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團(tuán)隊張嵚
在明太祖朱元璋年間各色血雨腥風(fēng)的大案里，大明開國“左相國”李善長的被殺,，可以說樁讓當(dāng)時多少人想不到的事兒,。
要知道，這位大明開國的“蕭何”,，朱元璋時打天下年間功勞苦勞一堆的“大管家”,，明朝六部官制禮儀制度的制定者，多年來深受朱元璋的信任,。哪怕洪武十三年,，著名的“胡惟庸案”震驚天下，各色“胡惟庸黨羽”手拉手上法場,。與胡惟庸有著特殊關(guān)系的李善長,，依然得到明太祖的保護(hù)。之后的幾年里,，李善長父子多次得到朱元璋賞賜,，李善長的兒子還曾被委以重任。乍一看去,，朱元璋與這位“老搭檔”的關(guān)系,，依然其樂融融。
可僅僅十年后,，即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璋就突然把臉一翻：僅僅因為幾名御史的奏劾，就把正在崇明安度晚年的李善長揪出來,，翻出了十年前“胡惟庸案”的舊賬,，逼得這位七十七歲的“老相國”含恨自盡，其全家七十多口老幼也慘遭株連,。這位明朝開國公認(rèn)的“百官之首”,，人生就此凄然收場。
可為什么,？曾經(jīng)視漢高祖劉邦為偶像的朱元璋,，會用如此“翻臉比翻書快”的手段，對待自己的“蕭何”李善長呢,？
首先一個原因,，就得說說李善長所屬的“派系”，那叫朱元璋自登基以來,，就讓朱元璋如鯁在喉的“淮西勛臣”集團(tuán),。
朱元璋能夠得天下,，其核心力量，正是從一開始就跟隨其出生入死的“淮西籍”功臣們,。早在朱元璋以“吳王”身份占據(jù)東南時,，當(dāng)時就有“城中高簪半淮人”的說法。待到明王朝開基建國后,，“淮西人”的勢力更是滾雪球膨脹,，包括李善長在內(nèi)的明朝“開國六國公”，清一色淮西人,，左右丞相更是由李善長徐達(dá)兩位“淮西文武”領(lǐng)銜,，五十七位侯爵也大多淮西人。朱元璋每次上朝議事,，只要放眼望去,，幾乎個個“老鄉(xiāng)”。
對這些“老鄉(xiāng)”,，朱元璋一開始確有“和諧”的意思,。得天下后的朱元璋，還曾吐槽過“偶像”劉邦“殺功臣”的往事,，多次表示要和“淮西勛臣”們“卒皆保全”,。開國時一向節(jié)儉的他，更不惜血本興建鳳陽中都,，就盼著有一天能和“淮西勛臣”們“榮歸故里”,。但“骨感”的現(xiàn)實是，這群曾為他出生入死的老弟兄,，開國后就放飛了,，尤其是拉幫結(jié)派，那是駕輕就熟,，沒幾年下來,，排斥異己的鬧劇就一樁接一樁,。
比如劉基楊憲等“非淮西”的重臣,，在明初開國的幾年里，都受盡了“淮西勛臣”們的圍堵,?？v是智如泉涌如劉基，也是想辭官避禍亦不可得,。最后在“淮西勛臣”們的構(gòu)陷里身患重病,，落得不明不白離世?！盎次鲃壮肌崩锏摹靶沦F”胡惟庸,，坐上了左丞相寶座后,，更是從此撒了歡，沒幾年就培養(yǎng)出自己一套“團(tuán)隊”,，還與北元倭寇“勾勾搭搭”,，終于“作”出了“胡惟庸大案”，招來朱元璋的一通大殺,。
更為嚴(yán)重的是,，這些為大明建國流夠了血的“淮西勛臣”，明朝開國后沒幾年,，就成了新生大明王朝的毒瘤,。由于這些人各個掌握著肥沃的土地，享受著強(qiáng)大的特權(quán),，于是也越發(fā)肆無忌憚,，破壞國家法度乃至腐化墮落，幾乎都成了常事,。特別是“腐化”,，那更成了流行風(fēng)氣，這群人治國無能,，收受賄賂乃至“享樂廢法”,，幾乎樣樣都不用教。倘若由著這些人鬧騰下去,，初建的大明王朝,，百分百要走上諸多“農(nóng)民起義政權(quán)”短命的老路。
所以,，對于明太祖朱元璋來說,，這群他曾盼著“一起慢慢變老”的“淮西勛臣”們，早就變成了一群必須惡整的人,。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大案”,，別看株連極多，其實也只是開始,。身在其中的李善長,，自然也是朱元璋的“目標(biāo)”之一。但對于李善長,，這事兒卻還是不一樣,。
在“淮西勛臣”里，李善長是個核心人物,。他雖然不似徐達(dá)湯和等人手握重兵,。但明朝開國戰(zhàn)爭里，他其實就是“朱元璋團(tuán)隊”的“管家婆”，干的就是苦活累活,，根子也扎得極深,。而比起漢朝的蕭何來，同樣有著“蕭何”美名的他,，權(quán)力欲卻更重,。以《明史》的形容說“外寬和，內(nèi)多忮刻,?！钡湫屯鈱拑?nèi)忌的角色，大明第一智囊劉基的晚年悲劇,，雖是胡惟庸親手制造,，但劉基的失寵與獲罪，也同樣有李善長一次次推波助瀾,。
而且在“淮西勛臣”內(nèi)部,，雖然李善長早在洪武四年就早早隱退，但后來呼風(fēng)喚雨的胡惟庸,，最初只是寧國縣一個小小的知縣,，就是李善長一手提拔起來。李善長的侄孫李佑,，又做了胡惟庸的侄女婿,，倆家正是“親上加親”。如此親密關(guān)系,，也令李善長在胡惟庸倒臺后,，惹來一陣陣喊殺聲，卻被當(dāng)時的朱元璋硬生生摁下去,。
為什么這時朱元璋不“動”李善長,？一是以《明實錄》的說法，朱元璋念舊情,，不忍心“動”,。李善長與“半路躥紅”的胡惟庸不同，和后來被殺的藍(lán)玉更不同,，這是在朱元璋“創(chuàng)業(yè)”早期就跟隨他的老臣子,，多少次為他排憂解難?！芭f情”當(dāng)然極深,。更重要的是“不能動”，如前文所說,，李善長是一個擅長“退到背后做文章”的人，自己退休前就能“捧”起胡惟庸，對劉基也能“放暗箭”,，這樣一個樹大根深的人,，當(dāng)然輕易動不得。
放在洪武十三年,，那時的明王朝,，北方與西南都面臨北元殘余勢力的威脅，經(jīng)濟(jì)民生更是一片凋敝,，輕易亂不得,。“追殺”李善長,？在洪武十三年時,，并不現(xiàn)實。所以,，就算沒“舊情”,，朱元璋也要先忍下這口氣。
而這事兒,，對于李善長來說,，其實也是他最好的“全身而退”機(jī)會。如果李善長能夠明白自己的處境,，了解朱元璋的用心,，主動“知退”，七十七歲那年的慘劇,，未必就會發(fā)生,。比他與朱元璋更有“舊情”，也同樣有“威脅”的“淮西勛臣”湯和,，不就成功脫身了,？
但這，也恰是李善長悲劇的第二個重要原因,，看他七十七歲之前的表現(xiàn),，幾乎就是步步“作死”。洪武十八年時,，朱元璋就免去了李善長“勾結(jié)胡惟庸”的“罪過”,，將他安置在崇明養(yǎng)老。但李善長卻心安理得,，這,，就已經(jīng)埋下了伏筆。
到了洪武二十三年,，七十七歲的李善長,，又接連“作”了兩個事：一是找“老鄉(xiāng)”湯和借三百士兵，只為給自家修宅子。別看只是三百人,，“借兵”這事兒,，就觸犯了朱元璋的忌諱。二是給自己的黨羽求情,，請求朱元璋赦免部分被充軍的“故舊”,。兩件事合在一起，也就讓朱元璋明白了：這看似公益無害的李善長,，既能“借兵”,，還念著“黨羽”。接下來的血腥一幕,，已是可以想,。
與其說，是做久了高官的李善長,，在人生關(guān)鍵時刻犯了傻,，不如說，這是性格決定命運,，一個“外寬和,，內(nèi)多忮刻”的李善長，到了這個處境,，必然會這么“爭一爭”,。既然不能思退，自然也就栽進(jìn)萬丈深淵,。
而在李善長自盡后的第二年,，郎中王國用憤怒上書，一字一淚痛陳了李善長的冤情,。幾乎是做好了上書后被朱元璋處死的準(zhǔn)備,。但朱元璋卻“雖不能用，亦不罪也”,。確實,，他何嘗不知道李善長是冤枉的，但事情重來多少遍,，他都會這么對李善長,。
封建皇權(quán)爭斗的無情冷血，看過朱元璋李善長這對老哥們的“舊情”,，就有多少唏噓在其中,。
參考資料：陳梧桐《洪武皇帝大傳》、朱忠文《胡惟庸案與李善長死因新探》,、《明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