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來源:《廣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5期,; 作者簡介:張愛軍,西北政法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賀晶晶,,西北政法大學網絡政治傳播研究中心。 「內容提要」 元宇宙是數字革命下催生的一種“游戲媒介”,,因其特有的沉浸感和真實感屬性正在創(chuàng)造著新型數字政治生活,。在元宇宙中的政治主體可以體驗新型數字生活政治、數字情境政治,、數字博弈政治,;同時,元宇宙也在制造著數字政治幻影,。元宇宙軟化嚴肅的政治議題,,浸蝕政治主體的身心,加劇政治主體的信息安全風險,。治理元宇宙中數字政治主體所面臨的風險顯得尤為必要和迫切,。應從以人工智能,、算法,、區(qū)塊鏈為主的技術維度和以倫理、法治為主的價值維度規(guī)制元宇宙為政治主體帶來的潛隱性風險,。 「關鍵詞」元宇宙,;游戲媒介,;數字政治生活;數字政治幻影,;風險規(guī)制,;元宇宙是建立在互聯網和信息技術基礎之上,為人類提供可以自由創(chuàng)造超越自然宇宙的虛擬數字空間,,具有連接感,、虛擬感、共享感,、沉浸感等特征,。它與現實生活相平行,又獨立于現實世界,。任何人可以通過智能設備以第一人稱視角在這個空間里自定義自己的形象,,從事一切現實世界里的社會活動并與他人互動。元宇宙將線上與線下的世界融合,,呈現出人類政治生活全新的溝通方式,,創(chuàng)造著新型的數字政治生活。 一,、“脫域”情景下的游戲媒介:元宇宙創(chuàng)造新型數字政治生活“'脫域’是指社會關系從彼此互動的地域性關聯性中,,從通過對不確定的時間的無限穿越而被重構的關聯中'脫離出來’”[1]18。對于物質環(huán)境中的人類來說,,在多數情境下,,現實中的時空維度由“在場”支配,隨著數字技術的發(fā)展,,物質環(huán)境逐漸從各種場所中分離開來建構出虛化的情境,,在虛化的情境中萌生出新的政治主體。政治主體主要指“具體的政治個人或由單個人所組成的政治群體”,。在政治共同體中,,掌握絕對政治權力的“政治個人”是統(tǒng)治者,,擁有最多單個人的“政治集體”則是政治共同體本身,即國家[2],。(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元宇宙在數字技術的加持下呈現出新的虛擬場景,,它是“鑿通”現實政治生活與“嵌入”在場情境的特殊的“虛化空間”。在這個“虛化空間”中,,政治主體從現實生活中脫離開來轉到另一個生活場景之中,,擁有新的象征性政治符號,由現實中的政治主體演變?yōu)樘摂M空間里的數字政治主體,,擁有新身份的數字政治主體可以根據自我意愿在元宇宙中構建新的生活場景且任意切換身份進行游戲,。元宇宙是一種脫離現實生活的“游戲媒介”。麥克盧漢認為“游戲是一種媒介,,它是社會人和政體的延伸”[3]209,。元宇宙具有沉浸式的自由交互體驗,呈現出了明顯的游戲色彩,。人類可以進入平行于現實世界的第二個元宇宙新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人們可以自由地沉浸式體驗融合著社交、消費,、工作等現實空間里的生活,,亦可以經歷交戰(zhàn)、談判,、貿易等各種虛擬游戲場景,。游戲具有權力規(guī)訓和形塑認同的功能,它的邏輯在于玩家可以自主選擇是否參與游戲,,但游戲背后的目標與意圖由游戲的設計者操控,。因此,元宇宙呈現出明顯的政治色彩,,正在營造著一種全新的數字政治生活,。政治生活隸屬于整個社會生活的一部分,同經濟生活,、文化生活一起構成了人類的社會生活,,包括賦予公民政治權利,、履行政治義務,、參與民主監(jiān)督等。隨著技術的發(fā)展,,人類的社會生活已經不斷地被納入到政治的視野中,。亞里士多德認為“人是天生的政治動物”,(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人類是政治生活的主體,。政治以政治共同體為前提,,產生于公共領域,。政治決策和公共意志的確定需要政治主體間的互相交流,在政治交流中感受政治權利的所得,。無法獲得政治交流感的主體便會尋求全新途徑以享受政治權利?,F實領域中的政治主體及一切政治關系因元宇宙的沉浸式體驗使政治參與感變得超真實,正在悄然地創(chuàng)造著新型的數字生活政治,、數字情境政治和數字博弈政治,。(一)元宇宙創(chuàng)造新型的數字生活政治元宇宙使政治主體從現實空間中“脫域”開來,轉而創(chuàng)造出新型的數字生活政治,。在新的數字生活中,,政治主體成為擁有自身的存在,享受著政治自由,。他們重新進行自我認知,、自我定位,自由平等地敘述自我,,體驗正義分配的自在發(fā)生,。元宇宙賦予數字政治主體自由和平等的權利。馬克思認為“政治自由是具有主體性的人通過實踐活動轉變?yōu)槿姘l(fā)展完整的人”[4],,即在公共空間中沒有階級劃分,,每個政治主體都能以自覺的政治性生存方式自由全面地“擁有政治權益、參與政治事務,、追求政治價值,、完善政治人格”[5]。良序的政治生活需要現實生活中的政治主體自由,、平等地交流達成政治合意,。但受差序格局的影響,并非每個政治主體都可以擁有自由,、平等參與公共問題討論的權利,。費孝通認為現實生活中存在差序格局,“社會結構正如丟進水里的石頭一樣,,其所呈現出帶有圈層的波紋像是每個人被他所處的社會影響所推出去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紋所推及的就發(fā)生聯系。每個人在不同時間,、地點所動用的圈子是不相同的”[6]28,。(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地緣政治和血緣政治明顯受差序格局的影響,差序格局伸縮張力的存在使得現實政治生活的圈子會因中心勢力的變化而變大或變小,。政治主體來自不同階層,,受現實政治生活、政治文化習得過程以及政治背景的影響,,每個主體處于不同的政治圈層,。元宇宙在某種程度上打破了差別性政治圈層,。它是多元自治的理想世界,用戶可以通過終端設備在這個世界中展開創(chuàng)造性活動?,F實世界中不同政治需求的主體都可以在元宇宙中自由,、開放地創(chuàng)造,將政治意識數字化的同時,,不斷地建構著虛擬世界,。即使現實世界中被邊緣化的政治主體,也可以在元宇宙中成為擁有政治權力的領導者,。元宇宙中的數字政治分身將現實世界中的弱政治連接轉變?yōu)閺娬芜B接,。只要擁有VR、AR眼鏡和頭盔,,每個政治主體都可以進入元宇宙中,,享受自由、平等進入游戲世界的權利,。在這個游戲空間中,,每個政治主體都擁有屬于自己的虛擬政治游戲身份,并通過該身份與其他政治主體建立聯系,。元宇宙中的玩家是平等的,,每個游戲參與者可以根據現實生活中的自我期望,自由,、平等地選擇游戲角色,,亦可重生、循環(huán)游戲任務,。政治主體隱藏在終端技術背后,,相互不知現實世界中的真實身份,他們在游戲中自由,、平等地創(chuàng)造著新的數字生活,。元宇宙使人類體驗正義的分配。元宇宙是在數字技術基礎上,,用戶自主創(chuàng)造的一個超自然的互動型虛擬游戲自治社區(qū),,所有的游戲都是最大化的自由活動,不局限游戲規(guī)則與時空限制,。人類在其中以虛擬身份體驗沉浸式交互,,進而產生全新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并在共同的價值觀念基礎上形成聯合體,。人類通過在元宇宙中的內容生產不斷拓寬空間邊際,,自主設計運行其中的經濟政治系統(tǒng),并使之融合于現實世界的生產交易和政治生活之中,,從而聯結成一套全新的社會系統(tǒng)[7],。元宇宙這個第二世界某種程度上保持了市場的有效競爭,(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元宇宙里的居民可以實現合理的充分就業(yè),,確保社會最不利者的最低保障,。擁有社會和經濟優(yōu)勢的政治主體在元宇宙打破差序格局的情況下均處于原初狀態(tài)。政治生活中的任何一個主體都可以在元宇宙中享受公共益品,,它能夠提供給受眾對不同公共益品的親身體驗,,特別是進入到具體的虛擬政治生活場景中,現實生活中的政治主體無法親身體驗和了解具體的公共益品,,在元宇宙中可以感受公正的分配,。元宇宙所構建的新型數字生活政治在于其中內嵌著政治利益。數字政治主體借用元宇宙技術實現他們在現實生活中的政治利益與訴求,,賦有數字政治權力的主體可以進行數字政治動員,,擁有數字公民權利的主體亦可對現實政治生活中的政治事件、政治人物,、政治經濟,、政治文化等表達與闡述意見。元宇宙所具有的政治功能增加了互聯網時代下政治主體的政治情感,。(二)元宇宙創(chuàng)造新型的數字情境政治元宇宙將現實政治生活中的真實政治事件內置于3D世界的情境之中,。政治事件的完整過程在元宇宙情境中得以呈現。政治主體根據自己的意愿自行選擇政治事件發(fā)展的進程以及進展結果,。政治傳播行為的參與人所置身的群體,、組織、制度,、規(guī)范,、語言、文化等數字政治傳播情境在元宇宙特殊功能的加持下會產生新的政治情境和意義,。元宇宙創(chuàng)造的新型數字情境政治是現實政治意義的重新表達?,F實政治情境形成于政治、經濟,、文化,、社會關系相互影響、相互滲透的關系下所構成的共同體中,。元宇宙創(chuàng)造的新型數字情境政治不同于現實政治情境,,它是區(qū)別于微信、微博,、抖音等其他具有社交屬性的一種表達和闡述政治意義的新型信息符號系統(tǒng),。利用該符號賦予現有的政治存在和政治實踐以一種全新的含義。(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鑒于此,,數字政治主體在元宇宙所創(chuàng)造的新型政治情境中傳遞和交流政治意涵,,在一定程度上消弭其他社交平臺對政治意義“碎片化”的表達,,重新以一種全方位、全角度,、沉浸式的方式將政治意義呈現出來,,進而彌合政治傳播障礙、政治傳播隔閡,,平衡政治矛盾,、政治沖突和政治焦慮。新型數字情境政治開創(chuàng)新的政治體驗方式,。元宇宙的真實體驗感和交互感使置身在其中的數字政治主體在新的政治情境中體驗現實里無法參與的政治活動,,擁有新的政治感觸。他們不受現實空間里其他政治群體 ,、政治組織,、政治規(guī)則、政治制度的影響,。元宇宙中的情境政治是擁有真實感的具體的政治活動,。數字政治主體可以構建全新的敘事文本,體驗不同政治制度下的生活,,感受不同的政治人生,。(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具有不同意識形態(tài)的政治主體可以在元宇宙所創(chuàng)造的情景中參與、體驗不同價值,、不同情感的政治主體活動,,亦可觀看其他政治人、政治組織,、政治群體在該政治情境中的行動,。在第一視角與第三視角之間切換的基礎上借鑒、創(chuàng)新政治治理模式,,優(yōu)化政治服務功能,,進而完善現實政治生活秩序。元宇宙所創(chuàng)造的全新政治情境以不同面向,、不同維度呈現不同程度的政治體驗方式,,優(yōu)化了政治管理模式。新型傳播情境中的政治主體也積極地創(chuàng)造著新的政治情境,,形成全新的數字政治符號文本,,建構全新的數字政治傳播的意義。(三)元宇宙創(chuàng)造新型的數字博弈政治政治博弈在網絡世界中隨處可見,,政治博弈由政治決策人,、政治對抗者、政治局中人、政治策略,、政治次序,、政治得失等構成。元宇宙創(chuàng)造的新型博弈政治即博弈政治游戲,、博弈政治競賽等,。每一場政治游戲或政治競賽由各個數字政治參與者所組成,。擁有政治決策權力的數字政治參與者為一個元宇宙中的局中人,,如果有兩個數字政治參與者即是兩個人的政治博弈,如若有多個數字政治參與者即是多人政治博弈,。根據不同的政治博弈標準和規(guī)則,,數字政治博弈可分為政治合作博弈、非政治合作博弈,、靜態(tài)政治博弈,、動態(tài)政治博弈等。作為數字政治主體的個人或國家,,均在元宇宙中創(chuàng)造著政治博弈游戲與競賽,。若把元宇宙里的游戲與競賽看成一個大棋盤,每個身處元宇宙里的居民都是下這盤棋的人,,每個居民之間相互揣摩,、相互牽制。零和博弈理論認為世界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八械臋C遇、財富,、資源等都是有限的,,當世界中的某個地區(qū)、國家的財富或者資源增加時,,也就意味著別的地區(qū),、國家的財富或者資源在減少,這便像是一場無形的掠奪”[8]149,。在元宇宙中政治博弈的主體是擁有政治權利的國家,、地區(qū)、個人,。擁有政治權力的多方博弈主體均享有政治資源,、財富、經濟,、文化……元宇宙所創(chuàng)造的新型數字博弈政治是政治游戲的博弈,。在元宇宙所看到的任何政治語言、法律、交易,、戰(zhàn)爭,、日常生活等都是政治博弈主體游戲的彰顯。元宇宙數字游戲博弈可分為數字動態(tài)博弈和數字靜態(tài)博弈,。(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數字動態(tài)博弈即是游戲博弈主體借用頭盔,、VR眼鏡等移動設備進入到元宇宙政治游戲博弈場景之中。政治游戲主體根據自身的意愿進行操作與表達,,并與另一方博弈主體進行射擊,、格斗、競速,、生存等游戲,。游戲的過程可以被元宇宙居民所觀看。在游戲過程中,,博弈雙方可以自由地進行語音和視頻溝通,,不受現實政治風險的束縛,并在不同的賽場和狀態(tài)下競賽,。數字靜態(tài)博弈即是博弈主體可以借用相關設備在元宇宙中養(yǎng)殖,、收集符合自身利益的政治游戲寵物,借以在未來動態(tài)博弈中使用,,以達到政治博弈的效果,。政治博弈游戲是元宇宙特殊政治功能的發(fā)揮,亦是數字政治主體政治情感的彰顯,。元宇宙所創(chuàng)造的數字博弈政治滿足了博弈主體的政治訴求和政治利益的表達,。二、“娛樂至死”時代下的數字情境:元宇宙虛構的政治生活幻影元宇宙具有虛擬感,、沉浸感,、真實感等特征。后疫情時代,,人們越來越被迫習慣于借用VR,、AR、大數據,、物聯網等新興技術遠距離地交流?,F實世界存在的物質人越來越被化身過后的虛擬人物所取代。在虛擬的數字情境中,,人們暢所欲言,,隨心所欲地生活和游戲。元宇宙在召喚和書寫第二種人生的同時,,也制造出了數字政治生活的幻影,。波茲曼認為“一切公眾話語都是一種文化精神,,它以娛樂至死的形式出現,生活中的政治,、宗教,、教育、文化都會自愿地并悄無聲息地淪為娛樂的附庸,,導致人類成為娛樂至死的物種”[9]4,。元宇宙是“娛樂至死”時代的產物,當數字技術不斷發(fā)展變化時,,人們會越來越追求娛樂的極致以愉悅身心,,長時間地沉浸其中,對其可能帶來的思想結構和認知能力的變化習焉不察,。元宇宙帶給人類極大的娛樂性,、便利性,,但也在影響著人類對待政治議題的方式,。元宇宙引起政治組織之間的沖突。政治是人民對國家事務的管理和對公共事務的參與,,(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亦是解決國與國,、地區(qū)與地區(qū)、人與人之間沖突的重要方式,。元宇宙的便利感,、自由感和社區(qū)感使化身在其中的政治主體以帶有恐怖主義、軍事政變,、種族屠殺等游戲的方式來處理國家,、族群、地區(qū),、組織的沖突和競爭,。在現實生活中政治主體擁有的強烈的社群主義、族群主義并不會因為元宇宙具有的虛擬性,、自由性而根本上消除,。活躍在元宇宙中心的政治主體之間會因“我們意識”發(fā)生激烈的矛盾與沖突,。長此以往,,將會影響政治主體在現實生活中的政治意識形態(tài),產生國家暴力,、種族暴力,,引發(fā)國際國內沖突,威脅世界和平,。元宇宙影響政治主體看待政治問題的方式,。政治議題是極其嚴肅的話題,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元宇宙以一種潛隱的虛擬實踐活動使政治主體通過游戲心甘情愿地接受政治符號,、政治觀念的滲透,,并在某種程度上內化為真實的政治共同體行為。共同體是政治的前提,,政治共同體需要在公共領域中通過政治交流和互動作出公共決策,。政治主體以游戲化身的方式在虛擬公共領域中作出公共決策,作出決策的方式是游戲和競賽,,數字政治主體自由地在游戲競賽中表達意見,、采取政治行動,游戲中可能存在的政治腐敗,、政治暴力與血腥會潛移默化地外顯于現實政治生活中,。社會不同階層的政治主體其政治教育程度、政治認知水平不同,,政治文化習得過程中的本我,、自我、超我也不同,,一旦長期沉浸在元宇宙世界中,,必然導致后真相政治的出現。政治議題軟化嚴重影響著現實中政治情感,、政治價值,、政治思想的表達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構建。沉浸式體驗和交互感賦予元宇宙中的政治主體身臨其境的代入感,。游戲化的政治是引發(fā)政治主體間產生暴戾的元兇,。應警惕元宇宙的政治游戲功能軟化嚴肅的政治問題。元宇宙具有超現實感和超真實感?,F實世界中的政治主體受理性的控制,,可以壓抑和忍受很多本能與欲望。而元宇宙的虛擬在場感使得政治主體產生了自己處于現實世界的幻影,。這個彼岸的世界可以激發(fā)政治主體最深層的心理,,浸蝕著政治主體的身心。元宇宙侵蝕政治主體的意志自由,??档抡J為“我們并不是在自由地行動,自由的行動是自律地行動,,自律的行動是根據我給自己所立的法則而行動,,他律就是根據外在于我而給定的規(guī)定性而行動”[10]120。進入元宇宙所需要的VR眼鏡,、頭盔等即是外在給定的規(guī)定性,,沒有這些規(guī)定性的移動設備,,政治主體就沒有進入元宇宙的自由和權利。此時,,政治主體是不具有意志自由的,。元宇宙中的政治游戲規(guī)則亦是一種外在給定的規(guī)則游戲。政治主體必須根據游戲規(guī)則來行動,,元宇宙并不能實現政治主體真正的意志自由,。沒有意志自由,就沒有道德責任,。(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因此,,即便政治主體在元宇宙中失范于道德倫理,也不會受到道德譴責,。長此以往,,數字政治主體一旦回歸到現實生活中,就會產生政治行為偏差,,以致擾亂正常的公共秩序,、踐踏倫理道德。元宇宙損害政治主體的身心健康,。元宇宙使人類的政治習得過程可在虛擬場境和現實生活中同步進行,,達到的效果卻截然不同。政治習得是對政治認知,、政治態(tài)度、政治價值觀,、政治行為的習得,。政治主體的政治習得過程在家庭、單位,、社會組織的環(huán)境中進行,,并積極作用于政治生活中。政治主體在元宇宙中被分解為三種不同情境的人:“第一,,作為肉身的真身,。他可以被所想象、所呈現,;第二,,被現實情感、思想,、社會關系和規(guī)范附著的具身?,F實具身是虛擬具身的人格依據;第三,,處在數字交往主體的多重感知,、身份,、行動、交往規(guī)律之下的分身,。他可以自我想象,,遠程在場?!盵11]鑒于元宇宙的虛擬真實感,,一旦政治主體從分身回到具身,就會感到寂寞和冷漠,。具體表現為:第一,,政治主體在元宇宙進行政治習得之后,不愿接受家庭,、學校,、政府組織、社會機構的政治教育,,沉浸在自我的政治世界中無法自拔,。第二,在元宇宙中觀看或者參與過帶有暴力,、血腥,、恐怖主義等政治游戲的政治主體,一旦回到具身,,則會加劇對政治突發(fā)事件的恐懼和對政治參與的冷漠,。人們利用現有的數字技術,創(chuàng)造出了可以增強,、升級人類體驗的頭盔,、VR眼鏡。通過這些設備傳輸生物體征,、生物信息,,進而了解他的思想意識。人們可以在虛擬世界中自由地獲取信息,,進行各種社交活動,,獲取多種感官體驗。腦機接口的元宇宙完全打破了現實存在與虛擬生活之間的壁壘,。這個虛擬數字領域為人們提供了極具吸引力的動機去參與其中,。在虛擬世界中,每個政治主體都有一個在線的角色,,并展示他們如何在數字領域互動,。然而,在互動過程中產生的信息數據很容易受到黑客攻擊或濫用,,個人信息被盜,、身份被盜用也渾然不知,。(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當政治主體將大部分生活轉移到數字領域時,數據泄露和被密切跟蹤等威脅變得更加嚴重,。這些信息數據成為了元宇宙技術擁有者和商業(yè)資本控制資產的密鑰,。元宇宙場景中的房屋、建筑,、商標甚至分身主體所攜帶的用來裝扮他們化身的任何物質符號等都具有政治屬性?,F實生存、生產,、生活的數據廣泛存在于元宇宙中,,由此加速了政治信息數據和政治主體生產數據的泄露,加大了威脅政治信息安全的潛在隱患,。在現實空間中,,不同國家、民族的人擁有不同的語言,,在元宇宙中信息數據是其通用的語言,,任何事物都以信息數據來表征。以數據符號所建構的元宇宙場景存在廣泛的帶有政治意涵的信息,,這些信息是政治主體進行政治活動時的無形資產,,映射著政治主體背后的政治文化、政治機密,,具有隱秘性,、安全性和保密性。物理空間中的人們一旦進入虛擬空間,,是不受法律約束的自由的政治主體,,元宇宙中的政治主體可以將自身察覺到的政治機密信息泄露給其他政治主體且不用承擔任何法律責任,亦可以在元宇宙中肆意掠取帶有政治意涵的信息數據,,偽造、濫用政治信息數據,,因此政治主體會遭受信息安全的威脅,。元宇宙泄露政治主體生產的數據信息。當政治主體在物理空間中絞盡腦汁隱蔽自己的私人信息時,,卻被日漸精湛的虛擬技術所營造的社交平臺所竊取,。在元宇宙中甚至可以抓取人的潛意識數據。借用可穿戴設備,,在元宇宙場景和活動中可抓取和記錄的政治主體的思想,、意見、言行,,這些數據映射出政治主體背后的私人信息,。從信息技術角度來看,,任何數字化的信息都是“數據”。這些數據有三種形式:“第一種是個體被動產生的數據內容,,即用戶在網絡平臺中注冊時提供的個人信息,;第二種是個體主動生產的數據內容,即用戶在社交平臺中主動分享制造的數據,;第三種是可穿戴設備形成的用戶數據,。可以反映出用戶的心理和訴求”[12]323,。進入元宇宙的VR頭盔是帶有傳感器的設備,。政治主體在元宇宙中微妙的心理變化、情緒波動都會被傳感器所跟蹤,、記錄,、傳輸。擁有政治權力的主體會利用這些數據操縱與控制元宇宙居民,,甚至灌輸意識形態(tài),。元宇宙技術的擁有者以及商業(yè)資本可以利用這些數據賺取超額利潤,這對于他們來說是一筆巨額的財富,。后疫情時代,,人們越來越傾向于利用虛擬技術緩解生存壓力。元宇宙作為新型數字社交媒介,,給用戶提供了一個自由社交,、游戲、消遣的具有共享性和包容性的平臺,,但也異化和扭曲了數字政治主體的政治意識,、政治情感、政治價值等,。規(guī)制元宇宙對數字政治主體帶來的潛隱性風險,,顯得尤為必要。元宇宙所具有的“沉浸感”和“真實感”等特征模糊了現實政治生活和虛擬政治生活的邊界,。基于對元宇宙中數字政治主體的主觀愉悅感受和客觀異化情感的均衡分析,,筆者認為應從科技,、倫理兩個維度來平衡和優(yōu)化元宇宙對數字政治主體帶來的方方面面的負效能。元宇宙所形成的3D網絡以數字技術為支撐,。巨量數據在瞬間就能被分離為現象與本質,,生成準確的內容。AI技術操縱應用程序,、云數據平臺,、自動監(jiān)控閾值,,使網絡高速有效地運轉。云端GPU不僅優(yōu)化了算力,,而且使視頻的三維效果達到精致化,。這一切在終端設備上完美、便捷地體現出來,,使用戶得心應手地工作,、學習、生活和娛樂,,在感官上跨越了現實與虛擬的界限,。新興科技推動了元宇宙的發(fā)展,(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但也帶來了社會風險,。數字技術活動應客觀,、審慎地對待不確定的風險,規(guī)避和防范潛隱性風險,。我們應借用這些新興科學技術消弭元宇宙對政治主體的負面影響,,重塑技術價值,建立技術向善的元宇宙政治空間,。人工智能可以進行智能模擬,、符號處理、指紋識別,、人臉識別等生物識別,。譬如社交機器人可以模擬人類情感、學習人類的交往行為,。政治社交機器人甚至可以自動發(fā)布政治信息并開展政治對話,。2020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期間就有多個社交機器人發(fā)布了關于選舉的政治消息。在當下,,社交機器人不是單純地作為一種傳播媒介而存在,,其具有的模擬人類情感、模仿人類行為的特征,,使它更作為一種政治溝通工具而存在,。嵌入到元宇宙中的社交機器人若能夠對其正向干預,將大大減少元宇宙對政治主體的負面影響,。元宇宙空間中虛擬的政治場景是由物理空間中的政治人借用手中的頭盔等工具來控制的。但元宇宙場景中的政治活動是技術操控者根據自己的政治立場,、政治訴求和政治利益事先已經設計好的代碼和程序,,元宇宙的政治主體因缺乏對技術的客觀認知,(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無法不受其操縱,。因此,,作為設計社交機器人的技術者,,應在設計中加入干預和控制元宇宙政治操縱功能的程序和代碼。譬如,,向社交機器人輸入發(fā)生政治沖突,、政治暴力事件的政治話語,如果在元宇宙中發(fā)生錯誤的政治行為,,允許政治社交機器人有效干預和控制,。在數字科技的迭代發(fā)展下,算法日益成為數字生活中信息溝通的推手,。在虛擬世界,,流量就是現實世界的能量??刂颇芰烤褪强刂剖澜?。元宇宙中的流量被各個平臺算法所控制。算法根據事先擬定的規(guī)則來分配流量,,也就掌握了元宇宙的分配權,。分配權是政治權力,元宇宙中的權力掌握在制定算法的技術人員手里,,它與現實政權的權力是錯位的,。對于元宇宙而言,算法就是現實社會中的一項統(tǒng)治權力,,它決定各種利益的再分配,。解決利益爭端不是去法院而是去算法的指定者那里修改算法,因此算法也獲得了統(tǒng)治權中的全部法制權力,。算法技術是一枚勛章的兩面,,在為人類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帶來了性別,、種族,、信仰、勞動,、教育等的歧視,。算法歧視的根本問題在于不平等的現實。政治的不平等限制了政治主體在元宇宙中享受公共服務的可及權利,。算法歧視,、資本權力又強化了現實的不平等。矯正元宇宙技術給政治主體帶來的不公正現象即用“權力對抗權力”,,算法可以為用戶推薦個性化信息,,亦可向元宇宙中的政治主體提供反個性化的信息。算法可以在元宇宙中推薦具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或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信息,破解元宇宙中政治主體之間的過濾氣泡,,提供具有包容性,、共享性的公共話題,供給消除戾氣,、仇恨的信息,,平衡多元價值觀。元宇宙中政治主體產生的信息數據亦可被算法反向清除,,從而打破元宇宙中政治主體的信息繭房,,彌合政治裂縫,建立政治信息的溝通橋梁,。區(qū)塊鏈即是一塊一塊或是一個點一個點組成的鏈條,,它具有去中心化、無法篡改性,、契約性,、確權性等特征。區(qū)塊鏈技術是元宇宙的支柱之一,,它的嵌入可以彌合政治主體之間的信任風險,。區(qū)塊鏈的確權屬性可以讓元宇宙中的主體擁有獨一無二的數字政治身份?!捌跫s屬性”可以為元宇宙提供網絡虛擬空間的鏈上智能合約,。去中心化和無法篡改屬性可以降低可能存在的腐敗和暗箱操作等非法行為。全真3D元宇宙空間以區(qū)塊鏈為基礎,,所有區(qū)域和行業(yè)的公共信息都相互鏈接,,一切信息對所有用戶開放,任何人都可通過公開接口查詢數據,。(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元宇宙中產生的政治信息是物理空間中實際政治信息的虛擬呈現,。區(qū)塊鏈的存在使得生產資料與世界規(guī)則在鏈上運行。生產資料的交易,、權利轉讓均有跡可循,。人們可借用區(qū)塊鏈技術去追溯信息的來源,建立穿透式的監(jiān)督,,有效追蹤政治主體造假的行徑,。元宇宙中的政治主體在政治交易中可借用區(qū)塊鏈技術擬定政治契約,線上線下同步進行,,完成權力關系的合作,,并化解政治交易風險,增加政治主體間的信任,。元宇宙在新興數字技術基礎上控制著政治經濟模式和政治權力,,影響利益的分配及信用,、信息流等。其中利益分配最為關鍵,。元宇宙把虛擬空間、虛擬經濟以及虛擬政權結合起來,,重新再分配當今世界的財富和權力,。這是全球政治經濟秩序在新技術革命下的再重組過程。重組過程嚴重損害和沖擊著公平正義的政治規(guī)則,。消解元宇宙給政治主體帶來的政治風險,,要從倫理、法治兩個方面進行規(guī)制,。元宇宙由技術所有者和資本力量所掌控,,普通公民無法深入了解其運行的規(guī)律。人類進入元宇宙分享經驗或體驗他們在現實世界中無法實現的身份,,這給背后的技術公司和資本力量一個了解個體心理的獨特窗口,,從而侵奪了政治主體的自由。元宇宙使政治主體從一種現實生存方式過渡到虛擬生存方式,。在虛擬環(huán)境中,,個體能夠自由地創(chuàng)造、分享和體驗自己所想,,但這種生存方式是一種對政治主體無形的強迫,,是一種帶有強迫性的自由,如強迫政治主體必須戴上VR,、AR,、實時跟蹤器等設備才能進入元宇宙。(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在元宇宙中進行的一切社交,、游戲,、競賽等看似自由的活動中,政治主體有意或無意泄露的信息數據,,都是異己的商業(yè)資本可利用的“資源”,。這是對其信息自主權利的掠奪。權力的不對等使元宇宙中政治主體的政治自由,、政治隱私,、政治尊嚴不受自身權利的控制。保護政治主體的自由權利,、合理分配正義是保障政治主體尊嚴與價值的重要面向,。“自由”指的是“我們能夠在多大程度上支配自己的行為并按照真實的自我來行動” [13],。自由是人類作為高級動物具有的最高級的意志能力,,無論是客觀理性還是主觀感性終究不是元宇宙可以完全程序化的,。因此,技術擁有者應給予政治主體以一定的信息自主權和人文關懷,。在程序設計中加入避免信息泄露的代碼及其信息糾偏元素,,賦予政治主體自行處理各自產生信息的權利,以此來確保政治主體的信息自主權,、政治隱私,、政治尊嚴不受權力的侵害。用正義原則去平衡元宇宙中對于政治主體不公正的政治行為是避免政治主體政治自由受侵害的極其重要的一個面向,。羅爾斯認為分配正義是社會正義的基本準則,,他主張分配正義優(yōu)先于生產正義,分配正義即是讓每個人自由平等地獲取和使用社會資源,。個人與元宇宙技術相比較而言處于劣勢地位,,是正義分配的弱者。元宇宙背后的資本利用手中的權力操控個體,,資本可以掌握個體在元宇宙產生的信息并任意濫用,,個體卻無權享用這些信息資源。技術本身不具有價值倫理屬性,,但掌握技術的人擁有價值屬性,。因此,要用制度中的“善”規(guī)制人性中的“惡”,,以制度的“公平”與“正義”對抗權力的“不公”與“邪惡”[14],。技術終究是由人來掌握的,元宇宙的技術擁有者在塑造責任感的同時,,也要培養(yǎng)政治隱私意識,、政治權力意識和政治公正意識,在尊重主體信息自主權基礎上加強倫理建設,。我們應加強政治主體的道德自律,。首先,元宇宙在數字技術的加持下消解了政治主體的道德自律,??档抡J為,道德是主體性或人之為人的根據,,道德是外部倫理化為的內在道德,,倫理化道德是踐行理性觀念的意志活動[15]。其次,,元宇宙富有的真實感加大了政治主體的“皮格馬利翁效應”,。如若在現實中無法擁有政治權利,得不到應得的政治利益,,無法表達政治訴求,,政治主體便會轉到虛擬世界尋找政治同盟,,以緩解現實生活中的政治空虛。久而久之,,政治主體便會沉浸在元宇宙中無法自拔,,回到現實政治生活中后異化成為單向度的人,加深了政治冷漠,。物質的實在性總是人類生活的現實基礎?,F實的社會關系具有排他性,個體永遠無法真正脫離現實生活中實實在在的各種秩序和制度而生存,。再次,元宇宙的虛擬空間與現實社會必然會存在注意力的分配問題 [16],。人如果每天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虛擬世界中,,對現實存在的注意力必然會減少。(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現實生活中每天都會發(fā)生各種政治事件,,個人卻沒有時間去關注,,更不會參與政治議題的討論。復次,,個體減少在元宇宙的活動是避免其自主性被破壞和元宇宙非法收集用戶隱私信息的風險的一個重要面向,。個人需要意識到被操縱和誤導的可能性。目前許多隱私政策不太可能被叫停,,從而對個體自主權造成影響,。個體在進入元宇宙時,應該仔細分析加入元宇宙時簽署的合同,,檢查條款和條件的變化,,并注意信息被泄露的風險;亦可購買加密元宇宙服務,,類似于選擇加密電子郵件服務,。最后,政治主體要加強道德自律,,養(yǎng)成自我政治行為習慣,,積極參與現實生活中公共議題的討論,參與公共活動,;要合理設置注意力議程,,減少虛擬現實對現實公共問題探討的侵擾。政治主體的權利及其在元宇宙中的合法正當程序需要法治原則來治理,。信息數據共享是元宇宙發(fā)展的內生動力,,政策性支持與引導是元宇宙發(fā)展的規(guī)范力量。第一,,元宇宙技術提供和服務商要確保人們的數據受到保護,,增加保密服務,。元宇宙主體在交換和使用信息數據過程中應始終充分加密,保護用戶信息不受窺探,。應允許元宇宙使用主體擁有“被遺忘權”,,訪問和刪除有關他們在元宇宙中產生的信息數據。具體來講,,可以提供明確的隱私政策,,安全地存儲信息,避免泄露個人信息,,并最大限度地減少元宇宙公司擁有的個人數據量,。(公眾號: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第二,提高元宇宙的透明度,。服務和交互的透明性可以增加用戶對元宇宙的可信度,,從而增加訂閱流量,擴大元宇宙的容量,。元宇宙服務應該配置一些新的程序,,允許用戶決定自己的社交圈層。技術提供者應在設計中去除無意識的偏見,。第三,,國家層面的管控。現實空間的法治治理是規(guī)制元宇宙的主要形式,,現實世界擁有元宇宙技術的主權國家和國際組織應出臺規(guī)制元宇宙的法律法規(guī),,對全球各國的個人信息數據的收集、濫用進行立法規(guī)制,。要明確元宇宙數字治理的法律構建,,應將國家層面的“硬性治理”和政治主體的道德層面的“柔性治理”相結合,構建全面細致的元宇宙道德法治體系,。元宇宙作為當下新型的具有社交屬性的游戲媒介,,正在創(chuàng)造著新型數字政治生活。數字化身對政治主體的政治認知具有強烈的反作用,,數字政治主體的數據表征會作用于其在現實生活中的政治行為,,也會對自身和周圍的社會生活產生重要影響。元宇宙在為當下的政治傳播提供強大的技術支持的同時,,也為政治主體提供了全新的政治活動的平臺,,要重視和警惕元宇宙平臺帶來的社會和倫理風險;辯證地看待其對政治主體的影響,,才能更好地平衡政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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