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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未對彼此說過“我愛你”,，從來沒有,。 一 刷朋友圈的時候看見了二姐的動態(tài),。 ? “什么是愛,？外公出院那天，本來我是要陪他回家的,，可是我起晚了,，在洗臉時外公準備出去，我問他‘這么早,，而且剛出院你要去哪兒,？’外公說：‘你外婆喜歡吃魚，我去給她買條魚,，再買點兒菜,，我在醫(yī)院這段時間她肯定沒好好吃過飯?！D時眼睛模糊了,。其實愛不必驚天動地,，也不必把‘我愛你’時時掛嘴邊，只需放心上,，伴左右就好,。” ? 我是知道的,，那幾天外公生病住院,，外婆一人在家沒人照顧。外婆患病多年最終導致心衰,，老人似乎都是這樣,，所有的器官都在那時候開始叫囂，開始衰老,，經(jīng)不得一點風雨,。外婆左邊基本不能動，而且經(jīng)常全身性水腫,，感冒,，總之大病不見好，小病也不見斷,。其實自己都記不清外婆是什么時候生病的,，也忘記外公是什么時候來到這個家的。只記得母親帶外婆去醫(yī)院,，進醫(yī)院都是她自己走進去的,，回來卻是被推著回來的。 ? 在我的記憶中,，就只有這么一個外公,，因為我從來沒見過我那個勤快的，人人稱好的有著串臉胡的外公,。母親說他是在她生了二姐沒幾個月后去世的,。前幾天才確診的癌癥，回到家,，早上精神頭都挺好的,，下午就沒了。后來聽舅舅說,，他以為外公睡著了,，就和來探病的親戚說了實話，怕是被外公聽了去,，這才撒手人寰的,。 ? 可能是我串臉胡的外公覺得，沒了念想,，連活下去都是一種罪過吧,。所以他就走了,，然后外公就來了。 ? 母親常說：“你外婆的命好,，你外公在的時候她連毛衣都沒織過一件,，你外公走了，吳叔也是,?！蹦赣H他們都稱外公為吳叔，我們叫他爺爺,。 ? 我不知道該從什么時候開始講起,，他們的故事，那么平常,，連跌宕起伏都沒有,，就那樣一起走了好多好多年。 二 我有張外婆還沒有生病時候的寸照,，花白的頭發(fā),，洗的發(fā)白的花襯衫，皺紋爬滿整張臉,，卻顯得格外的溫柔,，慈祥。其實外婆生活中不是這樣的,，在我印象中,，外婆是能一個人背起一大背篼的豬草，一個人照顧著一大片地還有一大家子的人,。就連生病之后都不例外,。每次去外婆家總能聽見此起彼伏的怒罵聲。那是外婆和爺爺特有的交流方式,。 ? 我有時候在想,，究竟是怎樣的兩個人才能在一起生活一輩子。我的周圍幾乎沒有相似的兩個案例,，像爺爺和奶奶,，吵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現(xiàn)在依舊在吵依舊在鬧?？墒钦l又能保證他們之間沒有愛呢,。也許最初是有的，只是被生活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給磨碎了,，然后相看兩厭,。畢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把兩個素未謀面年輕人綁在一起，總會有不甘心,。 ? 像父親和母親,，我總是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們的關系。說好,，但在記憶中,，小時候就剩下無休止的爭吵了。說不好,，現(xiàn)在又如膠似漆,，時不時給撒點兒狗糧?；蛟S前半生的爭吵與不甘心,，終敵不過后半輩子同一屋檐下的相互扶持。都還記得有次一家人坐在一起聊過去,，父親突然來了句：“你當年不就是為了我才沒去讀書的嘛,。”那一刻的玩笑,，總覺得是過了好多年好多年才換來的溫柔,。父親以前從來不這樣的。 ? 而外婆和爺爺?shù)南嗵幠Ｊ接趾湍赣H他們的相去甚遠,，但總歸是陪伴,，久而久之又覺得沒有什么不妥。 ? 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外婆吼著吼著自己都笑了,。記不清楚去外婆家干嘛,，推門而入就看見爺爺把外婆不能動的右手捏在手里，外婆開始吼爺爺,。 ? “老不死,，你要弄死我呀？” ? “啊,，輕了,？再捏重點啊,？”爺爺一臉無辜,。似乎是從外婆病倒后，爺爺?shù)纳眢w也越來越差,，尤其是耳朵,，越來越不好使。 ? “我說你弄疼我了,?！蓖馄乓琅f吼回去,，聲音比剛剛提高了不少。 ? “哦,，疼了,，那我輕點?！睜敔斝呛堑姆泡p了力度,。 ? 一會兒外婆又開始吼，卻是笑著的：“上邊,，上邊點兒,。”半個多小時吧,，從我進門到我離開,，爺爺都沒有放開外婆的手，一直捏呀捏,。 ? 突然就覺得如果有這么個人陪伴在身邊,，連變老或許都成了一種幸福。 ? 外婆是個比較懶的人,，卻也比較任性,。其實之前病不算重的，如果出院堅持鍛煉的話,，走走路,，做做飯基本不是問題。但是或許病來如抽絲,，尤其精神層面的,，無所謂好不好，那種數(shù)著日子過日子的感覺終歸是磨人的,。于是由著性子,，爺爺也寵她，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一日三餐準備的妥妥帖帖的,，家里的爐火從來沒熄過，每天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在家看電視,。饒是這樣，爺爺依舊寵著她,，每天兩次的按摩從來沒間斷過,。所以雖然外婆不鍛煉，但依舊能拄著拐杖慢慢磨到菜園子邊上陪著爺爺除草澆水,。 ? 其實有的溫柔是旁觀者看不清的,，就算是像我這樣親的親人也不行。有時候想要把他們的點滴都記錄下來,，卻在打開文檔的那刻不知道該寫些什么,。爺爺?shù)牟藞@子，還是外婆拄著拐杖艱難的步伐,；一件件為方便外婆慢慢添置的家具,，還是這么多年的粗茶淡飯；他們相依為命的歲月,，還是我們都不知道的過去,。像一口氣吹散的蒲公英，滿眼都是,，卻抓不住幾顆,。 ? 今早外婆給我打電話叫我去陪她，爺爺去縣城了,，她一個人在家,。等我收拾好給外婆打電話的時候，外婆卻說爺爺都回來了,，是怎樣的牽掛,，他要這么急匆匆回家。 ? 外婆以前不這樣的,，但在前幾天爺爺去辦年貨留她一個人在家,，想去衛(wèi)生間，結(jié)果摔了一大跤,，給母親打電話的時候外婆聲音是嘶啞的,，說是摔倒在地卻爬不起來。我們都沒在家,，母親只好給鄰居打電話,，才扶她起來，又順便找了醫(yī)生,。我以為不嚴重的,，等回家看到外婆才覺得后怕。眼角周圍全是淤青,，臉似乎都變形了,，我在想，當時躺在地上的外婆該是怎樣的絕望,。 ? 以前一直覺得外婆對爺爺是不怎么上心的,，從她生病以來，對爺爺除了使喚，便是呵斥,，就簡單的搭伙過日子,，也弄得噼里啪啦的。 ? 爺爺是個一米八（應該不止）的大個,，近年來身體也大不如前,，聽母親說爺爺以前有腸疝，因為不大,，所以也沒怎么管,。有天晚上不知是他吃壞東西還是其他什么原因，舊病發(fā)作,，大半夜的疼的在床上打滾,。外婆打電話的時候都凌晨了，不知疼了多久了,。其實外婆打電話的時候我們都覺得挺奇怪,，那時候外婆已經(jīng)只能靠著拐杖了，所以大晚上的基本不會出門,，而且她的臥室在樓下,，爺爺?shù)脑跇巧稀．斘覀冓s到的時候爺爺已經(jīng)疼的沒什么力氣了,，我當時很奇怪外婆是怎樣知道的,。后來有問過她，記不大清楚了,，似乎是她覺得爺爺不對勁所以打了電話,，大晚上的?？墒怯浀煤芮宓氖钱敃r外婆拄著拐杖站在臥室門外的表情,，不安，焦急,，擔心,，害怕全表現(xiàn)在臉上，眼睛直直的盯著床上的爺爺,。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到的,，從她生病后基本沒來過二樓，雖然不遠,，卻也走的艱難,。 ? 也許有的感情表露的不著痕跡，或者是被另一種感情所代替,，或許他們都懂,，而我們卻故作聰明的自以為看得很清楚,。 ? 生活慢慢的過，時間悄悄的走,，一不小心就白了頭,。卻也覺得沒什么，畢竟那么多年,，那么長的日子,，該忘的都忘了,，記得的還是記得,，三言兩語怎么說的清。但恰好,，我回頭,，你還在，依舊傻傻的對著我笑,，任我撒潑打鬧,，也一直笑。 ? 你說的,，要和我許一世白頭,。 三 他們依舊沒有對彼此說“我愛你”，可是那又怎樣呢,，他們依舊一直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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