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圖書館藏元相臺岳氏本春秋經(jīng)傳集解 卷二十一第三十三葉闕葉的發(fā)現(xiàn) ——兼說明嘉靖時期覆刻元相臺岳氏本的母本問題 若 石 (2023.8.31) 日前,,以三本相互對讀《春秋左傳》,其一,,上海古籍出版社(2022版)《春秋經(jīng)傳集解》,;其二,中華書局楊伯峻校注《春秋左傳注》(修訂版),;其三,,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五經(jīng)春秋經(jīng)傳集解》。 對讀至卷二十一「昭公七年」,,楚靈王建成章華臺,,派薳啓彊召魯昭公參加慶典。文中薳啓彊強召魯昭公的一段話中有一句「日我先君共王,,引領(lǐng)北望」(中華書局楊伯峻校注《春秋左傳注》),,上古排印本此句作「曰,我先君共王,,引領(lǐng)北望」,。中華書局楊伯峻校注本之「日」字在上古本中爲「曰」字,對照影印本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爲「日」字,,楊伯峻校注本與之同。 首先須明確上古排印本於此處是否出現(xiàn)了訛誤,上古排印本所據(jù)的底本爲上海圖書館藏宋巾箱本,,也就是當(dāng)年張元濟等輯四部叢刊所選用的底本(玉田蔣氏藏宋刊巾箱本),,經(jīng)核查這部宋本,見其底本是「曰」字,。那還有哪些本子是「曰」字呢,?隨即依據(jù)手中的現(xiàn)有資源一一核查,。結(jié)果,,作「曰」字者還有國家圖書館藏宋龍山書院纂圖本、靜嘉堂文庫藏宋元明遞修本,、宮內(nèi)廳書陵部藏宋興國軍學(xué)本之配抄本(原刊此卷不存,,日本靜嘉堂文庫藏宋興國軍學(xué)本此卷亦不存);作「日」字者有內(nèi)閣文庫藏清嘉慶江西南昌府學(xué)阮刻本(楊伯峻校注本據(jù)阮刻本校注),、唐石經(jīng)拓片,、臺北故宮藏宋淳熙撫州公使庫刊遞修本、金澤文庫藏文永時期寫本及宋慶元六年紹興府刻宋元遞修本《春秋左傳正義》,。 既然對讀本之一的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爲「日」字,那便須要對現(xiàn)存於國家圖書館的元相臺岳氏荊谿家塾刻本進行核查,,看是否也是「日」字。便翻出了年初收到的溪雲(yún)館據(jù)國家圖書館藏元相臺岳氏荊谿家塾刻本(周叔弢舊藏)?彩色仿真影印的《元刊春秋經(jīng)傳集解》,翻到卷二十一第三十三葉第二面,,映入眼簾的卻是「曰」字,。那爲什麼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是「日」呢?難道說是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在仿刻時做了校改,?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卷後的考證也沒見到有所記載,。 那是怎麼回事呢?無意間發(fā)現(xiàn),,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日我先君共王」這一葉面的末行雙行小字杜注「言奉成公此語以告宗廟」上正文爲「致諸宗祧」四字,;而現(xiàn)存於國家圖書館的元相臺岳氏刊本「曰我先君共王」這一葉面的末行雙行小字杜注上正文則爲「諸宗祧」三字,其「致」字則排在了上一行——第七行的最後一字,,且雙行小字杜注則爲「言奉成公此語以告宗廟祧他彫反」,,比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多出了「祧他彫反」四字;本葉第一行首字,,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爲「往」字,,而現(xiàn)存於國家圖書館的元相臺岳氏刊本的本葉第一行首字則爲「曰」字。這一發(fā)現(xiàn),,馬上使我確信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的此葉仿刻所據(jù)的母本和現(xiàn)存於國家圖書館的元相臺岳氏刊本的此葉絶非同一版(見插圖一),。
再細審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此葉的行款爲半葉八行,行十七字,,與全書其他板葉行款完全一致,。而現(xiàn)存於國家圖書館的元相臺岳氏刊本的此葉行款卻是半葉八行,行十八字,,與全書其他板葉行款出現(xiàn)了差異,。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此葉的字體也與其他板葉的字體有所不同,。其中的杜注也比相臺岳氏本完整(見第2頁插圖),,如:「嬰齊受命于蜀」下的雙行小字杜注「蜀盟在成二年衡父公衡(好)呼報反(輯)音集」,武英殿仿本無「(好)呼報反(輯)音集」,。 再回頭看此卷第三十三葉第一面的情況,,現(xiàn)國家圖書館藏元相臺岳氏荊谿家塾刻本第一行行首爲杜注雙行小字,第一字爲「(區(qū))」,,接下來的杜注爲「烏侯反徐如字服云僕隱也區(qū)匿也爲隱匿亡人之法也」,,此條杜注接上葉(第三十二葉)第二面尾。正文爲「作僕區(qū)之法」,,下雙行小字杜注「僕區(qū)刑書名」,。本葉末行最後一字爲「王」。 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的此卷第三十三葉第一面第一行行首是什麼情況呢,?第一行行首爲杜注雙行小字,,第一字爲「僕」,接下來的杜注爲「(區(qū))烏侯反僕隱也區(qū)匿也」,。本葉末行最後一字爲「以」(見插圖二),。這與現(xiàn)國家圖書館藏元相臺岳氏本的此卷中的第三十三葉在行款字數(shù)上完全不相同。
由此,,或可推測,,現(xiàn)存於國家圖書館的元相臺岳氏刊本(周叔弢舊藏)的第二十一卷原闕第三十三葉,此本此卷中的這一葉很可能是後來的擁有者以他本所配補,。 我們知道,,除此現(xiàn)存於國家圖書館的元相臺岳氏荊谿家塾刻本(周叔弢舊藏)《春秋經(jīng)傳集解》,另記載有一部相臺岳氏荊谿家塾刻本(當(dāng)時定爲宋本),,則見於天祿琳瑯書目(前編)卷一,,藏於乾清宮昭仁殿。後復(fù)得《周易》《尚書》《毛詩》《禮記》四經(jīng),,於乾隆四十八年(1783)「撤出昭仁殿之《春秋》,,以還岳氏五經(jīng)之舊,仍即殿之後廡所謂慎儉德室者,,分其一楹,,名之曰『五經(jīng)萃室』,,都置一幾。是舊者固不出昭仁殿,,而新者亦弗闌入舊書中」,。嘉慶二年(1797)十月,乾清宮大火,,昭仁殿之天祿琳瑯藏書及後廡「五經(jīng)萃室」之岳本五經(jīng)皆被焚毀,。幸而乾隆四十八年高宗下旨仿刻五經(jīng)?,也就是今天還能見到的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可知其所據(jù)的母本是極其珍貴的完整本?,F(xiàn)存於日本靜嘉堂文庫的另一部元相臺岳氏刊本《春秋經(jīng)傳集解》(殘本)此卷不存?,以明嘉靖時期覆相臺岳氏本(白魚尾)配補,,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的此葉則忠實地保留了這一葉的元相臺岳氏刊本的本來面貌,,更顯其珍貴,。 那麼,,明嘉靖時期覆刻元相臺岳氏刊本是個什麼情況呢?明覆相臺岳氏本最多見的是白魚尾本,,卷二十一第三十三葉,,半葉八行,行十八字,。明覆相臺岳氏本卷二十一的第三十三葉第一面和第二面則與現(xiàn)存於國家圖書館的元相臺岳氏刊本的行款文字完全一致(見第插圖三,、四)。唯一不同的是國家圖書館現(xiàn)藏元相臺岳氏刊本爲黑魚尾,,明覆相臺岳氏本爲白魚尾(據(jù)說另有一種明覆相臺岳氏本是黑魚尾本,,有刻工名,國家圖書館現(xiàn)藏元相臺岳氏刊本中配補之卷十九和卷二十即此),。
前面說了,,現(xiàn)國家圖書館所藏元相臺岳氏本的這卷第三十三葉爲補配葉,那爲什麼明覆相臺岳氏本(白魚尾)的這第三十三葉的行款卻不同於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反而與國家圖書館藏元相臺岳氏本相同呢,?這只有一種解釋,就是明嘉靖時期覆相臺岳氏本是以現(xiàn)藏於國家圖書館的這部元相臺岳氏本爲母本進行覆刻的,。 我們回頭再對比卷二十一第三十三葉前一葉的第三十二葉第二面的情況,,現(xiàn)國家圖書館藏元相臺岳氏荊谿家塾刻本、明覆相臺岳氏本(白魚尾),、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這三本在行款板式字數(shù)上完全相同(見幅插圖五、六),。
基於以上所證,,有理由推測,明嘉靖時期覆刻相臺岳氏本《春秋經(jīng)傳集解》所據(jù)的母本就是現(xiàn)藏於國家圖書館的這部元相臺岳氏本《春秋經(jīng)傳集解》,相信元相臺岳氏荊谿家塾刻本在明嘉靖時期大概率就已經(jīng)是寥若麟角了,,不然不會以有配葉本作爲覆刻的母本,。 [注釋]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元相臺岳氏荊谿家塾刻本《春秋經(jīng)傳集解》,三十卷,,原刊原印存二十八卷,,卷十九、卷二十闕,,以明覆相臺岳氏本(黑魚尾)配補,。 ?引自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武英殿仿相臺岳氏本五經(jīng)春秋經(jīng)傳集解》出版說明。 ?日本靜嘉堂文庫藏元相臺岳氏荊谿家塾刻本《春秋經(jīng)傳集解》(殘本),,記錄存十五卷(十五——三十),,實際僅四卷完整——卷二十三、卷二十四,、卷二十六,、卷三十;五卷有闕葉,,闕葉以明覆相臺岳氏本(白魚尾)配補——卷十六(闕第二十四葉),、卷十七(闕第七葉)、卷十八(闕第四十一,、四十二葉),、卷二十五(闕第一、二葉),、卷二十九(闕第三十七,、三十九、四十,、四十一葉),。其餘六卷——卷十九、卷二十,、卷二十一,、卷二十二、卷二十七,、卷二十八以明覆相臺岳氏本(白魚尾)配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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