸好出鍋的白紅薯干面窩頭有一層淡淡的土黃色,，閃著光亮,，吃起來有點柔韌，淡而無味,，并不怎么苦,。但一涼，它就變得黑黑的,，硬硬的,，吃起來又苦又澀。吃這種窩頭的機(jī)會并不多,，每年的紅薯干都有許多發(fā)霉變色,，略帶苦味。所以,，大一些的孩子看見那種土黃色閃著亮光的好窩頭,，總是直勾勾的看上許久。紅薯面攪湯,，煮熟之后,，稍微一涼，就變得稠些,，喝起來如糨糊一般,。湯里下紅薯塊或搗成小片的薯干，就好喝多了,。紅薯面羼上豆面（好面是不敢羼的）也搟不成面條,，只是捂搭捂搭弄成一片片的面片罷了。
當(dāng)年的祖母們和母親們?yōu)榱私o全家的親人侍弄出一頓新鮮的飯來,，又要仔細(xì)分配有限的糧食和白面——到春節(jié),，無論如何也要剩有二斤白面包餃子——她們該怎樣為難呢,。他們用紅薯面羼上紅薯葉子或其他菜葉做窩窩；又用搗碎的紅薯片攪些面攤在箅子上,，蒸熟后切成塊,，她們叫做“紅薯糕”；用紅薯面攪成糊,，用漏勺漏在滾水里,，蝌蚪一樣的面豆很快就熟，撈上來加上醋蒜,，又是一種美味,。當(dāng)時叫做“漏蛤蟆”，其實應(yīng)該叫做“漏蝌蚪”,； 還用蘇子將薯塊蘇成絲,，蒸熟，加上油鹽,，變一變味道,。常常聽到的感嘆就是：“啥時能做一鍋凈面饃！”（凈面就是小麥面,，又稱好面,。用純好面做饃，那時叫“一塊面”,。）她們被紅薯折磨著,，痛苦而無奈?！跋乱活D有什么可吃”這個在眼下看來不可思議的問題,，當(dāng)年竟如毒蛇一樣噬嚙著她們的心。她們還要把僅有的糧食和小麥賣掉一些來換回更多的薯干以免斷炊,，那么,，在照顧老人孩子病弱和惜憐出力干活的丈夫之后，沒有人知道,，她們吃了什么,。
那個年代,，無數(shù)不幸的家庭都是相似的,，“紅薯湯，紅薯饃,，離了紅薯不能活,。”
紅薯還可以制作粉條,。那是后來的事了,。由于水利條件的改善和科學(xué)技術(shù)的支持,，到了上世紀(jì)七十年代，農(nóng)作物的產(chǎn)量有了提高,，人們不再發(fā)愁斷炊,，就用紅薯制作粉條。一來改善人們的飯食,，二來可以換回一些錢,。將洗凈的紅薯用粉碎機(jī)打成漿，然后用稀布過濾出粉汁,。那是十分累人的活計,，有時需要從老遠(yuǎn)的井里汲出挑來幾十挑水。幾缸粉汁排起來,，滿滿的,，給人實在的收獲感覺。三天后,，淀粉沉淀,，就將水小心舀掉，挖出淀粉塊,，玉白的粉塊沉甸甸的,，曬干儲起。到春節(jié)前,，把干淀粉和成稠漿,，盛在七眼漏瓢里，在沸騰的水鍋上端,，用力拍打瓢里的淀粉,，淀粉成條墜入沸騰的水里，馬上成熟,，一邊就有人撈出來放入涼水里降溫,，然后搭上約60厘米長的木竿涼上起來。端瓢拍打需要很大力氣,，要一條硬漢子才行,，叫打細(xì)粉。常常在臘月的晚上進(jìn)行,。風(fēng)箱呼呼的拉著,，火焰竄出灶門老高，沒有前墻的矮房內(nèi)蒸汽彌漫,，馬燈昏黃,。幾條漢子穿梭忙碌。右手端瓢的大漢蹲在鍋沿,，赤裸上身,，覷著眼睛,，叼著煙，左手啪啪的打著,，聲音在寒冷的夜空傳出老遠(yuǎn),。頭夜撈出的粉條一般要馬上曬干。凍了一夜已成冰坨的粉條,，砸去冰渣容易干,。冬天陽光燦爛的早晨，你看吧,，一街兩行,，全是粉條架，直到街那頭,。
紅薯還可以制作薯糖,。一般在臘月里，貯藏的紅薯糖分增加,，洗凈剝皮切塊,，大鍋煮熟，攪拌成薯泥,，然后用紗布一包包的積壓,，將榨出的汁水熬成粥狀，冷卻成塊,，就是糖了,。春節(jié)前夕，將薯糖塊用盆子盛起,，將盆子放入水鍋里煮,，直到糖塊變軟；然后迅速攤?cè)氚赴迳铣词斓拿娑牙?，用面埋起,，迅速搟開，搟搟折折,，使糖變成薄薄的一層,；接下來裹著面層層疊起，一般十層左右,，卷成截面約2厘米見方的糖卷,，再切成約2厘米長的糖塊。要的是速度,，慢了,，糖涼下來,，變硬,，就搟不開,。俗話說“慌得像疊糖一樣”。疊好的糖卷成排放在盤子里,，很好看,，吃起來酥脆香甜，孩子們吃得滿嘴噴面,，弄得一胸一臉,。春節(jié)可以用來招待客人，作甜盤,。也有人家將糖砣或者疊好的糖卷賣掉換錢,。
紅薯渾身是寶。葉和梗都能混面做饃,，也可蒸,、淬調(diào)來吃，滑潤可口,，比榆柳的樹葉好吃些,；秧和龍頭，青的和干的,，都可以喂豬養(yǎng)羊,，收下來的薯秧搭在家家墻頭和柴垛上，干到春天,，羊叫了,，插一杈扔過去。春荒時節(jié),，就將紅薯秧搗碎磨面吃,。
我寫下這些往事，并不是對那個年代有所懷念,，我絕不懷念那個苦難的年代,，那個兒子不能孝敬雙親、母親無法飼養(yǎng)兒女的可詛咒的年代,。我只是出于一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常常憶起它們,。當(dāng)然，在一覺醒來幸福降臨的年輕人看來,，紅薯,、我們極其有關(guān)的話語，一覺醒來,，已成古典,。他們自然可以不在乎這些，在充裕的食品面前，他們關(guān)心的,，是寶馬車,、互聯(lián)網(wǎng)和行為藝術(shù),。他們幸運(yùn),。這是命,。我們不能因為自己受了苦就對于幸福的人生出嫉恨,，不論誰來享受,，我們都應(yīng)為社會的進(jìn)步和生活的美好而歡欣鼓舞,，只有在現(xiàn)代的文明面前,，我們每個人才算過了人的日子；我只是對于他們一味沉浸于物質(zhì)的享樂和享用新潮的玩意有些擔(dān)心：在充裕的物質(zhì)財富的海洋上,，失舵的年輕一代可以繞過奢靡,、迷茫和頹廢的林立的礁石么？
有一出著名的京劇,，叫《紅燈記》,，主人公李玉和被捕離家時，喝了母親一碗酒,，他說：“有這碗酒墊底,，什么樣的酒都能對付?！比缓蟪溃骸芭R行喝媽一碗酒,，渾身是膽雄赳赳。鳩山設(shè)宴和我交朋友,，千杯萬盞會應(yīng)酬,。”我想說,，有了紅薯這碗酒,，不僅什么樣的酒都能對付，而且什么樣的酒都能喝出味道來,。
最近有材料顯示,，紅薯、南瓜等食物具有防癌效用,，那么,，我祝愿和我同時代的靠紅薯養(yǎng)大的不幸的人們，健康長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