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出現(xiàn)同一碑文的兩種文本,,歐集所收碑保存原稿,,范集附錄和范氏祠堂所存碑則刪去一節(jié)。歐陽修對范家做法極其惱怒,,存世文獻中多有記載,,佚簡中兩則涉此。一是十年后與蘇洵談此,,將全碑錄示,,并云“后為其家子弟擅于石本減卻數(shù)處,至今恨之,,當(dāng)以此本為正也”,。邵博《邵氏聞見后錄》卷二一曾節(jié)引此信,佚簡中存原篇,。到臨終前兩年,,又與人云:“修向作范文正文字,而悠悠之言,,謂不當(dāng)與呂申公同褒貶,。二公之賢,修何敢有所褒貶,?亦如此而已耳,。后聞范氏子弟,欲有所增損,,深可疑駭,。別紙所喻甚善。如范氏子弟,,年少未更事,,愿以此告其親知?!比怨⒐⒂趹?。 范碑風(fēng)波雖然涉及當(dāng)事諸人之性格沖突,但大背景則是歐為范撰碑時,,呂黨失勢而韓,、富等人用事,,政治情勢完全不同于慶歷時期。歐陽修主張彌合分歧,,共同為國,,以范、呂和好為典范,,真正做到“君子無黨”,。而不容于諸人,其后黨爭愈演愈烈,,直到北宋滅亡而未息,。 與著名文人相關(guān)的新資料 歐陽修為慶歷、嘉祐間文學(xué)盟主,,所存佚簡也多涉與著名文人之關(guān)系,,以下略擇重要者予以介紹。 在向呂公著推薦王纮時,,他提到蘇洵之文:“洵之文,,權(quán)變多端,然辭采燦然明白,,恨未得拜呈爾,。”所謂“權(quán)變多端”,,正指出蘇學(xué)縱橫家之權(quán)變?yōu)槲?,但詞意曉暢明白。他認為王纮“所存甚遠”,,但“不及蘇洵”,其答策“語辭有深識,,遂置之上等”,,并推薦呂給以提攜??上鹾髞砦从凶鳛?,有負歐之期待。 尹洙是北宋提倡古文較早之一人,,早年在洛陽與歐陽修來往密切,,還曾有同修五代史之議,但兩人后來好像并不太密切,。尹洙去世后,,歐陽修作墓志,評價云:“師魯為文章,,簡而有法,,博學(xué)強記,,通知今古,長于《春秋》,。其與人言,,是是非非,務(wù)窮盡道理乃已,,不為茍止而妄隨,,而人亦罕能過也。遇事無難易,,而勇于敢為,,其所以見稱于世者,亦所以取嫉于人,,故其卒窮以死,。”引起軒然大波,。先是尹妻怒其簡略,,進士孔嗣宗為此找歐陽修辯論,逼他改換文字,。范仲淹為此致信韓琦,,認為歐志“固可傳于來代”,但“書事實處,,亦恐不滿人意”,,遺憾歐“不許人改”文,要韓在墓表中彌補(《范文正公尺牘》卷中《與韓魏公》),。歐陽修為此專門寫《論尹師魯墓志》長文,,認為“簡而有法,此一句在孔子六經(jīng),,惟《春秋》可當(dāng)之”,,所作評價“皆君子之極美”,并無不當(dāng),。又曾感嘆“朋友與孝子用心常異”,。佚簡中懷疑是給范仲淹的一帖,增加了此一事件的新史料,。信稍長,,不全錄,可以看到的是孫甫(字之翰)為尹洙作行狀,,分別提交歐和韓琦作墓志和墓表,。尹洙侄尹材逐條批駁行狀,以致韓琦大罵孫甫,。歐陽修則認為尹材是后輩,,不應(yīng)對父執(zhí)如此不敬,,并認為孫甫最多“文字不工”,“必不故意有所裁貶”,。而尹材效其叔好議論,,但“學(xué)問未精”,又“率然狂妄”,,所駁皆不當(dāng),,要范“戒勖此子”。措辭都很激烈,。此信應(yīng)作于墓志寫成以前,,通篇雖然都是痛罵尹材,但其實包含了在尹洙評價方面,,歐,、范、韓三人的潛在分歧,。與前述墓志寫成后的紛亂比照而讀,,可以知道同為名臣的三人之間的齟齬。 王安石早年即以文學(xué)受知于歐陽修,。佚簡中的與曾鞏書云:“辱示介甫鄞縣新文,,并足下所作《唐論》,讀之飽足人意,。盛哉盛哉,!天下文章,久不到此矣,?!惫烙嬜饔趹c歷末,大約是歐最早談到王安石的文字,,雖然與曾文一并稱許,,但側(cè)重是王。曾鞏《與王介甫第一書》云:“歐公甚欲一見足下,,能作一來計否?”可能即因此故,。直到至和初,,兩人方見面,已是六年后事,。至和,、嘉祐間歐、王交往密切,,佚簡多有記錄,。與王信云:“修近見耿憲所作《杜子美畫像》詩刻題后之辭,,意義高遠,讀之?dāng)?shù)四,。不相見多年,,根涉如此,豈非切磨之效耶,!修當(dāng)日會飲于聚星堂,,狂醉之間,偶爾信筆,,不經(jīng)思慮,,而介甫命意推稱之若是,修所不及也,?!彼笧橥醢彩鳌抖鸥Ξ嬒瘛芬辉姡讛?shù)句云:“吾觀少陵詩,,為與元氣侔,。力能排天斡九地,壯顏毅色不可求,。浩蕩八極中,,生物豈不稠。丑妍巨細千萬殊,,竟莫見以何雕鎪,。”為歐極度推崇,。歐在聚星堂所作即《人日聚星堂燕集探韻得豐字》,,王也亟加稱賞。在與呂公著的佚簡中,,歐也數(shù)次提到王,。 梅堯臣是歐陽修一生最密切的詩友。佚簡中有兩帖與其有關(guān),。一是致梅信:“修平生不欲奪人奇物,,惟度其人不賢,不足以畜佳玩者,,或一留之,。若吾兄,豈不足畜邪,?硯,,聊領(lǐng)厚意;余二物,謹以奉歸,,幸無疑也,。”帖末附蔣之奇跋,,謂奇物為翡翠鼎,。此帖可見二人君子相交的真誠。另一札致杜郎中,,談梅身后事稱:“其嗣子孤弱,,未堪家事,雖相知竭力,,未知果不失所否,?”朱東潤師著《梅堯臣傳》,認為歐陽修撰梅墓志,,敘其為人失實,,是為家人請恤考慮。得此信可得證實,。 晏殊是歐陽修考取進士的座主,。佚簡中有致張洞信,因其入晏殊長安幕府,,歐陽修稱“某亦臨淄門生,,樂為詩也”。詩今存其文集,。 劉敞長于博物,,曾多助歐陽修搜羅金石。佚簡中有致其一信:“兼蒙惠以《韓城鼎銘》,、《蓮勺博山盤記》,,不意頓得此二佳物。修所集錄前古遺跡,,自三代以來,,往往有之,獨無前漢時字,,常以為恨,。今遽獲斯銘,遂大償素愿,,乃萬金之賜也,。”此二器跋見《集古錄跋尾》卷一,,且附有劉之說明,可以參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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