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才二周歲前夜 

  育才是中國抗戰(zhàn)中所產生的一所試驗學校,，應該是要在磨難里成長為一個英勇的文化作戰(zhàn)集團,。它的懷胎是在武漢快要失守之前，而誕生則在南岳會議以后,，政黨國內肅清巨奸之污血,，國際喚起正義的聲援，我們的整個民族是樹立了必勝的信念,，而在歷史過程中醞釀著一個蓬蓬勃勃的大轉機,。這時抗戰(zhàn)文化是開放著千紫萬紅的鮮花,。那空前的難童公育運動也奠定了一個相當規(guī)模的初基。育才學校便是這難童公育運動之進一步的合乎客觀需要的發(fā)展,。這一切回想起來令人不勝黃金時代之感,。

  但是向前看啊,！不可近視懈怠而被目前的磨難俘虜而去,。前面有著更大的黃金時代。

  說到目前的磨難可算是嚴重,。但是也給了我們空前的機會來創(chuàng)造,。敵人的擴大封鎖與加緊進攻，要更大的團結力量去克服,。世界戰(zhàn)爭,，自從德軍開始進攻蘇聯(lián)，把我們的友邦都卷入漩渦了,。這也可是我們格外警覺,，靠著更大的團結力量來自力更生，同時也可使我們與友邦發(fā)生更親切之合作,，并由于我們的努力使英美與蘇聯(lián)的關系加強,，四國配合作戰(zhàn)，以鏟除了人類之公敵而創(chuàng)造幸福之世界,。目前的文化界無可諱言的是因煩悶而離開了一批工作者,。文化之園里還存在著“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之慨。從張文白部長第二次招待文化界的演說詞里,，我們知道他似乎有惜春之意,。這春暮的氣象，大家多少有些同感,，但是夏天之蓮,，秋天之菊，冬天之梅,、四季常青之松柏,，只要園丁負責，不給茅草亂長,，哪樣不可以及時欣欣向榮呢,？而且春，無論如何也會回到人間,，向前看?。∏懊嬗兄蟮狞S金時代待創(chuàng)造,。

  育才是在這樣的氣氛里生長著,。它是抱著這樣的態(tài)度過日子。他快兩歲了,，長成了一個什么樣兒呢,？

  跟武訓學，最近幾個月我們是過著別有滋味的日子,，每日與米賽跑,，老是跑在米的后面。到了四月,，草街子米價漲到每老斗五十三元,，比了開辦的時候漲了二十五倍。這時所有的存款都墊到伙食上去了,。向本地朋友借來的四十石谷也吃完了,，向銀行借來的三萬元也花光了。怎么辦,？從前武訓先生以一位“乞丐”而創(chuàng)辦了三所學校,，我們連一所學校也不能維持，豈不愧死,？于是我們在四月六日下了決心要跟武訓學,，我們要做一個“集體的新武訓”。我們相信只要我們所辦的是民族與人類所需要的教育,，總有一天得到“政府”社會之了解幫助,，從磨難中生長起來。首先是育才學生們之響應,。他們來信說：“我們愿做新武訓的學生,，不愿做舊武訓的學生?！彼麄兊囊馑际钦f：“我們愿做新武訓的學生,，不愿做舊武訓的學生?！彼麄兊囊馑际钦f：我們自動求學,，用不著武訓向他們下跪才用功。同樣,，教師們也給了認真教課的保證,。有了認真教課的教師與自動求學的學生，新武訓是比較容易做了——只需討飯興學,，對付經濟問題,。這經濟問題固然嚴重得很——到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二百張嘴天天所吃的已是每老斗一百一十元的米了,。超出開辦時五十倍——但是本著立校顛撲不滅的教育理論,，抱著武訓先生犧牲自我之精神,，并信賴著中華民族重視教育愛護真理之無可限量之熱誠，我們知道就是比現(xiàn)在更困苦,，也必定不是饑餓所能把我們拆散的,。中華民族需要我們，世界人類需要我們,。磨難只能給我們以鍛煉,，使我們更強壯的長起來。

  初步人才教育之路,，育才在過去兩年中只是做了一點探路的工作,。育才在兩周歲之前夜，對于初步人才教育,，探到了什么路,？怎樣在這路上試探？有限得很,，只可約略的談談：

  甲,、集體生活：集體生活不僅僅是大家聚在一塊過日常生活。我們要想豐富集體生活在教育上之意義,，必須使它包含三種要素：（一）為集體自治,；（二）為集體探討；（三）為集體創(chuàng)造,。

  （一）集體自治的主要目的,，是要使大家在集體自治上來學習集體自治。集體自治在育才是采用民主集中制,。我們在民主與集中之間搖擺了一些時候,，我們主觀上是要實行民主集中，使全校的公意得以充分的發(fā)表,，并使此發(fā)表之公意有效而迅速的實現(xiàn)起來,。但是實際上，我們初期似乎過于民主,，發(fā)生過平均,、平行等毛病,；后來,，要想糾正這些毛病，權利過于集中,，整齊嚴肅是其好處,，被動呆板是其弱點。現(xiàn)在仍回到立校之愿意，要貫徹民主集中制之真精神,，一方面培養(yǎng)自動的力量,，一方面培養(yǎng)自覺的紀律，一方面樹立宣導這力量及發(fā)揮這紀律有效而有條理的機構,，使他們向著有目的的生活奔赴,，如百川之朝海,。如果有一方面做得不夠或有所偏,，多少便會失去民主集中之效用。

  （二）集中探討之目的,，在以集體之努力,，追求真理。探討之路有五,，即行動,、觀察、看書,、談論,、思考，稱之為五路探討,，也可稱之為五步探討,。這與中庸所說之博學、審問,、慎思,、明辯、篤行相仿佛,，不過次序有些變動,，博學相當于觀察與看書。審問似乎屬于思考又屬于談論,。慎思明辯純屬于思考,。篤行相當于行動。人類與個人最初都由行動而獲得真知,，故以行動始,，以思考終，再以有思考之行動始,，以更高一級融會貫通之思考終,，再由此而躍入真理之高峰。說到應用,，凡是不必按班級學習之功課都可采取集體探討之方式,，如社會科學、自然科學、藝術之一大部分,，只需文化鎖匙略會運用,，即可開始從事與集體探討。例如集體探討中國抗戰(zhàn)或某一戰(zhàn)役,，教師可于一星期前公布探討綱目,，提示參考圖書，并指點探討之路,。地圖及數(shù)字須預為擇要公布,。首先我們要在參加抗戰(zhàn)行動上來了解抗戰(zhàn)。我們在慰問抗屬,、制寒衣,、義賣、宣傳兵役等行動上來理解它的性質及發(fā)展,。敵機凌空,，轟炸慘酷，漢奸挑撥,，奸商囤積居奇,，軍民同赴國難以及種種戰(zhàn)利品隨時隨地廣為觀察。有關中國抗戰(zhàn)及該戰(zhàn)區(qū)之地圖,、書籍,、報章雜志須廣為搜集，按程度分別陳列以備閱覽,。然后依規(guī)定日期,，由教師或請專家主講，由學生參加討論,，當時扼要記錄,，事后用心整理，并加以批評檢討,，以期達到融會貫通之境界,。等到融會貫通以后之抗戰(zhàn)行動，是躍入更深的必勝信念,，并能發(fā)出更大的參加力量,。這整個過程，我們稱之為集體探討,。牛頓養(yǎng)貓,，貓養(yǎng)小貓，他在大貓洞旁邊開一小洞使小貓可以自由出入,。但小貓只是跟隨大貓走大洞,，小洞等于虛設。集體探討只是開了一個文化大洞，小孩自然跟著大孩一同進出罷了,。

  （三）集體創(chuàng)造的目的,，在運用有思考的行動來產生新價值。我們雖不能無中生有,，但是變更物質的地位,，配合組織使價值起質的變化而便利于我們的運用。這也構成普通功課之一部分,，使學生在集體創(chuàng)造上學習創(chuàng)造,。我們以前開辟操場、勞動路及普式庚林,，并改造課室已經有了些經驗,。這次從六月二十到七月二十定為集體創(chuàng)造月，開始有計劃之進行,，分舉如下：

   1、 創(chuàng)造健康之堡壘,；

   2,、 創(chuàng)造藝術之環(huán)境；

   3,、 創(chuàng)造生產之園地,；

   4、 創(chuàng)造學問之氣候,。

  （子）創(chuàng)造健康之堡壘：我們的集體生活首重健康,。創(chuàng)造健康之堡壘，目的在與疾病作戰(zhàn),。善戰(zhàn)者不戰(zhàn)而退敵人之師,，故一分預防勝于十個醫(yī)生。健康之堡壘有三道防線：第一道防線,，是制造撲滅病菌絕除病菌及病菌攜帶體作戰(zhàn),。第二道防線，為實施環(huán)境衛(wèi)生,，如水井,、廁所、廚房,、飯廳,、陰溝死水、倉庫,、家畜欄,、垃圾堆，都要經常的施以適當?shù)奶幚恚共【鸁o法孳生蔓延,。第三道防線,，是赤裸裸的靠著身體的力量與病菌肉搏。這道防線所包含的是營養(yǎng),、運動,、防疫針、生理衛(wèi)生之認識,。至于治療是三道防線都被攻破肉搏又告失敗,，只好抬入后方醫(yī)院救治。故治療不是作戰(zhàn)之防線,，乃是醫(yī)傷之處所,。最好是努力于三道防線上健康堡壘之創(chuàng)造，使治療所等于虛設,。我們是要朝這方向進行,，很希望在集體創(chuàng)造月里立下一個基礎。以后繼續(xù)使它逐漸完成,。但是既與病菌作戰(zhàn),，無論如何周到，難免沒有受傷官兵,，故治療所工作也不敢疏忽,，而是要使它有效的執(zhí)行它的任務。

  （丑）創(chuàng)造藝術之環(huán)境：我們要教整個的環(huán)境表示出藝術的精神,，使形式與內容一致起來,。這不是要把古廟制成一座新屋，老太婆敷粉擦胭脂涂嘴唇是怪難看的,。但是陣有陣容,，校有校容，有其內必行諸外,，我們首要重藝術化的校容,。甲午之前，中國海軍也算是世界第四位,，一度開到日本大示威,。一位有見識的日本官在岸上看了一看說：這可取而代之。人問其故,。他說：大炮為一艦之主,，我看見他們在大炮上曬褲子，所以知道它的末路快到了,。這種眼光多么銳利??！他是從艦容——大炮上的褲子——看清遜清海軍軍紀了。我們所要的校容不是浪費的盛裝,，而是內心的藝術感所求的樸素的表現(xiàn),。我們的校容要井然有條，秩然有序,，凜然有不可侵犯之威儀,。什么東西應該擺在什么地方或只許擺在那個地方，應該怎樣擺也只是那樣擺,，而不許它不得其所,。無論什么東西，已經成群,，就得排隊：草鞋排隊,、斗笠排隊、掃帚排隊,、簸箕排隊,、鋤頭排隊、文具排隊,、手巾排隊,、臉盆排隊、桌排隊,、椅排隊、凳排隊,、床排隊,、被排隊、書排隊——一切排起隊伍來,！物也排隊,；人也排隊。靜要排隊,；動要排隊,。排隊而進；排隊而出,。排隊之前,，排隊之時，排隊之后,，通身以樸素之藝術精神貫徹之,，便成了抗戰(zhàn)建國中應有之校容。搗亂這校容的有少爺,、小姐,、名士派,、浪漫派、個人主義,、自由主義之遺孽,，我們是努力的感化而克服著。

  (寅)創(chuàng)造生產之園地：我們要渡過經濟的難關,，是要開源節(jié)流,，標本兼治。治標的方法,，是在節(jié)約捐款,。根本之計，則在從事有效生產之生產,，以十年樹木之手段,，貫徹百年樹人之大計。現(xiàn)在正進行著“寸土運動”,，使大家知道“一寸黃土一寸金”之意,，而后用集體的力量使地盡其力。進行這工作時候,，有數(shù)件事頗另人興奮,。晚飯鐘已經敲了，我們見一位小同學身邊放著十根辣椒苗,，左近實在沒有空地了,，只空下一個小水凹。這時,，又看見一位同學遠遠的還在工作,，待我走過去和他談談，他說我今天要挖好五百個凹,，使山芋秧種完了才放手,，他的技術雖然還有許多地方不能令人滿意，但是我們有一些小農人精神,，是足以完成我們小范圍中的寸土運動的任務,。在我們當中，也有一些人懶得動手,，或把生產當作玩意兒干,。我希望在創(chuàng)造勞動的洪爐里，他們漸漸的會克服自己的弱點,，把自己造成手腦雙揮的小工人,。

  （卯）創(chuàng)造學問之氣候：氣候是生物生長之必要條件。我們要學問長進,，必須創(chuàng)造追求真理所必需的氣候,。平常所謂氣候是空氣與熱之變化所至,，學問之氣候也可說是追求真理之熱忱與其所需之一定文化養(yǎng)料及其豐富之配合所構成，追求真理之熱忱其限度固為先天所賦予,，而各人是否得盡其限,，則有賴以追求真理之文化養(yǎng)料之配合則有待于創(chuàng)造。具體的說,，我們除了培養(yǎng)求知之熱忱以及大自然大社會之博觀約取外,，必須有自然科學館、社會科學館,、藝術館,、圖書館之建立。對于文化養(yǎng)料搜集得愈豐富配合得愈適宜,，則其有助于學問之長進亦愈大,。這些，在我們這樣的學校,，除了集體創(chuàng)造外,，便無法實現(xiàn)。從五月二十七日起,，我們是分工合作的來采辦這些文化食糧,，首先是圖書館之徹底改造，簡直是等于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圖書館,，竟以集體力量之雄厚,，并為一切集體創(chuàng)造樹立了一個可以達到的水準，而且于無意中起了模范作用,。我們有兩個肚,，需要兩種糧食、兩個廚房,、兩個大司務。自從米價漲上天,，精神食糧偏枯,，大家好像變成了一個大肚小頭的動物，其實精神肚子吃不飽,，飯桶肚子又何嘗吃得飽,？為了免掉這種偏枯，我們除了吃“點心”外還要吃“點腦”——還要吃“文化點心”,。我們下決心規(guī)定“點心”費或文化點心費,，不是小于米價二十分之一，免得頭腦長得太小,，太不象樣,。

  乙,、文化鑰匙：活的人才教育，怒視灌輸知識,，而是將開發(fā)文化寶庫的鑰匙,，盡我們知道的交給學生。文化鑰匙主要的四把：即國文,、數(shù)學,、外國文、科學方法,。國文,、數(shù)學、外國文三樣,，在初期按程度分班級上課最經濟,。數(shù)學對于藝術部門之學生，只須達到足夠處理日常生活程度以后,，即可任其自由選擇,。知識之前哨豐富之學術多在外國，人才幼苗一經發(fā)現(xiàn)即須學外國文,。至少一門,，與國文同時進行，愈早愈好,，風,、雨、寒,、暑不使間斷,，若中途發(fā)現(xiàn)其不堪深造，則外國文即須停止,，以免浪費時間,。科學方法不必全部采用班級上課,，一部分要使其在行動上獲得方為有效,。這科學方法似宜包含治學、治事各方面,。從前有一個故事提到有一位道人用手一指,，點石為金，一位徒弟在旁呆看,，道人說：“你把金子搬去可以致富,。”徒弟搖搖頭,。道人問他為何不要金子,，徒弟說：“我看中你那個指頭,。”世上有多少被金子迷惑而忘了點金的指頭,，文化鑰匙雖可分班度人,，但要在開鎖上指點。如當作死書呆讀,，上起銹來,，又失掉鑰匙的效用了。

  丙,、特殊的學習：這是育才立校之一的特點,，我們設了音樂、戲劇,、文學,、社會、自然,、繪畫六組,，依據(jù)智慧測驗，特殊測驗,，選拔難童加入最適合其才能興趣之一組學習,，以期因材施教，務使各得其所,。我們的目的,，在使人才幼苗得到及時之培養(yǎng)而免于延誤枯萎。特殊才干之幼苗,，一經發(fā)現(xiàn),，即從小教起，不但是合于世界學問之幼年史實,，即我們這短短兩年的試驗,，也證明了路線之正確。將來,，倘能照預定計劃加設工藝組和農藝組,，更為容易見效而適合需要。一位來校視察的朋友,，看見這辦法合理而主張普遍推行。這是需要慎重考慮的,。我想每省先設一所以資試驗,，卻是有益而無害。將倆隨辦學人才之增加,，則每一行政督察專員設立一所,，亦屬可行,。

  丁、自動力之培養(yǎng)：生活,、工作,、學習倘使都能自動，則教育之收獲定能事半功倍,。所以我們特別注意自動力之培養(yǎng),，使它貫徹于全部的生活工作學習之中。自動是自覺的行動,，而不是自發(fā)的行動,。自發(fā)的行動是自然而然的原始行動，可以不學而能,。自覺的行動,，需要適當?shù)呐囵B(yǎng)而后可以實現(xiàn)。故自動不與培養(yǎng)對立,，相反的自動有待于正確的培養(yǎng),。怎樣才算是正確的培養(yǎng)呢？在自動上培養(yǎng)自動,，才是正確的培養(yǎng),。若目的為了自動，而卻用了被動的方法,，那只能產生被動而不能產生自動,。有人好像是無須培養(yǎng)便能自動，那是因他會自覺的鍛煉了自己培養(yǎng)了自己,，其實他是運用了更高的培養(yǎng),，即自我的培養(yǎng)。我們的音樂指導委員會,，委員都在重慶,，每月有一位下鄉(xiāng)指導數(shù)日。當他不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學生竟能自動的完成每一個月的學習進程,，這是很令人高興的一件事。最近改造圖書館,，一開始便著手培養(yǎng)十幾位幼年的秘書,。寫得不及格的摔進字紙簍里，頂多摔進去三次便及格了,。這寫信之及格不就等于一門書法考試及格了嗎,？所不同的是三百封信出去了，等于一位書記五十天的成績。而且書法考試及格,，寫信未必適用,；但是寫信已經合用，書法必定及格?，F(xiàn)在要完成幼年會計,、幼年護士之培養(yǎng)，并開始幼年生產干事,、幼年烹飪干事之培養(yǎng),。我們的根本方針，是要在自動上培養(yǎng)自動力,。每人學治一事,，不使重復而均勞逸。尋常治學之人常常相輕,，現(xiàn)在治學之人學治一事,，則治事亦治學了。再則一般治事之人,，為治事而治事,，不免流于事務主義。倘從小即養(yǎng)成其為治學而治事之態(tài)度,，則兩受其益了,。

  兩個問題之再考慮

  （一）普修課與特修課之關系

   育才初辦的時候，假定普修課與特修課之時間各占二分之一,。普修課依部章所定內容進程實施,。特修課則因無前例，則根據(jù)各組學術性質而定其課程,。后來,，因研究結果而改訂時間，使普修課約占三分之二,，特修課占三分之一,，并給各組一伸縮機會，再依各組進程需要逐年酌量增加特修課之時間,。我們時常遇到的問題是：你們學生幾年畢業(yè),？我們回答問題不像普通學校那樣簡單。特修課我們是希望學生一直學上去,，到學成了才告一段落,；普修課則大約和別的學校同年限畢業(yè)。接著就是第二個問題：你們花費了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特修課上面,，又如何能同別的學校同年限畢業(yè),？因為有四個條件能使它成為可能：（一）我們這里幾乎是個全年學?；蛩募緦W校。當寒假生活和暑假生活,，名字雖是不同，但多少還得天天上些課,。比較起來,，我們全年上課是可能多十幾個星期。（二）特修課之一部分,，在學力上是可移轉到普修課上面去,。（三）如果集體探討及集體創(chuàng)造，特別是學問氣候之創(chuàng)造,，有效的實現(xiàn)起來,，學生潛修其中，自然而然的是隨時隨地的吸收很多,，相當于普修課之內容,。（四）為著要預防及糾正特修課教育之狹隘性格，我們多方引導學生在各組之立場與觀點,，盡量對于普修課各部門找出他們與本組學術之關聯(lián),。擔任普修課之導師乃至比較深造的學生，提出各該組當前學習之精華,，使之深入淺出,，公諸全校，以豐富全校之普修課內容,。這樣,，普修課與特修課之鴻溝打通，乃能達到一般的特殊與特殊的一般之境界,。

  （二）集體檢討可能之流弊

   集體生活必須有自我檢討而后能克服自身之弱點,，發(fā)揚本身之優(yōu)點。這種檢討晚會之原意,，是教工作做得好些,，學問求得正確些，生活過得豐富而合理些,，進一步是要時常提醒我們所過的生活,，所求的學問，所做的工作是否合乎抗戰(zhàn)建國之大計,。它要提醒我們是否為了近處而忘記遠處,，為著小我而忘了大我。這樣,，晚會才能開得有教育意義,，才能叫人有參加之樂而無參加之苦。但是檢討晚會有一個危險，說是一不小心,，它往往會變成集體裁判,，為著一點小事而浪費多數(shù)人之時間，久而久之,，會在同學之間結下難解之私仇,，被檢討是弱者吞聲屈服，強者懷恨報復,，既傷團體和氣,，亦無益于個人，甚至樂園變成苦海,，實誤用集體檢討有以致之,。古人說：“殺雞焉用牛刀?！焙螞r拿牛刀殺虱,？若是老用來殺雞殺虱，則到了殺牛的時候,，怕要殺不動了,。集體檢討是一個團體最鋒利的公器，不可小用,，小用則鈍,。糾正之方在民主立法；有司執(zhí)法,，網(wǎng)開一面,，庶有自新之路；十目所視,，不容穢垢藏匿之所,；而根本之圖，是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不能奪,。改弦更張，為時不久,，進一步可以達到同志同學均在友誼上合一起來之境界,，是其有助于全校之精誠團結，可以預卜了,。

  迎接維系努Vishnu,！婆羅門教有三個大神：一個是創(chuàng)造之神，名叫百樂媽,；一是破壞之神,，名叫洗伐,；一是保存之神，名叫維系努,。我們生活教育運動,，包含育才學校，仔細檢討,，便發(fā)覺我們缺少保存之神,。讓我們歡迎維系努加入我們集團吧。我們不為保存而保存,，是為著更高的創(chuàng)造而保存。正如印度故事所說,，讓更真,、更善、更美的創(chuàng)造,，從維系手中之蓮花里生出來吧,。      

                       一九四一年六月底于鳳凰山

                               （1951年4月《育才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