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幾十年過去了,,老家宅院里那塊長方形的青石,依然靜靜地躺在那里,。它歡樂的年華已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以至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叫不起它的名字。 它叫捶布石,。七十年代前在太行山區(qū),,不論城里的還是農(nóng)村的,家家戶戶的院子里都要安放一塊這樣的青石,,因它是專門用來捶布的,,故人們就叫它為“捶布石”。它從山里來,,出生于石匠之手,。一般長二尺,寬一尺半,,厚一尺,,表面光滑,上面中間微凸,,底面微凹,,放在那里穩(wěn)穩(wěn)當當。唐朝大詩人李白的《子夜吳歌》第一句“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寫的就是它,。 它的伴侶叫棒槌,。木制圓形,一尺多長,。一端稍粗,,便于槌布;一端較細,便于手握,。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棒槌擊打捶布石,發(fā)出"棒當棒當"的響聲,,仿佛是在演奏打擊樂,。 小時候,月亮高高地掛在天空,,柔和的月光撒在小院內(nèi),。奶奶坐在捶布石上給我們兄妹講故事。 奶奶說:"織女下凡不只是被董永孝心感動,,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聽到人間捶布的聲音特別好聽而動了下凡之念,。" 奶奶還說:"咱家這塊捶布石是祖上留下的。家里要是有喜事到來,,它的響聲就清脆響亮,。你娘就是應(yīng)了這響聲才嫁到咱家的。"我們趕忙用小手摸摸它,,覺得它神秘莫測,。 那時,我們兄妹四人,,連同父母,、奶奶共七口人的穿戴,全憑母親和奶奶夜夜的紡花織布,。 紡花織布的過程十分復雜,。從采棉紡線到上機織布,大概要經(jīng)過軋花,、彈花,、紡線、漿染,、落線,、沌線、經(jīng)線等多道工序,。經(jīng)線時我們兄妹還能幫上一把,。母親把絡(luò)好并染好色線的絡(luò)絡(luò)一字行地擺在院子的中央,,在院子兩頭地下釘上鐵镢兒。準備停當,,只見母親把絡(luò)絡(luò)上的線頭一把攬在手里,從院子這頭拉著線走到另一頭,,我們兄妹一頭坐一人,,母親拉線過來,我們就把線掛在鐵镢上,,一趟又一趟,,一掛又一掛。小院里滿滿的歡聲笑語,。 經(jīng)好的線上了織布機,,母親除白天到生產(chǎn)隊正常出工外,睌上常??棽伎椀缴钜?。織完一機布需要一個月或更長一點時間,。我們兄妹大都是在聽著母親織布的穿梭聲和"框當框當"擋線聲中進入夢鄉(xiāng)的?,F(xiàn)在想起唐朝孟郊“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的詩句都感到是那么地真切,! 剛織出來的布叫"生布",,生布的布面比較粗糙,需要把它變成“熟布",,這時就要用上捶布石和棒槌了,。母親把新織的布蘸水后晾至半干,我和母親一人一邊扯布,,象拔河一樣,,"嘭嘭嘭",土粗布便被拉長了許多,。再將粗布折疊整齊放在捶布石上,。只見母親和奶奶分別座在捶布石兩側(cè),雙手舉起棒槌,,上下飛舞,,“棒檔棒檔",響聲清脆,,音韻動聽,。這樣捶打后的粗布變得柔軟、平滑,、瓷實,。把臉貼在捶打過的布面,,親膚感油然而生,還能聞到一絲絲淡淡的麥香味道,。 那時在我心里總有一種神奇感,,奶奶、母親和山村的女人們怎么都會有那樣巧的手藝,。彈出的棉花磋成花圪節(jié)在她們手中通過紡花車就變作像抽絲一樣的線蛋蛋;千條萬條的細線在他們手上加工梳理就變作各樣花色布匹;又經(jīng)他們手縫制作就變成鋪底的,、蓋的被褥,還能做成大人小孩合身的衣服,! 那年月,,那時代,"棒當棒當"的捶布聲給千家萬戶帶來多少歡樂和祈盼,! 奶奶說的不錯,,我們兄妹幾個又是先后在捶布石的"棒當棒當"聲中結(jié)婚成家,分別帶著生活的向往奔向了遠方,。 如今,,男耕女織的陳舊生活方式已不復存在,捶布石也退出繁忙生活的舞臺,。但母親留給我捶布石捶出的粗布床單仍是我睡覺時的最愛,。 粗布單鋪在身下,心里覺得舒適,、踏實,。母親捶布的身影還經(jīng)常在腦海閃現(xiàn),"棒當棒當"的鄉(xiāng)村打擊樂還時常在耳邊響起,。 唯獨老宅院的那塊捶布石,,仍像一位孤寡的老人,飽經(jīng)風霜,,無怨無悔地在為我們守望著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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