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46 期〓

文|王成海

遙想小時候過年,，人們家里都很貧窮，物質(zhì)生活上的享受自然就很匱乏,，能湊合盡力湊合,。但人們有幾點那是一點都不湊合，不管是富裕人家,，還是貧困農(nóng)戶,，有三件事家家是一定要做到的，就是在院里的墻上盡力多貼幾副紅彤彤的對聯(lián),，家里一定買個新月份牌,，屋內(nèi)正面墻上必須張貼三兩張年畫,。由于現(xiàn)實條件的限制，這大概是當(dāng)年農(nóng)村人過年的基本配置,。

月份牌就是巴掌大的那種,，供銷社一本售價大概就一元左右的樣子，很厚的一本,，至少也得是三百六十七頁,，一頁是封面，一頁是封底,，然后一年里的每天占一頁,。紙是那種很薄的細(xì)紙，每一頁上面都有日期,，既有公歷的,，也有農(nóng)歷的，還標(biāo)注著星期幾,，一年的所有節(jié)氣和節(jié)日也都有跡可循。在那個農(nóng)村家家連個鬧鐘都不普及,，人們看幾點都全靠太陽影子猜測的年代,，月份牌對每一家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有了它,，人們至少可以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星期幾，而不致于活得一片懵懂,，不知今夕是何年,。

月份牌除了有這種基本的作用外,，那每一頁很薄的細(xì)紙對卷旱煙抽的男人們來說還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它很適宜于卷煙,，扯二指寬的一綹，捏一點煙葉,，撮起來,，用口水一濕,，搓一搓,，一支煙卷就大功告成了，每天扯一頁至少能卷三兩次煙卷,。

那時的農(nóng)村人抽煙基本都是用煙鍋頭,，其實那是沒辦法而已，人們家除了過年買上一兩條劣質(zhì)紙煙外，一般人家在平常的日子里,，誰家會有財力承擔(dān)這一費用呢,？只能抽點自家種的旱煙葉，可又缺乏那種合適的卷煙紙,，不得已而求其次,，只能用煙鍋頭，而一鍋旱煙才只能抽幾口,，對于許多人而言不但不盡興,，尤其還麻煩,，而用紙卷的煙卷就不一樣了,。盡管那時人們家都有孩子在讀書，家里也有那廢舊的課本和作業(yè)本紙,，但基本都粗糙不堪,，根本不適宜于卷煙，一本月份牌無疑也能給這些煙民解決一點點燃眉之急,。

除此之外,，月份牌還是一些人家的記賬本，今天干了啥,，明天做了甚,，好多人家就把這些必須需要記下來的東西記在一頁一頁夾起來的月份牌紙上，這樣的記賬形式其實比什么都強,。我記得我們家母親就經(jīng)常這樣做,，把父親和別人一塊干活兒出工的情況全記在了月份牌紙上，到年底算賬的時候一查,，明明白白,，一點差錯也出不了。

其實,，過年的時候,，到小伙伴們的家里，我最愿意看的就是每家墻上張貼的年畫,。那個時候的年畫,，內(nèi)容也夠豐富的，有的畫的是胖娃娃,，有的是大鯉魚,，有的是大公雞，有的是勞動場面,，有的是領(lǐng)袖偉人,，等等,，數(shù)不勝數(shù)，但也有一種連環(huán)畫式的年畫我特別喜歡看,，就是在一張大紙上,，分成好多方塊，每塊內(nèi)一個畫面,，下面還有文字介紹,，整體講的就是一個故事。至今在我記憶里還留存的就有《樊梨花》《楊子榮》《穆桂英》等這樣的年畫,。

到了人們家,，每每看到人家墻上貼了這樣的年畫，我會趴在人家的柜上,，端詳很久,，一幅一幅地認(rèn)真讀著畫面下面的文字，再仔細(xì)看著對應(yīng)的畫面內(nèi)容,，當(dāng)小伙伴們要一同離開的時候,，我往往是最后離開的一個。

那時,，過年人們家張貼的這些年畫,，一般都會掛很長一段時間，大概直到初夏之際,，需要粉刷家了,，才取下來，但不丟棄,，而是小心翼翼地卷起來,，保存好，直到又到了年底,，才重新取出來,，用和好的莜面在上面蘸了又蘸，搓了又搓,，直到畫面由黑察模糊變得清晰干凈起來才作罷,。然后過年時讓它作為配角張貼在側(cè)面的墻上，或干脆裱了墻圍子,。那時的人們都有一個固定不變的思維，那就是家里花花綠綠的地方多了,，新年的氣氛才顯得更為濃烈,，新年的氣息才最是夠味。

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好多年了,，大概年畫幾乎也成為了人們心中過往的記憶,，有時想起那些曾經(jīng)的日子,，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

202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