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薛良(北京畫院美術館展覽部主任) 齊白石,、于非闇、王雪濤是享譽二十世紀中國畫壇的花鳥畫大家,,雖然三人有著師徒之緣,,又同為北京畫院畫家,但他們在藝術面貌上卻各辟新境:齊白石以“紅花墨葉”的大寫意成就一代宗師,;于非闇憑借同宋人比肩的工筆畫再開新貌,;王雪濤則以靈動逼真的小寫意鶴立藝苑。正在北京畫院美術館展出的“門人半知己——齊白石,、于非闇,、王雪濤花鳥畫新境”特展,匯聚了北京畫院珍藏的三人花鳥畫精品,,意在探尋近現(xiàn)代花鳥畫家開辟時代新境的根本原因,。 柚(中國畫) 齊白石 “門人半知己”是齊白石晚年自刻的一方常用印,,他雖然感嘆“夫畫者,本寂寞之道”,,但是在藝術道路上如有幾位知己相伴,,也是人生幸事。拜入齊白石門下的弟子,,老人也視為藝術上的知己相待,。藝路漫漫,門人知己相隨,,不但為他的“寂寞之道”增添幾多溫情,,也為二十世紀的中國畫壇留下一段段佳話。 傳統(tǒng)中國畫遵循的是“師徒相授”模式,。拜入師門后,,師父傳授的不僅僅是創(chuàng)作技法,還會在綜合修養(yǎng),、為人處世乃至精神層面給予多重的指引,。王雪濤原名王庭鈞,1923年同李苦禪一起拜齊白石為師,,拜入師門后,,齊白石為其更名為“雪濤”。1929年于非闇正式拜師齊白石,,向他求教山水,、篆刻。師徒三人相交數(shù)十年,,感情甚篤,。1956年,首都文藝界為齊白石祝壽,,現(xiàn)場留下一張頗為輕松的合影,。盤坐在白石老人前面的正是他的得意門生王雪濤。1957年,,于非闇繪制《四喜圖》,,專門回憶當年向齊白石求教的場景,“二十六年前,,曾向白石老人學畫雪景染法,。彼時我還不會花鳥寫生,今取榮寶齋監(jiān)制羅紋紙按老人傳授之法試作,,而老人已于前數(shù)月逝世矣”,。 松鼠葡萄圖(中國畫) 王雪濤 精研古法、廣博涵養(yǎng)是傳統(tǒng)中國畫家的必經(jīng)之路,對于花鳥畫科來講尤為強調(diào)臨古,。齊白石,、于非闇、王雪濤師徒三人皆注重對古人的臨習,。齊白石愿為“青藤,、雪個”門下之“走狗”;于非闇早年常鈐“與古為徒”印章,,并一生服膺宋徽宗趙佶,;王雪濤背擬八大山人,“近似青藤”筆意,。然而法古人并不意味著要做古人的影子,,應重在“得神”而非貌似。這正如齊白石所說“畫中要常有古人之微妙在胸中,,不要古人之皮毛在筆端”,。齊白石曾在41歲時勾摹《朱雪個小鴨子》,但不慎丟失,,他頗為惆悵,,75歲時取紙用心再次追摹,,繪成《追摹八大山人鴨圖》,。而于非闇也在晚年重新臨摹宋徽宗的《御鷹圖》,這件作品于非闇早在1924年便勾得粉本,,1954年再次臨摹,,頗得宋徽宗的神韻。正是對古人佳作的不斷臨習與汲取,,成為齊,、于、王三人花鳥畫自創(chuàng)一格的根基,。 于花鳥畫家而言,,對自然萬物仔細觀察、深刻體悟,,筆下花鳥才能生動傳神,。寫生是“師造化”的重要手段之一,齊白石,、于非闇,、王雪濤均提倡“寫生”,但他們的寫生主張和方式有所不同,。齊白石曾言:“善寫意者專言其神,,工寫生者只重其形。要寫生而后寫意,寫意而后復寫生,,自能神形俱見,非偶然可得也,。”展廳中幾組齊白石筆下寫生畫稿與作品的對比展示,,可以讓人們感受到畫家從寫生到創(chuàng)作的藝術轉換。于非闇主張恢復宋元花鳥的寫生傳統(tǒng),,同時在生活中他養(yǎng)花豢鴿,,游園觀展,在寫生過程中融入了對身邊生活的觀察和感受,。受過西畫造型訓練的王雪濤在寫生時則更加嚴謹,、科學,筆下禽鳥草蟲的種類也極大增加,?!皫熢旎钡睦砟钆c對寫生的堅持,使得三位花鳥畫家的作品充滿了鮮活的自然氣息與勃勃生機,。 牡丹雙鴿圖(中國畫) 于非闇 花鳥畫創(chuàng)作不僅僅是對自然景物的藝術再現(xiàn),,更是藝術家托物言志、表達個人情感與心跡的重要方式,。齊白石晚年客居北京,,時常懷念家鄉(xiāng)風物,在作品《柚》中,,他題詩“家園未剩閑花地,,橘柚葡萄四角多。安得趕山鞭在手,,一家草木過黃河”,,流露出濃濃的思鄉(xiāng)之情。 于非闇切身感受著新中國成立后翻天覆地的變化,,將自己激昂的精神注入筆端,,筆下的花鳥更加趨于清新歡快、明亮雅健,。他于1959年創(chuàng)作的《牡丹雙鴿圖》,,取“春天之花”“伏天之葉”與“秋后之老干”,整幅畫面展現(xiàn)出欣欣向榮,、祥和瑞麗的活力,。王雪濤的花鳥體現(xiàn)著人民大眾的審美趣味,,形似神俏、自然天真,,更在晚年迎來了“百花齊放”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與情感表達,。 于非闇、王雪濤不僅是齊白石藝術上的知己,,更繼承了他的藝術革新理念和膽敢獨造的氣魄,。雖然師徒三人分別選擇大寫意、工筆,、小寫意三種不同的藝術表現(xiàn)手法,,卻均在各自的領域開拓出花鳥畫的新境,,也使得二十世紀花鳥畫色墨輝映,生趣盎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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