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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玉米醬

來源|   浩然文史

《紅樓夢》中的林黛玉

小腳美而大腳丑，是傳統(tǒng)社會女子纏足的美學出發(fā)點,。而這一風俗習慣又和婚嫁綁定在一起,，致使纏足陋習在近代鄉(xiāng)村社會難以取締。雖然從清末以來,，政府不斷下令禁止纏足,，但是至少到抗日戰(zhàn)爭前，普通的民眾還是普遍認為小腳女人好看,。

一,、老百姓的美丑觀

小腳為美的觀念由來已久。清代有個人叫錢泳,，他說“元明以來,，士大夫家以至編戶小民，莫不裹足”,。他分析全民裹足的原因在于,，“似足不小不可以為人，不可以為婦女”,。按照錢泳的說法,，纏足的傳統(tǒng)從元代就已經(jīng)開始了，而且不分地位和階層,。如果家中的女性不纏足,，就不配為人，也不配為女人,！

晚清貴族婦女老照片

元明以來，小腳的確是美女的標配,，就像今天追求大眼睛,、高鼻梁、嘟嘟嘴一樣尋常?！段鲙洝分?，張生夸贊崔鶯鶯的美貌，對她的小腳甚是欣賞,。

晚清以來,，由于風氣的變化，不纏足運動逐漸興起,，政府部門也不斷下令禁止纏足,。不斷的禁令表明政府開風氣的決心，但是也從側(cè)面表明民間的纏足習慣是多么的根深蒂固,。

1910年,，四川搞新政的人要求女子放足，說當?shù)厝酥匀讨纯嗬p足,，是因為“女兒家穿裙褂,，一定要纏足方才好看”，于是便向百姓解釋說,，“女人家好看處,，在乎容貌，哪里是足”,。

四川省政府還特地出了一個勸令放足的白話文告示,，非常有趣：“從前未禁纏足，以天足為丑?，F(xiàn)在人人都是天足,，個個都以纏足為丑，爾等再不放足,，真是不知自丑,！”

官方的口氣夠尖酸刻薄的了，但當?shù)乩习傩站褪遣桓模?/p>

晚清的小腳女人

這樣的情形在近代社會隨處可見,?！冻繄蟆肪蛯Ρ本┑睦p足習慣提出批評：“那些無智識的婦女，她們到現(xiàn)在,，還認為小腳好看,。”即便到了民國之后,，北伐開始,，時人還在批評北京裹小腳的陋習沒有廢除，可憐的五六歲小女孩,，已經(jīng)裹得三寸金蓮,，步履難行,。問起原因，她們總不外說一聲“好看些”,！在山西,，閻錫山就說：“即便都1923年了，但是纏足的人還是很多,，說天足的不好看,。”

纏足的觀念在普通百姓的心目中非常牢固,，即便政府不斷提倡,，但是老百姓以小腳為美的審美觀念在民國時仍沒有根本性的改變。

二,、纏足與婚嫁

陋習難以破除,，除了跟審美觀念有關(guān)外，還跟嫁娶習俗有關(guān),。一位從云南大山走出的新式人物回憶道：“從前在家鄉(xiāng)時,，常常聽見為父母的替兒子選擇媳婦時，一開口就要問姑娘的腳小不??？”男子談對象時，最關(guān)注的就是女方是不是小腳,，否則其他一切免談,。這也是為什么到了30年代的云南，漢族婦女80%都會纏足,。

裹足一旦跟婚假掛上鉤了,，禁纏足運動就難推動下去。

晚清夫妻“結(jié)婚照”

當時一些初級學校宣傳女孩子不能禁足,，天足好看,，家長紛紛以此為借口，不讓女兒入學,。在那樣一種“女為悅己者容”的社會,，不管是父母還是女孩子自己，都認為不纏足就找不到男朋友,，自然也不會有幸福的婚姻,。所以即使纏足對女性來說遭受巨大的身心痛苦，但是為了后半輩子的幸福,，她們別無選擇,。

當時就有人試圖從婚姻入手，解決纏足問題,?！睹癖娚钪芸酚腥司驮l(fā)文：“凡未訂婚的女子,，若不解放纏足,，暫時不許她訂婚,。已訂婚的女子 ,若不解放纏足，暫時不許她結(jié)婚,?！钡菍嶋H的實行效果，卻不得而知,。

小腳除了跟婚嫁掛鉤,，還關(guān)乎女子和家庭的面子。當時女人之間談論閨蜜的雙腳,，就像今天談論化妝品,、做頭發(fā)一樣尋常。誰要是說自己腳大,，就像裸體奔跑一樣,，受了極大的侮辱。

20年代,，有個云南母親說,，為什么要為女兒纏足，“一是不纏足就不柔弱,，沒有女性美,。第二是女兒不纏足，或者纏的不夠小,，便是母親懶散無能的表現(xiàn)”,。天啊，一個家庭的榮辱,，甚至一個社會的門面,，都讓一個小女子承擔了，真是悲哀,！

三,、纏足的性暗示

中國古代社會中，存在一種將普通事務道德化的傾向,。對于那些儒家士人來說,，裹小腳不僅關(guān)乎審美，也涉及到風化的問題,，纏足有關(guān)婦女的“婦德”,，要駐足閨房，而大腳往往被視作為女性自我放縱,。

湖北曾經(jīng)流傳過一首《大腳十恨歌》,，其中一首是：“從頭一看到腳下,，一屋姑娘打哈哈，恭喜你家好造化,，人倒是好腳太大,。”最后,，丈夫和公婆滿意的兒媳婦是“母要賢良腳裹小,，人前只管把腳蹺”。也就是說,，只有小腳女人才能做賢妻良母,，同時也就有了家庭地位。

中國有三大性畸形現(xiàn)象,，一是太監(jiān),，二是娼妓，三就是纏足,！

近代一位叫張吉六的人提到,，人們之所以不愿放足，在于“俗之由來,，所以別男女,，杜私奔也”。晚清一個來華傳教士也曾觀察到：“婦女以謹守閨房為尚,。既纏其足,，即不敢駕言出游，而放浪形骸矣,?！?/strong>這兩句話都指向了一點，即通過纏足來防止女性做出越軌之舉,。

一位叫宋恕的啟蒙人士就站出來抬杠了：“有些不通情理的讀書人,，說婦女放了腳就不正經(jīng)了。那么青樓中里面?zhèn)€個都是小腳,，這么說青樓里的小腳女人都正經(jīng)了,？”不得不說，這杠抬得太好了,！

那時候,，三寸金蓮充當了性器官的作用。小腳對于男性有著強烈的吸引力,。光緒年間的“青樓女子,，均為小足”，雖然社會普遍裹小腳,，但“娼門女子,，無不盛飾厥足,，以為迷客助淫之具也”。可見小腳在當時的社會觀念中還存在著性吸引力,。 

文史君說

近代以及更久遠時代的婦女,，忍受著巨大痛苦卻仍然不愿意放足，近代的社會革新中,，去掉女性腳上的裹腳布是非常難的,，而這背后與審美觀念、婚姻習俗以及各種行為準則聯(lián)系緊密,。以至于纏足雖然被多方批評抵制，但是仍然在社會上大行其道,。

以當下的觀念和眼光來看,，纏足是一種很不人道的行為，所以今天我們對不纏足運動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但是倡議是一回事,，付諸行動又是另一回事。清末以及民國開展的禁止纏足運動,，雖然收效很好,，但是在偌大的中國，想要完全改變,，也并非一日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