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惲冰《花卉圖》之國色天香

一

牡丹，艷冠群芳,，以“國色天香”,、“花中之王”著稱。

以牡丹為對象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和牡丹本身一樣,，自古以來，廣受人們喜愛,。

擅長“以形寫神”的東晉畫家顧愷之,，雖沒有真跡傳世，但其畫作《洛神賦圖》摹本中可見洛水邊盛開的牡丹,，為人物點綴,，也意趣生動。

北齊畫家楊子華官居將軍,，卻善丹青,，傳說他畫馬在壁上，夜間猶聞馬索水草而嘶鳴,，又在紙上畫龍,，卷舒時有云彩縈繞。楊子華曾以牡丹為題材來繪畫,，唐代韋絢劉賓客《嘉話錄》記載:“北齊楊子華作牡丹,，極分明。子華北齊人,，則知牡丹亦矣,。”宋人蘇軾也面對牡丹浩嘆曰：“丹青欲寫傾城色,，世上今無楊子華,。”

從唐代起，花鳥畫逐漸成為獨立的專門畫科,，牡丹,、芍藥逐漸成為花鳥畫的重要題材。

二

唐代著名畫家周昉,，字景玄，又字仲朗,。京兆（今陜西省西安市）人,。貴族出身，以善畫貴婦名動朝野,。留下有《簪花仕女圖》,，絹本設(shè)色，縱46厘米,，橫180厘米?，F(xiàn)藏遼寧省博物館?！遏⒒ㄊ伺畧D》中的犬,、鶴和辛夷花表明人物活動是在春意盎然的宮苑，四嬪妃和兩侍女,，逗犬,、執(zhí)扇、持花,、弄蝶,，線條簡勁圓渾而有力，設(shè)色濃艷富貴而不俗,。

簪花仕女圖

《簪花仕女圖》分為四段,，構(gòu)圖采取平鋪列繪的方式，以主大從小的方式突出主要人物,，卷首與卷尾中的宮女均作回首顧盼寵物的姿態(tài),，將通卷的人物活動收攏歸一。宮女們的高髻上簪著碩大的牡丹花，在黑發(fā)的襯托下，顯得雅潔,、明麗,。表現(xiàn)了當(dāng)時牡丹、芍藥等花卉在宮廷生活中的影響,。

盛唐時期，文化寬松，藝術(shù)繁盛,。出現(xiàn)了一批牡丹畫家。花鳥畫大家邊鸞,，擅長畫花鳥,、草木、蜂蝶,、雀蟬,，以畫“折枝花”最為著名，他所畫的牡丹,，花朵紅淡,、賦色潤澤，有如真實的牡丹花形象,。邊鸞下筆輕利,，用色鮮明，窮弱毛之變態(tài),，奪花卉之芳妍,。邊鸞還在長安寶應(yīng)寺西塔壁上首作《牡丹》壁畫。

唐代畫史 《歷代名畫記》記載：“邊鸞善畫花鳥,，精妙之極,，至于山花圓熟，無不遍寫……花鳥冠于代,，而有筆跡,。”湯垕在《畫鑒》中評論說：“唐人花鳥,，邊鸞最為馳譽,。大抵精于設(shè)色，濃艷如生,?！薄耙B一科，唐之邊鸞,，宋之徐,、黃，為古今規(guī)式,。所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是也?！绷矶住稄V川畫跋》評價曰：唐代畫家“邊鸞所畫牡丹,，妙得生意，不失潤澤,?！?/p>

邊鸞作為一代大家,，采用獨具一格的工筆重彩法創(chuàng)造他的花鳥畫藝術(shù)，歷來被美術(shù)史家奉為花鳥畫之祖,，對后代花鳥畫家的影響很大,。如唐末五代的花鳥畫名家刁光胤、膝昌苑,，以及五代宋初黃筌畫派,，都直接承襲他的畫風(fēng)。

玉堂富貴圖

三

黃荃畫派為五代花鳥畫派的一支,，是歷史上的中國畫流派之一,。代表畫家黃筌久居西蜀畫院統(tǒng)治地位，入宋后畫風(fēng)延續(xù)將近一百年,，當(dāng)時花鳥畫無不以“黃家體制為準”,。北宋郭若虛在《圖畫見聞志》中論黃荃畫作曰：“黃家富貴”,，指出黃派之畫多用筆工整,，設(shè)色堂皇。黃荃筆下的牡丹不僅著意表現(xiàn)牡丹的姿態(tài),，更重視表現(xiàn)牡丹富貴吉祥的寓意,。

五代南唐畫家徐熙，出身江南名族,，一生志節(jié)高邁,，放達不羈，以高雅自任,，不肯出仕,。善畫花竹、禽魚,、蔬果,、草蟲。他筆下的牡丹用筆清秀,，風(fēng)格野逸,，率意有趣，堪稱一絕（如《牡丹圖》）,。徐熙經(jīng)常漫步游覽于田野園圃,，所見景物多為汀花野竹、水鳥淵魚,、園蔬藥苗,。每遇景物，必細心觀察,，故傳寫物態(tài),，皆富有生動的意趣。

徐熙在畫法上一反唐以來流行的暈淡賦色，另創(chuàng)一種“先墨法”,，即先以墨寫花卉的枝葉蕊萼,，然后敷色。時人徐鉉在《圖畫見聞志》中記徐熙畫曰：“落墨為格,，雜彩副之,，跡與色不相隱映也?！毙煳醍嫯嬘袝r用澄心堂紙,，用絹則“其紋稍粗如布”。這種畫法都表現(xiàn)他作為江南處士的情懷和審美趣味,，與唐人的妙在賦彩,、細筆輕色不同，形成另一種獨特風(fēng)格,，被宋人稱為“徐熙野逸”,。

徐熙畫在南唐甚受重視，為后主李煜所欣賞,。在宋代也享有很高聲譽,，宋太宗見徐熙畫，以為“花果之妙,，吾獨知有熙矣,，其余不足觀也”。宋代沈括在《夢溪筆談》中形容徐熙畫“以墨筆為之,，殊草草,，略施丹粉而已，神氣迥出,，別有生動之意”,。

遺憾的是，徐熙作品早已不存,，現(xiàn)傳為徐熙的《雪竹圖》《玉堂富貴圖》《雛鴿藥苗圖》皆非真跡,，只能從中領(lǐng)略其風(fēng)格和畫法。徐熙的孫子徐崇矩,、徐崇嗣,、徐崇勛皆善畫。徐崇嗣曾參加描繪南唐中主元旦賞雪圖的集體創(chuàng)作,，負責(zé)圖寫池沿禽魚,。徐崇嗣借鑒另一大畫家黃筌不用墨筆，直以彩色圖之的沒骨畫法,，所畫牡丹,、海棠,、芍藥、桃竹等,，收藏于北宋宣和御府中,，已不再有野逸之風(fēng)了，但他無疑是宋代牡丹代表畫家之一,。

宋代編纂的《宣和畫譜》載：“御府所藏黃筌牡丹畫十六幅,，徐熙書牡丹三十九幅。黃筌畫用筆極新細,，殆不見墨跡,，但以輕色染成。徐熙畫以墨筆為之,，殊草草,，略施丹粉而已?！?/p>

四

牡丹畫在宋代獲得了較大發(fā)展,，宋徽宗趙佶未做皇帝之前，就喜好書畫,，與駙馬都尉王詵,、宗室趙令穰等畫家往來,。即位以后,，作為一國之君，政業(yè)昏庸無濟,，但帶頭寫字,、作畫，對中國繪畫的發(fā)展有過重要貢獻,，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對于官辦畫院的重視和發(fā)展,。他把畫學(xué)正式納入科舉考試之中，以招攬?zhí)煜庐嫾??？既氘嬙赫撸谟璁媽W(xué)正,、藝學(xué),、待詔、祗侯,、供奉,、畫學(xué)生等名目，在俸祿方面顯著高于其他藝人,。優(yōu)厚的待遇,，加上作為書畫家的徽宗對畫院創(chuàng)作的指導(dǎo)和關(guān)懷,，使得這一時期的畫院創(chuàng)作最為繁榮。

趙佶本人在書畫方面卻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其書畫藝術(shù)咋當(dāng)朝和后世都備受推崇,。不過他的創(chuàng)作面目并不象他要求畫院畫家的那樣工謹細麗，而是偏于粗獷,。傳世作品中,，有其簽押的作品較多。其畫大多筆法簡樸,，不尚鉛華,。他的《彩禽啄蟲圖》，所畫牡丹勾勒填彩,，工筆細膩,，加上其自創(chuàng)的書法“瘦金體”，顯得畫,、書相彰,，細膩勻稱。不過應(yīng)該說,，直至宋代,，還沒有出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寫意牡丹畫家。

南宋也是中國花鳥畫的一個重要階段,，南宋高宗趙構(gòu)只求茍且東南,，無意恢復(fù)中原，但還是大力提倡書畫藝術(shù)的,，所以繪畫的興盛仍然不減于北宋,。南宋延續(xù)舊制，設(shè)立畫院,，為了“粉飾太平”組織畫家進行創(chuàng)作,，為當(dāng)時的皇家政治服務(wù)?；\絡(luò)了許多知名畫家,，也培養(yǎng)了不少新手。也有較好的牡丹畫,，如今他可以看到的南宋無名氏的牡丹,，線條清晰，設(shè)色濃艷,，層疊厚重,，不無姿韻。

元 錢選 白牡丹 

五

元初著名花鳥畫家錢選,，字舜舉,，號玉潭,，又號巽峰，別號清癯老人,，善畫人物,、山水、花鳥,。在花鳥畫方面,，他又是一位從工麗向清淡轉(zhuǎn)變而有較大影響的一家。其畫筆致柔勁,，著色清麗,，有裝飾味。趙孟頫早年曾向他請教過畫學(xué),，他倡言作畫要有“士氣”,，力求擺脫南宋畫院中陳陳相因的習(xí)尚，主張參酌北宋,、五代及唐人之法,。趙孟頫評其花鳥畫“作著色花，妙處正在生意浮動,?！?/p>

錢選的花鳥畫成就最高，是元代繼承宋代設(shè)色工筆花鳥畫一派的代表人物,。錢選在廣泛吸收傳統(tǒng)的基礎(chǔ)上的自出新意,。形成了自己獨特風(fēng)貌。他提倡復(fù)古,，在創(chuàng)作思想上主張繪畫重在體現(xiàn)文人的氣質(zhì),，即所謂“士氣”,，就是力圖擺脫對于形似的刻意追求,。其意在擺脫南宋畫院習(xí)氣，繼承唐,、五代,、北宋人之法。這種主張在元初畫壇上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影響,。

錢選傳世作品有《牡丹圖》等,，《牡丹圖》，紙本設(shè)色畫,?？v29.3厘米，橫102厘米?，F(xiàn)藏臺北故宮博物院,。畫紅,、白牡丹花二朵，配以綠葉,，將牡丹花的富麗華貴充分地表現(xiàn)出來,。牡丹花左側(cè)為畫家自題詩：“萬卉何能繼后塵，蜂喧蝶駐亦鐘情,。莫嫌開處春還暮,，長向西都見太平?！?/p>

元代畫家王淵,繪畫比較全面,，人物、山水,、花鳥無不精工,，尤善花鳥。幼年曾經(jīng)趙孟頫指授畫法,，其花鳥畫師法黃筌,。王淵突破南宋院體工麗纖巧的成規(guī)，以黃筌寫生法為體格,，吸取揚無咎,、趙孟堅等文人水墨畫法的特長。用水墨代替丹青,，重視運用墨彩的濃淡干濕,，變化豐富，氣韻溫厚,，筆墨工穩(wěn)中略帶寫意,，開創(chuàng)了元代花鳥畫的新風(fēng)格。王淵有《墨牡丹圖》,，現(xiàn)藏于故宮博物院,。

沈周《寫生卷》（局部）

六  

明代是牡丹畫創(chuàng)作的又一高峰，涌現(xiàn)出了大量牡丹畫家,。人稱江南“吳門畫派”班首的沈周,，一生未應(yīng)科舉，家居讀書,，吟詩作畫,，優(yōu)游林泉，追求精神自由,，蔑視惡濁的政治現(xiàn)實,。沈周的繪畫，技藝全面,，功力渾樸,，在師法宋元的基礎(chǔ)上有自己的創(chuàng)造,，發(fā)展了文人水墨寫意山水、花鳥畫的表現(xiàn)技法,，所以成為吳門畫派的領(lǐng)袖,。沈周的代表作《牡丹》軸現(xiàn)藏南京博物院，該畫作于沈周81歲時,，技法圓熟,，筆墨運用已達隨心所欲之之境。

徐渭,，字文長,，是多才多藝的明代大家，在詩文,、戲劇,、書畫等各方面都能獨樹一幟，他的詩,，袁中郎尊之為明代第一,，他的戲劇，受到湯顯祖的極力推崇,，至于繪畫,，他更是我國藝術(shù)史上成就最為特殊的人物之一，鄭板橋?qū)π旆浅＞捶?，曾刻一印,，自稱“青藤門下走狗”，近代藝術(shù)家齊白石,，也對他深為傾慕,。這些后世藝術(shù)家都受其熏染而卓有所成。

自號“青藤道士”的徐渭一生命途乖蹇,，有人將他與法國的凡高相提并論,，試圖印證兩個繪畫天才生前所遭受的相同的“待遇”。北京故宮博物院所藏徐渭 《墨葡萄圖》里的自題詩很可說明此點：“半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晚風(fēng),；筆底明珠無處賣，閑拋閑擲野藤中”,。

徐渭 墨牡丹

徐文長曾自謂：“吾書第一，詩二,，文三,，畫四?！逼鋵?，他是我國大寫意畫的宗師,，影響及于八大山人、石濤,、揚州八怪直至吳昌碩,、齊白石，在美術(shù)史上有著極高的地位,。他最擅長花卉畫,，用筆放縱，水墨淋漓,，氣格剛健而風(fēng)韻嫵媚,，具有詩一般的抒情性和韻律感，極為人們珍視,。

徐渭生性狂放,，性格恣肆，他的寫意水墨花鳥畫,，氣勢縱橫奔放,，不拘小節(jié)，筆簡意賅,，用墨多用潑墨,，很少著色，層次分明,，虛實相生,，水墨淋漓，生動無比,。他又融勁健的筆法于畫中,，書與畫相得益彰，給人以豐富的想象,。當(dāng)人們品味他的詩,、畫、書更能深切的領(lǐng)會這其中承載著畫家埋藏心中的郁悶和隱衷,、痛苦和淚水,，還有他那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潔的人格，而給人以強烈的心靈震撼,。

徐渭同時是一個書法家,，在繪畫中，他將自己的書法技巧和筆法融于畫中,，使人覺得他的潑墨寫意畫簡直就是一幅慷慨淋漓的蒼勁書法,。正如張岱在《陶庵夢憶》中言：“今見青藤諸畫，離奇超脫，蒼勁中姿媚躍出,，與其書法奇絕略同,。昔人謂摩詰之詩，詩中有畫,，摩詰之畫,，畫中有詩；余謂青藤之書,，書中有畫,，青藤之畫，畫中有書,?！?/p>

徐渭有多幅牡丹畫作傳世，看似草草,，骨韻皆備,，情意淋漓，氣勢豪放,。真正的寫意牡丹畫在徐渭的筆下出現(xiàn)了,。

惲壽平 牡丹湖石圖 

七

清代，花鳥畫家眾多,，較突出的為惲壽平的“沒骨法”牡丹,。惲壽平的早期花卉作品，如38歲與唐熒合作的《紅蓮圖軸》,，現(xiàn)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用筆較工整細秀，設(shè)色清淡,，雖略顯拘謹,，但頗能傳達荷花秀潤嬌艷的清致，43歲時為留耕畫的《花卉冊》（藏故宮博物院）,，運筆飄逸瀟灑,，達到了“維能極似，乃稱與花傳神”的形神皆備境界,，反映出他成熟后的風(fēng)格的高超技藝,，晚年的花卉比較蒼勁放逸，但又不失規(guī)矩和秀潤之臻,。57歲的《牡丹扇面》為去世前一年所作,，筆墨簡率蒼勁。近似陳淳,，具有更多文人畫的墨戲意趣,。

八大山人朱耷,，擅花鳥,、山水,，其花鳥承襲陳淳、徐渭寫意花鳥畫的傳統(tǒng),。發(fā)展為闊筆大寫意畫法,，其特點是通過象征寓意的手法，并對所畫的花鳥,、魚蟲進行夸張,，以其奇特的形象和簡練的造型，使畫中形象突出,，主題鮮明,，甚至將鳥、魚的眼睛畫成“白眼向人”,，以此來表現(xiàn)自己孤傲不群,、憤世嫉俗的性格，從而創(chuàng)造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花鳥造型,。

八大山人的畫,，筆墨簡樸豪放、蒼勁率意,、淋漓酣暢,，他的形式和技法是他的真情實感的最好的一種表現(xiàn)，以形寫情,，變形取神,，布局疏朗，意境空曠,，構(gòu)圖奇險,，風(fēng)格樸茂。他的一花一鳥不是盤算多少,、大小,，而是著眼于布置上的地位與氣勢。及是否用得適時,，用得出奇,，用得巧妙。乍看筆情恣縱,，不拘成法,，實則蒼勁圓秀，逸氣橫生,，如在繪畫布局上發(fā)現(xiàn)有不足之處,，有時用款書云補其意,。八大山人亦能詩，善書,，所以他的畫即使疏簡,，有了他的題詩，意境就充足了,，他的畫,，使人感到小而不少，曲盡藝術(shù)之妙,。

八大山人 牡丹孔雀圖

八大花鳥畫最突出特點是“少”,，用他的話說是“廉”。少,，一是描繪的對象少,；二是塑造對象時用筆少。如康熙三十一年所作 《花果鳥蟲冊》,，其《涉事》一幅,，只畫一朵花瓣，總共不過七,、八筆便成一幅畫,。在八大那里，每每一條魚,，一只鳥,，一只雛雞，一棵樹,，一朵花,，一個果，甚至一筆不畫,，只蓋一方印章,，便都可以構(gòu)成一幅完整的畫面，可以說少到不可再少了的程度,。前人所云“惜墨如金”,，又說“以少少許勝多多許”，只有八大才真正作到了這點,，可謂前無古人,，后難繼者。

朱耷的大寫意牡丹同樣著墨簡淡,，運筆奔放,，看似漫不經(jīng)心，隨手拾掇,，逸筆草草,，卻干濕濃淡,、疏密虛實、筆筆無出法度之外,，意境全在法度之中,。這種無法而法的境界，是情感與技巧的高度結(jié)合,。

八

任伯年,，名任頤,，是海上畫派中的佼佼者,，杰出藝術(shù)成就受到世人矚目。父親任聲鶴是民間畫像師,，大伯任熊,，二伯任薰，已是名聲顯赫的畫家,。少時受家庭的薰染,，已能繪畫。十來歲時,，一次家中來客,，坐了片刻就告辭了，父親回來問是誰來,，伯年答不上姓名,，便拿起紙來，把來訪者畫出,，父親看了,，便知是誰了。任伯年為人率真,，不修邊幅,，其繪畫發(fā)軔于民間藝術(shù)，他重視繼承傳統(tǒng),，融匯諸家之長,，吸收了西畫的速寫、設(shè)色諸法,，確立了自己豐姿多采,、新穎生動的獨特畫風(fēng)。

任伯年的花鳥畫富有巧趣,，富有創(chuàng)造,，早年以工筆見長，“仿北宋人法,，純以焦墨鉤骨,，賦色肥厚,，近老蓮派。后吸取惲壽平的沒骨法,，陳淳,、徐渭、朱耷的寫意法,，筆墨趨于簡逸放縱,，設(shè)色明凈淡雅，形成兼工帶寫,，明快溫馨的格調(diào),，這種畫法，開辟了花鳥畫的新天地,，對近,、現(xiàn)代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任伯年的牡丹畫,，鉤勒,，點簇，潑墨交施互用,，賦色鮮活秀潤,，形象生動活潑，別具風(fēng)格,。任伯年現(xiàn)存作品,，大多收藏在國內(nèi)外各大博物館內(nèi)。民間及港,、臺私人手里也留有一些他的作品,。

吳昌碩 牡丹

九

清末畫家吳昌碩擅長寫意花卉，受徐渭和八大山人影響,，由于他書法,、篆刻功底深厚，他把書法,、篆刻的行筆,、運刀及章法、體勢融入繪畫,，形成了富有金石味的獨特畫風(fēng),，他自己說：“我平生得力之處在于能以作書之法作畫?！彼骰ɑ苣臼?，筆力老辣，力透紙背,，縱橫恣肆,，氣勢雄強,，布局新穎，構(gòu)圖也近書印的章法布白,，喜取“之”字和“女”的格局,，或作對角斜勢，虛實相生,，主體突出,。任伯年對吳昌碩以石鼓文的篆法入畫拍案叫絕，并預(yù)言其必將成為畫壇的中流砥柱,。

舍棄了形的羈絆,，吳昌碩的繪畫步入了“意”的廳堂，從而形成了影響近現(xiàn)代中國畫壇的直抒胸襟,，酣暢淋漓的“大寫意”表現(xiàn)形式,。吳昌碩繪畫的題材以花卉為主，前期得到任頤指點,，后又參用趙之謙的畫法，服膺于徐渭,、朱耷,、揚州八怪諸畫家的畫藝，從中受惠甚多,。

吳昌碩晚年多畫牡丹,，風(fēng)格豪放渾厚，花朵紅艷燦爛,。他以鮮艷的胭脂紅設(shè)色,，含有較多水分，再以茂密的枝葉相襯,，顯得生氣蓬勃,，畫出了葉片肥厚多汁的質(zhì)感，突出了富貴之花盛開的姿態(tài)和神韻,。

齊白石 富貴長壽 

十

近代著名畫家齊白石,，出身貧寒，作過農(nóng)活,，學(xué)過雕花木工,，將中國畫的精神與時代精神統(tǒng)一得完美無瑕，使中國畫得到國際的重視,。他樸實謙虛,、自信自強的精神，使他的作品剛?cè)峒鏉?，工書俱佳,。齊白石花鳥蟲魚,、山水、人物無一不精,，無一不新,，為現(xiàn)代中國繪畫史創(chuàng)造了一個質(zhì)樸清新的藝術(shù)世界，他成功的以經(jīng)典的筆墨意趣傳達了中國畫的現(xiàn)代藝術(shù)精神,，他深深得益于經(jīng)典樣式而又善于出新,，故而他的畫能夠直接的感動人心，向天下眾生傳達生命的智慧和生活的哲理,。

齊白石主張藝術(shù)“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繪畫師法徐渭、朱耷,、石濤,、吳昌碩等，形成獨特的大寫意國畫風(fēng)格,，開紅花墨葉一派,。齊白石作品鳥蟲魚為工絕，兼及人物,、山水,，名重一時，與吳昌碩共享“南吳北齊”之譽,；以其純樸的民間藝術(shù)風(fēng)格與傳統(tǒng)的文人畫風(fēng)相融合,，達到了中國現(xiàn)代花鳥畫最高峰。

齊白石在繪畫藝術(shù)上受陳師曾影響甚大,，他同時吸取吳昌碩之長,。他專長花鳥，筆酣墨飽,，力健有鋒,。但畫蟲則一絲不茍，極為精細,。他還推崇徐渭,、朱耷、石濤,、金農(nóng),。尤工蝦蟹、蟬,、蝶,、魚、鳥、水墨淋漓,，洋溢著自然界生氣勃勃的氣息,。

齊白石的牡丹，重在精神境界的描述,，為天香寫照,，為國花張神，花蕾的“點”,、枝條的“線”,、花朵葉片的色塊成散點式分布，呈現(xiàn)了中國畫的藝術(shù)法則,，透射出盎然生機,。

此外，張大千,、王雪濤,、崔子范、李苦禪,、汪慎生等的牡丹畫風(fēng)格各異,，各有造詣。

改革開放以來,，牡丹繪畫藝術(shù)被注入新的活力,，日見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