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xì)算來,，結(jié)婚至今已經(jīng)十幾年了,。可是這十幾年以來,，除了生兒子那年在娘家請滿月酒回去住了2,、3天外，好像十多年沒有回娘家住過一晚了,。

想想真是可怕,。一轉(zhuǎn)眼，時光已過去了十幾年,。以前兒子小,，體質(zhì)不是很好，娘家在鄉(xiāng)下,，兒子一換地方住身上就起疙瘩,，渾身癢癢得不行，看見兒子那可憐樣,，一想到把他帶回娘家住，就于心不忍,。

爺爺奶奶自然是不想孫子起疙瘩,，雖然不說不讓去娘家住，但是自己心里明白,。所以十幾年幾乎都是當(dāng)天去,，當(dāng)天回,，從未在娘家呆過一晚。姥爺姥姥自然也是疼外孫,，雖然很想外孫和閨女在家里住上幾晚,，甚至一晚，但是也怕外孫身上起疙瘩,，所以也從未執(zhí)意讓我在家里住過,。

十幾年時間，老家的房子損壞的損壞,，新蓋的新蓋,，娘家也搬家了3次，現(xiàn)在看來,，老家的院子是不會再換了,。除非父母年紀(jì)實在大了，去到城里弟弟家住,。因為這些年,，兄弟姊妹都逐漸離開了老家，在城里工作,，自然就在城里安家落戶了,。

雖然期間父母曾經(jīng)在城里給弟弟看孩子，可是如今孩子都上學(xué)了,，父母自然還是希望回到老家去居住,。畢竟年紀(jì)大了，他們住不慣城里的房子,，再說城里人生活習(xí)慣和老家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

城里弟弟家的小院子他們覺得不如老家的亮堂，我家的樓房更是讓他們覺得心里憋得慌,，更是從心里排斥住樓房,。父母總覺得城里的鄰居不如老家的隨和，畢竟城里人時間觀念強,，不比農(nóng)村人自由自在,，一拉呱就可以半晌午而不必?fù)?dān)心上班遲到。

總歸,，父母還是回到農(nóng)村的老院住才覺得那是自己的家,，用父親的話說就是還是自己家里住著舒坦。兒女們家里再好,，也不如自己家里可以隨隨便便,，自由自在。

作為老年人，自在也許是他們追求的最高境界吧,。前幾年,，父母身體比較好，他們還時不時養(yǎng)一些羊,，說：如今不怎么種地了,，身體習(xí)慣了勞動，如果不干活,，總覺得渾身不舒服,。

雖然我們姊妹竭力勸阻父母不讓他們干活，但是最后父母還是以鍛煉身體的名義養(yǎng)了幾只羊,。這樣在春節(jié)的時候,，父親總是讓人宰殺幾只，給幾個孩子一家一只,。

其實我們知道,，雖然父母目前覺得孩子們都有了工作，父母也幫不上多大的忙,，但是自己養(yǎng)幾只羊,，年終春節(jié)時候可以讓孩子們每家吃上健康的羊肉，也是父母表達(dá)愛孩子的一種方式吧,。

對此,，我是基本贊成的。因為有人說過,，要給父母一個表達(dá)愛你的機會,，不要讓他們覺得自己老了，對你沒什么用處了,，只會拖累你而已,，這樣他們心里會很難受。也許這就是我們姊妹幾個給父母表達(dá)愛的機會吧,，讓父母覺得自己對子女還是有用的,。

這樣的日子一晃十幾年過去了，父親的身體逐步衰老 ,，直到有一天摔倒在放羊的路上,，得了腦溢血。雖然父親的病得到及時救治,，但還是需要有人照顧,。

母親身體一直很好，況且母親是一個最最勤勞的人,。在我記憶中母親總是比別人每天起得早,，睡得晚,，干活比別人快,，而且干什么事情總是很利索,。也許就是因為母親的勤勞和善良，一直讓我們姊妹幾個讀書,，說讀書是我們最好的出路,。

最終我們姊妹幾個通過考學(xué)從農(nóng)村脫離出來，目前都成家立業(yè)了,。脫離了父母親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狀態(tài),，這也許是父母最為驕傲和自豪的事情吧，雖然目前來看農(nóng)村人也未必不幸福,。

有時候母親也說農(nóng)村誰家的媳婦如何如何享福,，比她城里的兒媳婦都享福，但是我知道母親內(nèi)心深處還是以自己兒媳婦在城里工作而自豪,。

十多年的日子,，兒子從小學(xué)，到初中,，再到高中住校,，我對兒子每天衣食住行的操心也少了幾分。以前總是覺得孩子小需要照顧,，再說父母也體諒我們姊妹,，覺得都有孩子需要照顧，所以從未要求我們在老家住過,。

不過期間妹妹和姐姐倒是經(jīng)常去那里時不時地住一次,，有時候也帶著孩子。弟弟們更是經(jīng)常帶孩子回家去住,，逢年過節(jié)總是拖家?guī)Э诘鼗丶倚∽滋?，讓父母享受天倫之樂。唯獨我,，結(jié)婚這些年從未在娘家住過,。

其實即使我是小姑娘的時候，在家住的時候也是很少的,。初中我就在外住校,，不過那時候不是全住校，只是冬天住,，其他不太冷的季節(jié)回家住,。

到了高中，我因為在城里上學(xué),，不能回家,，所以就完全住校了,。那時候生活是很艱苦的，為了節(jié)省幾塊錢路費,，我一般很少回家,，最多一月回家一次。

高一一般是騎自行車回家,，畢竟那時候身體好,。但是30公里的路程，一個女孩子騎自行車回家,，而且是在周六下午放學(xué)后,，擱現(xiàn)在是我無法想象的事情，但是那時候我卻完全做到了,。

也許我骨子里還是想回家的,，只是因為學(xué)習(xí)緊張，或者不想浪費父母給的生活費,，所以才堅持4周回家一次,。而那時我同期的同學(xué)，一般是一周回家一次,，而且是坐公交車回去,。對于當(dāng)時的我不舍得花這個錢，因為那時候車費需要2塊5毛錢,，而2塊5是我三天的伙食費,。

可是到了高二下學(xué)期，由于長期缺乏鍛煉,，我騎自行車回家就很困難了,，常常累得腿發(fā)酸，回家一晚上都緩不過勁來,，但是第二天又要早早地騎車返回學(xué)校,。

父母心疼我，就叮囑我不要騎車回來了,，以后可以坐公交車回家,。不過那時候公交車費用已經(jīng)從2塊5漲價到3塊5了。等我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好像都漲到5塊多了吧,。不過高三因為學(xué)習(xí)緊張，回家的次數(shù)就更少了,。

現(xiàn)在,，兒子住校了，我不需要天天操心他的衣食住行,。搬新家后,，老公也基本會照顧自己,。單位目前工作不是很緊張，再說科室還有一個得力的助手,，什么事情交給他也比較讓人放心,。

上周六回家，我看見父親身體有些虛弱,，于是母親建議帶他去濟南檢查一下,。對于這件事情，我們姊妹幾個意見是一致的,，檢查很有必要。如果檢查沒有什么大毛病,，這樣也可以放心地讓母親照顧他,。畢竟最近母親身體也由于過度勞累而出現(xiàn)了一些小毛病。

于是我向單位領(lǐng)導(dǎo)請假兩天,，先帶父親在當(dāng)?shù)貦z查了一下身體,。不過還好，檢查的結(jié)果還是老毛病,，回家多鍛煉就可以,。于是我把父母送回了老家。

路上父親一直問母親他小兒子怎么不去送他,，干什么去了,。其實骨子里父親還是指望他的兒子。雖然閨女也比較孝順,，可是父親印象中我總是工作忙,，沒有大事情就讓他們不給我說。母親說：小兒子回家給孫子送飯去了,，我送他回家,。父親才放心下來。

因為已經(jīng)請假了,，所以送父母回家當(dāng)天我決定在家住下來,。于是下午我?guī)赣H去了集鎮(zhèn)，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也給她買了十幾包蔬菜種子,。因為家里院子很大，最近在我們勸說下,，家里也不養(yǎng)羊了,，于是勤勞的母親就會經(jīng)常種植一些蔬菜瓜果，這樣兒女們和孫子回來就可以隨意摘著吃,。而且母親總是很自豪地看兒孫們吃自己親手種植的果實,。

母親其實不識字,，對于買的種子，她只認(rèn)得那些蔬菜瓜果的樣子,?；丶液螅赣H就問我這些怎么種植,？何時種植,？我看了看說有些現(xiàn)在就可以種植。于是,，母親和我就開始整理院子里的那些空地,。

母親是勤勞的人，雖然現(xiàn)在60多歲了,，干活比年輕人都快,。其實我知道，這是母親年輕時候養(yǎng)成的習(xí)慣,，因為那時候家里人多,，母親又是要強的人，所以養(yǎng)成一人干倆人甚至三個人活的習(xí)慣,。

前段時間母親膝蓋骨刺增生,，疼痛難忍，可是醫(yī)生告訴她必須磨掉骨刺才能不疼痛,。于是母親就天天騎三輪車去別的村干活,，她說騎起來很疼，可是她卻越疼越使勁騎車?，F(xiàn)在母親的骨刺增生完全好了,，膝蓋一點也不疼了。從這一點,，就能看出60多歲的母親是何等堅強的人,。

下午4點多的時候，父親問我：你怎么還不回去,？因為父親知道,，我這些年從未在老家住過，無論多晚都會回去,。母親告訴他：今天我不回去了,，住在這里。父親顯然很高興,。  

晚上,，母親和我拉了一會家常，本來母親想和我在一個屋里睡,，可是放心不下在另一個屋的父親,，怕他一個人不方便,，最后母親還是去了那屋。其實我知道,，母親也需要一個依靠,。雖然要強了一輩子，可是現(xiàn)在畢竟年紀(jì)大了,。她經(jīng)常給我說：很害怕父親會突然因為腦出血而倒下,。畢竟我們姊妹幾個都在外地，不在他們身邊,。

半夜家里的那只狗一直吠叫,，我想是因為它看見我的車就停在它身邊而感到害怕吧。6點鐘母親就做好飯了,，而且是蒸的菜葉,，因為母親知道我最愛吃蒸菜葉。還沒等我醒來母親就喊我吃飯了,。

我躺在床上還想，三四十歲的人,，回到母親身邊,，還得讓六十多歲的母親給自己做飯吃，真是汗顏,。記得很小時候,，有一天半夜我醒來，發(fā)現(xiàn)母親坐在我床邊,，用手撫摸我的胳膊,，并自言自語地說：怎么這么瘦呢？你看這小胳膊細(xì)的,，一折就會斷,。記憶中，我家姊妹幾個中父母幾乎是最疼我的,，也許是因為我小時候差點掉河里淹死的緣故吧,。按照農(nóng)村人說法就是，父母也希望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飯后,，本來我想刷碗，剛剛拾掇了一下,，可是母親就制止了我,，說我不會整這些。我不想違背母親的意思,，也許在她眼里我還是一個孩子,。其實我作為母親也十幾年了,，自己的兒子也上了高中，我怎么能不會刷鍋洗碗呢,？

飯后母親喂了她的那只大狼狗,，期間母親說：她不想要這只大狗了，想要一只小狗喂養(yǎng)著,。其實我知道母親是想養(yǎng)一只跟鄰居家一樣的小狗,，這樣就不必用鐵鏈拴著，隨時走到哪里都跟在身邊,，可以給自己做個伴,。看來老人心里真地很需要陪伴,。

然后我和母親開始翻地,，一開始母親不讓我整，說我不會,。其實怎么會不會呢,？我本來就是農(nóng)村的孩子，農(nóng)村的那些農(nóng)活學(xué)會了就不會忘記,。開始翻地還很快,，一會就翻了一半。

期間母親一直催促我歇歇,，其實我不累,，只是手這些年嬌嫩了，一會就磨出倆水泡,，可是卻沒有覺得疼痛,。也許是心里歡喜吧。一上午的功夫,，我們翻了兩塊地,，種植了黃瓜苦瓜豆角甜瓜甘蔗等等，雖然勞動了一天有些累,，而且手上也有倆水泡,，但是心里卻感覺無比地舒坦。

中午小睡一會,，是我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也為了下午開車不犯困。3點多,，母親又進屋喊我了,，說：3點了。其實我知道是母親怕我回去晚了，因為我還有一百多公里路程要趕,。 

我午睡的時候,，就聽見“蓬蓬”的聲音，起來發(fā)現(xiàn)母親把家里元宵節(jié)弟弟放的那些禮花的空盒子給收拾妥當(dāng)了,，等我一走,，母親就會去垃圾站賣掉。我起來給母親說：怎么感覺睡覺時候砰砰響,，原來你整理這些,。

我睡覺母親干活，反而她好像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言自語說：晚上狗叫了半夜,，現(xiàn)在又因為我整理這個，搞得你睡不好,。我聽了心里酸酸的,。

其實午睡前，母親就把準(zhǔn)備給我的東西讓我放車上,，我說等會放就可以,，放車?yán)锾珶崛菀讐摹,？墒悄赣H就是不愿意,，說放車?yán)锊魂P(guān)門，不然等會又忘記了,。因為以前很多時候都是走的匆忙忘記了拿母親給準(zhǔn)備的東西，事后母親總覺得很遺憾,。母親知道婆婆喜歡吃蒸菜,，特意去自己院里剜了一袋子蒲公英和半袋子油菜嫩葉讓我給婆婆家?guī)ァＤ赣H總是為別人著想的人,，一輩子都這樣,。

要回去了。母親一再叮囑我,，路上不要開車那么快,，時間不緊張的。和往常一樣,，每次母親都會看著我的車從家里拐向小路,，然后站在那里， 直到我再拐向大路看不見了才會回家,。

我們都已不再年輕,，父母也都老了。以后回家的日子要越來越頻繁,。 有人說即使父母活到100歲,，即使我們每月去一次父母家,，你算算還有幾次和父母見面的機會？所以珍惜吧,。珍惜父母健在的日子,。珍惜這些能回家的日子。珍惜這些父母在而有家可回的日子,。

作者｜麥田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