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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書法不是'線的藝術’”系列短論已經寫過5篇,，隨想隨寫,，斷簡殘篇，邏輯松散,；但就我目前的認知水平而言,，應該表達的似已表達，可以暫且打住了,。 這一問題之所以引發(fā)我一連串的思考,，緣自去年12月份珠海會議羅鋼教授的發(fā)言：他正在進行的宗白華研究，實則是反思“西學東漸”之得失,，與此前他研究“王國維詩學”有同工異趣之妙,，都是試圖通過個案討論更加廣大、更加重要的問題,。這也是我十分佩服羅教授之處,，他善于將強烈的現實關懷溶浸于耐心的學術論述，表面看起來不動聲色,，實際上背后見針見血,，“吶喊”聲不絕于耳。我想,，這就是文人學士的責任——學問不能止于對象本身,，開放的“學術沙龍”更有價值。 由此想到我正在進行的“文學書像論”研究,，不是同樣遭遇類似的問題嗎,？如果“兩耳不聞窗外事”，其價值將大打折扣,，于是聯想到書法的“筆墨”和“線條”問題,。與羅鋼教授相類，在這一問題的背后,，同樣存在“西學東漸”之得失,。關于“西學東漸”之得失，我們應該有切實的反思了,，流于“失語癥”之類的口號已經時過境遷,。 但是，令我吃驚的是,，“中國書法不是'線的藝術’”這一并不算新創(chuàng)的觀點,，很多讀者卻拒斥接受、難以認同，有的甚至認為“顛覆了幾乎所有人對中國書法特征的認知”,。毫無疑問,，這里所說的“所有人”，當然是指“現代人”,，中國古人完全不是這樣,，“筆墨”一直是中國古代論書的核心，“線”概念不過是近代以來西學的舶來品,。就此而言,，“西學東漸”是否導致我們數祖忘典？“中國書法歷史悠久”是否已經成了一句空口號,？事實上,，很多書人已經忘記了它的由來。換言之,，我們將中國書法定義為“筆墨藝術”,，反對認定它是“線的藝術”，實則是學術史的撥亂反正,，即在觀念層面回到它的源初,，并非為了獵奇，也不是原創(chuàng),。 看來,，深度檢討近代“西學東漸”之得失，已經迫在眉睫,，刻不容緩,。當然，我們這里所說的“深度檢討”,，是指不停留在口號、不滿足于表面,，就像“失語癥”之類的討論,，并沒有觸摸到“西學東漸”中的實質性問題。 為了接近“實質性”問題,，依據現有經驗,，我們不妨把西學之現代移植劃分為三種類型：1、有益,。如“哲學”“美學”等學科命名,，中國本來沒有此類概念，但有相關學術和藝術經驗,，此類移植有益于重新整合傳統(tǒng)學術資源,，并有可能以此為契機與國際學術接軌、對話。2,、有害,。如將中國書法命名為“線的藝術”，以此替代傳統(tǒng)的“筆墨的藝術”,，毛筆潤墨在宣紙上運動所留下來的痕跡特征被被弱化,，甚或蕩然無存；嚴格說來,，用“線條”替代“筆墨”,，刪除了中國書法固有的、也是最重要的藝術經驗,，無論你如何解釋,，無論如何將“筆墨”賦予“線條”，就像維特根斯坦的學生將“索爾”賦予“石頭”那樣（見《三論……》）,，擬或設法尋找二者的共存之道,，這種替代對書法藝術觀念的損害都是根本性的，無以彌補,。 第三種類型在“有益”與“有害”之間,。這部分的移植是大量的，難以計數,，諸如創(chuàng)作方法,、典型環(huán)境與典型人物、內容與形式,、共性與個性,、形象思維……不勝枚舉，多屬于“學科”概念之下的二級概念,。此“二級概念”的引進有益于我們換一個角度審視中國文藝史,，增添新的學術意義；但是,，其中有些概念可能不完全適合中國語境,，出現了“水土不服”現象。例如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以此剪裁中國文藝史,，出現了簡單化、類型化偏頗,。好在此類概念的所指并非中國所固有,，一旦人們認識到它們的偏頗和局限，就會自動少用或棄用,?！皩W術共同體”具備這樣的調節(jié)功能,。 這就是第三種類型移植的獨特之處：一方面，它提供了一個新角度,，但是可能產生“水土不服”問題,；另一方面，它不像“線”概念那樣與傳統(tǒng)概念發(fā)生沖突,，因為中學歷史上本來沒有類似的概念,。而“線”概念的移植，實質是用西學代替中學,，中學概念固有的血肉被掏空了,，屬于典型的中學“被西化”，我們必須依靠學術理性將其棄之不用,！ 當然,，棄之不用“線”概念并非否定“線”概念本身，只是主張不再用它來指稱書法藝術,，認定書法是“筆墨的藝術”而非“線的藝術”,。否則，我們就很難將書法藝術與硬筆書法,、美術字等具有藝術性的書寫區(qū)別開來,，也很難將其與阿拉伯等域外書法區(qū)別開來，中國書法在書寫藝術史和世界藝術史上的顯著特征將變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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