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片：選自網(wǎng)絡(luò)

話說祖浩回到家,，等待他的是竟如夢中的一模一樣的場景，在外當校長的父親被造反派迫害致死,，母親哭得精神失常。老校長本德高望重,，為人善良,，深得師生和家鄉(xiāng)人的贊揚，大兒子在縣委宣傳部工作,，幾個子女都勤奮好學(xué),，本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就因為是富農(nóng)出身,，就被打成“牛鬼蛇神”,，受盡凌辱折磨，卻又不肯違心的認罪受罰,，他咬定一生沒做過半點對不起黨和人民的事,。那不是個講理的年代，無產(chǎn)階級專政的鐵拳,，哪容得你鋼筋鐵骨,，最終只能是死路一條！

面對家庭的突然變故,，祖浩欲哭無淚,，強忍著悲痛，帶著收齊的棉衣,，趕往天津會合,。

在天津的三天中，大家自由活動，輕松愉快,。文玉的一雙布面膠鞋,，大拇指頭已經(jīng)露了出來，伍月娥早就看在眼里,，悄悄拿過來洗凈放在暖氣片上烤干,，到街上買來針和線。她想用一塊布補上不好看,，最好是結(jié)成網(wǎng),。她從小沒有學(xué)過針線活兒，第一次拿針線,，不知從何下手,。也是識字三分巧，她慢慢摸索,，竟然找到了訣竅,。千針萬線結(jié)成的網(wǎng)，兩個破洞恰似變成了兩朵花,。文玉拿著補好的鞋子,，心中的感激無法用語言表達：“想不到我的鞋破了，她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又用智慧和巧手結(jié)成網(wǎng),，既實用又美觀漂亮,，她的善良和友好，早在因許永懷事件被關(guān),、被打中就已領(lǐng)略,。

一路走來，她對文玉的尊重和關(guān)愛,，在件件小事和次次不尋常的目光中讓文玉感動又不安,。雖然文玉是個十分聰明敏感的人，也曾在心中掀起過感情的波濤,，但文玉更是個理智和現(xiàn)實的人,，他知道家庭的情況與伍月娥有天壤之別。月娥家是貧農(nóng),，哥哥是資深新聞記者,，根正苗紅，前途無量,！而自己,，四類分子的家庭,，是無底的黑洞?！肮丰套印钡拿弊?，永遠摘不掉，這輩子只能老老實實在社會最底層忍受人生的煎熬,，苦度時光,！兩人之間有著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哪敢癡心妄想,，白日做夢,？！

終于等來了祖浩,，這天是12月21日,，12月26日是偉大領(lǐng)袖毛主席的生日，大家商定要在12月24日,，出發(fā)四十天趕到北京,。

天津到北京240里，決定三天走完,。經(jīng)過三天休整,，大家身體和心情都很好，起個早帶個晚,，80里路按計劃走到,。

12月24日傍晚，終于走到了心心念念,、魂牽夢繞的天安門前，看著高大雄偉,、金碧輝煌的天安門,，激動得心都要跳出胸膛。寬闊平坦的廣場中央,，巍峨的人民英雄紀念碑,，莊嚴肅穆，廣場兩邊的歷史博物館和人民大會堂,，整齊對稱,，遙相呼應(yīng)，這就是偉大國家的氣魄和氣場,！

接待站把他們安排在政法學(xué)院,，他們坐上二路公交，前往學(xué)院路的北太平莊,。

生平第一次來到首都,，來到了大學(xué)，一切都感到新鮮和震撼。十幾年來,，看慣了低矮平房的農(nóng)村孩子,，現(xiàn)在舉目望去，都是高樓大廈,，寬敞平坦的水泥路,，三五成群的男女青年在校園中徜徉，外地串聯(lián)來京的人南腔北調(diào),，本地人的標準的普通話,，京韻京腔。

住在教學(xué)樓四樓,，窗明幾凈,，電燈亮堂，暖氣24小時不斷,，溫暖如春,。食堂一日三餐憑就餐券，只交糧票,，不收錢,。早晚上饅頭稀飯還有小菜，中午白米飯和饅頭任選,，大白菜回鍋肉,，下午浴室開放，40天沒洗過幾次澡,，現(xiàn)在天天都可洗了,。這種條件簡直到了天堂。

發(fā)了乘車證,，市內(nèi)公交隨便乘,。北京的十大建筑，著名高校成了我們主要的采訪對象,。

因為毛主席最后一次接見紅衛(wèi)兵,，他們沒趕上，雖有幾分遺憾,，但還是覺得能堅持步行來京,，學(xué)習(xí)了紅軍的精神，磨煉了自己堅強的意志,，領(lǐng)略了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和美好風(fēng)光,，覺得意義重大！

12月26日,，毛主席生日,，住在北京政法學(xué)院的幾支串聯(lián)隊,，在政法學(xué)院政治處的聯(lián)絡(luò)下，決定舉辦一個大型文藝晚會,。以黑龍江虎林歌舞團和山西絳縣豫劇團為主,，各串聯(lián)隊自愿出點小節(jié)目。

晚會籌備處,，要濱江長征隊派代表在晚會開幕時講話,。伍月娥領(lǐng)了任務(wù)，來找路文玉給她寫發(fā)言稿,。按理來說,，伍月娥對文玉好，請他寫個發(fā)言稿本是小事一樁,。月娥滿以為文玉會欣然答應(yīng),。哪知文玉卻推托說，幾個月不寫東西了,，腦子里空空地寫不出來,，還是你自己寫吧！

文玉的回答讓月娥大為驚訝,，也大失所望,。她是個爽直的人，也是受不得半點委屈和冷落的人,，馬上生氣地說：“求你幫忙,，你袖手旁觀，無非想讓我出丑,！”文玉回道：“不是袖手旁觀,，而是我深信你寫起來肯定比我強?！痹露鸷吡艘宦?，頭也不回地走了。

月娥哪知道文玉復(fù)雜的心情和良苦的用心,，文玉從天津補鞋，已看出月娥對他的不一般的感情,，從感情上說他求之不得,，但從理智上說這是異想天開。一旦走上這條道,，毫無疑問地將會上演一段文學(xué)中的梁祝悲劇,。他感激也深愛著伍月娥，也正是深愛著伍月娥,，就絕不能斷送她本應(yīng)有的美好輝煌的前程,。他已經(jīng)很不幸了,，不能把月娥也拖進這深不見底的黑洞！所以,，他決定從現(xiàn)在起一定要讓她斷了這個念想,，甚至不惜讓愛變成恨！不給她寫發(fā)言稿,，就是讓她覺得文玉是個忘恩負義,，不識好歹的人，是不值得愛,，不適合托付終身的人,！

伍月娥邊走邊想，文玉怎么會如此自私而不知感恩呢,？我不顧一切地沖進工作隊關(guān)押他的黑屋,，為他鳴不平，給他送吃的,，難道他忘得一干二凈,？我給他補鞋,，他不知道千針萬線中凝聚了我多少深情,？她越想越氣……

伍月娥文學(xué)功底也了得，寫這類的發(fā)言稿,，抒情散文,，是她的拿手！靜下心來,，想了想,，下筆千言，一揮而就,。晚會開始時,，當她走上舞臺的那一刻，就引來了無數(shù)驚艷的目光,，隨著她聲情并茂的演講,，撥動了整堂觀眾激情飛揚的心，結(jié)束時獲得了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

走下舞臺,，文玉早等在臺下，給她豎起兩個大拇指,，連夸了幾聲精彩,！精彩！月娥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走了,。文玉討了個沒趣,。

晚會的節(jié)目精彩紛呈,，兩個專業(yè)劇團挑出最拿手的節(jié)目，競相比拼,。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看得全場觀眾如癡如醉,，叫好不迭,。文玉看得連戴在頭上的大毛帽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這是他有生以來看到的最精彩的晚會,。

這一夜,，伍月娥和文玉都沉浸在矛盾痛苦中，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早就定好今天去天安門,，文玉匆匆吃過早飯，來到三樓找伍月娥,。只見伍月娥蓬亂的頭發(fā),，疲倦憂郁的臉色，平時常見的微笑消失了,，冷冷地說：“你來找我干什么,？”文玉賠笑道：“今天定好去天安門廣場的”，“你們?nèi)グ?，我不去”“這是定好的集體活動,，你是隊長，怎能不去,？”“說不去就不去”文玉知道伍月娥還是為昨天的事生氣,，不能勉強，她是個不會輕易改變觀點的人,！只好回到四樓跟其他男生說：“今天不去天安門了,，明天去！”

路文玉拿出北京市地圖,，看到鋼鐵學(xué)院也在學(xué)院路上,，決定去找本村的路金標。

路金標見到文玉很高興,，得知周家堡來了四位老鄉(xiāng),，說要盡力帶大家好好玩玩。文玉告訴金標,，明天要去天安門廣場，能不能借個照相機,，為他們拍幾張照片留念,。金標說：“這是小事一樁,，包在他身上?！苯饦祟I(lǐng)著文玉在鋼鐵學(xué)院走了一圈,，文玉也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驚嘆大學(xué)的規(guī)模和各種設(shè)施,，和農(nóng)村中學(xué)比,，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金標告訴文玉,，比鋼鐵學(xué)院條件好的大學(xué)還多,，有空多去看看！

在鋼鐵學(xué)院吃過午飯,，文玉回到政法學(xué)院,，心中還是放心不下生氣的月娥，又去三樓看她,。只見她躺在地鋪上看書,，見文玉來到門口，故意裝沒看見,。文玉來到她身邊,，輕聲說道：“伍隊長，昨天是我不好,，文玉知錯了,，請不要放在心上！”月娥見文玉無奈又誠懇的態(tài)度,，噗嗤一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文玉回道：“今日怎么樣,？當初又怎么樣,？”“難道你是榆木腦袋，鐵石心腸,？”月娥嗔怪著,，文玉自嘲道：“我比榆木腦袋還笨，但我絕不是鐵石心腸,！知恩圖報,，永遠不忘！”

伍月娥見文玉主動道歉,，心也軟了,。文玉告訴她，已經(jīng)找本莊在鋼鐵學(xué)院的路金標,，約好明天上午去天安門廣場為我們拍照,，月娥高興地說：“多虧你想得周到,！”

第二天一早，在伍月娥帶領(lǐng)下,，全隊九人,，穿戴整齊，扛著紅旗來到天安門廣場,。

廣場上雖不人山人海,，但也三五成群，嘰嘰喳喳,。尤其是拍照的最佳位置,，更是擠滿了人，拍出的照片,，左右后面都是人,，甚至分不清誰是主角。

路金標嘴里不停地喊著“勞駕,、勞駕,，請大家讓一讓”文玉也沒聽懂北京的方言，以為喊的是“老交,、老交”心里狐疑,，熬不住問道：“金標叔，你哪來的這么多老交（老朋友）,？”金標笑答道：“哪是老交,，是勞駕！相當于我們老家的對不起,，麻煩你的意思,！”哦，原來是這樣,！

九個人拍了集體照,，又分別拍了個人照，扎著武裝帶,，戴著綠軍帽,，拿著語錄本，抬頭挺胸,，英姿颯爽,，是那時最威武時髦的樣式！

金標帶著文玉他們走過金水橋,，站在天安門城樓下,，以自豪的口吻介紹了他所了解的關(guān)于天安門的歷史和現(xiàn)狀。

想到毛主席站在天安門城樓上接見紅衛(wèi)兵的情形，每個人心中感情奔涌,，心潮激蕩,。

來到廣場西側(cè)的人民大會堂前，金標深情地說了大會堂建造的艱辛和不易,，告訴大家那是決定黨和國家大事的地方，除了召開全國大會的大會議廳,，接見外賓的會客廳,，宴會廳外，各省市自治區(qū)都有一個廳,，可見其規(guī)模超乎人的想象,，可能也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無可比擬的,。

歷史博物館在廣場東邊,，與人民大會堂遙相呼應(yīng)，使天安門前的東西兩側(cè)莊嚴宏大,，對稱穩(wěn)重,。廣場中央的人民英雄紀念碑，雄偉挺拔,，它彪炳著人民英雄的豐功偉績和在共和國以及人民心中的分量,，瞻仰著高聳的紀念碑，每個人都肅然起敬,。圍著紀念碑走了一圈,，幾幅浮雕重現(xiàn)了歷史風(fēng)云，社會人事大浪淘沙,。文玉建議大家列隊向人民英雄紀念碑三鞠躬,。

來到了前門大街，沒有了《茶館》描寫的老北京的熙熙攘攘的喧鬧,，代之而起的是充滿“文化大革命”氣息的口號標語的紅海洋,。

在前門大街找了一家飯館，每人點了一碗炸醬面,，雖然對北京的烤鴨早已垂涎,，但哪舍得這個錢品嘗？吃碗炸醬面已算奢侈了,。

金標介紹了天安門向東不遠處是中山公園,，是節(jié)假日人們常去的好地方，再往東有聞名全國的北京火車站,，你們回去時可以從那兒乘車到南京或上海,。從天安門向西有十大建筑之一的中國人民軍事博物館。建議你們對北京的十大建筑都要去好好看看。聽金標介紹,，大家熱血沸騰,，都想去看看。

長安街寬闊平坦,，文玉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寬這么長的馬路,。街道兩邊的建筑體量都特別大。外觀也裝潢得古色古香,，特別漂亮,，不像他們小縣城，一幢樓就是三五間的排面,，也只有兩三層,。都是清一色的黑白灰色。

在天安門廣場附近玩了一整天,，雖然很累,，但心情特別好！那是全中國人心馳神往,、魂牽夢縈的地方,。吃了晚飯，到浴室洗個澡,，回到溫暖如春的政法學(xué)院教學(xué)樓的住地,，心曠神怡，那種滿足快慰,，難以言喻,！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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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陸玉賢，男,，江蘇如皋人,。1966年高中畢業(yè)，1977年恢復(fù)高考考取蘇州大學(xué)政教系,。1982年分配到如皋高師,，曾任黨委委員、教務(wù)處長,，獲江蘇省優(yōu)秀德育工作者稱號,。酷愛中國古典哲學(xué)和文學(xué),，對《周易》有深入研究,，學(xué)術(shù)專著《玄海泛舟》《易山探幽》均在國家級出版社正式出版。在國家級期刊發(fā)表論文數(shù)十篇,，參編合著著作十余本,，共100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