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花有意

來自作者個人身邊事：

講述：李永哲

我叫李永哲，來自農(nóng)村,。

我們家世代為農(nóng),，我有兄弟五個，我還有一個姐姐,，我在家里排行老四,。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那時候的農(nóng)村生活非常艱苦,。

由于村子比較大,，那時候我們大隊分了六個生產(chǎn)隊，我們家屬于生產(chǎn)二隊,，由于我那幾個哥哥身強力壯,，姐姐也是整勞力，我們家掙的工分比別人家要多,。

父母就讓我安心上學,，初中畢業(yè)以后我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

當時，這所普通高中位于一個鄉(xiāng)鎮(zhèn),，師資力量和縣城那兩所重點高中是沒法相比的,。

高中兩年畢業(yè)以后，我們班里一個也沒有考上大學的,， 我離?？凭€還差5分，也只能無奈回家種地了,。

回到村里我非?？鄲灒浅ＣＨ?，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好在生產(chǎn)隊里干活很熱鬧，田間地頭,，到處都是老少爺們,。

我們干活休息的時候，我們幾個年輕人常在一起聊天,，稍微緩解了我心里的苦悶,。

對于農(nóng)村青年來說，考學和當兵是改變?nèi)松膬蓷l路,，當年秋天公社武裝部發(fā)了征兵通知以后,，我報名參軍,，在公社衛(wèi)生院體檢成功，我收到了入伍通知書,。

當年我們公社里參軍的有38人,，都分到了北方某陸軍部隊。

坐在北上的悶罐車里,，我思緒萬千,，當時我就下定決心，我一定在部隊上闖出個名堂來,，否則無顏見父老鄉(xiāng)親,。

在火車上，帶兵的首長和我們親切交談,，他知道我是高中畢業(yè)的,，并且以五分之差無緣大學，他馬上鼓勵我以后考軍校,，別放棄文化知識的學習,，只要有機會就考軍校。

我非常感謝這個領(lǐng)導,，他是我人生中的貴人,，在我剛剛步入軍營，就幫我樹立了明確的目標,。

在新兵連的時候,，我們刻苦鍛煉,，十公里拉練的時候，當時由于水土不服,，我感冒了發(fā)燒,，渾身酸疼，但是我咬牙堅持下來,，到達目的地,，我虛脫了一般，身上被汗水浸濕,，就像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下了連隊以后，我依然刻苦鍛煉自己的體能和各方面的軍事素質(zhì),。

當過兵的人都知道 ，基礎(chǔ)體能是各項專業(yè)訓練的基礎(chǔ) ,，只有把體能訓練好了,，就不愁別的訓練項目,。

在每一次的訓練中，我比任何人都要刻苦,，我的黃色膠鞋比別人破損得都要厲害,，因為我經(jīng)常給自己加壓，增加訓練任務,。

有一年冬天,，我們冒著零下二十七八度的嚴寒，在野外進行訓練,。

領(lǐng)導教育我們發(fā)揚艱苦奮斗的作風,，在低溫惡劣的環(huán)境中鍛煉自己的意志。

我們冒著膝蓋深的大雪野外拉練,，鞋子里早就灌滿了冰雪,， 腳已經(jīng)凍的失去了知覺，當時我們睡雪地,，吃冰雪,，我絲毫不覺得苦，因為我來部隊就是打算磨練自己,，而不是來享福的,。

每當聽到莊嚴的集合號令,，我總會迅速跑進隊列，始終保持積極向上而又昂揚的軍人風貌,。

漸漸的,，我各方面的軍事能力得到了連隊領(lǐng)導的重視。在各種技能大比武中,，我的成績斐然,。

同時我也沒有放棄課本知識的學習，我咨詢了幾個連隊領(lǐng)導,，考軍校需要購買哪些書籍,，我開始準備考軍校。

在訓練的間隙,，或者周末的時候,，戰(zhàn)友們在談天說地，我就躲在一邊悄悄學習,。

當時那些戰(zhàn)友文化水平不高,，高中畢業(yè)生不多。

這些戰(zhàn)友們來自天南海北,，大家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我也想和他們聊天,，但是想想我的目標，我就安心端起了書本,。

入伍第二年,，我就順利地通過了軍校考試,，即將進入某陸軍學院學習,。

收到軍校錄取通知書的剎那，我激動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專門拿出自己的津貼,，給最初帶兵的那個首長買了一個筆記本，還買了兩塊肥皂,，表示感謝,。

領(lǐng)導不要我的禮物,，鼓勵我在軍校里嚴格要求自己，爭取繼續(xù)進步,。

如果剛開始這個首長沒有幫我樹立考軍校的目標,，我不可能在參軍第二年就考上軍校的。

1986年軍校畢業(yè)后,，我下了連隊,，那年冬天，我被批準回鄉(xiāng)探親,，在家過春節(jié),。

返鄉(xiāng)之前，和我同一個軍校畢業(yè)的戰(zhàn)友和我聊了很久,，我們說起了各自的人生大事,。

這個戰(zhàn)友說，我們這種情況最好是回老家找對象,，因為將來我們很可能要轉(zhuǎn)業(yè)回鄉(xiāng),。

我已經(jīng)提干，在地方找對象比較吃香,。

那個年代里,，很多人都特別崇拜軍人，農(nóng)村姑娘都覺得找個當兵的就很光榮,。

這個戰(zhàn)友囑咐我,，回老家找對象時，一定要多留個心眼，好好考察一番,，找個腳踏實地的姑娘,。

因為我們這些當兵的人，結(jié)婚以后要過那種長期兩地分居的日子,，家里的父母和孩子都得托付給對方，要找到的另一半一定要賢惠人品好,，不能嫌貧愛富,，這樣才能長長久久。

回到了家里,，父母對我的婚姻大事非常著急,。

我母親說：“你齡也不小了，得考慮自己的婚姻了,。你現(xiàn)在下了連隊也成了軍官了,，咱得好好找個合適的對象?！?/p>

“按說你考了軍校,，咱應該找個城里脫產(chǎn)的姑娘，但是咱在城里沒有一個親戚,，沒有熟人給咱介紹對象,。”

我安慰母親：“找個農(nóng)村姑娘就行,，只要人品好,，我們能說到一起，也就是有共同語言就行,?！?/p>

我告訴母親，找對象的時候我得好好考驗一下對方,，看看她是沖著我的人來的,，還是沖著我是干部的身份來的。

二嬸是我們村里有名的媒人,，母親買了兩包桃酥和兩條餅干,，還有兩瓶去代銷部買的散酒，請二嬸給我做媒,。

在我們這里流傳一句話：成不成,，酒兩瓶。

那意思就是說得先給媒人表示一下心意,。

我悄悄地囑咐二嬸,，如果打聽到合適的姑娘，一定先不要和女方說我是軍校畢業(yè)的，就說我是一個普通當兵的,。

二嬸疑惑地問我：“永哲,，你這是何苦呢？人家都把自己的優(yōu)勢方面擺在明面上,，你怎么不讓我說你是軍官,？”

我說：“二嬸你有多年的做媒經(jīng)驗，你應該明白我的苦心,，我要找的姑娘,，不能為了我的身份才和我在一起，我就想找一個能同甘共苦,、真心和我過日子的人,。”

二嬸是個明白人,，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有道理,，永哲，沒想到你小子出去當了幾年兵,，變得這么聰明了呀,！不愧是個軍校畢業(yè)的，你這個辦法確實能考驗人心,?！?/p>

“你條件不錯，我一定給你找個條件好的姑娘,，要不還對不住你呢,！”

二嬸的夸獎，讓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隔了幾天,，二嬸來給我做媒了，二嬸的娘家在一個二十里外的村子里,，她給我介紹了娘家村子里的一個姑娘,。

二嬸還說,，由于兩個村子離得不近，大家素不相識,，姑娘只知道我就是一個普通兵,。

那個年代里，不像現(xiàn)在有公園或者咖啡廳之類的,，年輕人相親基本上在村外,，找個人少僻靜的地方。

那天二嬸陪著我去了他們村子前邊那個小樹林，在二嬸的介紹下,，我和一個叫李桂艷的姑娘認識了,。

李桂艷長得很漂亮，眉眼彎彎的,，皮膚白皙,，她穿了一件當時很流行的翻領(lǐng)上衣。

李桂艷家里開油坊,，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

當天我就穿了一身普通的便裝，初次見面,，彼此印象都不錯。

二嬸介紹我們認識以后,，就借故離開了,。

聊了一會兒，到了午飯時間了,，我們倆去了鄉(xiāng)里供銷社開的飯店里,，我要了幾個菜。

那些日子,，有空我們就約著一起聊聊,。

二嬸說，我們兩個看上去很合適,，我也打算歸隊前把婚訂了,。

有一次，我們村里放露天電影,，那個年代里看露天電影就很隆重了,，下午四點多，我騎著自行車把李桂艷接來了,，約著一起看電影,。

當時演了一部軍事題材的電影，主人公在部隊轉(zhuǎn)了志愿兵,，看到這里,，在夜色中李桂艷小聲問我，以后能不能像電影上這個人一樣轉(zhuǎn)成志愿兵,？或者提拔個干部,，那樣就留在部隊了，前途會很好,。

我一愣， 馬上說：“現(xiàn)在轉(zhuǎn)志愿兵的名額很少,，我?guī)缀鯖]有希望,，想提干就得考軍校，更難,?！?/p>

“我這種情況本身就是農(nóng)村兵，當幾年義務兵也就回來了,，你不能寄希望于我當志愿兵或者提干,。退伍回來以后，我打算好好種地,，在村子里腳踏實地的生活也不錯,。”

李桂艷當時沒有說什么,，但是我感覺到她有些不愉快了,。

幾天后，李桂艷找到了我,，她吞吞吐吐地對我說：“我對你印象確實不錯,，可是你卻告訴我留部隊很難，以后還得回村,，我仔細想了想,，咱們以后還是分手吧?！?/p>

“你也知道我們家條件不錯,，家里也已經(jīng)給我攢了不少嫁妝錢了，我爹還說我出嫁的時候陪送我全套的家具,，我爹娘都希望我找個工人或者是脫產(chǎn)干部,，如果在部隊上當軍官最好?！?/p>

“本來你這個人是不錯的,，我想交往交往看看，但是將來你還得回村,，我父母說,，以后不讓我們來往了?！?/p>

我聽了一陣苦笑,，我轉(zhuǎn)身就走了。

我有些失望,，看來人心真的不撐試探,，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只說自己是一個普通的當兵人，就這樣被甩了,，說實話我很失落,。

當時我甚至還想，是不是我應該把我的軍官身份亮出來,，這樣才能找到一個條件好的對象呢,？

可是我很快把這種想法否定了，我希望找一個真心愛我的姑娘,，而不是看上了我外在的條件,。

那天，天空飄著細雨,，我突然看到門口閃過一個姑娘的身影,，我走出院子，一看,，竟然是李桂艷,。

我一愣，問她怎么來了,？

原來，我告訴二嬸李桂艷因為我是一個普通兵沒有看上我以后,，二嬸很生氣,。

她回娘家找到李桂艷，說她目光短淺,，直接告訴她我已經(jīng)軍校畢業(yè),，之所以沒有挑明一切，是因為我想找個真心過日子的人,。

李桂艷痛哭流涕,，希望我原諒她，但是我一笑而過,，拒絕了,。

我返回部隊前，正月初二那天,，我們家里突然來了好幾個初中時的同學,這些同學都是外村的,，這些年我們一直沒聯(lián)系過。

當天他們一起去另一個村找同學玩,，突然想起我是這個村里的,，就打聽著過來了，沒想到正好遇見我回來探親,。

他們就約著來找我玩兒,那天一共來了5個同學,，有兩個女生,，三個男生。

其中一個女生叫鄭曉霞，她考上了中專,，畢業(yè)以后進入了我們的鄉(xiāng)政府上班,。

這幾個同學來了以后，我趕讓我父母拿出年貨,，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招待了這些同學。

我們邊吃邊聊,，聊得非常愉快,我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懵懂的少年時代,。

在鄉(xiāng)鎮(zhèn)上班的鄭曉霞,是個淳樸善良的姑娘，雖然是鄉(xiāng)鎮(zhèn)干部,，但是穿戴普普通通,。

那天她來我們這里玩的時候，就穿了一件紅格子上衣,，一條藍褲子,，一雙平底鞋，扎著兩條麻花辮,。

另外幾個同學都是農(nóng)村的,，但是鄭曉霞和這幾個同學相處得特別好，絲毫沒有半點優(yōu)越感,。

鄭曉霞的家境不錯,，她的父親是當老師的,讀初中時他們家已經(jīng)“農(nóng)轉(zhuǎn)非”，成了城鎮(zhèn)戶口,，她哥哥姐姐都在工廠上班,，是正式工人。

當時鄭曉霞也可以去工廠,，但是她學習很好,，考上了中專。

為了不和這幾個同學有距離感,，我沒有說自己上過軍校的事,，由于這些年一直沒有聯(lián)系，他們也不懂我的底細,。

吃完飯的時候,這幾個同學要走,，當時他們是步行著來的。

我們離鄉(xiāng)政府有十幾里路,，天快要黑了,，我搬出了家里的自行車,去送鄭曉霞,。

另外幾個同學都是附近村里的，他們住的不遠,。

在路上的時候,我和鄭曉霞聊得很愉快,我們聊的是當年讀書時的情景,，說說初中時代的同學和老師。

鄭曉霞談她的工作,，我說部隊上上的事,，不知不覺就把她送到了鄉(xiāng)政府。

鄭曉霞請我去宿舍坐坐，我進去的時候,，鄭曉霞的舍友也在那里,，她以為我是鄭曉霞的男朋友。

舍友開玩笑說：“哎呀,，曉霞 ,，什么時候吃你們的喜糖啊,？你竟然還有一個當兵的男朋友,，你一直把我蒙在鼓里啊,！”

鄭曉霞紅著臉解釋說,，我們只是普通同學。

那一次我們相互留下了聯(lián)系方式,，從那以后我們沒事的時候就寫封信。

通過一段書信的交往,，我們的心越走越近,。

有一次鄭曉霞在信中說：“永哲，你在部隊上好好干,，你上過高中,，考軍校應該有便利條件，你需要哪些書,？我買了給你寄過去,，你爭取考上軍校吧！”

那時候,，我們已經(jīng)在書信中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我寫信問曉霞：曉霞，如果我考不上軍校的話,，很快就要退伍返鄉(xiāng),，當一輩子農(nóng)民,，我們能走在一起嗎？”

她很快給我回信說：“永哲,，我看重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身份，如果你一直穿軍裝,，我就愛你這個當兵的,，如果你退伍回來，我就愛你這個農(nóng)民,，當農(nóng)民做個小生意也不錯,。”

看到曉霞這封信的時候,，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我終于找到了踏實可靠的意中人了。

哥哥寫信告訴我,，曉霞常去我們家里,，給我父親和母親買衣服，還買吃的,。

哥哥在信中說：你應該和曉霞說你的真實情況了,，她是個可靠的人，你不用再過多考慮一些了,。

以前我專門囑咐過家人,，在我找女朋友時，不能透漏我上過軍校已經(jīng)提干的事,。

我又迎來了探親,，我告訴了曉霞，其實我已經(jīng)軍校畢業(yè)了,下了連隊當了干部,。

后來,，我轉(zhuǎn)業(yè)回到了地方，和曉霞終于團聚在一起,。

多年過去了,，如今我和曉霞幸福地享受晚年生活。

回想起當年的一幕一幕,，我無限感慨,，經(jīng)受得住考驗的感情，愈久彌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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