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巖先生 余氏非常講求吐音咬字,,尖團分明,,四聲準確,如陰平字向例不倒,,逢上必滑等等,;此外還善于運用“開,、齊、合,、撮”的四呼和反切等等方法,。由于聲音是和語言緊密聯(lián)系著的,藝術要求反映生活,、表達思想,,要通過人物的語言來傳達,唱時不僅要求如何使字唱得準確,,而且要唱得好聽,。余氏深深了解這個道理,曾對清代音韻家李汝珍(即是小說《鏡花緣》的作者)的《李氏音鑒》下過長時期的鉆研工夫,,所以他唱出來的字音非常純正,韻味又非常醇厚,,善于以渾成、宛轉(zhuǎn)來代替高亢,。后來有些老生演員,,有的忽略字音,專重韻味,,容易使人有一種輕浮、流滑的感覺,;有的專講字音,不大注意韻味,又容易產(chǎn)生一種拘泥,、生硬甚至刺耳的效果。而余叔巖卻不這樣,,他非常注意字音,可是同時又非常注重韻味,,既有聲,,又有韻,乍聽已很悅耳,,而越聽越覺得飽滿厚重,耐人尋味,。因為他基本上還是以腔來服從字,,字音變化,,腔也就隨著變化;而字音的變化,,則決定于四聲。四聲給曲調(diào)帶來了上下急徐的自然條件,再根據(jù)不同字義和感情的變化來創(chuàng)腔,,就自然會有韻味,。所謂“字正腔圓”是字正自會腔圓,,而對“字正”又不應片面地理解為和自然生活語言一樣,。如果遇到字音和韻味有了矛盾的時候,,就不能完全受字音的局限,,而要結(jié)合著人物感情來適當?shù)赜枰蕴幚怼?/span> 如《桑園寄子》二黃搖板“我家住在太原府汶水縣界”一段,,一般人念“在”字多用本音,,余叔巖在這里卻反而不念真,利用上一個“住”字的余韻,,結(jié)合著喉音,,念成“蔡”、“在”之間的字音,,使人就感覺到有一種渾成的韻味,。 又如《四郎探母》中“哭堂”的西皮散板“實難舍結(jié)發(fā)的夫妻兩分開”的“分”字,也不念真,,而利用兩字的余韻,,念成“風”、“分”之間的字音,,也是非常悅耳的,。 【1925年百代唱片】 李佩卿京胡、杭子和司鼓 [反西皮散板] 辭別老娘出帳外,, 楊四郎心中似刀裁,! 舍不得老娘年高邁,, 舍不得六賢弟將英才; 舍不得二賢妹未出閨閣外,, 實難舍結(jié)發(fā)的夫妻兩分開,。 因為余先生不是單純地、孤立地念準一個字就滿足了,。他是從整個句子的字義,、感情來通盤考慮的,他的一句唱詞之中,,往往剛?cè)嵯酀?,繁簡相成。綜合起來就構(gòu)成一種完整的聲韻并茂的整體,。 如《戰(zhàn)太平》的二黃散板“辭別夫人足踏鐙”一句,,“足踏”二字較軟,“鐙”字卻忽然爆出剛音,。 又如《狀元譜》“怕將來老天爺無有果報”和《探母》“見娘”:“常把兒的老娘掛在兒的心懷!”兩句,,也是前幾個字宛轉(zhuǎn)柔和,末幾個字卻又剛勁而強硬,,然而聽起來卻又是諧調(diào)的。 余氏的歌喉雖然有些沙啞,,卻因為字正腔圓,又加上他能適當?shù)赝黄埔恍┮?guī)格,,反而能發(fā)揮唱腔的感情,,增加了醇厚的韻味。記得侯方域的《送任王谷序》中有段話說:“彼格格于喉者,,病喑也,;喑者聲在。若穿云者,,浮也,。其發(fā)也不出于丹田,按之無著,,聲之亡也,。”我覺得恰好可以移作余叔巖先生唱腔的一部分注腳。 《藝壇》第五卷 上海書店出版社 2007年4月出版 主編:點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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