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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大城黃河謠（黃河行45）

馮并

馮并  經(jīng)濟日報  2021－5－27

收錄于話題  #黃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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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是我們的母親河,，是中華民族文明的源頭之河，她與我們一道經(jīng)歷昔日的苦難,，更經(jīng)歷了苦難中的抗爭,。黃河，有數(shù)不清的歷史和現(xiàn)實的故事,。

讓我們一起,，走近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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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是黃河流過的一座大城，素有“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譽,，名曰泉城,，史稱齊州。劉鶚的《老殘游記》里,，“家家泉水,，戶戶垂楊”，是對其歷史景觀十分貼切的掃描,。趵突泉,、大明湖、千佛山,、五龍?zhí)妒瞧涔艁砻麆?。濟南的市花、市樹,、市鳥分別是荷花,、柳樹和白鷺，荷塘柳影處處有,，有著一雙長長秀腿的白鷺,，就在黃河邊的濕地里神氣地掃視著遠方。

濟南是黃河流域地區(qū)生產(chǎn)總值過萬億元的城市,。第一產(chǎn)業(yè)有“中國精品菜籃”的名聲,，第二產(chǎn)業(yè)以裝備制造揚名，第三產(chǎn)業(yè)則源遠流長,，那稱雄過京城市場的大批魯?shù)厣倘?，是近百年北京商業(yè)服務(wù)業(yè)的扛鼎者，就連北京的主要菜系也是魯菜,。在物流交通上,，濟南地處南北東西要沖。這里還有一個不小的濟南港,，在黃河下游的內(nèi)河航運業(yè)里,，濟南港也是一個標桿。

濟南也是龍山文化的發(fā)祥地,。歷城區(qū)有隋代大佛,，歷山就是千佛山,，那里是宋代詞人辛棄疾的故里?！盀T”,，似乎是趵突泉和大明湖由來已久的專用名，也是濟南最早的邑名,，“濼”在甲骨文字時代里就有,，源頭就在趵突泉，大明湖是濼水的蓄水湖,。濼水最終流入古濟水，濼邑在漢代被叫作濟南,，雖然也曾以齊州名世,，但濟南是一個從來不變的老稱呼。1855年銅瓦廂黃河破堤改道,，濟水與黃河合流,，濟南還叫濟南。從古至今,，“東夷文化”沿濟水西去,，“河洛文化”沿黃河東來，濟南就是交融點,。

濟南的趵突泉,、大明湖和曾經(jīng)的“家家泉水”，一開始與黃河水系并無特別關(guān)聯(lián),，濼水是趵突泉的源頭,，也是濟南城的“臍眼”。“泉城”勝景,，既是由這里的地質(zhì)特殊造成的,，也是圍繞濼水和趵突泉形成的。濟南主城名泉七十二,，周邊的泉也不少,。李清照故里在章丘明水鎮(zhèn)，那里也有不同凡響的一眼百脈泉,。多年前去章丘,，看到滔滔不絕的百脈泉水，從原縣政府東墻下嘩嘩流過,，很是清澈很是湍急,，旋即匯入了漱玉泉，向著李清照紀念亭流去,。趵突泉與百脈泉分屬兩地,。如果它們在更早時候就能夠東西相望珠聯(lián)璧合,，那真會是無與爭鋒的天下第一雙泉，用不著哪位文壇泰斗去為之爭冠,。但我也知道,，濟南城中素來百泉爭涌，除了趵突泉,，還有黑虎泉,、五龍?zhí)度⒄渲槿?、玉河泉,、袈裟泉和平陰的洪范池泉等十多個大的泉群。坐上環(huán)城游船,，細數(shù)匯入大明湖的泉流,，何止上百個，但人們似乎更關(guān)注趵突泉,，以至于它的水大水小,，天上下的雨多還是雨少，也會成為很多人一時的新聞話題,。

濟南給我的深刻印象,，不僅是城市里的泉景湖景美，周邊去走走,，每個綠山頭似乎都能演繹《左傳》里的歷史故事,。這里是曹劌論戰(zhàn)的山頭，那里是靈巖寺和墨子的家鄉(xiāng),，老濟鋼的后花園,，居然是俞伯牙高山流水琴聲響起的地方。但令我更好奇更神往的是,，“詩仙”李白登過的華不注山,。

華不注山的名稱很奇特，它的別稱是華山和金輿山,。金輿山好解釋,，遠望像高高的皇家轎子，但華山是西岳,，這濟南的南邊,，有了東岳泰山還嫌不夠，居然還要來一座屬于自個兒的華山,。但此華山非彼華山,，華乃是花的異字，但“不注”又作何解呢,？說是來自《小雅·常（唐）棣》的“常（唐）棣之華（花）,，鄂不韡韡”,。于是解者說，如果你按照古方言去試讀,，發(fā)音不是“華不注”,，而是“花附住”，一切也就通順起來,。

這是一座野花開遍的山,，山高不足二百米，但兀立在平地上,，很有些魯南地區(qū)崮的架勢,，但山頂又是渾圓和綠色的。至少在唐,、宋,、元時代，這座山與隔河相望的另一座鵲山之間,，有一個很大的“鵲山湖”。北魏時代的酈道元在其《水經(jīng)注》里說,，華不注山,，“單椒秀澤，不連丘陵以自高,；虎牙桀立,，孤峰特拔以刺天。青崖翠發(fā),，望同點黛”,。也就是說，它很像一只擱在淺水盆里的綠青椒,，翠得可愛,。

天寶三年，李白歸魯,，從任城起身,，首游之地就是華不注山。他在《古風五十九首》第二十首里這樣吟道,，“昔我游齊都,，登華不注峰。茲山何竣秀,，綠翠如芙蓉”,。為何他要把華不注山和鵲山湖比作芙蓉，而非酈道元的“單椒秀澤”,，因為他游過華不注山也同游了鵲山湖,，而那“鵲山湖”也叫作“蓮子湖”,。華不注山紫煙繚繞，鵲山湖云蒸霞蔚,，所謂“齊煙九點”和“鵲華煙雨”,，即由此來。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也有《華不注山》詩,，“虎牙千仞立巉巉，峻拔遙臨濟水南”,，但真正對華不注山有傳神描述的,，還是元初大畫家趙孟頫的那幅青綠山水《鵲華秋色圖》?！儿o華秋色圖》構(gòu)圖獨特,，寫盡鵲山湖神韻和華不注山蒼穹獨立的一種既秀且霸的氣度。這幅傳世之作是他卸任后回到湖州故鄉(xiāng)的憶作,，是贈給詞人老友周密的,。

趙孟頫在濟南任過濟南路總管府事，1295年卸任后回到湖州,，在故里蓮莊邀集文友畫友聚會,，席間說到濟南風光，首推華不注山,。周密字公謹,，號草窗，也自號四水潛夫,、華不注山人,，生于浙江富陽，但祖籍濟南,，其時也在湖州隱居,。他也是一位畫家，善松竹蘭,，還是個筆記文史家,，其在至元二十八年勘刻的《齊東野語》，有不少濟南之事,。周密對故鄉(xiāng)一往情深,，也就懇請趙孟頫作此圖以相贈。此圖有明代大畫家董其昌的五則題跋,，也有乾隆題跋九則,，并蓋有御印。趙孟頫在題跋上寫有應(yīng)周密之請的創(chuàng)作原委，也很情真意切,，“公謹父,，齊人也。余通守齊州,，罷官歸來,，為公謹說齊之山川，獨華不注最知名”,。趙孟頫還有《詠趵突泉》一詩,，“濼水發(fā)源天下無，平地涌出白玉壺……云霧潤蒸華不注,，波濤聲震大明湖”,，其詩頸聯(lián)被后人取為楹聯(lián)，至今掛在趵突泉出口的堂柱上,。華不注山,，杜甫、宋詞人蘇軾和元好問都來過,，清代的蒲松齡更是?？汀ＨA不注山和鵲山湖名震齊魯,，但它們究竟在哪里呢,？

說起來也大跌眼鏡，原來它就躲在濟南歷城區(qū)華山街道的犄角里,。因為時間太久遠，華不注山被陸續(xù)建成的民居遮掩了,，鵲山湖水涸,，彰沒不聞，濟南古來最大也最吸引人的景觀何日再現(xiàn),，成人們一想起便扼腕的事情,。但人們終于等到華不注山和鵲山湖要再露芳容的一天。隨著濟南的城市發(fā)展和舊城改造,，歷城區(qū)要建設(shè)一座華山新城,，他們一面規(guī)劃舊城改造，改善棚戶居民的生活條件,，一面要再現(xiàn)《鵲華秋色圖》獨一無二的山景和湖景,，扮靚濟南和歷城，這無疑是一樁很得人心的事情,。

我的一個殘疾人青年朋友在歷城工作,，他的住處，就在連他自己也很少看到的華不注山對面。見面說起這事,，他很有些動情,。他說，早就該動作了,，別說是改善居住條件,，華不注山和鵲山湖是咱的城市文化大品牌，怎么能一直明珠暗投呢,。再說,，濟南的城市發(fā)展空間太狹窄，為什么不從“大明湖時代”大步跨入“黃河時代”里去,。他的話讓我也思索了良久,。對呀，濟南的大明湖固然秀麗,，趵突泉固然牽動人心,，而新建不久的中心廣場也增添了城市魅力，但外來者多次來,，畢竟多少也會產(chǎn)生一些“審美疲勞”,。再說，歷山與趵突泉,、大明湖同在一條古水脈上,，在鵲華秋色再現(xiàn)中打通這條水脈，濟南的魅力也就更大了,?？磥恚绾螖U展?jié)霞扔谐鞘懈窬?，如何讓城市現(xiàn)代化與傳統(tǒng)文化相互融合,，確乎是一個大的城市發(fā)展建設(shè)的重要課題。但對這位朋友關(guān)于從“大明湖時代”大步跨入“黃河時代”里去的宏論,，我還一時未解其中味,，一直到知道穿黃地鐵工程的時候，才有些恍然大悟,。

過去,，濟南黃河兩岸有數(shù)不過來的橋，只聽說橋在河上過,，未聽得車頂著黃河行,。這至少意味著，黃河上要誕生一座兩岸同城的現(xiàn)代大城,，濟南也會從“大明湖時代”穿越到“黃河時代”,。這對正在推進城鄉(xiāng)經(jīng)濟一體化建設(shè)的濟南來講,，又是怎樣的一次飛躍。從“大明湖時代”穿越到“黃河時代”的話,，帶有一點炫的意味,，但它又是對現(xiàn)代城市發(fā)展空間的現(xiàn)實追求。

但人們也不會忘記,，1912年建成的濼口黃河大鐵橋,，已經(jīng)被列入中國工業(yè)文化經(jīng)典，有著另一種文化風情和歷史記憶,。濼口黃河大鐵橋是濟南近代發(fā)展的第一座里程碑,，始建于1908年，1912年建成,，全長1255米,。這座大橋也是由德國公司承建的，但前后5次方案的審定,，是由中國鐵路工程師詹天佑完成的,。在濼口建鐵路大橋方案一錘定音中，顯現(xiàn)了詹天佑的工程眼光,，他是真正學貫中西,，具有創(chuàng)造性思維的中國工程師第一人。從設(shè)計思路上講,，這座大橋的設(shè)計也不讓于八達嶺的“人”形鐵路設(shè)計思路,，全橋有12孔，每孔間距10米多,。桁梁與水面距離10米,，留有通航的足夠空間。在他的心目中,，黃河上不僅可以架設(shè)堅固橋梁,，也可以通航走大船。

如今,，新的斜拉彩虹大橋也紛紛出現(xiàn)在濟南的黃河上，濟黃大橋1978年開建,，1982年竣工,。目前在建的或者已經(jīng)建成的，有齊魯大橋和鳳凰大橋等,。它們都是黃河濼口大鐵橋未來的接力者,。

濟南空間的擴展，也體現(xiàn)在黃河濕地綠化帶的建設(shè)中,，濟南的“七十二泉”,，只是她少女時代頸項上的一串項鏈,，她還要裁制一條沿黃百里綠色長裙。

在黃河南岸看黃河,，公園和濕地比較顯眼,，回首正在一點一點露出面容的華不注山和鵲山湖，不用多費想象力,，那濼口黃河大鐵橋下的森林公園所在河谷上面,，就是與華不注山相呼應(yīng)的鵲山。濼水注入黃河,，黃河將還給它一個新的更美的鵲山湖,，詩豪和畫家們再來，又會引發(fā)幾多詩情畫意呢,。

看濟南黃河和黃河濕地,，最好的地方在齊河。與濟南隔河相望的齊河縣,，是黃河流向濟南和東營弧形流的重要轉(zhuǎn)接點,。這里正在建設(shè)的國家黃河水鄉(xiāng)濕地公園，近期已有千公頃的面積,，為了更好地保護和提升黃河沿岸濕地功能,，長達100多公里的河道和河岸被納入統(tǒng)一管理和建設(shè)。齊河濕地公園已經(jīng)形成了氣候,，有以多種水禽為主的野生動物園,。濟南的市鳥白鷺，正旁若無人地站立在河堤上,，兀地收起了美麗修長的腿,，亮出一對同樣美麗的翅膀，一飛沖天,。

到齊河看黃河的人很多,，大多來過多次。他們對我說,，你最好春天和夏天,，各來一次。春天里河開柳芽長,，岸上的杏花一片連一片,，分不清哪是杏花哪是水，你說是桃花汛,，俺說是杏花水,，你可以好好看，黃河里流著杏花的花瓣,，還伴著亮亮冰凌花,，是個什么景象,。夏天里，到特意建設(shè)的淺水游泳區(qū)去,，黃河灘上的沙,，比海濱上的沙柔和得多，你就橫著打滾吧,。這是他們的旅游經(jīng)驗之談,，我點點頭，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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