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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牛村的老高,、老孫和老宋三個光腚一起長大的老小伢，用老宋的話說他們?nèi)齻€是“兩只卵子拖塘泥灰就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 后天就過年了,，老高醫(yī)院剛剛回來。老孫說兒子單位今年不太好,，等年后抽空再回來,。老宋兩個兒子帶著兒媳、孫子買年貨去了,。 老高自己盡管在村里不算一個成功人士,，而在教育子女上卻是一個成功人士,。一兒一女從小到大，一直都聽話,、勤奮,，沒有哪個不羨慕，從老師到親戚,，沒有哪個不喜歡,。于是，從小學(xué)到中學(xué)再到大學(xué),，兩個孩子順暢得就像瀑布，沒有阻礙,，沒有波折,。大家都說這兩個孩子是來報恩的。 孩子后來就出國,，在國外混得也風(fēng)生水起,。兩個孩子有出息，老高和老伴自然也高興,，有時也在國際航班上來來回回的飛,。看看兒子兒媳,，瞧瞧孫子孫女,，把在飛機上免費發(fā)放的小禮品小食物還帶給老孫老宋的孩子。 老孫一個兒子,，讀書一般化,，盡管讀的不是什么名牌學(xué)校，大學(xué)畢業(yè)在一家大型上市公司上班,，也不孬,。沒有幾年也依舊風(fēng)生水起，混得一個高管,。偶爾回來,，開著豪車，帶著嬌妻,，在全村人的羨慕目光中進了村,。老孫聽說兒子回來，老早就跑到村頭等著,，幾盒煙給路過的村民發(fā)完,，才看到車子疾馳而來。 盡管在大城市,，可現(xiàn)在的企業(yè)太卷,，兒子雖然不錯,，可就是沒有時間回來。幾次過年都沒有回來,，可每次回來,，都讓老孫美半年。直到農(nóng)歷八月半前后,，才漸漸的不提兒子回來的事,，因為那時已經(jīng)開始年底的翹盼了。但老孫還是把兒子帶回來的最后幾盒高檔香煙散給鄰居們吸,，他知道“人家吃了傳四方,，自己吃了壓茅缸”的古訓(xùn)。村里的大槐樹下,，和鄰居經(jīng)常說著兒子要回來的話,，嘮著孫子在城里讀書聰明的嗑。眼睛看著遠處,，那高興的樣子,，就像兒子是大家的一樣。 老宋兩個兒子從小到大,，就一直犯怪,，逃學(xué)、摸魚逮蝦,，樣樣在行,，就是讀書不在行，和老宋當(dāng)年一樣,。老師經(jīng)常把老宋喊到學(xué)校,，教訓(xùn)兒子一樣教訓(xùn)老宋：“你這個家長怎么當(dāng)?shù)模 崩纤慰偸呛俸?，露出被煙草熏黑的門牙：“我這兩個窎伢,，就喜歡玩，我也沒有辦法,，只要不偷不搶,，老師，你看著辦,，我也管不了,。”老師也只好聽之任之,。自然,，兩個孩子高中沒有畢業(yè)就去打工，大的販魚,，小的做泥瓦匠,。村里的大舌頭說,，這兩個窎伢是來討債的。 好在兩個公雞頭子,，天天早出晚歸,，晚上收工回來，在臺子上和老宋三人一瓶酒有時兩瓶,，喝得滿屋子煙火味和家庭氣息,。老太婆把大缽子菜端上來，爺仨像豬一樣,，呼呼嚕嚕一掃而空,，看得鄰居眼熱，恨不得把姑娘馬上說給他們家,。老宋也因此腰桿直挺挺的：“看我兒子”,，就差讓兒子扛著桌子腿自己坐在上面吃飯了。 沒幾年,，幾個兒時的玩伴，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老高,、老孫和老宋都成了三個老頭,，孫子孫女都和他們當(dāng)年一般大小。 老高老夫妻兩個經(jīng)常生病,，顫顫巍巍地去醫(yī)院,，甚至燒飯都成了問題，兒子不是想回就回的,。一是工作忙,，二是路途遠，三是簽證倒機太煩,。住在村東頭的老宋經(jīng)常叫兒子去看看老高,，幫助他們?nèi)∷幭幢蛔印＠细邇鹤咏?jīng)濟不成問題,，還為老兩口請了保姆,，可畢竟天高地遠，好不方便,。好幾次老高跌倒,，搞得兩個小宋半夜把老高送到醫(yī)院。 老孫兒子雖然不在國外,，兒子也多次來接老孫去一起住,，可老孫聽說去遙遠的大城市，不認識人,，不認識路,，天天捂在鴿子籠里的屋子里,，心里就發(fā)怵。他有事沒事和老宋嘮嘮嗑,，或者去看望一下躺在床上的老高,。兒子半年、有時一年才回來一趟,，老宋問：“你兒子多昝（zan）回來一趟”,，“一年也不過趟把，他們太忙,，有他們自己的事和生活,，有什么辦法?！崩蠈O對老宋嘆道,。 好在一年半載兒子兒媳孫子還能回來一趟，這個也能解決老孫的期盼之渴,。他看著老宋兩個兒子盡管在家門口,，看似沒有大出息，就像在門口的老母雞,，早出晚歸,，好賴天天見面，兒孫繞膝,，心里竟暗暗生出羨慕來,。 老宋天天騎著三輪電動車，悠哉悠哉地把孫子孫女接回來,，把車子在門口一停,，從車斗抱下一個，又抱下一個,。肩上掛著兩只書包,，待孩子站定，再掏出兩袋零食給孩子,，一對小喜鵲樣的孩子嘰嘰喳喳的跑進屋里,。把個站在門口吸煙和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老高老孫看得眼淚直流，不知道是為老宋高興,，也不知道為自己,。 看著老宋把孩子領(lǐng)進屋，老孫說,，“太陽下去了,，涼了，回屋吧?！彼浦细叩妮喴瓮堇镒?。太陽已經(jīng)到了西面的無想山山頂，只有半個臉露在那里,，蒼黃而無力,，紫色的云涌上來。只聽到老宋大聲喊道“老大（大兒子）,，這瓶只有一點了,，不夠，再拿一瓶,?！敝宦牭綇N房回道“知道了！” 老宋瞟了一眼釣魚剛剛進門的二兒子,，揮了一下手說：“魚給你孫叔高叔送去,。”二宋退了出來,，轉(zhuǎn)身向西走了,。“快點,，酒倒好了,。”老宋補充說,。 “兒子優(yōu)秀就為國家做貢獻，兒子平庸就承膝下歡”,，老宋倒了滿滿一杯,，咂了咂嘴，說了這么一句,。不知道是說自己兒子沒出息,，也不知道是對老高老宋兒子的夸贊。 大宋飲了一杯,，說：“老爸,，怎么變得有文化了嘛！” 老宋說：“少廢話,，干,！” 大宋小宋都端起酒杯，說：“干,！” 老高老孫子女固然有出息,，誰又能說老宋兒子沒出息，老宋不幸福呢,？到底誰的兒子是報恩的呢,，有時老宋也冒出一句“老高也可憐,！” 你若喜歡，別忘了點個在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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