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蕓眾生

文/喻一航

一九六幾年的某一天一位扎著麻花辮的女士面對天安門微笑,，咔嚓一聲，快門按下將這一刻留存下來,，她曾經是一名北京的酒精質檢員,，擁有高學歷的她積極響應政府號召光榮的參加了上山下鄉(xiāng)，為推進消滅三大差別的光榮任務，來到了黑龍江省的邊陲鄉(xiāng)村，而她正是我的奶奶,，同年的某一天，一位因工作勞累有些脫發(fā)的男子同樣響應政府號召,，離開了在齊齊哈爾伐木場的工作,，同樣來到了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村莊,，為改變這個村莊發(fā)光發(fā)熱,，而他正是我的爺爺，他們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相知,，相識,，相愛，這對夫妻作為無數知識青年的一份子開辟屬于北大荒的新時代,，一九七八年開始政府號召知識青年回歸城市,，同年，改革開放開始了,，然而此時奶奶已經身患重病,，爺爺便帶著他最小的兒子也就是我的父親留在了這個村莊,，爺爺騎著那個年代獨有的二八大杠，開始了養(yǎng)活妻兒的責任,。

“咱家的條件已經不能供你讀了,。”深知讀書重要性的這對夫妻不得不向現實妥協,，讓家里最小的兒子輟學,，年僅14歲的父親帶著他不想放棄學業(yè)的心開始了他的農忙生活，夫妻將孩子送去農場,，那里干活就可以包吃包住,，至少基礎的生活不用發(fā)愁了，又過了10年有余,，父親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由于爺爺奶奶的特殊身份，好多人都想嫁給父親,，實際上身為知青的爺爺奶奶并沒有多少錢“聽說隔壁李家村的大姑娘應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你們去看看吧”媒婆來到父親的家里面說媒。

“小丫頭片子還讀什么書,？我已經給你找好婆家了,，人家家庭條件還不錯，我已經談好了2萬塊錢外加兩頭牛,，明天你就嫁過去吧,！”這位老太太李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狠狠地劈在了這位女孩身上,，女孩盯著她的三寸金蓮,，不知所措，仿佛未來沒有了希望,，這便我的母親,，母親的村莊原名李家村，我的母親姓李,，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知道,，李家村的李地主家早就物是人非了，土地早已經上交國家,，對此不滿的村民去李家搶奪物資,，這位老太太是當時李家在世輩分最高的,，然而舊時代的地主階級風俗仍然存在,，男尊女卑，唯命是從,，在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母親反抗無果,，嫁到了我的父親家原以為母親的結局會像舊時代的所有女性一樣，但是我的爺爺奶奶深知舊時代陋習的落后,，深知婦女可以撐起半邊天,，并沒有強迫我的母親，如果相處不來,，完全可以離開,，經過相處，他們相愛了,，在茅草屋子里面生下來我,，在我出生的3個月前，奶奶因不治之癥離世,，什么都沒有留下,，只留下這幾張照片和一枚兩毛錢的硬幣。

然而生活條件的惡劣用泥巴和茅草建造的屋子就是我生活的地方讓我從小體弱多病,，聽家里的親戚說,，那是我降生的第一個大年三十，滾燙了額頭伴隨著孩子的哭泣痛擊在這對年輕夫妻的身上,，由于交通不便母親與父親用塑料布包裹這我冒著風雪徒步幾公里去鄰村的衛(wèi)生所看病,，火紅的燈籠映照著夫妻的身影，將影子越來越長,，他們相互攙扶著踱步向前,，原本不遠的路此刻也仿佛漩渦阻止夫妻前進，點滴嘀嗒嘀嗒地下落,，孩子的鼾睡聲讓這對夫妻心安…

對于茅草屋的記憶我只知道那是我孩童時期的樂園，家里面在我出生的時候換成了磚瓦房,，但生活條件仍然在底層徘徊,，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在一次新年的時候,，每家每戶都有吃不完的水果，而我的母親冒著風雪,，在新年的時候用懷抱著帶回了4個看著新鮮梨子，對此我小時候還寫過一篇作文,，叫做愛吃梨核的媽媽,，老師說我編的不錯,，只有我知道，這是真真正正發(fā)生在我身上的故事,。父母深知讀書的重要,，告訴我窮人不能窮了志氣，讓我接受教育,，希望我走出去,，改革開放時代的政策逐步推進，政策的影響來到了我的鄉(xiāng)村,，推進農業(yè)農村現代化建設,，或許政策來的比其他地區(qū)晚些，但還算是來的及,，村子里開始修路,，給予農民相應的政策支持，駐村書記來到了我的家里,，得知了老一輩的貢獻，我的家庭被評定為國家級建檔立卡,，無論生活條件,，求學條件都得到了巨大變化，給予沒有利息的貸款,，給予養(yǎng)殖補貼,，給予種植補貼，給予貧困補助,，每年收入穩(wěn)定,，幾年下來經濟狀況明顯改善，然而我的爺爺并沒有看到我考上高中,，考上大學,，沒有看到生活條件的改變，80歲高齡的他在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永遠告別這個世界,，在他的抽屜里,，仍然保留著奶奶在天安門前的老照片，一枚兩毛錢的硬幣,，額外多出的是一塊毛主席的圓形陶瓷立牌,，背面印著為人民服務幾個紅色的字，知青爺爺奶奶的一生結束了,，他們沒有為家庭留下什么,，但是卻為推進政策付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我的父親在很多年前就成為了中國共產黨員,，為村委會出謀劃策,，為鄉(xiāng)鎮(zhèn)會議建言獻策,，我的母親作為婦女主任備選人員，仍然為婦女思想解放而努力,，目前我的父母并沒有做出什么轟轟烈烈的大事,，但仍然扎根于鄉(xiāng)村，父親常說“我們要過好小家,?！鼻f萬“小家”的變化真實的反映了一個時代的變遷，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化影響了我的生活條件,，交通條件,，教育條件，使得我可以站在這個地方與你們共享我的故事,，或許無論現在,、過去或者未來，我,，我的父母,，我的爺爺奶奶都是蕓蕓眾生的一部分，即便是蕓蕓眾生也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也可以擁抱,，享受自己的人生。

一個平凡的我在顛簸的世界上生活著,，看著外面交通發(fā)達的道路,，我無法想象我父母為我看病走過的幾公里有多艱苦，無法想象我爺爺騎著二八大杠走過的路又是怎么樣,，如今我可以吃到我喜歡的水果,，我喜歡的零食，可以學習我感興趣的一切,，余華說他小時候見到的海是黃色的,，但是課本上寫的大海是藍色，有一天他想一直向上游去,，一直游到海水變藍,，于是余華有了惆悵的感覺“難道我的一生就這樣度過了嗎？你不知道故事是怎樣開始的,，也不知道故事是怎樣結束的,？不知道故事是怎樣開始的也可以忍受，就是不知道故事是怎樣結束的及其難受,?！彼运敫淖冏约旱纳睿也]有年少不可得之物終困其一生，我也仍然是可以在蕓蕓眾生中可以發(fā)光發(fā)熱的一個鮮活生命,。

作者簡介：

喻一航,，筆名：燃燒的明天,，中國詩歌網藍V認證詩人,，哈爾濱商業(yè)大學大二在讀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