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p>

——辛棄疾

01

南宋末年,，江西上饒鉛[yán]山縣，陽原山,。

一個叫謝枋得的人蹣跚而至,，發(fā)絲凌亂，

在一座墓塋前,，他“噗通”跪倒,，半身鋪地，涕淚俱下......

與此同時，蒙古鐵騎已橫跨長江,，兵鋒所至無不生靈涂炭,，哀鴻遍野，

南宋王朝大廈將傾,，已危如累卵,。

謝枋得

與文天祥同科進士出身的謝枋得,，剛剛變賣完家產(chǎn)，

正于饒州,、信州,、撫州一帶（上饒地區(qū)）組織民兵保家衛(wèi)國。

“家貧念賢妻,，國難思良將”,，謝枋得前來拜祭墓主人。

他抬起頭,，猛向前爬了幾步,，手撫墓碑，仰天長嘯：

“稼軒公啊~~~稼軒公~~~你竟一語成讖[chèn]（預(yù)言成真）,！讓晚生如何自處?。?？”

鉛山縣辛棄疾雕像

那位墓主人究竟是誰,？他又說過什么預(yù)言,？

驀然回首,，卻在燈火闌珊處，先生辛棄疾正在看著你我......

02

《射雕英雄傳》開篇,，郭嘯天與楊鐵心之所以分別給兒子取名郭靖,、楊康，

就是希望他們永遠(yuǎn)銘記漢民族歷史上的第一奇恥大辱——

公元1126年的“靖康（年號）之恥”,。

北宋都城汴京（今開封）淪陷,，宋徽宗,、宋欽宗（父子）雙雙被金軍俘虜。

北宋滅亡,，徽宗第九子趙構(gòu)逃往臨安（今杭州）,，建立南宋政權(quán)，

從此與金國以“秦嶺-淮河”為界,，各據(jù)江山半壁,。

辛棄疾出生那年（1140年）,，岳飛率軍北伐，一路打到離汴京僅二十里的朱仙鎮(zhèn),，

卻被趙構(gòu)一天內(nèi)連發(fā)十二道金牌召回，

十年功廢,，最終含恨風(fēng)波亭,。

另一位抗金名將韓世忠,，見岳飛父子含冤蒙難，心灰意冷,，

整日借酒消愁,，最后終老洞庭湖。

那一年辛棄疾11歲。

生逢亂世,，國難頻仍,，驅(qū)虜復(fù)國之志已在少年辛棄疾心中埋下了種子。

有人說,，辛棄疾有“將種”,，他先輩的“忠肝義膽”如“烈日秋霜”那么鮮明,，

此話不虛。

《漢書》的《辛慶忌傳》,，《舊唐書》的《辛云京傳》都記錄了他祖先的勇武剽悍,，

只是到了他爺爺辛贊那輩兒，從了文,，而且從得高大上,，

辛贊后來做到金國開封府的“一把手”。

所以，少年辛棄疾在亂世中有機會接受系統(tǒng)的儒家教育,，

甚至可以“插花走馬醉千鐘”,，

時不時地喝喝大酒，把年華在風(fēng)花雪月,、詩酒狂蕩中小蹉跎一下,；

而也正因為爺爺做過金國的大官，他終其一生都被南宋朝廷猜忌,，

當(dāng)然,，那是后話。

03

父親死得早,，后來爺爺也去世了,，辛棄疾“官二代”的好日子遂成往事。

他從開封搬回到老家山東濟南府歷城縣（今濟南市歷城區(qū)）,，

不想?yún)s站在了歷史的十字街頭......

南宋風(fēng)流才子柳永同學(xué)有首《望海潮》,，里面一句：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被歌姬傳唱到靠政變上臺的金國皇帝完顏亮耳朵里,，

那可是“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臨安城呀,，圣景、珍寶,、美女......我的天兒,！

完顏亮

完顏亮大筆一揮,，寫下：“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

然后啟動了緊鑼密鼓的備戰(zhàn)工作,。

他征調(diào)民工百萬,，大興土木重建開封宮殿，將金國都城從燕京（今北京）遷來,；

（開封離宋金邊界更近,，便于指揮作戰(zhàn)。）

他又四處抓兵,，弄得華北地區(qū)幾乎沒了種地的男人,；

而苛捐雜稅卻一點不減，反而花樣翻新,，簡直“苛政猛于虎”,！

一時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而囂張跋扈的完顏亮不顧國內(nèi)矛盾重重,，執(zhí)意南侵。

老百姓一想,，反正橫豎是死，不如起義求生,，于是,，“太行山之東，忠義之士蜂起”,。

辛棄疾也召集了兩千人馬,，投奔了當(dāng)時聲勢最大的一支起義隊伍，山東的耿京,。

耿京原是“泥腿子”出身的農(nóng)民，見到名門之后,、將門虎子的辛棄疾拜在自己面前,，真是樂不可支。

封他做義軍的掌書記,，類似今天領(lǐng)導(dǎo)身邊的秘書長,、高級參謀，主管機密文件和大印,。

當(dāng)時天下大亂,，義軍里也是魚龍混雜,。

一天，一個混跡在義軍里的假和尚義端,，偷了辛棄疾保管的大印，準(zhǔn)備獻(xiàn)給金軍討賞,。

辛棄疾劍眉倒豎，單人獨騎,，直奔金軍大營方向追去，真還追上了義端,。

《龍川文集》上說辛棄疾：“眼光有棱，背胛有負(fù),?！?/p>

意思是他虎背熊腰,，目光犀利,，再加上當(dāng)時怒火中燒，鼠輩義端還不嚇得屁滾尿流,。

于是,，手起劍落，斬賊于馬下,。

虞允文像

再說完顏亮,，南侵遇到了書生領(lǐng)兵的虞允文，在渡江時被打了個落花流水,。

與此同時,，金國貴族完顏雍，有樣學(xué)樣,，在后院點火,，政變上臺稱了帝。

手下見大勢已去,，嘩變殺掉“壯志未酬”的完顏亮,，此次南侵就這么消停下來了。

這下北方的起義軍可倒霉了，

完顏雍非但不像完顏亮那么黃暴,，而且城府極深,，老謀深算。

他對起義軍采取懷柔政策,，“下山者為良民”,，既往不咎。

耿京的義軍一下子人心惶惶,，鳥獸散了大半,，這時辛棄疾給他出了個主意：

“不如投宋！”

有道理,，耿京便派辛棄疾等人先去南宋和趙構(gòu)接洽一下,。

宋高宗趙構(gòu)

趙構(gòu)當(dāng)然高興了,，真是“天上下起了餡餅雨，唾手可得十萬兵??！”

不過，趙構(gòu)皇帝,，你能更悲催嗎,？

正當(dāng)辛棄疾等人意氣風(fēng)發(fā)地回奔大營途中，卻收到了耿京被殺的噩耗,。

原來義軍中一個叫張國安的將領(lǐng),，趁耿京幾個心腹不在，殺主,、變節(jié),、投金了。

“我日你XXX,！”

辛棄疾那句“想當(dāng)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可不是吹牛的,。

換了別人,，八成會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去向趙構(gòu)苦情了,。

而辛棄疾卻率領(lǐng)五十人直插金國控制的山東腹地，

攻其不備,，以雷霆之勢沖進金軍司令部,，

把正在與金國將領(lǐng)喝大酒的張國安生擒，星夜兼程，跑回南宋,，斬其于市,，為耿京報了仇。

只是,，渡過淮河時,，不知辛棄疾有沒有北向神州回望？

因為,，從此以后他再沒機會踏上中原故土,，

而那段年輕時的崢嶸歲月也成了他一生最壯麗的華彩。

04

在南宋,，辛棄疾被任命為江陰簽判,，相當(dāng)于今天一個三四線城市的市委秘書長。

不久,，趙構(gòu)讓皇位于宋孝宗趙昚[shèn],，自己則當(dāng)起“老佛爺”，琴棋書畫去也,。

宋孝宗趙昚

不像被金人嚇破膽的趙構(gòu),，宋孝宗可謂“初生牛犢不怕虎”,。

一上臺就為岳飛平了反，任用了一批“鷹派”干部,，

卷起袖子,，恨不得第二天就把金國給干了。

好一派生機盎然的新氣象呀,！

這時,，辛棄疾坐不住了，

雖人微言輕,，但他還是向自己的頂頭上司,，宰相張浚獻(xiàn)上了壓箱底的良策。

他提出，宋軍分別向關(guān)陜,、洛陽,、淮北、山東（通過海路）佯攻,，迫使金軍分兵調(diào)動,。

然后抓住其戰(zhàn)線漏洞,，主力部隊不攻河南，直插山東,。（如上圖左）

來個“聲東擊西+出其不意”,！

張浚雖然總體同意辛棄疾的戰(zhàn)略，但他志大才疏,，打仗太僵化,。

先是在關(guān)陜，佯攻成了真打,，宋軍遭遇重挫,。

接著他又擔(dān)心金軍進攻淮南，沒沉住氣,，居然放棄了原先的佯攻計劃,，

集中重兵，明火執(zhí)仗地北渡淮河,，直接向河南開封沖殺,。（如上圖右）

金軍一看，樂了,！

當(dāng)年岳飛就是這么打的,，這路數(shù)我們也太熟了吧，可惜你張浚不是岳武穆,。

結(jié)果可想而知,，張浚于符離（今安徽宿州）慘敗，十三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05

宋孝宗好郁悶,，雖心有不甘，但“無可奈何花落去”,。

這次北伐失敗也給辛棄疾當(dāng)胸一記重拳,，

但他很快振奮精神，寫就一篇《美芹十論》上奏宋孝宗,。

后人評價他的這篇文章：“筆勢浩蕩,，智略輻湊?！?/strong>

意思是不僅寫得氣勢磅礴,，而且戰(zhàn)術(shù)戰(zhàn)略滿滿干貨。

文中，他指出金國暴虐的民族壓迫政策不得人心,，而且貴族之間勾心斗角,，實是外強中干的“紙老虎”,。

戰(zhàn)略上，他又將當(dāng)初給張浚的計策系統(tǒng)化,，提出“分散敵兵，奇襲山東”的總方針,。

換句話說就是,，別每次都一根筋直奔開封去，

金國軍事學(xué)院早把這條路線研究透了,，能不能有點腦筋急轉(zhuǎn)彎,？

宋孝宗一看，“有點意思,！”親自召見了剛滿30歲的辛棄疾,。

可沒想到，辛棄疾卻無情的給他潑了一罐冰鎮(zhèn)可樂,。

他說金國雖然爛,，但南宋也好不到哪去，所以現(xiàn)在要“忍”字當(dāng)頭,，臥薪嘗膽,。

一席話說得宋孝宗半天沒吭聲。

連向來謹(jǐn)慎的《宋史》都說辛棄疾“持論勁直,，不為迎合”,，可見當(dāng)時場面多尷尬。

06

公元1171年,，辛棄疾被調(diào)到國家糧食總局,，安排了個辦公室主任的閑職，

算是提拔,，也是不重用,。

滁州瑯琊

第二年,，他又被派到滁州做知州，不過是個代理的,，就像今天的代理市長一樣,，

覺得你能力夠，但還缺乏經(jīng)驗,，所以干著看看,，但究竟是“一把手”。

滁州地處淮南中部,，距宋金邊界很近,，久經(jīng)兵火摧殘,，蕭條破敗，滿目瘡痍,。

屁股還沒坐熱,，下屬就把一厚本賬簿放到他面前，辛棄疾翻了幾頁就有點崩潰了,。

原來,，滁州這個窮地方多年來已經(jīng)欠了中央五百八十多萬錢的稅款，中央又在催,。

“就是把老百姓的骨頭再熬十年,，也熬不出葷腥呀！”

他當(dāng)即給中央寫信痛陳滁州現(xiàn)狀,，請求免除舊稅,，

朝廷居然批準(zhǔn)了。

辛棄疾

舊賬免了，新的總要交吧,？

不久,，朝廷有關(guān)部門又收到一封辛棄疾的信：

“俺們還是沒錢交，求領(lǐng)導(dǎo)再給免一下吧,。”

也太得寸進尺了吧,！不準(zhǔn)！

很快,，住在滁州到臨安驛道邊上的老百姓,，

就會看到郵遞員跑過去，又跑回來......累得口吐白沫,。

因為,，只要朝廷來一張催款單，辛棄疾就回一張免稅報告......

最后,，朝廷算是服了他,，不交就不交吧。

此外,，辛棄疾還制定了招流民開墾荒地,，對商人減稅的措施。

第二年,，滁州糧食大豐收,，“商旅畢集”，“荒陋之氣一洗而空矣”,。

辛棄疾好高興,！他在《聲聲慢·滁州旅次奠枕樓作》一詞中寫道：

“憑欄望,，有東南佳氣，西北神州,。......從今賞心樂事,，剩安排酒令詩籌。”

06

由于滁州地處邊防重鎮(zhèn),，辛棄疾花了很大精力搜集金國情報,。

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金國的新變化，推斷說：

“仇虜六十年必亡,，虜亡則中國之憂方大。”

意思是說金國六十年內(nèi)必然滅亡,，而金國滅亡后,，南宋的危機才真正降臨，

他指的是正崛起于漠北的蒙古,。

后來,，辛棄疾將這一推斷寫成奏章上報朝廷，但由于太超前,，石沉大海,。

辛棄疾存世唯一真跡

今天看來,，這個預(yù)言相當(dāng)驚人，因為當(dāng)時成吉思汗才十一二歲,，

金國正對蒙古實施“減丁政策”（每三年對蒙古草原屠殺一遍,，以控制其人口數(shù)量）。

可見,，金國最高統(tǒng)治層已將蒙古視作自己的頭號敵人,，而不是境內(nèi)的契丹人和偏安一隅的南宋。

沒有扎實的情報工作和對金國內(nèi)政外交的透徹了解,，是無論如何不能做出上述推斷的,。

六十二年后的1234年，金,，果真被蒙古滅國,；

又過了四十五年，南宋在蒙古騎兵鐵蹄的踐踏下,，也灰飛煙滅了......

07

縱觀辛棄疾的宦海沉浮,，他就像一輛消防車，哪里有火情,，就被派到哪里,，

相安無事的時候,，則會被干干凈凈的放在車庫里。

但無論如何它都不是坦克,，不被允許在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

即使有，那也不是真正的戰(zhàn)場,，它只能將高壓水槍對準(zhǔn)南宋的草民,。

公元1175年，湖南,、湖北,、江西、廣東一帶爆發(fā)了轟動一時的“茶寇起義”,。

當(dāng)時,，茶葉是南宋的重要出口物資，朝廷在其生產(chǎn),、運輸,、貿(mào)易的各個環(huán)節(jié)都苛以重稅。

茶商無利可圖,，大家想：既然交不起稅,，就不交，硬闖關(guān)卡得了,。

于是茶商建立起一支武裝押運部隊,，十分彪悍，官兵經(jīng)常被打得抱頭鼠竄,，宋孝宗一籌莫展,。

此時,，早已從滁州調(diào)到閑職位置上的辛棄疾自告奮勇，向宋孝宗立下軍令狀：

“保證一個月內(nèi)將他們?nèi)渴幤?！?/p>

這是辛棄疾在南宋第一次帶兵打仗,，但諷刺的是對手不是仇虜金軍，而是官逼民反的“匪寇”,。

我們已經(jīng)知道,，辛棄疾是善于運用特種部隊的高手，

他棄戰(zhàn)斗力羸弱的宋軍不用,，用重賞招募了一支敢死隊,，一面嚴(yán)守交通要道，步步為營縮小包圍圈，

另一面,，派熟悉地形的敢死隊員進山剿匪,。

最后逼得匪首走投無路，向他繳械投降,。

從戰(zhàn)術(shù)上講,，辛棄疾真不愧為“將種”,，但從心情上看，他一點不happy,。

那時,，南宋北伐的意志日趨衰弱，臨安城說不盡的繁華熱鬧,，已將達(dá)官顯貴們massage得醉生夢死,。

1176年，他路過江西造口,。

獨立洲頭，腳下贛江之水滔滔滾滾,，復(fù)國無期,，自己卻已兩鬢飛霜，

一股悲憤之氣一涌而上,，他揮筆在江邊的石壁上題了一首《菩薩蠻》：

“......

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shù)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

辛棄疾好羨慕百折不撓的江水啊,！

雖有青山重重阻攔,，終于還是沖出一條路，浩浩蕩蕩奔騰而去......

08

同年,，湖北境內(nèi)盜賊四起,，匪患猖獗，已經(jīng)到了外地人不敢過湖北的程度,。

辛棄疾臨危受命,，調(diào)任湖北安撫使。

為快速整飭治亂,，他“亂世用重典”,，所謂“以霹靂手段，展慈悲情懷”,，

下達(dá)了“得賊輒殺,，不復(fù)窮究”的“嚴(yán)打”命令,。

（只要抓到盜賊就殺，可以不走任何法律程序,。）

就像今天的菲律賓總統(tǒng)杜特爾特對毒販地格殺勿論一樣,。

很快，湖北境內(nèi)就“奸盜屏跡”了（盜賊躲著不敢出來了）,。

而這種鐵腕平亂的作風(fēng),，卻為他日后被罷官埋下了伏筆。

1179年，他又幾經(jīng)輾轉(zhuǎn),，被任命為湖南轉(zhuǎn)運副使,，主要任務(wù)還是平亂。

但湖南與湖北的情況不同,，經(jīng)過認(rèn)真調(diào)查,，辛棄疾向宋孝宗上書為農(nóng)民起義喊冤，他說：

“田野之民,，郡以聚斂害之,，.......，豪民大姓以兼并害之,，......

臣以為'不去為盜,，將安之乎’？”

意思是說,，郡縣的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地方豪強大戶不斷土地兼并，

逼得老百姓不去做強盜,，讓他們?nèi)ジ蓡幔?/strong>

自古官官相護,，辛棄疾倒好，新官上任就把自己的同僚,、上級,、下屬的臺都拆了，

但他不是不知道這樣做的利害,，誠如他對宋孝宗所說的：

“臣生平剛拙自信,，年來不為眾人所容，顧恐言未脫口而禍不旋踵,。”

（我這個人剛直且笨,，近年來很多人看不慣我，因此我擔(dān)心話還沒出口，禍就來了,。）

不過,，一切都見鬼去吧,！

他大搞“封建主義+計劃經(jīng)濟+國家資本主義”的經(jīng)濟政策，

在災(zāi)荒之年,，興修水利,，讓流離失所的老百姓來干活，掙口飯錢,；

他彈劾貪官,，見一個，彈劾一個,，絕不留情,。

他建立了一支精銳的地方部隊——“飛虎軍”，嚴(yán)酷鎮(zhèn)壓地方豪強的私人武裝,。

而在“飛虎軍”的建立過程中,，他竟冒天下之大不韙，

居然把宋孝宗發(fā)來的阻止他建軍的金牌藏了起來,，直到軍營建成,，生米煮成熟飯。

難道他忘了當(dāng)年岳飛的悲劇嗎,？

盡管當(dāng)時王陽明還未出世，

但辛棄疾怕是早已懂了“知而不行,，只是未知”的心學(xué)精要了吧,。

09

一提起辛棄疾，人們恨不得稱贊他是“豪放派詞人的首席”,，然而,，詩詞只是他副業(yè)。

從年少的亡命天涯,，到中年的宦海沉浮,，辛棄疾一直都是一個殺過人，且敢殺人的狠角色,。

他為官時的“酷”,，“不服管”，也是最容易被人詬病的地方,。

1181年，辛棄疾41歲,，

“風(fēng)聞言事”（不管聽說,、據(jù)說、傳說,，沒證據(jù)也可以告）的御史們終于以“用錢如泥沙,，殺人如草芥”的罪名，把辛棄疾趕出了南宋朝廷,。

他回到江西上饒閑居,。

但辛棄疾終歸不是陶淵明，做不了真正的隱士,，他很糾結(jié),。

有時放聲吟唱：“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有時黯然神傷：“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有時低頭自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浩歌狂行的青春歲月已逝,，豪情萬丈的復(fù)國之志難圓，

只能“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了,。

公元1207年,，在又一次宋金交戰(zhàn)的危難時刻，辛棄疾終于收到“樞密院都承旨”的任命,。

（相當(dāng)于今天國防部主管全軍人事任命和考核的重要將領(lǐng)）

歸宋四十多年后,，他終于有機會指揮南宋正規(guī)軍北伐了。

然而,，此時的辛棄疾已病入膏肓,，他于昏迷中突然怒目圓睜，大喊兩聲：

“殺賊,！殺賊,！”溘然長逝......

真是：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fēng)流總被，雨打風(fēng)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