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首屆《金瓶梅》學術(shù)討論會代表合影 《錦帆集·董思白》一信的全文如下: 目前,,國內(nèi)外《金瓶梅》研究者和袁中郎研究者一般都認為此信寫于萬歷二十四年十月。 其理由正如魏子云先生在《金瓶梅的問世與演變》中說的:“這年陶望齡(石簣)曾于九月二十四日到蘇州,,與袁中郎游談多日,。此事,陶望齡在所寫的《游洞庭山記》的序文中,,記有年月,,是萬歷二十四年十月??梢詫ψC上袁氏的這封信,。” 關于陶石簣的《游洞庭山記》的序文,,是這樣寫的: 萬歷本 袁,、陶這兩則記載本來是清楚的,合拍的,,可是鈞韜同志認為“魏子云先生沒看清楚陶石簣所記的這次訪游,,與袁中郎致董思白書所說的游談,完全是兩碼事,?!痹趺磿莾纱a事呢?鈞韜同志說: 這里,,鈞韜同志實際上提出了兩個“矛盾“: 一、中郎“言明”“和陶氏”“同游洞庭”,,而陶氏卻說“中郎并沒有陪他們同游洞庭”,; 二、中郎“言明”“和陶氏談了五天”,,而陶氏則說“只談了三日”,。 從而他認為陶望齡兩次來吳兩次都游了洞庭: 一次是萬歷二十三年秋,中郎與陶氏同游,,中郎《董思白》所述的一次,; 另一次是萬歷二十四年九月,中郎沒有陪同前往,,即石簣《游洞庭山記》所述的一次,。 這樣,兩文所述的游洞庭“完全是兩碼事”,,袁中郎《董思白》所述的乃在萬歷二十三年,,因此“《金瓶梅》抄本傳世的第一個信息,出現(xiàn)在萬歷二十三年(1595)的深秋季節(jié)”,。 周鈞韜 著 其實,,細察袁氏《董思白》與陶氏《游洞庭山記》兩文并不存在著上述矛盾。 鈞韜同志之所以認為有矛盾,完全是由于“沒有看清楚”這兩則文字所造成的: 一,、袁中郎的《董思白》根本沒有說過與陶石簣“同游”洞庭,。 此函開頭以“石簣”為主語,一直貫到“無所不談”句,,并未夾帶中郎。 中郎此時害病在家,,先聽陶來吳“劇譚五日”,,陶等游竟后又來“無所不談”,袁乃“病魔為之少卻”,。 此與袁中郎同時所作《陶石簣兄弟遠來見訪,,詩以別之》一詩所述“先為五日辭”、“歸來為我言”完全相合,,與陶石簣《游洞庭山記》沒說中郎陪他們同游也相合,。 二、陶氏《游洞庭山記》與袁氏《陶石簣兄弟遠來見訪,,詩以別之》中的“三日”,,乃虛指多日,這在古漢語中是常見的,。 袁詩中“元旨窮三日”一句若寫成“窮五日”,,與緊接著的“五日辭”一句顯然重復不雅。 而陶氏《游洞庭山記》一文更清楚地表明此“三日”實際上是“五日”,。請看陶氏說: 從“丁巳”到“壬戌”幾天呢,?中間隔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四日,加起來不是正五天嗎,?因此,,陶氏所說“談于榻之右者三日”,實際上是談了“五日”,,與袁氏說“劇譚五日”,,并不矛盾,完全一致。 黃 霖 編 三,、陶石簣的《游洞庭山記》只說明他游過一次洞庭,。 乙未歲(萬歷二十三年)食桔時節(jié),他與中郎相約明年再會日期時說:“予俟此熟當來游洞庭”,?!爱攣怼倍恰霸賮怼保Z意甚明此年未嘗游洞庭,。 再查及有關陶石簣的記載如《列朝詩集小傳》等,,均說他“一登洞庭”,未有兩游洞庭之說,。 四,、袁中郎《西洞庭》一文也未說與石簣同游。此文乃萬歷二十四年追憶兩年來宦民之游的一組游記文章中的一篇,。 若中郎與石簣同游,,一般會在文中點明,如《上方》篇云:“乙未秋杪曾與小修,、江進之登峰看月”,,《陰澄湖》篇云:“丙申六月,與顧靖甫放舟湖心”等,。 而《西洞庭》明說:“余居山凡兩日”,,不及他人。至于文中所述“陶周望(石簣)曰‘余登包山’四句,,乃為中郎行文時的引用文字,,當為萬歷二十四年袁中郎據(jù)陶石簣‘游竟復返衙齋’無所不談”和出示《游洞庭山記》后所得。 《西洞庭》小修編校本在這段文字下還有“因出所著行記以示”云云一段文字,,就確切地證明了這點,。 因此,袁中郎的《西洞庭》一文,,根本不能證明袁,、陶兩人于萬歷二十三年有“一起同游過洞庭”的事情。 黃 霖 著 五,、袁中郎《董思白》所云“病魔為之少卻”,,“伏枕略觀”,陶石簣《游洞庭山記》云:“中郎方臥疾新愈”,,“談于榻之右者三日”,,均說明中郎此時正在害病。 熟悉中郎的人都知道,,他于萬歷二十四年八月十三日驟得瘧病,,十月初稍有好轉(zhuǎn),不久即舊病復發(fā),病勢連綿,,達五閱月,。 而萬歷二十三年夏秋間,中郎身體尚健,,故這兩篇作品當均作于萬歷二十四年而非二十三年,。 總之,袁中郎于萬歷二十三年至二十四年宦吳期間,,陶石簣盡管來過兩次,,但陶游洞庭只是萬歷二十四年一次,即袁中郎《董思白》與陶石簣《游洞庭山記》共同所述的一次,,而根本不存在袁、陶兩人于萬歷二十三年同游洞庭的事情,。 因此,,袁中郎在《董思白》中透露《金瓶梅》傳世抄本的第一個信息,還是在萬歷二十四年十月,,而不是在萬歷二十三年深秋,。 本文作者 黃 霖 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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