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裘派藝術的特點

1.廣收并蓄 創(chuàng)新發(fā)展

裘盛戎與金少山合演，得到金的賞識,，看好他的發(fā)展前景,。他悟出蒼老有味是裘門本派的優(yōu)勢，于是把老裘派與金秀山,、金少山父子的洪亮爽朗揉在一起,，把凈行的剛健與生行的柔韌揉在一起，把京派表演的嚴格程式性與海派表演的生動真實性揉在一起，使之在自己的表演中達到和諧圓美結合的效果,。但是,，有一部分人過去聽慣了金、郝等人粗獷豪放的花臉聲腔,，則諷刺講求韻味的新裘腔是妹妹腔,、娘娘調，讓他們始料未及的卻是后來裘腔竟會一統(tǒng)天下,，出現(xiàn)“十凈九裘”的壯觀局面出現(xiàn),。其實，金（少山）派與裘（盛戎）派有很多相近的方面,。比如他們的行當都是銅錘,、架子“兩門抱”，以銅錘為主,，戲路子相近,，都以《探陰山》《刺王僚》《鍘美案》《草橋關》《連環(huán)套》《白良關》《御果園》《鎖五龍》等為他們常演的代表劇目。與之相反,，他們的藝術風格卻又明顯不同,，各有特色，千秋別樣,。

唱腔上他除繼承吸收凈行前輩雄渾豪放的特點,，（從裘桂仙已經開始）吸收融合老生、青衣唱腔中低回婉轉的抒情特色,，形成一種韻味醇厚,、含蓄細膩、委婉迂回,、節(jié)奏鮮明,、輕重緩急相間、剛柔相濟的唱法,，從而確立起獨具風格的新裘腔,。實事求是講，裘盛戎演花臉行當,，天賦條件并不優(yōu)越,，身材短,，體型瘦,，臉龐小，嗓音不如金少山等人那種有彪悍氣勢的大音量,?？墒牵朴趽P長避短,，刻意求進,，在運腔,、用嗓、字眼兒上狠下功夫,，運用剛柔,、強弱、高低,、寬窄的變化而形成對比的技巧,，創(chuàng)造出一種洪亮、渾厚,、細膩,、甜潤的花臉聲腔。

表演上他吸收了侯喜瑞,、金少山,、周信芳等功架穩(wěn)健俏麗，動作脆率灑脫,，節(jié)奏鮮明等各派特長,，把唱和做緊密結合，不再一味追求粗狂豪放的花臉風格,，而是揉進流暢秀美色調,，在表達人物的思想感情上下功夫，為凈行開辟一個新的藝境,，有“做工花臉”之稱,。加入北京京劇團之前，他演的《遇皇后》《打龍袍》,、全部《姚期》,、《鎖五龍》《鍘美案》《將相和》《白良關·父子會》《黑風帕·牧虎關》《普球山》《打嚴嵩》《盜御馬·連環(huán)套》等傳統(tǒng)戲，已經開始有他自己的特殊藝術處理,，從而形成他自己的藝術特色了,。參加北京京劇團之后，排演新戲《除三害》《赤桑鎮(zhèn)》《趙氏孤兒》《秦香蓮》《羊角哀》《官渡之戰(zhàn)》《赤壁之戰(zhàn)》《海瑞罷官》《青霞丹雪》《林則徐》《杜鵑山》等,，進一步突出了他個人的藝術特色,，探索與實踐取得成功，進而攀上京劇銅錘花臉的一個巔峰,。

2.獨具匠心 藝術創(chuàng)造

據(jù)李慕良回憶：“我那時正在大連給言菊朋先生操琴,。發(fā)覺盛戎很喜歡和樂隊一起研究唱腔。他和言合作演出《夜審潘洪》時就已經有了創(chuàng)腔的愿望,。潘洪有一句[回龍]唱詞是：‘只打得兩腿鮮血淋’,。老的唱腔收腔很單調”，“我們便一起琢磨如何發(fā)展一下。我給他出主意把小生類似的唱腔化一下”,，“相比之下,，后面這個腔是比較新的,里面還帶點嗩吶味兒。他很高興地對我說：‘我會唱好的,，一定不會白唱’”,，“于是我們便一起練，練好了在臺上用,，果然效果很好,。因此，他給我最初的印象是很勇敢,，敢于破舊立新,。”

裘盛戎后來的創(chuàng)造很多,，是多方面的,，具體的例如：

（1）《趙氏孤兒》魏絳的人物塑造，與李慕良合作,，吸收《七擒孟獲》中的漢調,，創(chuàng)造出[漢調二黃]唱腔?！拔椅航{”的核心唱段,，充分表達出魏絳聽到程嬰述說出舍子救孤兒的真相之后，無比懊惱愧疚的心情,，優(yōu)美動聽,，膾炙人口。

（2）屠岸賈的人物造型,、扮相,、做派，表演方式融合了架子和銅錘兩個行當,。雖然他扮演屠岸賈下了很大功夫,，對自己的表演有所突破，也取得好評,，但是他還是客觀地尊重藝術,，覺得屠岸賈由架子花臉扮演更為合適，欣然改扮魏絳,。

（3）《姚期》中唱,、做的密切結合，融為一體,，突破了銅錘重唱不重表演的傳統(tǒng)演法,，改唱詞，創(chuàng)扮相,，重表情,，形成裘派表演《姚期》的新范式，將該劇打造成為裘派藝術唱,、念,、做表演藝術的一個經典之作。

（4）在排練《將相和》中,，對廉頗的臉譜,、唱腔、做戲進行全面創(chuàng)新,，成功演繹出廉頗這位老將軍由個人英雄主義的意氣用事,、到忠心耿耿以國家利益為重的思想轉變過程，通過對廉頗角色的全新塑造,，其藝術創(chuàng)作有了一個轉折,。

（5）對《除三害》的周處、《赤桑鎮(zhèn)》的包拯,、《赤壁之戰(zhàn)》的黃蓋,、《海瑞罷官》的徐階、《趙氏孤兒》的魏絳,、《官渡之戰(zhàn)》的曹操,；《林則徐》中對近代人物林則徐；現(xiàn)代戲《雪花飄》中對老工人,、《杜鵑山》中的烏豆等現(xiàn)代人物的塑造和唱,、表演方法等，均有獨到的創(chuàng)新,，做出有益的嘗試,。

（6）發(fā)明《除三害》中周處所戴的“周處盔”，改扮相,，增表演,，與汪本貞合作創(chuàng)出[二黃散板]轉[二黃二六]轉[原板]最后轉回[二黃散板]的唱段，散起散落的[二黃二六]在京劇花臉行的唱中是從來沒有的,，這一切豐滿了周處這個人物,。

（7）《官渡之戰(zhàn)》中他飾演的曹操所唱的[二黃三眼]，也是過去花臉不用的,。

（8）《赤桑鎮(zhèn)》[二黃快三眼]在板槽運用上進行了改革,，突出了裘派唱腔“唱情”的特點，根據(jù)劇中情境和人物情感的變化而設計出音幅高低,、強弱的變化,，通過高低,、強弱的對比，表現(xiàn)出剛柔相濟的唱腔特色,?！昂薨恪币欢蝃西皮慢板]，行腔委婉緩慢,，包拯似在沉思,，顧慮嫂嫂知道兒子被斬后會經受不起；下邊“嫂娘年邁如霜降”的[西皮散板]道出了包拯對嫂嫂的同情,，但是緊接語氣一轉唱[快板]“貪贓枉法似乎狼”,，表現(xiàn)出包拯的不徇私情，仗義執(zhí)法,。后面包拯的幾小段唱反復強調嫂嫂的恩情,，表明包拯舊情不忘，而又要為國為民執(zhí)法嚴明的決心,。最后以一段酣暢淋漓,、動人心魄的[二黃碰板]唱段，終于打動了嫂嫂吳妙貞,，體諒和支持了包拯的正義行為,，唱得干脆，字字鏗鏘,，震撼心弦,，化解矛盾。

（9）他在《坐寨盜馬》中一句“指金鏢借銀兩壓豪強”的唱,，最后三個字“壓豪強”,，搬用譚鑫培的《珠簾寨》中那句“敘一敘舊根由”的后三個字“舊根由”的腔變化而來，就是借鑒了當年其父裘桂仙在花臉唱腔中化用老生唱腔的手法,。他進而從不同行當特別是老生行當,，例如周信芳、馬連良等名家中,，甚至青衣行當,，提取吸收聲腔技法或者念工之法的某些因素，加以變化,，為我所用,。

（10）裘盛戎演唱藝術最有特色之處，是善用口鼻共鳴,，其發(fā)聲,、吐字、用嗓,、行腔,、氣口,、尺寸、音色,、共鳴都很講究,，表演注重人物感情的表達，揣度不同人物,、不同情節(jié)而設計唱腔。圍繞的中心還是“演人物,，唱人情”,。

（11）在表演方面，他利用面部表情的變化,、眼神的運作,、步法的不同、髯口的擺弄,、水袖的舞動等,，來表達人物情感的變化。其功架穩(wěn)健嚴謹,，有輕有重,、有剛有柔，錯落有致,，節(jié)奏鮮明,，動作灑脫，美觀大方,，同樣是裘派整體藝術的重要部分,。

（12）京劇音樂家李慕良還認為：“他尤其著重在字聲韻味和節(jié)奏上加以推敲?！薄按笮÷暭嬗?，剛柔并濟。加之他又具有驚人的肺活量,，而且善于運用‘氣口’,，嗓音有一種特有的濃厚鼻音和腦后共鳴音，終于獨創(chuàng)了一種字正腔圓,、飽滿,、沉實、渾厚和韻味深沉的銅錘花臉唱法,。他稱得上是銅錘行當中集先輩之大成,，承前啟后的一位京劇表演藝術家?！薄笆⑷趾苤v究吐字,。每字到口,，均按字頭、字腹和字尾的韻轍處理,。頭,、腹、尾亦即聲,、音韻,，要求出聲真、度音圓,、收音清（也稱為歸音）,。這樣吐字，字面無不字準,?！薄八λ膶W生們講，運氣要會存氣,?！?/span>

3.花臉多行 一人能擔

金少山有銅錘、架子花臉可以兩兼的本錢和功夫,，裘盛戎也能兼工銅錘和架子兩個行當,，尤其在搭班唱戲做配角時期，他被派做架子花的機會比較多,，后來成角兒了,，他以應工銅錘為主。當然應該申明,，能夠一身兼演銅錘和架子”兩門抱“的演員不是只有金少山和裘盛戎,。

裘盛戎演戲至少一人能擔花臉中的銅錘、架子和武二花三種行當?shù)幕顑?，當然,，首選還是銅錘花臉的角色，大家是耳熟能詳?shù)?。譬如所有的包公戲,、《鎖五龍》的單雄信、《大·探·二》中的徐彥昭以及《御果園》《斷密澗》《白良關》《姚期》《將相和》《趙氏孤兒》等,。李慕良說：“他不僅演銅錘花臉戲,，而且也演《丁甲山》的李逵、《取洛陽》的馬武,、《三顧茅廬》與馬連良先生合作的張飛等,。這里面就不僅是唱工，有架子,，也有靠,?！毕瘛囤w氏孤兒》，最初排演時他曾飾演過劇中的屠岸賈,，是架子花臉的活兒,，后來改飾魏絳。他演有些戲中的角色,，是把架子和銅錘兩個行當糅合在一起來表演的,，所以又有人稱裘盛戎是創(chuàng)出了“做工銅錘”。這樣的例子如他演的《將相和》中的廉頗,、全部《姚期》中的姚期等,，其例不一而足。

他演架子花臉應工的角色也是當行出色的,，如《挑華車》中的牛皋,、《牧虎關》的高旺,、《趙氏孤兒》屠岸賈,、《取洛陽》的馬武、《八蠟廟》的金大力,、《駱馬湖》的李佩,、《連環(huán)套》的竇爾墩、《除三害》的周處,、《坐樓殺惜》的劉唐,、《丁甲山》的李逵、《四進士》的顧讀,、《打嚴嵩》的嚴嵩,、《捉放曹》《官渡之戰(zhàn)》等劇的曹操、《法門寺》的劉瑾,、《蘆花蕩》以及曾與馬連良演出的《三顧茅廬》中的張飛,、《紅鬃烈馬》的魏虎（架子花臉與小花臉兩門抱）。他所飾演的屠岸賈,、周處,、張飛、曹操,、李逵,、竇爾墩、馬武,、劉瑾,、金大力等架子花臉的角色，也能各有神形,，放出異彩,。

他演的《駱馬湖》中的李佩,、《取金陵》中的赤福壽等，本來屬于武花臉應工的角色,，他卻也能表現(xiàn)得生龍活虎,。余如《林則徐》劇中的林則徐、《杜鵑山》的烏豆,、《海瑞罷官》的徐階等,，這些新編戲中創(chuàng)新的角色，都給人以深刻印象,，給后學者樹立標樣,。

4.傳統(tǒng)為源 韻味濃郁

以裘盛戎為代表的裘派藝術，最大,、最突出的特點,，就是裘腔裘韻，這也是裘派藝術最大,、最主要的成就,。正如李慕良所說：“他稱得上是一位全面發(fā)展的京劇藝術家，在唱,、念,、做、舞各方面都具有很深的造詣,。而其中最具有強烈的藝術魅力的當是裘派那韻味深長的聲腔藝術,。”（《裘盛戎藝術評論集》第123頁）

金少山在唱工上,，是把“渾厚凝重”和“高亮玲瓏”兩個聲腔系統(tǒng)融會貫通,，結合起來，兼收并用（翁偶虹評語）,。如上文所說,，裘盛戎的天賦條件遜于金，但他卻能循規(guī)承訓,，深挖傳統(tǒng)藝術精華,，在此基礎上找京劇之魂，找京劇花臉聲腔之美,，揚長避短,，結合自己的條件和時代的欣賞需求的轉變（即欣賞時風的改變），就像廚師調制出濃香四溢的高湯,，滿足了食客的嗅覺和胃口,，裘派聲腔之韻味正如那誘人的高湯，從而裘腔風靡菊壇，獨占鰲頭,。翁偶虹曾撰有一文《裘盛戎》（中國戲劇出版社《裘盛戎藝術評論》1984年9月第1版第1-13頁）,，著重談的就是裘派唱腔的特點。在分析裘派新腔新韻與傳統(tǒng)戲中一些唱腔的關系時,，文中寫道：

“《將相和》里的‘想起了這件事,，好不愁煩’，是不是脫胎于《探陰山》的‘坐開封,，無一日心不愁煩’,？《將相和》里的‘怨君王，心太偏,，不明鑒,，埋沒功勛、賞罰難分辨,，心兒想,，叫老夫不得安然’，《赤桑鎮(zhèn)》里的‘弟若徇私,，上欺君,，下虧民，敗壞紀綱,，我難對嫂娘’,，以及《趙氏孤兒》里新創(chuàng)的‘漢調三眼’末一句‘不知真情’,，是不是脫胎于《探陰山》的‘又只見小鬼卒,、大鬼判，壓定了,、屈死的冤魂,、項帶鐵鏈，悲慘慘,，（慘悲悲）陰風繞,，吹得我遍體皆寒’？《赤桑鎮(zhèn)》里的‘休流淚,，免悲傷,，養(yǎng)老送終弟承當，百年之后,，弟就是戴孝的兒郎’,，是不是衍變于《二進宮》里的‘你言道，大明朝,，有事無事,，不用徐楊二奸黨，趕出朝堂，國太你自立為王’,？《赤桑鎮(zhèn)》里的‘未正人,，先正己’，是不是因襲于《大保國》里的‘殺,、殺,、殺，趕,、趕,、趕’？以及他的名唱如《盜御馬》里的‘杯中酒’,，《群英會》里的‘三世厚恩’,，是不是繼承于金少山？《將相和》里的‘俺要在長街之上把藺相如羞辱一番’,，是不是脫化于《鬧江州》的‘真李逵,，假李逵，我二人亂殺亂砍,，就不知是誰和誰’,？當然，不可否認,，裘盛戎在這些唱腔的旋律上,、節(jié)奏上、音符群,、裝飾音各個方面有許多創(chuàng)造性的變化和增刪,。然而，溯本探源,，畢竟是似曾相識,，而不是天外飛來。這并不損傷或減低裘盛戎的藝術才能與藝術碩果,，反而證明裘盛戎是個循規(guī)蹈矩,、忠實于花臉藝術的有識之士?！?/span>

通過以上對比的事實,，使我們認識到裘盛戎是很認真繼承傳統(tǒng)的，同時他會巧妙運用傳統(tǒng)精華,，他的成功實踐向我們表明學習好,、繼承好傳統(tǒng)藝術精華，古為今用,、為我所用的必要,。

在探求形成“十凈九裘”局面的原因時，翁文又寫道：“這個道理，表現(xiàn)在裘盛戎藝術的特點之一,，那就是：韻味濃郁,，凌越前人?！薄叭缜八?，他并沒有標新立異地創(chuàng)造出什么特別的唱腔，而只是從傳統(tǒng)的唱腔里,，脫胎蛻化,、衍變升華。僅就這些唱腔給人的感覺,，任憑你多么耳熟,，可是出于裘盛戎之口，的確是‘旱香瓜’——另個‘味兒’——就是他按照規(guī)矩唱出來的一切老腔,，腔雖老而因裘則新,。也就是說，這些老腔,，到了他的嘴里,，又是‘旱香瓜’——另個‘味兒’?！边@個道理告訴我們,，繼承傳統(tǒng)絕對不是一成不變地照搬，而是要“脫胎蛻變,、衍變升華”,，要搞出屬于自己的“另個‘味兒’”才行。那么,，怎樣讓“腔雖老而因裘則新”的呢,？翁先生認為：

“他所以唱的那樣韻味濃郁,，主要是他先具備了一個基音,，用這個基音，組織唱腔里那些閃爍跳躍的音符群,，再結合他那久下功夫的發(fā)聲,、吐字、用嗓,、行腔的藝術技巧,，運用虛實結合的喉阻音，才醞釀出他那濃郁的韻味來,。他的基音,，是他熟練準確地傳統(tǒng)花臉唱工的兩個系統(tǒng)——宏厚凝重的系統(tǒng)和高亮玲瓏的系統(tǒng)——有機地結合起來。這個結合，金少山已然做了示范性的實踐,，給他打下了借鑒的基礎,。他在金少山創(chuàng)造性的結合上，又深入一步地在運腔,、用嗓方面冥思苦索,，縝密研究，發(fā)展了金少山的藝術成果,。綜合地利用鼻腔,、胸腔、頭腔,、腭腔,，配合他那不算太充實的丹田氣，創(chuàng)出了一個裘盛戎式的立音（唱工花臉都有立音）,。以這個立音為基音,，再結合唇、齒,、喉,、舌的發(fā)聲、吐字方法,，在一切唱腔的旋律,、音符、節(jié)奏之間,，既嚴格地掌握規(guī)律,，又不是絕對地機械地兀守藩籬，而是靈活善變地使用起來,。于是,，濃郁的味道……閃爍隱約地透出了王者之香，高士之韻,?！薄棒檬⑷炙囆g上突出的韻味，不僅表現(xiàn)在唱工上,，他的做,、表、身段也被人提到有‘味兒’的高度,?！?/span>

翁偶虹在出道編劇以前是北京唱花臉的票友出身，受過名家指點,，有豐富的舞臺演出實踐,，所見好角多,，對于京劇花臉行是很在行的，他的品評應該可信,。

張胤德認為：“唱工技巧......最基本之點恐不出四個范圍,，一曰發(fā)聲，二曰吐字,，三曰行腔,，四曰用氣?！薄捌┤纭⒁簟汀ɡ艘簟?，也是‘裘派’發(fā)音中的特色部分?！薄棒檬⑷值摹旧嫌镁┮?。”他的演唱用字“不完全使用普通話的字音”,。（《裘盛戎藝術評論集》第63頁）

陶雄在《志在高遠勇于攀登——試論裘盛戎的藝術道路》一文（《裘盛戎藝術評論集》第19頁）也討論了“裘韻”的由來和特點,，說：

“傳統(tǒng)唱曲要求注重發(fā)聲、吐字,、用嗓,、行腔、氣口,、尺寸,，現(xiàn)代歌唱注重音色、共鳴,，裘盛戎可說樣樣都講究,。這一切的總合，產生了裘派唱工的韻味......元代燕南芝庵在《唱論》中說：‘有愛唱的,，有學唱的,，有能唱的，有會唱的,?！檬⑷志褪莻€十足不扣的‘會唱’的?！?/span>

我以為此言不差,。

對于如何創(chuàng)出“裘韻”的味道，我們聽一聽裘盛戎自己所談的經驗,。他在回憶出科后在上海皇后戲院搭班演出的情況時,，翁文引述裘盛戎的話說：

“時常會見上海曲友,，聽他們講起昆曲里那些‘抗,、墜、吞,、吐,、豁、滑,、顛,、擻’的技法，我默記在心,。試驗著用在京劇里,，變成‘帶著唱’、‘甩著唱’,、‘摔著唱’,、‘扛著唱’，很出味兒,。我覺得掌握了這些技巧,，在用嗓、運腔的時候,，就不是那么平滑地直出直放了,。這些方法，有時會轄制著嗓音,，不由你不拐彎抹角地轉悠,，敢情轉悠來，轉悠去,，就出了味兒了,！同時，我和老生演員同場演出的時候,，覺得有些老生唱腔,，也可以適當?shù)鼗迷诨槼焕铮瑢嵺`的結果似乎也很自然,?！?/span>

5.演活人物 裘藝之髓

什么叫演人物？我以為就是演戲時塑造劇中不同人物的特定性格,，和人物在一定情境中應該表現(xiàn)出來的情感,。什么叫把人物演活呢？就是演員把人物性格和情感充分表現(xiàn)出來,，并且打動了觀眾或聽眾,，讓受眾以為演的就是那個人物。裘盛戎的表演藝術屬于演人物派,，他演戲,，是通過把唱聲腔,、念臺詞、演表情,、做動作,、找扮相等各種戲曲要素構成藝術表現(xiàn)的整體，無論是動態(tài)的或靜態(tài)的表演都來展現(xiàn)人物的思想,、品德,、性格和這個人物在一定環(huán)境中應有的情感。陶文（《裘盛戎藝術評論集》第19頁）寫道：“裘盛戎化腔,，掌握了一個情字,，一個美字?！?/strong>（第23頁）又寫道：“他學人家的東西,，一是選，選那能為自己所用的東西,；二是化,，化是為了適應戲劇情境和人物性格?！?/strong>

“一個情字”,，一個“化是為了適應戲劇情境和人物性格”，便道出了裘盛戎對演活人物的藝術追求和秘訣,。

李慕良說：

“僅從聲腔角度,，就是說以‘唱’功論，盛戎在京劇舞臺上給我們留下了多少難以磨滅的人物形象,，特別是音樂形象,。鐵面無私的包公，威武端莊的姚期,，忠心耿耿的黃蓋,，豪邁粗獷的竇爾墩，視死如歸的單雄信,，悔恨交加的魏絳以及老奸巨猾的嚴嵩,，仗勢凌人的徐階等等。這些不同的人物在性格上都有很大的差異,。特別是一些跨行當?shù)膽?，以及一些演反面人物的戲，他都能達到‘脫型’的境界,。所謂‘脫型’,，就是指某一演員經常扮演某一種類型的人物,，很拿手,，而且已經在觀眾心目中留下了對刻畫這類型人物的深刻印象。當換演另外一種類型人物時,，演員能脫離所擅長扮演的人物類型,，而以差異較大的表演手段成功地去塑造另一種人物類型,，給觀眾以判若兩人的感覺。要達到這種境界談何容易,?！?/span>（《裘盛戎藝術評論集》第125-126頁）我們看到裘盛戎可以做到。

除了運用唱功塑造不同類型的劇中人而外,，裘盛戎還對不同類型人物的造型進行改革,、創(chuàng)新。因此,，另有一篇專門以談裘盛戎的人物造型為主題的文章,，即由張胤德、魯田合撰的《刻意求工形神皆美——談裘盛戎的人物造型》（《裘盛戎藝術評論集》第155-168頁）,，從性格美,、靜態(tài)美、動態(tài)美三個方面,，闡述和賞析了裘盛戎在人物造型上的藝術創(chuàng)造成就和特點,。

以上并不全面的分析和總結，可能是掛一漏萬的,，認真學習裘盛戎先生自己的經驗所談,，還是更重要的學習。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