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 吉州窯梅花紋斗笠碗 動脈影-攝 物道君語: 吉州窯,最自由的美,,最前衛(wèi)的藝術(shù)魅力,。 嶺南一陣秋風起,秋意就濃了,。 那日去到朋友的茶室喝茶,,主人拿出一只很特別的黑盞,盞底是一片金色的葉子,。 淡黃茶湯一沖入,,葉片仿佛靈動地轉(zhuǎn)了幾個圈,便漂在了水面上,,盈盈晃晃,,應(yīng)了這秋天最美的風景。久久凝望著,,竟覺出一種“死如秋葉之靜美”的生命韻味,。 這種把樹葉“封印”在瓷器之中的茶盞,名為吉州窯木葉盞,。 很多人都知道江西最著名的景德鎮(zhèn)窯,,卻不知,在江西吉安,,還有個非常有特色的吉州窯,。 它是一座蜚聲天下的綜合性民窯,,曾經(jīng)是宋代的八大民窯之一,以生產(chǎn)黑釉為主,,有許多獨創(chuàng)性的裝飾技法,。 作為在南宋盛極一時、卻又很快在元末蕭條湮滅的窯口,,吉州窯一直充滿著神秘的色彩,。 為何它的樹葉在高溫窯中沒有灰飛煙滅?為何它的圖案看起來很夢幻,、又很當代,? 今日,物道君就和大家一起走進吉州窯的世界,,觸摸那份既遙遠又熟悉的美麗,。 圖2|物道 ? 很多人看到木葉盞的第一眼,總會覺得,,來來去去不過就是一片葉子,,美得單調(diào)又重復。 可是你知道嗎,?一千多年前宋代真正的吉州窯作品,,卻個個都是稀世珍寶。 2016年香港佳士得秋季拍賣會上,,曾經(jīng)有一只南宋吉州窯木葉盞,,就拍出了190多萬人民幣的高價。 吉州窯瓷器展 動脈影-攝 而目前全球博物館中擁有宋代吉州窯的僅有幾家,,大英博物館將其收藏的一件木葉盞視為“世之神器”,。 最有名的一只木葉盞則在日本大阪美術(shù)館內(nèi),被日本定為“重要文化財”,,偶爾才會展出,。 若走近細觀那只木葉盞,便會發(fā)現(xiàn),,盞中金色的葉子筋脈分明,,呈現(xiàn)出有層次感的舒展姿態(tài),極具寫實之美,。 南宋 吉州窯木葉盞 大阪市立東洋陶瓷美術(shù)館藏 其實歷史上,,已經(jīng)沒有人知道吉州窯中的第一片木葉是怎么燒出來。 那時候的宋代官窯都有很強的制度性要求,,而吉州窯作為一座民窯,,卻可以自由嘗試各種形式的美的創(chuàng)造。 而且宋代斗茶喜用黑釉,,江西境內(nèi)亦是禪茶之風盛行,,禪僧們用這樣的黑釉木葉盞喝茶時,,或許已然感受到這份美之中,有著深邃,、幽寂的禪意,。 宋 吉州窯黑釉木葉紋盞 貴州省博物館藏 動脈影-攝 隔著漫漶時光,我們今天再見到它,,依然還能欣賞于這樣的脈絡(luò),,感受到它的生命力??茨瞧磺Ф嗄昵扒锾斓娜~子,,把當初的生命凝固了下來,就像琥珀一樣,,靜靜散發(fā)出動人心魄的力量,。 那天然和人為之力的結(jié)合,簡直有巧奪天工的雋永魅力,,充滿著超越時間的永恒之美,。 或許,這便是一種穿越時空的,、古典和當代審美的契合,,亦是吉州窯身上最容易打動我們的地方。 宋 吉州窯木葉貼花茶盞 波士頓美術(shù)館藏 動脈影-攝 南宋 吉州窯木葉貼花盞 芝加哥藝術(shù)博物館藏 動脈影-攝 此外,,吉州窯還有一種剪紙貼花的裝飾紋樣,,在今天來看,它們放到任何一個現(xiàn)代風格的展廳中,,都能夠和環(huán)境高度契合。 這確實很奇妙,,那些被單一藝術(shù)元素疊加出來的作品,,裝飾感特別當代,一點都不像是古代人做出的器物,。 南宋 吉州窯鱔皮地漏花薝卜盞 隈Life-攝 或許,,這也是因為,吉州窯的這種剪紙貼花風格,,跟當代藝術(shù)的表現(xiàn)手法有許多相似之處,。 譬如這只梅瓶,匠人剪取了朵朵梅花的貼紙,,貼在瓶身上之后,,再施黑釉,把剪紙揭掉,,入窯便燒成了,。一黑一白之間,,拙撲的梅花仿佛在夜空中綻放,一股抽象又具體的美撲面而來,。 南宋 吉州窯剪紙貼鳳紋梅瓶 美國哈佛大學博物館藏 而故宮收藏的這只吉州窯三鳳紋碗,,則是選取了民間最喜聞樂見的鳳凰剪紙圖案。 只見內(nèi)壁宛如灰黃的天空中,,三只一模一樣的黑色鳳凰翱翔于飛,,首尾相銜,仿佛能夠帶著人們?nèi)サ揭黄裁篮玫氖澜纭?/span> 宋 吉州窯黑釉剪紙貼花三鳳紋碗 故宮博物院藏 在中國古代的傳統(tǒng)審美中,,器物紋樣的選擇,,往往傾向于大花牡丹、龍鳳騰飛,、山水植物等,,圖案風格也大多完整、細膩,。匠人需要借此來表達自己的價值觀,,所以必得“知其意才知其美”。 可是在吉州窯中,,卻不是這樣的,。 剪紙貼花的紋樣,并非為了尋找它的意義,,而是把其中的元素符號提取出來,,重復呈現(xiàn),那樣就足夠美了,。 南宋 吉州窯玳皮天目盞 萬野美術(shù)館藏 南宋 吉州窯黑地白花梅瓶 動脈影-攝 這像極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席卷藝術(shù)圈的波普藝術(shù),,也即“通俗藝術(shù)”,都是對單一元素的組合,、運用,,既有商業(yè)的便利、又充滿無窮趣味,。 或許,,古往今來,越直白,、越簡潔的美,,才能越具有生命力。 南宋 吉州窯釉下彩繪蓮紋三足爐江西省博物館藏 動脈影-攝 如果說吉州窯的上面兩種裝飾風格是巧妙地借助外物,,那么,,灑釉的美,則是單純只在釉面上做文章,隨意一揮灑,,就足夠讓人驚艷,。 吉州窯的灑釉特別受到國外收藏家的青睞,西方人看到它時,,會更加以為,,這是很當代的藝術(shù)家做出的風格。 譬如最經(jīng)典的一種玳瑁釉,,仿佛烈焰灼灼盛開,,又如灑金恣肆炫麗,那種飛火流星般的酣暢淋漓,,是一種沒有束縛的斑斕高貴的美,。 南宋 吉州窯玳瑁斑釉盞 波士頓美術(shù)館藏 動脈影-攝 再看北美十面靈壁山居所藏的這兩個灑釉吉州窯,更是美得酣暢淋漓,。黑釉之上,,有一圈圈黃色耀斑,仿佛游走的筆墨,,肆意灑脫,。 南宋 吉州窯黑釉撒斑大碗 隈Life-攝 南宋 吉州窯黑釉撒斑罐 隈Life-攝 吉州窯的這種灑釉風格,初看起來,,好像沒有什么章法,。其實,這也是它身為民窯的優(yōu)勢,。 宋時,,吉州窯普遍是老百姓在使用,人們更在意器物的實用性,,對于外在的紋飾,,沒有特別強烈的要求。 更何況那時,,制瓷技術(shù)尚在摸索發(fā)展中,,對于何為美,沒有固定的限制,,匠人反而可以在藝術(shù)創(chuàng)造力上面盡情發(fā)揮。 所以這種看似沒有規(guī)律,、無拘無束的表達方式,,反而創(chuàng)造出了更多樣化的美。 宋 吉州窯瓷盞 南京博物館藏 動脈影-攝 而在西方,,當代藝術(shù)家波洛克的抽象表現(xiàn)主義風格的作品,,恰好與之有異曲同工之妙。 波洛克創(chuàng)作時,最擅長使用一種“滴畫法”,。他讓顏料隨意滴濺到畫布上,,最終繪出的畫面,線條縱橫交錯,,卻極具韻律變化,,就像那一盞盞吉州窯灑釉一樣,總能煥發(fā)出一種噴涌而出的活力,。 或許,,美的定義從來不是確定的,只關(guān)乎創(chuàng)造美的人,,是否足夠鮮活,,是否能夠掙脫現(xiàn)實的規(guī)矩和束縛。 南宋 虎皮紋缽 吉安市博物館藏 動脈影-攝 就像開頭說的,,吉州窯的瓷器,,呈現(xiàn)著既遙遠又熟悉的當代性。許多東西方藝術(shù)家,,似乎都能在它身上找到源源不斷的創(chuàng)作靈感,。 而如果要問,真正的當代性是什么,?或許那便是一種注重個性,、鼓勵每個人自由表達的藝術(shù)形式。 而在今天,,我們耳目所及,,大部分皆是工業(yè)化生產(chǎn)出來的、標準化同質(zhì)化的東西,。 于是總會感嘆,,古人做出的許多的美,已經(jīng)達到了頂峰,,有著確定的強勢的標桿,,后來者往往很難超越。 南宋 吉州窯剪紙貼鳳紋梅瓶 美國哈佛大學博物館藏 可是就像吉州窯一樣,,那些美可能只是無心的意外收獲,,也可能是有意識地不斷嘗試創(chuàng)新。 很多路并非有確定的答案才能去走,,而是在不斷探尋的途中,,去接近那個迷人的世界。如此,,生生不息的美,,也才能不斷發(fā)生,并真正傳承下去。 哪怕當下沒有人能夠讀懂,,哪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在未來的某日,也一定會遇到那個真正相知的靈魂,。 參考資料: 馬未都,,《瓷之色》,故宮出版社 大肉莊,,《因為它,,吉州窯成了宋瓷中最具創(chuàng)意的窯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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