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金玉順 吉林省琿春市中醫(yī)院泌尿內科 

編輯 / 段瑞 ⊙ 校對 / 許紅

莫通教授是廣東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中醫(yī)主任醫(yī)師,、全國第四批老中醫(yī)藥專家、廣東省第二批名中醫(yī)師承工作指導老師,，莫老數(shù)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細心探索求證，深諳中醫(yī)學病機及治法,，主張扎根中醫(yī),，西為中用，中西醫(yī)結合,。莫老結合嶺南氣候及疾病發(fā)病特點,，得心應手的添加常見的嶺南藥物，療效甚佳,。莫老用五味消毒飲一方化裁而能治數(shù)十種病癥,，取得良好的治療效果?，F(xiàn)將其運用五味消毒飲加減治療內科雜病數(shù)案舉隅如下。

1 治療小兒腸系膜淋巴結腫大

五味消毒飲由野菊花,、金銀花,、紫花地丁、蒲公英,、紫背天葵組成,，有清熱解毒、消散癰瘡之功(引于《醫(yī)宗金鑒》),。主治疔瘡初起,，發(fā)熱惡寒，以及癰瘍癤腫,，紅腫熱痛,，舌紅苔黃，脈數(shù)?，F(xiàn)在臨床上廣泛用于治療急性乳腺炎,、蜂窩組織炎等外科急性感染，急性泌尿系感染等內,、外,、婦、兒科等具有熱毒證候傳染病疾患,。莫師在長期的小兒腸系膜淋巴結腫大(滯痞,、積痞)醫(yī)療實踐中，認識到此經(jīng)典方在兒科治療有一定的局限性,，莫氏根據(jù)“痞堅之下,，必有伏陽”，治療需要辨清輕重虛實,，應和胃,、解毒消積，對痰瘀積癥候的痞結患兒尤須如此,，可加用皂角刺,、莪術、夏枯草,、山慈姑為抗腺體增生克伐之品,，克伐之藥物亦要慎用，過于攻伐易傷脾氣,，重者應該補益脾氣,，予土炒白術、炒粳米、茯苓,、炒薏苡仁健脾燥濕,，此證因傷于食，不可傷于藥,。

例1：梁某,，女，2歲,，半年前患兒臍周疼痛,，痛起來滿床打滾，哭鬧不停,。平時胃口佳,，訴因前一天吃橘子太多，隨后晚上開始腹痛,，一直訴說肚臍眼痛,，呈陣發(fā)性、痙攣性痛,，平時大便正常,，大便2天未行，一般到晚上加重,。當?shù)刂嗅t(yī)師予四逆散合半夏厚樸湯加白芷,、連翹、焦三仙后,，白天正常,，到晚上仍疼痛難忍，哭鬧不停,。目前患兒飲食欠佳,，偏瘦,，大便干結不爽,，面色萎黃。舌尖紅點多,、舌中下部苔白薄膩,，脈弦細。體格檢查：腹部平軟,，右下腹痛,，少許腹肌緊張，壓痛部位靠近中線或偏高,，右下腹部觸及結節(jié)樣腫物,，有壓痛。腹部彩超提示腸系膜淋巴結腫大。中醫(yī)診斷：腹痛,，積聚,；辨證為氣血虛夾瘀證。西醫(yī)診斷：腸系膜淋巴結腫大,。治以清熱解毒,、固本理氣、豁痰軟堅,。處方：紫花地丁,、法半夏、青天葵,、山慈姑,、浙貝母各8 g，蒲公英,、金銀花,、甘草各5 g，野菊花15 g,，皂角刺20 g,，麥芽、夏枯草,、山藥各10 g,，7劑，每天1劑,，水煎分3次服,。復診：服藥后第2天其父打來電話，臍周區(qū)脹悶疼痛感好轉,，睡覺安穩(wěn),，查臍周壓痛感減少。效不更方,，續(xù)服7余劑,，腹痛消失，食欲正常,，B超復查示腸系膜淋巴結消失,。

按：莫老對于小兒腸系膜淋巴結腫大治療，首先在于驅邪溯源,。此病屬脾胃二經(jīng)病,。用五味消毒飲直達病所：方中金銀花與野菊花，清熱解毒散結,，性入肺胃,，清上中二焦之熱毒，野菊花入肝，祛肝膽之火,，二藥配伍,，解氣分熱結；蒲公英與紫花地丁為癰瘡腫毒之要藥,，均具清熱解毒之功,；蒲公英為主藥，入肝胃經(jīng),，瀉中下二焦?jié)駸?，與地丁配伍，解血分之熱結,；青天葵入三焦,，能清三焦之火；法半夏,、浙貝母起疏肝理氣,、豁痰軟堅之功。全方可起改善患部微循環(huán),，起增強療效作用,。莫老根據(jù)自己長期經(jīng)驗，加用皂角刺,、夏枯草,、山慈姑為抗腺體增生及腫瘤之品，軟堅散結,、直達病所,，終使癖結化消。此外使用麥芽,、山藥,、甘草調養(yǎng)脾胃、保護根本,，促進病情康復,。

2 治療乳腺增生癥

莫老對于乳腺增生治療，首先在于固本驅邪溯源,。莫師極為重視正氣及根本在疾病發(fā)生發(fā)展中的作用,，臨床治療中認為扶持正氣乃治療百病之根本,，擅長益氣補血扶正之法,，尤對于太子參、黃芪與黨參,、熟地黃及當歸等藥對了然于胸,，在益氣補血的同時，加用行氣藥物治療，如川芎,、青皮,、佛手等。其原理為血氣充足,，則體內氣液運化得司,，正氣內存，邪不可干,，較之單純祛邪法,，避免受恙之體再受傷，此法更為合理有效,，更利于有病之體的恢復,。莫老認為本病之根本在于氣機不暢，氣滯血瘀所致,，乳腺病屬肝胃二經(jīng)病,，但乳腺失調暢實為發(fā)病的元兇，多為乳腺壅滯調暢不利而發(fā)病,，故法必用疏肝理氣之法,，兼補氣血，活血化瘀,，軟堅化結而獲效,。

例2：葉某，女,，36歲,。患者乳腺增生病史3年,，四處尋醫(yī)治療,，服用大量中草藥，基本上是以逍遙散為主,，效果不佳,，經(jīng)人介紹找到莫老，求再診治,。癥見全身乏力不舒,，中等個子，肝肋下脹悶,，噯氣,，飲食欠佳，偏瘦,，性格容易動怒急躁,，時常有痛經(jīng),，月經(jīng)先后不準時，量少,，色黑,。飲食一般，二便正常,。面色萎黃,。舌質略紅、苔白,，脈弦細,。體格檢查：兩乳房偏小，內各有一雞蛋大小包塊,，不規(guī)則,，按之可移動，每次來月經(jīng)時脹痛,。乳腺彩超提示：雙側乳腺增生(BRADS-Ⅱ級),。中醫(yī)診斷：乳癖。辨證為氣血虛夾瘀證,。治法：益氣補血散瘀,，養(yǎng)血疏肝。處方：熟地黃25 g,，白芍,、山慈姑、浙貝母,、野菊花,、金銀花各15 g，當歸,、郁金,、青天葵、川芎各12 g,，青皮,、紫花地丁、佛手,、甘草各10 g,，夏枯草、皂角刺各20 g,，7劑,，每天1劑，水煎分3次服,。復診：服藥后乳房區(qū)脹悶感好轉,，脾氣好轉,，查乳腺增生包塊已松軟,，略為縮小,。效不更方，續(xù)服7余劑,，包塊消散,，繼續(xù)服用參苓白術散鞏固療效。

按：莫老在本案中藥投四物湯和五味消毒飲加減取得良效,，本病達3年之久,，食藥不諱，久則致使氣血不足,，癥見乳房細小,，面色萎黃，經(jīng)量少,，脈細均為血虛之象,，四物湯乃血虛之首方，配消除瘡瘍的五味消毒飲直達病所：方中金銀花與野菊花,，金銀花入肺胃,，野菊花入肝，二藥配伍,，可祛除上中二焦之火,，共奏清熱解毒散結之效；蒲公英,、紫花地丁均具清熱解毒之功,，蒲公英入肝胃，與紫花地丁配伍,，可清中下二焦及血分之熱結,，共奏解毒散結之功；青天葵能入三焦,，除三焦之火,。莫老根據(jù)自己長期經(jīng)驗，加用皂角刺,、山慈姑為抗乳腺增生及腫瘤之品,。綜上，莫老認為乳癖與氣血不足,，濕瘀互結為病機,，重在補益脾胃補益氣血，顧護根本,，理氣及軟堅散結并用,，使行通暢而氣無阻,，故腫物可消。本案五味消毒飲治療乳腺增生效果明顯優(yōu)于西醫(yī)常規(guī),，證實了在治療乳腺增生性疾病方面?zhèn)鹘y(tǒng)中醫(yī)方法的獨特優(yōu)勢,。全方充分展示了莫師扶正祛邪學術思想，扶正溫固法是莫氏在臨床治療慢性病,、疑難危重病的治療機要的核心,，于臨床屢試屢驗。

3 治療慢性闌尾炎

五味消毒飲是《醫(yī)宗金鑒》治療瘡瘍的名方,，為歷代中醫(yī)推崇,，治療下焦?jié)駸崴碌臐癔彙燃残Ч黠@,，而莫老在此用于治療腸癰,，是根據(jù)中醫(yī)的“熱者寒之，寒者熱之”的醫(yī)理,，中醫(yī)治病不是以病灶為主,，而是以病癥的屬性為主，本案選用五味消毒飲治療腸癰而獲得良效,，充分體現(xiàn)中醫(yī)治病的靈活性,，也體現(xiàn)一方治多病的機動戰(zhàn)術。莫師認為本病加入薏苡敗醬散,，使五味消毒飲藥效倍增,，更具蕩滌下焦混結的瘀血與濕熱毒邪。莫氏治療本病遵循各名家的清熱解毒消癰的傳統(tǒng)古法古方,，又大膽獨創(chuàng)使用清熱瀉下之品配伍,，可謂“獨具匠心”。

例3：葉某,，男,，40歲?；颊?月前因右下腹痛就診于某西醫(yī)院,，診斷為“亞急性闌尾炎”，予以消炎,、通便,、理療等保守療法，1月后癥狀緩解,，不久后突發(fā)感頭暈頭痛,、口干欲飲胃納差，少腹脹痛,，后求診于莫老,。頃刻右下腹痛,，時輕時重，時為絞痛,，時為剌痛,。全身乏力不舒，噯氣,，飲食欠佳,，舌苔白苔膩,，脈弦滑,。體格檢查：右小腹痛麥氏點有壓痛及反跳痛，闌尾處明顯拒按,。彩超提示：闌尾區(qū)域闌尾呈盲管狀或臘腸狀,，周邊呈低回聲。中醫(yī)診斷：腸癰,。癥候診斷：辨證為濕滯熱毒瘀滯,。西醫(yī)診斷：慢性闌尾炎。治以益氣活血散瘀,，清熱解毒散結,。處方：敗醬草、蒲公英,、薏苡仁,、野菊花、火炭母,、雞蛋花,、金銀花、紫花地丁,、浙貝母各15 g,，白花蛇舌草、青天葵各12 g,，夏枯草20 g,，檳榔、甘草各10 g,，木香8 g,，7劑，每天1劑,，水煎分3次服,。復診：服藥后，腹痛減,，食增,，包塊硬度略減,，大便仍稀，舌脈同前,。上方加生薏苡仁,、大腹皮，以增強排膿實便之力,。三診：上藥服完后,，右下腹包塊疼痛減半，精神,、食納均有好轉,，大便軟，續(xù)服7余劑,，包塊消散,。

按：莫老在此闌尾炎治療病例中使用薏苡敗醬散合五味消毒飲，體現(xiàn)莫老在治療西醫(yī)“炎癥,、膿毒癥”時的處方靈活,，用藥的變通，不固守于炎癥就是清熱解毒．不管闌尾炎是急慢性,，而是因臨床證候的虛實寒熱不同,，采取“熱者寒之，寒者熱之”,。而莫老在此使用薏苡敗醬散,，是針對此病例中瘀血癰膿而呈現(xiàn)寒熱錯雜證者。方中敗醬散祛瘀排膿,，薏苡仁性味甘寒,，利濕排膿、解痹痙,；方中金銀花,、野菊花，清熱解毒散結,，解中上焦之熱毒,，野菊花入肝，二藥相配,，清上中焦及氣分熱結,；蒲公英入肝胃，瀉下焦之濕熱,，與地丁相配,，解中下焦及血分之熱結；火炭母及雞蛋花有清熱利濕，涼血解毒之功,，全方可起改善患部微循環(huán),，起消炎之效。

以上為莫老運用五味消毒飲加減的臨床實踐,，不局限于皮膚上,、皮膚下的癰膿，更可用于在腸胃之里的癰膿,。莫老認為,，中醫(yī)辨證之于表、里,、半表半里區(qū)別于西醫(yī),，不僅僅局限于病灶所在，而更深體現(xiàn)的是疾病所反映證之所在,。一方治多病,，體現(xiàn)莫老在同病異治,、異病同治方面的深厚造詣,，其有效的基礎和根源，仍不離六經(jīng)八綱辨證,。綜上所述,，莫老運用五味消毒飲核心學術思想為重在補益氣血，改善血行,，理氣及軟堅散結并用,，是以血行通暢而氣無阻，故腫物可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