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寧

魚和過年

早上坐在辦公室看書,，思緒卻不在書上，腦海中早已拋錨,，忽然閃過一條魚,，是掛在窯洞外面的一條魚，對了,，想起來了,，那是掛在爺爺和奶奶住的窯洞窗戶外的那條魚，是我小時候過年做年夜飯的那條魚,。

馬上又要過年了,，城里是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息，環(huán)境一成不變,，生活一如既往，日子一地雞毛,。真的是年齡越長越不想過年了,，昨天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張圖片上的文字調(diào)侃成年人對過年的感受是：長大后，比豬都害怕過年,！不禁啞然失笑,。確實，深有同感,，豬害怕過年被殺丟了性命,，成年人也是莫名的害怕過年，甚至逃避過年,，上班的害怕過年公司還要加班,，打工的害怕過年老板不給開工資，當老板的害怕過年員工集體討薪,，未婚的害怕過年被父母逼婚,，結(jié)婚的害怕過年回家鄰里問你高薪？各有各的難，各有各的苦,，簡直不敢再細想,，多想都害怕呀，只有小孩子盼著過年,，他們能夠無憂無慮的享受著過年的樂趣,，沒有了學(xué)校紀律的約束，沒有了作業(yè)功課的壓力,，沒有了父母老師的嘮叨,，可以盡情的和小伙伴追逐打鬧，口袋里裝著收到的紅包,，手里還攥著隨時驚起一身冷汗的鞭炮,。

魚·過年

記憶再一次把我拉回到了小時候的過年，那時也是整天盼星星盼月亮盼著過年,，我們家族幾口人全部居住在一起,，十幾個兄弟姐妹成天聚在一起，放了寒假就開始肆意的玩耍,，剛跑進了這家門,，又串到那家門，每個人的小心思成天都在惦記著什么時候才過年,，因為過年了就能吃到媽媽蒸的大圓白蒸饃,，奶奶包的核桃黑糖餡包子,，大年三十晚上年夜飯吃到各樣可口飯菜,，還有領(lǐng)到長輩給發(fā)的壓歲錢。四爸在城里工作,，過年前回家總要帶回來一條魚,，那時沒有冰箱，就用線繩從魚鰓穿過掛起來放在爺爺和奶奶住的窯洞窗戶外,，外面零下十幾度的溫度正好是天然的冰箱,，魚頭朝上掛起，魚肚已經(jīng)破膛,，魚鱗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fā)光,，我也不認識魚是什么品種或叫什么名稱，我們這群小屁孩就像一個個小饞貓只是成天抬著頭看著魚計算著過年的日子,，因為到了大年三十魚就會變成一道豐盛又美味的年夜飯,，讓我們吃進肚子里解饞了。掛在窗外的魚使我記憶雋永,，記憶中的魚是我想起過年的一個“物證”,，也是我回憶小時候過年的一種印記，見證了過去歲月的酸甜苦辣。

掃雪

從去年入冬到今年過年前夕,，城里沒有下過一次雪,，農(nóng)村也是干旱無雨雪的蹤跡。小時候我生活在的那個小山村,，記憶中每年冬季都是皚皚白雪,，雪蓋大地。一覺醒來,，鉆在暖烘烘的被窩里還沒有起來,，就聽見外面父親“沙、沙,、沙”掃雪的聲音,。母親也早已開始生火做飯了，不停的催促我和弟弟快點起來幫父親去掃雪,，極不情愿的從炕上爬起來,，把厚厚的棉襖先放在被窩里面暖一會兒，再穿在身上溜下炕席,，趿拉著棉鞋拿起門后的掃把就出門了,，忽然，從門外迎面吹來一陣寒風(fēng),，夾雜著四散飛舞的雪粒冷的我打了一個寒顫,，不禁蜷縮起了身子。外面的院子剛被父親用大掃把清掃過,，瞬間又落了一層薄薄的雪粒,，鞋踩在上面發(fā)出“咔滋、咔滋”的響聲,。父親先用木掀將厚厚的雪推到院子中間,，再用大掃把將推過的地方再清掃一遍。我和弟弟也有模學(xué)樣的開始掃起了雪,，輪換著用木掀推雪,，用掃把掃雪，不一會兒倆個人就累的漸漸減慢了速度,，直至腿上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的不想動彈了,。這時，幾個叔叔帶領(lǐng)著我的幾個堂兄弟也加入到了掃雪大軍中,，不覺間院子里的雪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太陽出來照亮了院子角角落落，也暖暖的照在了我們每個人的身上,，幸福,、愜意、寧靜的生活歲月像留聲機中傳來的曲調(diào)緩緩地向四周散漫開來了……

祭灶

伴隨著掃雪的步伐和節(jié)奏，年就悄無聲息的到來了,，臘月二十三是小年,，也就進入了年，年味越來越濃了,。小年晚上我家必須祭灶,，就是在鍋灶前的一面墻上貼上父親從集市上買回的灶王爺畫像，只見灶王爺穩(wěn)坐中間,，畫像兩邊各五個字“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神像下放一香爐,，父親帶著我和弟弟準備給灶王爺像磕頭敬香,，但在進行祭拜灶王爺前，必須把臉,、手洗干凈才能進行祭拜,，跪拜在神像前祈求灶王爺上天要替百姓說好話，下界給我們帶來吉兆,。過完小年,，馬上要為過年忙開了，母親開始忙活拆洗家里的被褥,，打掃家里角角落落衛(wèi)生,，擦洗桌椅、門窗等等,，這些活忙完,，就又馬不停蹄開始和面、發(fā)面,、蒸饅頭,，蒸包子等等一系列浩大工程了,，成天圍在云霧繚繞的鍋灶前忙碌著,；父親也開始趕集置辦年貨，過去家里雖然經(jīng)濟條件有限,，一年半載也吃不上一次肉,，但是每逢過年父親都會給家里割幾斤豬肉，稱些瓜子,、花生,、水果糖回來，瓜子,、花生,、糖這些年貨置辦回來后要鎖在柜子里或找一處隱蔽的地方先藏起來，要不然就會被我和弟弟這些饞貓嗅著氣味翻箱倒柜的找見，等不到除夕晚上就偷偷提前享用了,。

年夜飯

一年中最盼望的就是一大家人過年在一起吃年夜飯了,。終于盼到了大年三十，吃完早飯,，開始忙著貼對聯(lián),，掃庭院，倒垃圾,，從早上忙到了中午,，走到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家家戶戶廚房煙囪都冒著縷縷炊煙,，整個村莊彌漫著誘人的飯菜香,，稀稀拉拉的鞭炮聲不絕于耳。吃過午飯要去祖墳上祭祖,，全家族所有男性長輩帶領(lǐng)著我們（必須是男孩）去祖墳上香,、燒紙、磕頭,、放鞭炮祭拜祖先,，祈求祖先保佑子孫后代平平安安、家族長盛不衰,。祭祖完畢后,，打道回府準備年夜飯了。煮熟的大肉冒著熱氣“咕嚕咕?！痹阱伬锓瓭L著,，火爐上的水壺“呲呲呲”催促著時間。這時,，父親開始親自上手準備年夜飯,，母親來當下手，很快,，一大桌熱菜,、涼菜全部準備完畢。母親將各道菜整體的擺放在早已準備的木盤里,，父親端上木盤走在前,，我們姐弟三人和母親跟在后面，一起去爺爺奶奶家吃團圓飯,。幾個叔叔和堂兄弟,，姐妹們?nèi)乙捕记扒昂蠛蠖酥髯约依餃蕚涞娘埐司鄣綘敔斈棠碳摇＿@下可熱鬧了,，我們大人小孩加起來快30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飯,，兩個長條桌子擺放在房子中間,，飯菜全部擺放在桌子上，周圍圍坐了一圈人,，爺爺奶奶坐在上首最中間,，父親、叔嬸們坐在爺爺奶奶兩邊,，我們十幾個小孩子全部坐在下席,，一個個手拿著筷子，伸長了脖子,，做好了準備,，等著大人發(fā)號施令就開動吃飯，父母教導(dǎo)我們要等大人先吃才能動筷子,，眼見爺爺奶奶開始動筷子吃飯了,，我們小孩子立即眼亮紅光，都像緊了發(fā)條上了戰(zhàn)場,，開始“燒殺搶掠”,，筷子輪的飛快，眼睛四處搜尋自己喜歡吃的飯菜,，小一點的早已離開了凳子,，站起來身子向前傾斜，手臂盡最大力度伸長用筷子去夾自己喜歡吃的菜,，有時動作慢了點,，菜被其他人都吃光了，急的哇哇哭了起來,。爺爺奶奶疼愛我們這些孫輩,，將自己眼前的飯菜端給我們吃，于是,，在一片熱鬧,、緊張、繁忙的氣氛下,，大人忙著敬酒,，我們忙著吃菜，一個個小肚子都吃的圓鼓鼓的,。吃完年夜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爺爺奶奶給我們這些孫輩發(fā)壓歲錢,，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我們的壓歲錢也隨之增長,，從原來的五角錢,，到壹元,，五元，拾元,，五十元,，直至領(lǐng)到壹佰元。領(lǐng)完壓歲錢小孩子三三兩兩的就各自回家休息去了,，幾個叔伯圍在爺爺奶奶的身邊繼續(xù)嗑著瓜子,，拉話聊天。除夕晚上有講究是要坐夜“守歲”的,，我們幾個堂兄弟也就另起爐灶,，聚在一起坐到我家燒的暖烘烘的熱炕上開始玩撲克牌，先是“挖坑”,，后是“升級”,，有時為了增加娛樂趣味性，用水果糖作為賭注進行玩樂,，一直從凌晨1點玩到4點多,，一個個再也撐不住瞌睡蟲的摧殘，都橫七豎八的歪倒著睡著了……

年就這樣過完了,，過去的歲月雖然生活艱苦,，物質(zhì)貧乏，但因為有親人的團聚,，有親情的維系,，有鄉(xiāng)愁的牽掛，過年是令人回味無窮的,。隨著我們逐漸長大成人,，離開了父母，遠離了家鄉(xiāng),，身邊的親人也漸漸離我們而去,，過年越來越索然無味了，雖然生活條件一年比一年好,，但卻再也找不到過去過年的那種年味和感覺了,。

好想回到小時候，回到那個白雪皚皚的小山村,，和爺爺奶奶一大家人在一起吃頓年夜飯,。也許，我這種奢求只能在夢里實現(xiàn)了……

作者簡介：劉寧,，咸陽彬州市人,。長年混跡咸陽。七尺男兒,，內(nèi)心樸實,，喜咬文嚼字,，卻囫圇吞棗，無任何建樹,。隨性而為,，有感而發(fā)，快樂自己,，取悅他人,，同樂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