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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名臣事略卷第五
中書耶律文正王（楚材）
中書楊忠肅公（惟中）
○中書耶律文正王（楚材）
中書耶律文正王
卷五之一
王名楚材,，字晉卿,，遼東丹王突欲八世孫，金尚書右丞文獻(xiàn)公履之子,，為燕京行省員外郎,。歲乙亥，城降,，遂屬國朝,，扈從征伐諸國。辛卯,，拜中書令,。癸卯，薨,，年五十五,。
公以明昌元年六月二十日生，文獻(xiàn)公通術(shù)數(shù),，尤邃于太玄,，私謂所親曰：「此子吾家千里駒也，他日必成偉器,，且當(dāng)為異國用,。」因取左氏之「楚雖有材,，【楚雖有材 按今本左傳襄公二十六年作「雖楚有材」,。】晉實用之」,，以為名字,。【
平章宋公撰神道碑,?！?br>
公生三歲而孤，母夫人楊氏誨育備至,，稍長知力學(xué)，年十七,，書無所不讀,，為文有作者氣。 【 神道碑,?！?br>
金制,，宰相子得試補(bǔ)省掾，公不欲就,，章宗特勑就試,，則中甲科，考滿授同知開州事,。貞佑甲戌,，宣宗南渡，丞相完顏承暉留守燕京,，行尚書省事,，表公為左右司員外郎。明年,，京城不守,，遂屬國朝?！旧竦辣?。】
太祖素有并吞天下之志,，嘗訪遼宗室近族,，至是征詣行在。入見,，上謂公曰：「遼與金為世讎,，吾與汝已報之矣?！构唬骸赋几缸嬉詠?，皆嘗北面事之，既為臣子,，豈敢復(fù)懷貳心,，讎君父耶！」上重其言,，處之左右,，以備諮訪?！旧竦辣?。】
己卯夏六月,，大軍征西,，禡旗之際，雨雪三尺，上惡之,，公曰：「此克敵之象也,。」 【 神道碑,?！?br>
庚辰，上駐驛于西域?qū)に垢沙?。時二月,、五月朔，微月皆見于西南,，公因別造庚午元?dú)v進(jìn)之,，其進(jìn)表云：「漢、唐以來,，其書大備,，經(jīng)元創(chuàng)法，無啻百家,。其氣候之早晏,，朔望之疾徐，二曜之盈衰,，五星之伏見,，疏密無定，先后不同,，蓋建都立國之各殊,，或涉歷歲年之漸遠(yuǎn)，不得不為差也,。唐歷八徙,，宋歷九更，良以此夫,。金用大明,，百年纔經(jīng)一改。此去中原萬里,，不啻千程,，昔密今疏，東微西著,，以地遙而歲久,，故勢異而時殊。今以二月,、五月朔,，微月皆見于西南,，較之于歷,，悉為先天,，誠所未聞而未見也。若夫漢,、唐以來,，歷算之書備矣，俱無此說,。以是論之,，月惟至晦則一日不見，是二十九日有月也,。豈圣人命月之意本諸此乎,！今以星歷考之，是年正月,、四月雖皆為大盡,，蓋亦未有朔日見月者也?！埂緩埗佳嗑訁舱?。】
是歲冬,，大雷,，上問公，公曰：「梭里檀當(dāng)死中野,?！挂讯弧Ｋ罄锾?，回鶻王稱也,。 【 神道碑?！?br>
國初未有歷學(xué),，而回鶻人奏五月望夕月蝕，公言不蝕,，及期果不蝕,。明年，公奏十月望夜月蝕,，回鶻人言不蝕,，其夜月蝕八分。上大異之曰：「汝于天上事尚無不知,，況人間事乎,！」【神道碑。 又叢談云：庚辰歲,，公在尋斯干城,，當(dāng)五月望，以大明歷考之,，太陰當(dāng)虧二分,，食甚子正，時在宵中,。是夜候之,，未盡初更而月已蝕矣。蓋大明之子正中國之子正也,，西域之初更西域之初更也,，西域之初更未盡時，焉知不為中國之子正乎,！隔以萬里之遠(yuǎn),，遞遲一時，復(fù)何疑哉,。此唐一行師有里差之說,，謂千里互差一時者是也。二書所載不同,?！?br>
壬午夏五月，長星見西方,，上以問公,，公曰：「女真國當(dāng)易主矣?！褂饽甓鹬魉?。于是每將出征，必令公預(yù)卜吉兇,，上亦燒羊脾骨以符之,。【神道碑,?！?br>
行次東印度國鐵門關(guān)，【行次東印度國鐵門關(guān) 「國」原作「骨」,，明鈔本校作「國」,，清鈔本、聚珍本均作「國」,，與元文類卷五七中書令耶律公神道碑合,，今據(jù)改,。】侍衛(wèi)者見一獸,，鹿形馬尾,，綠色而獨(dú)角，能為人言：「汝軍宜早回,?！埂救贶娨嗽缁亍“础杠姟棺?，上引元文類作「君」,，元史卷一四六本傳作「主」，似作「君」是,?！可瞎侄鴨柟唬骸复双F名角端,，日行一萬八千里,，解四夷語，是惡殺之象,，蓋上天遣之以告陛下,。愿承天心，宥此數(shù)國人命,，寔陛下無疆之福,。」即日下詔班師,?！旧竦辣,！?br>
丙戌冬十一月,，靈武下，諸將爭掠子女財幣,，公獨(dú)取書數(shù)部,、大黃兩駞而已。既而軍士病疫,，唯得大黃可愈,，所活幾萬人,?！旧竦辣,！?br>
燕京多盜,，至駕車行刼,，有司不能禁,。時睿宗監(jiān)國，命中使偕公馳傳往治,。既至,，分捕得之，皆勢家子,，其家人輩行賂求免,，中使惑之，欲為覆奏,，公執(zhí)以為不可,，曰：「信安咫尺未下,，若不懲戒,，恐致大亂?！顾煨桃皇?，京城帖然?！旧竦辣?。】
己丑,，太宗即位,，公定冊立儀禮，皇族尊長,，皆令就班列拜,。尊長之有拜禮，蓋自此始,。諸國來朝者,，多以冒禁應(yīng)死，公言：「陛下新即位,，愿無污白道子,。」從之,。蓋國俗尚白,，以白為吉故也,。【神道碑,?！∮掷钗⒆怪驹疲骸讣撼笄铮钸z詔立太宗,，擇定八月二十四日,，諸皇族畢至。至二十二日,，尚猶豫不決,，公曰：「此社稷大計，若不早定,，恐生他變,。」睿宗曰：「再擇日如何,？」公曰：「過此日皆不吉?！怪寥?，公與睿宗翼太宗登寶位?！?br>
時天下新定,，未有號令，所在長吏,，皆得自專生殺,，少有忤意，則刀鋸隨之,，至有全室被戮襁褓不遺者,，而彼州此郡，動輒興兵相攻,。公首以為言,，皆禁絕之?！旧竦辣?。】
自太祖西征之后,，倉廩府庫無斗粟尺帛,，而中使別迭等僉言：「雖得漢人亦無所用，不若盡去之,，使草木暢茂,，以為牧地,。」公即前曰：「夫以天下之廣,，四海之富,，何求而不得，但不為耳,，何名無用哉,！」因奏：「地稅、商稅,、酒,、醋、鹽,、鐵,、山澤之利，周歲可得銀五十萬兩,，【周歲可得銀五十萬兩 「十」原作「千」,，據(jù)上引二書改。按本傳下文云：「自庚寅年定課稅所額,，每歲銀一萬定」,，可證作「十」是?！拷伆巳f匹,，粟四十萬石?！股显唬骸刚\如卿言,，則國用有余矣。卿試為之,?！鼓俗嗔⑹氛n稅所，設(shè)使副二員,，皆以儒者為之,，如燕京陳時可、宣德路劉中,，皆天下之選,。因時時進(jìn)說周、孔之教,，且謂「天下雖得之馬上,，不可以馬上治」，上深以為然,。國朝之用文臣,，蓋自公發(fā)之,。【神道碑,?！?br>
先是，諸路長吏兼領(lǐng)軍民錢谷,，往往恃其富強(qiáng),，肆為不法。公奏：「長吏專理民事,，萬戶府總軍政,，課稅所掌錢谷，各不相統(tǒng)攝,?！顾鞛槎ㄖ疲瑱?quán)貴不能平,。燕京路石抹咸得不激怒皇叔,，俾專使來奏，謂公「悉用南朝舊人,，且渠親屬在彼,，恐有異志，不宜重用,。」且以國朝所忌,，誣構(gòu)百端,，必欲置之死地。事連諸執(zhí)政,，時鎮(zhèn)海,、粘合重山實為同列，為之股栗,，曰：「何必強(qiáng)為更張,，計必有今日事！」公曰：「自立朝廷以來,，每事皆我為之,，諸公何與焉？若果獲罪,，我自當(dāng)之,。」上察見其誣,，怒逐來使,。不數(shù)月,，會有以事告咸得不者，上特命公鞠治,，公奏曰：「此人倨傲無禮,，狎近羣小，易以招謗,。今方有事于南方,，【今方有事于南方 「南方」，明鈔本,、清鈔本均校改作「南邦」,，似是?！克罩沃辔赐硪?。」【
神道碑,?！?br>
辛卯秋八月，上至云中,，諸路所貢課額銀幣,，及倉廩物斛文簿，具陳于前,，悉符元奏之?dāng)?shù),。上笑曰：「卿不離朕左右，何使錢幣流入如此,，不審南國復(fù)有卿比者否,？」公曰：「賢于臣者甚多，以臣不才,，故留于燕,。」即日授中書省印,，俾領(lǐng)其事,，事無巨細(xì)，一以委之,?！旧竦辣,！?br>
宣德路長官,、太傅禿花，失陷官糧萬余石，恃其勛舊,，密奏求免,。上問：「中書知否？」對曰：「不知,?！股线吵觯拱字袝斨?。仍勑：「今后凡事先白中書,，然后奏聞?！埂旧竦辣?。】
中貴苦木思不花奏撥戶一萬,，以為采煉金銀,、栽種蒲萄等戶，公言：「太祖有旨,，山后百姓與本朝人無異,，兵賦所出，緩急得用,。不若將河南殘民貸而不誅,，可充此役，且以實山后之地,?！股显唬骸盖溲允且病,！褂肿啵骸钢T路民戶今已疲乏,，宜令土居蒙古、回鶻,、河西人等，與所在居民,，一體應(yīng)輸賦役,。」皆施行之,?！旧竦辣,！?br>
壬辰春,，車駕至河南，詔陜、洛,、秦,、虢等州山林洞穴逃匿之人，若迎軍來降,，與免殺戮,。或謂：「此輩急則來附,，緩則復(fù)資敵耳,。」公奏給旗數(shù)百面,，悉令散歸已降之郡,，其活不可勝數(shù)?！旧竦辣?。】
國制,，凡敵人拒命,，矢石一發(fā)，則殺無赦,。汴京垂陷,，首將速不角??遣人來報，且言此城相抗日久,，多殺傷士卒,，意欲屠之。公馳入奏曰：「將士暴露凡數(shù)十年,，所爭者土地人民耳,。得地?zé)o民，將焉用之,！」上疑而未決,。復(fù)奏曰：「凡弓矢、甲仗,、金玉等匠,，及官民富貴之家，皆聚此城中,，殺之則一無所得,，是徒勞也?！股鲜既恢?，詔除完顏氏一族外,，余皆原免。時避兵在汴者,，戶一百四十七萬,。【時避兵在汴者戶一百四十七萬 按元史卷一四六本傳作「時避兵居汴者,，得百四十七萬人」,，似是。下文戊戌年云：「初籍天下戶,，得一百四萬」,，則聚汴之戶當(dāng)不可為一百四十七萬?！咳宰噙x工匠,、儒、釋,、道,、醫(yī)、卜之流,，散居河北,，官為給贍。其后攻取淮,、漢諸城,，因為定例?！旧竦辣?。】
初汴京未下,，奏遣使入城,，索取孔子五十一代孫襲封，封衍圣公元措,，【索取孔子五十一代孫襲封封衍圣公元措 按明鈔本眉批「重封字」,。元文類卷五七中書令耶律公神道碑亦只一「封」字?！苛钍帐吧⑼龆Y樂人等,。及取名儒梁陟等數(shù)輩，于燕京置編修所,、平陽置經(jīng)籍所，以開文治,?！旧竦辣０催z山元公上公書云：夫自漢、唐以來,，言良相者,，在漢則有蕭、曹,、丙,、魏，在唐則有房,、杜,、姚、宋,，數(shù)公者,，固有致太平之功，而當(dāng)時百執(zhí)事之人,，毗助贊益者,，不為不多。蓋天下大器,，非一人之力可舉,，而國家所成就人材者，亦非一日之事也,。必藉學(xué)校教育,、父兄淵源、師友講習(xí),，三者備而后可,。喻如修明堂揔章，必得梗楠豫章之材,，預(yù)為儲畜數(shù)十年之間,，乃能備一旦之用，非若起尋丈之屋,，欂櫨椳楔雜出于榆柳槐柏,，可以朝求而暮足也。竊見南中大夫士歸河朔者,，在所有之,，圣者之后，如衍圣孔公,；耆舊,，如馮內(nèi)翰叔獻(xiàn)、梁都運(yùn)斗南,、高戶部唐卿,、王延州從之,；時輩如平陽王狀元綱、東明王狀元鶚,，濱人王賁,，臨淄人李浩，秦人張徽,、楊奐,、李庭訓(xùn)，河中李獻(xiàn)卿,，武安樂夔,，固安李天翼，沛縣劉汝翼,，齊人謝良弼,，鄭人呂大鵬，山西魏璠,，澤人李恒簡,、李禹翼，燕人張圣俞,，太原張緯,、李謙、冀致君,、張德輝,、高鳴，孟津李蔚,，真定李冶,，相人胡德珪，易州敬鉉,，云中李微,，中山楊果，東平李昶,，西華徐世隆,，濟(jì)陽張輔之，燕人曹居一,、王鑄,，渾源劉祁及其弟郁、李仝,，平定賈庭揚(yáng),、楊恕，濟(jì)南杜仁杰,，洺水張仲經(jīng),，虞鄉(xiāng)麻革,，東平商挺，漁陽趙著,，平陽趙維道，汝南楊鴻,，河中張肅,，河朔勾龍瀛，東勝程思溫及其從弟思忠,，凡此諸人,，雖其學(xué)業(yè)操行參差不齊，要之皆天民之秀,，有用于世者也,。百年以來，教育講習(xí)非不至,，而其所成就者無幾,。喪亂以來，三四十人而止矣,。乃今不死于兵,，造物者挈而授之，維新之朝豈無意乎,！誠以合下之力,，使脫奔走之役，而聚養(yǎng)之,，它日求百執(zhí)事之人,，隨左右而取之，將不能少助合下蕭,、曹,、丙、魏,、房,、杜、姚,、宋之功乎,！】
時河南初破，被俘虜者不可勝計,，及聞大軍北還,，逃去者十八九。有詔：「停留逃民及資給飲食者皆死,，無問城郭保社,，一家犯禁,，余并連坐?！褂墒前傩栈恬?，雖父子兄弟，一經(jīng)俘虜,，不敢正視,，逃民無所得食，踣死道路者,，踵相躡也,。公從容進(jìn)說曰：「十余年間，存撫百姓,，以其有用故也,。若勝負(fù)未分，慮涉攜貳,；今敵國已破,，去將安往？豈有因一俘囚,，罪數(shù)百人者乎,！」上悟，詔停其禁,?！旧竦辣,！?br>
金國既亡,，唯秦、鞏等二十余州連歲不下,，公奏：「吾人之得罪逃入金國者,，皆萃于此，其所以力戰(zhàn)者,，蓋懼死耳,。若許以不殺，不攻而自下矣,?！乖t下，皆開門出降,，朞月之間,，山外悉平。【神道碑,?！?br>
甲午，詔括戶口,，以大臣忽覩虎領(lǐng)之,。國初，【國初 原作「虎初」,，據(jù)聚珍本及上引元文類改,。】方事進(jìn)取,，所降下者，因以與之,，自一社一民,，各有所主，不相統(tǒng)屬,，至是始隸州縣,。朝臣共欲以丁為戶，公獨(dú)以為不可,。皆曰：「我朝及西域諸國,，莫不以丁為戶，豈可舍大朝之法,，而從亡國政耶,！」公曰：「自古有中原者，未嘗以丁為戶,。若果行之,，可輸一年之賦，隨即逃散矣,?！棺鋸墓h。時諸王大臣及諸將校所得驅(qū)口,，往往寄留諸郡,，幾居天下之半，公因奏括戶口,，皆籍為編民,。【神道碑,?！?br>
乙未，朝議以回鶻人征南，漢人征西,，以為得計,。公極言其不可，曰：「漢地,、西域相去數(shù)萬里,，比至敵境，人馬疲乏,，不堪為用,。況水土異宜，必生疾疫,。不若各就本土征進(jìn),，似為兩便?！?fàn)幷撌嗳?，其議遂寢?！旧竦辣?。】
丙申秋七月,，忽覩虎以戶口來上,，議割裂諸州郡分賜諸王貴族，以為湯沐邑,。公曰：「尾大不掉,，易以生隙。不如多與金帛,，足以為恩,。」上曰：「業(yè)已許之,?！构唬骸溉魳渲霉倮簦刈猿?，除恒賦外,，不令擅自征斂，差可久也,?！箯闹Ｊ菤q,，始定天下賦稅,，每二戶出絲一斤，以供官用；五戶出絲一斤,，以與所賜之家,。上田每畝稅三升半，中田三升,，下田二升半,；水田畝五升。商稅三十分之一,。鹽每銀一兩四十斤,。已上以為永額，朝臣皆謂太輕,，公曰：「將來必有以利進(jìn)者,，則已為重矣?！埂旧竦辣?。】
國初,，盜賊充斥，商賈不能行,，則下令,，凡有失盜去處，周歲不獲賊,，令本路民戶代償其物，前后積累動以萬計,。及所在官吏取借回鶻借銀,，周年則倍之，次年則并息又倍之,，謂之羊羔利,，積而不已，往往破家散族,，至以妻子為質(zhì),，終不能償。公請于上,，悉以官銀代還,，凡七萬六千定,。仍奏定，今后不以歲月近遠(yuǎn)，子本相侔,，更不生息,，遂為定制?！旧竦辣,！?br>
侍臣脫歡奏選室女,，勑中書省發(fā)詔行之，公持之不下,。上怒,，召問其故，公曰：「向所刷室女二十八人,，尚在燕京,，足備后宮使令。而脫歡傳旨,，又欲徧行選刷，臣恐重擾百姓,，欲覆奏陛下耳,。」上良久曰：「可,?！顾炝T之。又欲于漢地拘刷牝馬,，公言：「漢地所有,，繭絲、五谷耳,，非產(chǎn)馬之地,，若今日行之，后必為例,，是徒擾天下也,。」乃從其請,?！旧竦辣?。】
丁酉,，汰三教僧道,，試經(jīng)通者，給牒受戒,，許居寺觀,，儒人中選者，則復(fù)其家,。公初言：「僧道中避役者多,，合行選試?！怪潦鞘夹兄?。【神道碑,?！?br>
時，諸王貴戚皆得自起驛馬,，而使臣猥多,，馬悉乏，則豪奪民馬乘之,，城郭道路騷動,。所至則須索百端，供饋稍緩,，輒被棰撻，館人不能堪,。公奏給牌札,，乃定飲食分例，其弊始革,?！旧竦辣,！?br>
諸路官府自為符印,，僣越無度，公奏并仰中書省依式鑄造,，由是名器始重,。 【 趙衍撰行狀?！?br>
戊戌,，天下大旱蝗,，上問公以御之之術(shù)，公曰：「今年租賦,，乞權(quán)行倚閣,。」上曰：「恐國用不足,?！构唬骸競}庫見在可支十年?！乖S之,。初籍天下戶，得一百四萬,，至是逃亡者十四五,，而賦仍舊，天下病之,。公奏除逃戶三十五萬,，【公奏除逃戶三十五萬 「戶」原作「民」，據(jù)畿輔叢書本及上引元文類改,?！棵褓囈园病,！?神道碑,。】
燕京劉忽篤馬者,，陰結(jié)權(quán)貴,，以銀五十萬兩撲買天下差發(fā)；涉獵發(fā)丁者,，以銀二十五萬兩撲買天下系官廊房地基,、水利,、豬雞,；劉庭玉者,，以銀五萬兩撲買燕京酒課；又有回鶻以銀一百萬兩撲買天下鹽課,?！居钟谢佞X以銀一百萬兩撲買天下鹽課 「萬」字原脫，據(jù)聚珍本及上引元文類補(bǔ),?！恐劣袚滟I天下河泊、橋梁,、渡口者,。公曰：「此皆奸人,，欺下罔上，為害甚大,?！瓜套嗔T之。嘗曰：「興一利不若除一害,，生一事不若減一事,。人必以為班超之言蓋平平耳，千古之下,，自有定論,。」【神道碑,?！?br>
公自庚寅年定課稅所額，每歲銀一萬定,，及河南既下,，戶口滋息，增至二萬二千定,，【增至二萬二千定 「至」字原脫,，據(jù)上引元文類及元史卷一四六本傳補(bǔ)?！慷佞X奧都剌合蠻撲買課稅,，增至四萬四千定，公曰：「雖取四十四萬亦可得,，不過嚴(yán)設(shè)法禁,，陰奪民利耳。民窮為盜,，非國之福,。」而近侍左右,，皆為所啖，上亦頗惑眾議,，欲令試行之,。公反復(fù)爭論，力不能奪,，乃太息曰：「撲買之利既興,，必有躡跡而篡其后者，民之窮困,，將自此始矣,！」【神道碑,。】
公正色立朝,，不為少屈,，欲以身徇天下，每陳國家利病,，生民休戚,，辭色懇切，上曰：「汝又欲為百姓哭耶,！」 【 神道碑,。】
上素嗜酒,，晚年尤甚,，公數(shù)諫不聽，乃持酒糟之金口曰：「此鐵為酒所蝕,，尚致如此,，況人之五臟，有不損耶,！」上悅,，賜以金帛，仍勑左右日進(jìn)酒三鍾而止,?！旧竦辣,！?br>
辛丑春二月,，上疾篤，脈絕,，諸藥不能療,，皇后不知所以，召公問之,。時奸臣竊政,，鬻獄賣官，專令回鶻控治諸國,，公對曰：「今朝廷用非其人,，天下罪囚必多冤枉，故天變屢見,，宜赦天下,。」因引宋景公熒惑退舍之事,，以為證,。后亟欲行之,，公對曰：「非君命不可?！鬼曋?，上少蘇，后以為奏,，上不能言,，首肯而已。赦發(fā),，脈復(fù)生,。冬十一月，上勿藥已久,，公以太一數(shù)推之,，不宜畋獵，奏之?dāng)?shù)回,，左右皆曰：「若不騎射,，何以為樂！」獵五日而崩,?！拘袪罴凹晨ね豕募疲禾谌屎裼杏啵赞o極寡,，服御儉素,，不尚華飾。委任大臣,，略無疑貳,。性頗樂飲。及御下聽政,，不易常度,。當(dāng)時政歸臺合，朝野歡娛,，前后十年,，號稱無事?！?br>
壬寅春,，后以儲嗣問公，公曰：「此非外姓臣所敢知,，自有太宗遺詔在,，遵而行之,，社稷幸甚,?！?【 墓志?！?br>
奧魯剌合蠻方以貨取朝政,，執(zhí)政者亦皆阿附，唯憚公沮其事,，則以銀五萬兩賂公,，公不受，事有不便于民者,，輒中止之,。時后已稱制，則以御寶空紙付奧都剌合蠻,，令從意書填,，公奏曰：「天下，先帝之天下,，典章號令,，自先帝出。必欲如此,，臣不敢奉詔,。」尋復(fù)有旨,，奧都剌合蠻奏準(zhǔn)事理,，令史若不書填，則斷其手,。公曰：「軍國之事,，先帝悉委老臣，令史何與焉,！事若合理,，自是遵行；若不合理,，死且不避,，況斷手乎！」后以公先朝勛舊,，曲敬憚焉,。【神道碑,?！?br>
公天資英邁，迥出人表，雖案牘滿前,，左酬右答,，咸適其當(dāng)。平居不妄言笑,，及一被接納,，則和氣溫溫，令人不能忘,。素不嗜酒,，間與賓僚宴集，終日端坐,。平生不治生產(chǎn),，及其薨也，人有譖之者曰：「公為相二十年,，天下貢奉皆入私門,。」后使衛(wèi)士視之,，庫藏惟名琴數(shù)十張,，古今書畫、金石遺文數(shù)千卷而已,。篤于好學(xué),，不舍晝夜。嘗誡其諸子曰：「公務(wù)雖多,，晝則屬官,，夜則屬私，亦可學(xué)也,?！埂旧竦辣,！∮至甏ê鹿募疲寒?dāng)太宗臨御之時,，耶律楚材為相，定稅賦,，榷宣課,，分郡縣，籍戶口,，理獄訟,，別軍民，設(shè)科舉,，推恩肆赦,，方有志于天下,。而一二不逞之人，投隙抵罅,，相與排擯,，百計攻訐，乘宮圍違豫之際,，恣為矯誣，卒使楚材憤悒以死,?！?br>
國家承大亂之后，天綱絕,，人理滅,，所謂更造夫婦，肇有父子者,，信有之矣,。加以南北之政，每每相戾,，其出入用事者,，又皆諸國之人，言語之不通,，趣向之不同,，當(dāng)是之時，而公以一書生,，孤立于廟堂之上,，而欲行其所學(xué)，戛戛乎其難哉,。幸賴明天子在上,，諫行言聽，故奮袂直前,，力行而不顧,。然而其見于設(shè)施者，十不能二三,，而天下之人,，固已均受其賜矣。若此時非公,，則人之類又不知其何如耳,。【神道碑,?！?/font>
○中書楊忠肅公（惟中）
中書楊忠肅公
卷五之二
公名惟中，字彥誠，弘州人,。國初,，奉使西域。歲乙未,，用兵漢上,，領(lǐng)軍前行中書省。癸卯,，拜中書令,。壬子，出為河南經(jīng)略使,，遷陜右四川宣撫使,。己未，王師伐宋,，拜江淮宣撫使,。是歲薨，年五十五,。
金末,，公以孤童子事太宗，自知讀書,，有膽略,，太宗器之。弱冠,，銜命使西域三十余國,，宣暢威靈，敷布條要,，俾皆籍戶屬吏,，數(shù)年而歸，乃有大用意,?！竞挛闹夜竦辣,！?br>
廓出太子伐宋,，命公于軍前行中書省，克宋棗陽,、光化等軍,，光、隋,、郢,、復(fù)等州,，及襄陽、德安府,，得名士數(shù)十人,。收集伊、洛諸書載送燕都,，立周子祠,，建太極書院，俾師儒趙復(fù)等講授,，公遂知性理學(xué),，慨然欲以道濟(jì)天下?！旧竦辣,！∮种茏屿籼糜浽疲撼踔茏屿綮胫Y,，盛于江左而未至于河朔，公領(lǐng)中書,，始嗜其學(xué),，乃建太極書院于燕都，立周子祠,，以二程,、張、楊,、游,、朱六子配食，歲時釋奠,。又刻太極圖,、通書、西銘于祠壁,，請云夢趙復(fù)為師儒,，右北平王粹佐之，選俊秀之有識度者為道學(xué)生,?！恳沙牧T，遂以公為中書令,。太宗崩,，太后稱制，公以一相負(fù)任天下,?！旧竦辣?。】
定宗即位,，平陽道斷事官斜徹橫恣不法,，詔公宣慰，公按誅之,。出一府繩擉,，莫不健其決。 【 神道碑,?！?br>
金亡，恒山公武仙潰于鄧州,，其余黨散入太原,、真定間，據(jù)大明川,，用金開興年號,，眾至數(shù)萬，出沒劫掠數(shù)千里,，詔會諸道兵討之,，不克。公仗節(jié)開諭,，降其渠帥,，其黨悉平?！旧竦辣?。】
憲宗即位,，上以太弟鎮(zhèn)金蓮川,，開府承制封拜，奏公為河南道經(jīng)略使,。初滅金,，以監(jiān)河橋萬戶劉福為河南道總管，盡有金源故地,。福貪鄙殘酷,，害虐遺民二十余年。公至,，召福聽約束,，福稱疾不至。公命設(shè)大梃于坐,，復(fù)召之,，使謂福曰：「爾不奉詔,，吾以軍法行事?！垢Ｒ詳?shù)千人擁衛(wèi)見公,，公即握大梃擊踣之，數(shù)日福死,。百姓鼓舞稱快,，河南大治?！旧竦辣?。】
遷陜右四川宣撫使,，以諸軍帥橫侈病民,，郭千戶者尤甚，殺人之夫而奪其妻,，其子告公,，馘之以徇，關(guān)中肅然,。公語人曰：「吾非好殺,，國家綱紀(jì)不立,，致此輩賊虐良民,，無所控告。不去不仁,，何以為仁乎,！」【神道碑?！?br>
歲己未,，上總統(tǒng)東師，奏公為江淮京湖南北等路宣撫使,，俾建行臺,，以先啟行，宣布恩信,，蒙古,、漢軍諸帥并聽節(jié)制。師還,，薨于蔡州,。公出入柄用者三十年，天下畏其勇而懷其仁,?！旧竦辣?。】
皇朝誕膺天命,，奄奠區(qū)夏,，經(jīng)略海外，既一再傳,，始究內(nèi)治,。用公為相，與天下休息,。公乃恢張規(guī)模,，維系綱紀(jì)，誅鉏兇渠,，愛養(yǎng)黎獻(xiàn),，整領(lǐng)衣冠，收藏典籍,，斯民得以迓續(xù)遺命,，吾道賴以不亡，天下復(fù)見中國之治,，繄公力焉,。【神道碑,?！?/font>
●國朝名臣事略卷第六
總帥汪義武王（世顯）
萬戶嚴(yán)武惠公（實）
萬戶張忠武王（柔）
元帥張獻(xiàn)武王（弘范）
○總帥汪義武王（世顯）
總帥汪義武王
卷六之一
王名世顯，字仲明,，鞏昌人,。金季以戰(zhàn)功擢千夫長，累遷鞏昌府便宜總帥,。金亡踰年,，始屬國朝，職仍舊,。尋賜金符,，伐蜀有功。癸卯歲卒,，年四十九,。
公系出汪骨族，貞佑二年,，西北臲卼,，階戰(zhàn)功起家為千夫長，八轉(zhuǎn)領(lǐng)同知平?jīng)龈?。正大四年,，領(lǐng)隴州防御使,，進(jìn)征行從宜，分治陜西西路行六部郎中,。西南調(diào)度窘迫,，公發(fā)家貲，率豪右助邊,，鄰郡效之,，軍餉以之不絕。六年,，以鞏州沖要之地,，升鞏昌府，改兼治中,，轉(zhuǎn)同知,，兼參議帥府機(jī)務(wù)。是時,，所在殘滅,，饑疫薦臻，公與便宜總帥完顏仲德,，擁將士吏民出保石門,。九年，仲德勤王東下,，公拜便宜總帥,，制旨大約屬以社稷為念，公感泣自奮,。至于糧械,，莫不精贍,。明年,，京城變，郡縣風(fēng)靡,，公獨(dú)為之堅守,。越三年，猶按堵如故,，而外攻不弛,，謂其眾曰：「宗祀已矣，吾何愛一死,！千萬人之命懸于吾手,，平居享高爵厚祿，死其分也,，余者奚罪,。與其自經(jīng)于溝瀆,，姑徇一時之節(jié)，孰若屈己紓斯人之禍,?！箷D兵城下，率僚佐耆老,，持牛羊酒幣迎謁焉,。曰：「吾征討有年，所至皆下,，汝獨(dú)爾耳,，何也？」對曰：「有君在上,，賣國市恩之人,，諒所不取?！雇醮笳f,，勑其下絲發(fā)無所犯。蓋乙未冬十月四日也,。旦詣行帳,，寵之以章服，職仍故,。即日南征,，鳩士馬截嘉陵，蹴大安,，未幾覬旋,，迭承獎賚?！緱钗膽椆竦辣?。 又蜀郡虞公文集云,；國家龍興朔漠,，威行萬方，金源日蹙,，吏士守者,，或降或死且盡，不能成軍,。山東,、西之間豪杰并起，據(jù)保城壁，大抵非金署置之舊,。鞏昌汪氏據(jù)高制遠(yuǎn),，統(tǒng)郡縣數(shù)十，勝兵數(shù)萬,，號曰便宜都總帥,，柵石門為金守者三世，【柵石門為金守者三世 「世」原作「出」,，清鈔本作「世」,，與元文類卷三五汪氏勛德錄序合，今據(jù)改,?！考拔冶レ柌瑒t金亡已三歲矣,。汪氏猶為金發(fā)喪,，登陴哭三日。因皇子闊端以自歸,，太宗察其誠,，仍以便宜都總帥鎮(zhèn)故地，取蜀之役,，資糧甲兵之賦,，終始畢給，功多之紀(jì),，它將鮮儷焉,。此諱世顯者所以封隴右王也。王有子七人,，孫十又九人,，多居將相官，封公者九人,。傳五世,，兄弟子孫百八十余人，總軍鞏昌者既世其職,，余多大官,?！?nbsp;
丙申,，備前鋒進(jìn)次大安南，田,、楊諸蠻結(jié)陣來援,，公麾輕騎五百撓之，眾亂，首尾不相藉,，潰走,。日暮，南將曹將軍潛兵作掎角計,，公單騎往突之,，【公單騎往突之 「往」原作「馬」，明鈔本校改作「往」,，清鈔本,、聚珍本、畿輔本均作「往」,，與明宋廷左輯楊奐還山遺稿卷上總帥汪義武王世顯神道碑合,，今據(jù)改?！扛駳?shù)十輩,。黎明，軍合,，殪其主將,。王嘉嘆之，賜名馬,、佩刀,。公退語所親曰：「吾已撤蜀之藩籬，行寢其堂奧矣,?！埂旧竦辣,！?br>
丁酉春,，夜入武信城，燈市帖然,，出其不意,，全獲府庫，遂蹂資,、普,。 【 神道碑?！?br>
戊戌,，軍葭萌之南，都統(tǒng)青澗劉阻山為柵,，公選數(shù)百騎奪柵而入,，多所俘殺,，得其輜械。乘勝赴資州,，壁山間識公旗幟,，駭怖奔逸，鈔嘉定,、峨眉以歸,。【神道碑,?！?br>
己亥秋，俾隸塔海公節(jié)制,。道險霖雨阻潦,，攀木緣磴，徹開州,。聞蜀軍列萬州南岸,，公伺夜伏兵上流，舟北岸以疑之,，既而由上流皷革舟而下,，襲破之。追奔逐北,，直抵夔峽,，公返而搏之，【公返而搏之 「搏」上引還山遺稿作「揉」,，似是,。】幾無噍類,。踄巫山,，與援軍還，復(fù)剿三千余級,。比春,，分兵掖江引還。及涪州,，修浮梁,，信宿而辦，以濟(jì)南道之師,。環(huán)攻崇慶,，守者開門延敵，他將莫能支,，公提戈首出,，人服其膽勇,，蘄并力以拔其城,。天大暑,，乃罷。秋覲,，帝數(shù)其功,，賜金符，公拜謝曰【公拜謝曰 「拜」下原衍「曰」字,，據(jù)清鈔本及上引還山遺稿刪,。】：「實陛下威德所致,，臣何預(yù)焉,。」上樂其知體,，首肯者再四,。【神道碑,?！?br>
辛丑，蜀帥陳隆之自稱百萬眾,，馳書索戰(zhàn),。十月五日，公略地成都,，薄城而陣,，【薄城而陣 「薄」原作「傅」，據(jù)上引還山遺稿及元史卷一五五本傳改,?！勘藢覒?zhàn)屢卻，堅壁不出,，公曉以禍福,。十二日夜，田顯縋城效欵,，覺之,，公曰：「事急矣！」叱梯城入救,，軍民從顯而出者七十余口,，獲陳隆之?dāng)刂Ｎ迦?，公領(lǐng)精銳五百,，搗漢州,，州兵三千出戰(zhàn)，城閉盡陷,。三日,，軍畢集；又三日,，克之,。露布以聞，王擊節(jié)咨賞,，仍賜田顯符印,。【仍賜田顯符印 「符印」,，北圖藏元刻本,、清影元鈔本、清鈔本及上引還山遺稿均作「錢物」,，明鈔本原脫此二字,，邊補(bǔ)作「錢物」?！俊旧竦辣?。】
癸卯春,，公且疾,，忽被召，即戒首途,。既見,，錫虎符，擢便宜總帥,，手札付秦,、鞏、定西,、金,、蘭、洮,、會,、環(huán)、隴,、慶陽,、平?jīng)觥⒌马?、?zhèn)戎,、原,、階、成,、岷,、迭、西和等二十余州,，事無巨細(xì),，惟公裁決,。以憂深責(zé)重,，疾再作，竟不起,?！旧竦辣,！?br>
公器局宏遠(yuǎn),，資仁孝。奉養(yǎng)太夫人,，斯須靡忘,，征南得旨酒，不遠(yuǎn)數(shù)千里載歸,，以備滫瀡,。處喪不御酒肉，劬勞之日,，必致齋薦祭,。喜儒術(shù)，聞介然之善,，應(yīng)接無少倦罷,，羈人寒士至，解衣推食,，生館死殯,，各得其所。還自蜀,，輦書數(shù)千百卷,，而圖畫半之。士卒必與同甘苦,，如父兄之于子弟,，然臨陣整肅，無敢干者,。憫新民未輯,，刑清役寡,，縱所不免，猶度力緩期,，不至急暴,，上下相安，不聞告訐,?；蛴袪窟B，議從寬釋,，同屬異主者,，多盡力購聚之。每事先立規(guī)程,，而后處之,。以及訟庭驛舍，則靜若隆平時,。休沐對客,，命觴雅歌投壺而已。燕居逸游,，若不勝衣,，遇敵先登，刈旗斬將,，勇壓三軍,，雖古名將無以加矣?！旧竦辣?。】
○萬戶嚴(yán)武惠公（實）
萬戶嚴(yán)武惠公
卷六之二
公名實,，字武叔,，泰安長清人。金季據(jù)東土,，歲庚辰,，籍所部州民來歸，太師,、國王承制授金紫光祿大夫,、行尚書省事。甲午,，朝于和林,，授東平行軍萬戶。庚子薨，年五十九,。
公幼警悟,，略知讀書。及長,，志節(jié)豪宕,，不治生產(chǎn)，為人美儀觀,，喜交結(jié),，好施與，落魄里社間,。屢以事被系,，俠少輩愛慕之，多為出死力,，以故得脫去,?！具z山元公撰神道碑,。】
癸酉秋，國兵破中夏，已而北歸，東平行臺調(diào)民為兵，以公為眾所伏,，署百夫長,。明年春，泰安張汝楫據(jù)靈巖，遣別將攻長清，公破走之，以功授長清尉,，戊寅六月，攝長清令。八月,，宋人取益都，乘勝而西，行臺檄公備芻糧,，為守御計,。公出督租，比還而長清陷，尋以兵復(fù)之,。有譖于行臺者,，謂公與宋有謀，行臺疑公,，以兵圍之,，公挈老幼壁青崖,，依益都主將以避之,。宋因以公為濟(jì)南治中，分兵四出,，所至無不下，于是太行之東,，皆公所節(jié)制矣,。【神道碑,?！?br>
庚辰三月，河南軍攻彰德,，守將單仲力不支,，數(shù)求公救，公請于主將,，主將逗留不行,，公獨(dú)以兵赴之，比至而仲被擒,。公知宋不足恃,，七月，謁先太師,、國王于軍門,，挈所部彰德、大名,、磁,、洺、恩,、博,、滑、浚等州戶三十萬以獻(xiàn),，太師承制拜公金紫光祿大夫,、行尚書省事。其年,，進(jìn)攻曹,、濮、單三州,，皆下之,。【神道碑,?！?br>
偏將李信留鎮(zhèn)青崖，嘗有罪懼誅,，乘公出征叛降于宋,，公兄及夫人杜氏皆遇害,。辛巳，公以兵復(fù)青崖,，擒信,，誅之。進(jìn)攻東平,，守將和立剛棄城走,，公入居之?！旧竦辣?。】
壬午,，宋將彭義斌說青崖晁海叛,，公之家人復(fù)被略去，義斌軍西下,，郡縣多為所脅,。乙酉四月，遂圍東平,。公間遣人會大將孛里海軍,，軍久不至，城中食且盡,，乃與義斌連和,，義斌亦欲藉公取河朔，而后圖之,，請以兄事公,。時麾下眾尚數(shù)千，義斌不之奪,，而青崖所掠則留不遣,。七月，義斌下真定,，道西山與孛里海等軍相望,，分公以帳下兵，陽助而陰伺之,。公知勢已迫,，即速趣孛里海軍而與之合，【即速趣孛里海軍而與之合 「速」原作「連」,，據(jù)畿輔本改?！杆偃ぁ乖肪硪凰陌吮緜髯鳌讣备啊??！繎?zhàn)始交，宋兵崩潰,，乃擒義斌,。不旬月，先所失部分盡復(fù)之,。是冬,，郡王帶孫取彰德；明年,，取濮,、東平；又明年,，太師攻益都,，凡公之功，所在皆為諸道之冠,?！旧竦辣,！?br>
庚寅四月,，朝于牛心之帳殿，天子賜之坐,，宴享終日,，錫公虎符，寵以不名,，又?jǐn)?shù)數(shù)目公,，顧謂侍臣言：「若嚴(yán)公者，真福人矣,?！埂旧竦辣,！?br>
甲午,，朝于和林城，授東平路行軍萬戶,，偏裨賜金符者八人,。初，公之所統(tǒng)有全魏十分,、齊之三,、魯之九，及是,，畫境之制行,，公之地,，于魏則別為大名，又別為彰德,，齊與魯則復(fù)以德,、兗、濟(jì),、單歸于我,。【神道碑,?！?br>
丁酉九月，詔命公毋出征伐,。當(dāng)是時,，公以百城長東諸侯者十五年矣。始于披荊棘,，捍豺虎,，敝衣糲食，暴露風(fēng)日,，挈溝壑轉(zhuǎn)徙之民,，而置之袵席之上，以勸耕稼,，以豐委積,。公帑所積，盡于交聘燕享祭祀賓客之奉,，而未嘗私貯之,。辟置俊良，汰逐貪墨,，頤指所及,，竭蹷奉命，不三四年,，由武城而南,，新泰而西，行于野則知其為樂歲,，出于涂則知其為善俗,，觀于政則知其為太平官府，而公之心力亦已盡矣,。上亦雅知公不便鞭馬,，念其功而憫其勞，優(yōu)恤如此?！旧竦辣?。】
公病風(fēng)痹久,，人有勸迎良醫(yī)者，笑曰：「人豈不死耶,？得無疾痛以沒足矣,。」 【 神道碑,?！?br>
公既握兵柄，顓生殺,，時年已長,，經(jīng)涉世故，乃更折節(jié)自厲,，間亦延致儒士,，道古今成敗，至前人良法美意,，所以仁民愛物者,，輒欣然慕之。故雖起行伍間,，嚴(yán)厲不可犯,，至于仁心為質(zhì)者，亦要其終而后見也,?！旧竦辣,！?br>
初,，彰德既下，又破水柵,，郡王怒其反復(fù),，驅(qū)老幼數(shù)萬欲屠之。公曰：「此國家舊民,，吾兵力不能及,，為所脅從，果何罪耶,？」王從公言,，釋不誅。繼破濮州，復(fù)欲屠之,，公言：「百姓未嘗敵我,，豈可與兵人并戮之。不若留農(nóng)種,，以給芻秣,。」濮人免者又?jǐn)?shù)萬,。其后于曹,、于定陶、于楚丘,、于上黨,，蓋未有不然者。大兵由武休出襄,、鄧,，公時在徐、邳間,，以為河南破,，屠戮必多，乃載金繒往贖之,，且約束諸將,，毋敢妄殺，有所鹵獲,，必使之骨肉完保,。靈壁一縣，當(dāng)廢者五萬人,，公悉救之,。兵人既素服公言，重為資幣所誘,，故皆全濟(jì),。中有求還鄉(xiāng)里者，悉縱遣之,。是冬,，大饑，生口北渡者多餓死,，又藏亡法嚴(yán),，犯者保社皆坐，逋亡累累,，無所于托,，僵尸蔽野。公命作糜粥，盛置道旁,，人得恣食之,，所活者不知幾何人矣?！旧竦辣?。】
初,，公之部曲有亡歸益都者數(shù)十人,，益都破，皆獲之,，人以為必殺，公一切不問,。王義深,，義斌之別將，聞義斌敗,，將奔河南,，凡公族屬之在東平者，皆為所害,，河南破,，公獲義深妻子，厚為赒恤之,，送還鄉(xiāng)里,，終不以舊事為嫌。其能人之所難能又如此,?！旧竦辣,！?br>
東州既為樂土,，四外之人托公以為命者，相踵也,。公為之合散亡,，業(yè)單貧，舉喪葬,，助婚嫁,，多求而不靳，屢至而不厭,，肉骨之賜,，蓋有不勝書者。故聞公之訃，遠(yuǎn)近悲悼,，野哭巷祭,，旬月不能罷。古所謂愛如父母,，敬如神明者,，于公見之?！旧竦辣?。】
帝王之興,，天將舉全所覆者而畀之,，時則有魁偉宏杰之士，為之倡大義,，建大事,，一六合之同異，定羣心之去就,。初貞佑南渡,，豪杰乘亂而起，四方之人無所歸命,，公據(jù)上流,，握勁兵，威望之著,，隱若敵國,，人心之所以為楚為漢者，皆倚之以為重,。至是,，曉然知天命所在，莫敢有異志,。國家亦藉之,，以成包舉之勢，非天使之倡大義,，建大事,，以應(yīng)興王之跡，其能若是乎,！【神道碑,。】
○萬戶張忠武王（柔）
萬戶張忠武王
卷六之三
王名柔,，字德剛,，易州定興人,。金季累遷中都留守、行元帥府事,。國兵至,，被執(zhí)，授河北東西等路都元帥,。金亡,，入覲，遂遷萬戶,，將兵伐宋,。中統(tǒng)三年，以年老乞致仕,，封安肅公,。至元三年，城大都,，起判行工部事,，進(jìn)封蔡國公。五年,，薨，年七十九,。
公少倜儻不羈,，讀書略通大意，工騎射,，尚氣節(jié),，喜游俠。金貞佑間,，河朔擾攘,，土寇蜂起，公聚族黨數(shù)千家,，壁西山東流堝，選壯士，團(tuán)結(jié)隊伍以自衛(wèi),，遠(yuǎn)近憚之,，莫敢犯。以功授定興令,，累遷清州防御使,。中都路經(jīng)略使苗道潤表其材，加昭勇大將軍,，遙領(lǐng)永定軍節(jié)度使,，權(quán)元帥右都監(jiān),，行元帥府事。興定初,，道潤為其副賈瑀所害,，瑀不自安，遣使者以好辭告公曰：「吾得除道潤,，以君正直不以兵力黨惡人故也,。」公怒叱使者還白瑀曰：「汝賊吾所事,，不即送死,，乃敢以此言相戲耶！」遂檄召道潤部曲,，會易水之軍市川,，告以復(fù)讎之意，眾因羅拜,，推公為長,。事聞，遷中京留守,，兼知大興府事,，時戊寅夏五月也，公年二十有九,?！就跷闹夜竦辣,！∮至甏ㄎ募疲撼?，中都經(jīng)略使苗道潤，與其副賈瑀有隙,，一日,，從數(shù)騎出，瑀伏甲射之,，顛于道左,，從者駭散。有何伯祥者,，獨(dú)下掖之,，道潤懣絕，不能乘,。伏發(fā)前突,，伯祥奮槍大呼，殺數(shù)人,，賊乃遯去,。遂取道潤所佩金虎符以出令,，疾足間道聞諸朝。乃命易水公靖安民代道潤,，伯祥因事之,。是歲興定元年也。明年,，靖公卒,，伯祥以符節(jié)歸公?！?br>
方會兵攻瑀,，而國朝大軍出紫荊關(guān)，遂率所部戰(zhàn)于狼牙嶺,，馬跌被執(zhí),，見主帥立而不跪，左右強(qiáng)之,。公叱曰：「彼帥也,，吾亦帥也，大丈夫死即死,，終不偷生為它人屈,！」帥壯而釋之。其散卒稍稍來集,，主帥恐公為變,，質(zhì)二親于燕，公嘆曰：「吾受國厚恩,，不意猖獗至此。顧忠孝不兩立,，姑為二親屈,。」遂委質(zhì)焉,。未幾,，復(fù)舊職，建斾而南,，下雄,、易、安,、保諸州,。然猶不忘道潤之冤，必欲誅瑀,，而瑀據(jù)孔山臺,，拒命自若,，遂攻之。臺無井泉,，汲山下,，公先斷其汲道，瑀乃降,。公縛瑀,，剖心以祭道潤，時人義之,?！就跷目倒怪尽,！?br>
戊寅冬,，徙治滿城。城小而缺,，真定帥武仙會真定,、深、冀兵數(shù)萬來攻,，【會真定深冀兵數(shù)萬來攻 「真定」原作「鎮(zhèn)定」,，據(jù)金史卷二五地理志、元史卷八五地理志改,。下同,。】適令軍出,，帳下才數(shù)百人,，公以老弱婦女乘城，帥壯士突出敵后,，毀其攻具,。且策其師老而怠，從數(shù)騎策馬挾槊大呼入圍,，敵皆披靡,。復(fù)使緣山張旗幟，聲言救至,，曳柴揚(yáng)塵鼓噪以進(jìn),。敵大潰，追擊,，遺尸數(shù)十里,。乘勝攻完州，下之,?！局輦y甄全慷慨就戮,，公義而釋之，升為守,?！科铌枴⑶柕葞浗詠斫?，遂圍中山,。仙遣其將葛鐵槍來救，戰(zhàn)于新樂,，飛矢中公頷,，落其二齒，公拔矢以戰(zhàn),，大破之,，斬首數(shù)千級。仙猶畜憾,，遣藁城令劉成將兵來侵,，公生獲成而復(fù)縱之?！灸怪?。】
己卯秋八月,，南掠地至皷城,，單騎入城，諭以禍福,，鼓遂降,。進(jìn)攻深澤、寧晉諸縣,，皆下之。由是深,、冀以北、真定以東三十余城,，莫不聽命,，緣山反側(cè)鹿兒、和和,、野貍,、狼山諸砦，相繼望風(fēng)納款,。公之威名震河朔矣,。【墓志,?！?br>
初,，公在鄉(xiāng)里,，聞賈瑀以軍三千掠其境,，當(dāng)饋而起,，潛入行間,，伺其行及半,，奮踴大呼,，多所殺傷，眾疑其有伏,，委仗而遁,。信安張甫亦嘗以數(shù)千人圍之，時全軍悉出,，所留無幾,，公三分之，更番接戰(zhàn),。甫與公相聞而不識也,，因問：「張君安在,？」公紿應(yīng)曰：「適出且還,，我曹卒隸耳?！垢帜送?。保定王子昌阻水為固，它將莫敢近,，公冒險徑渡,，出其不意，生擒之以歸,。其勇略類如此,。【滹南王公撰勛德碑?！?br>
鄰境帥仆散張哥者,，素與公不相能，既而為麾下所殺,，公聞之曰：「彼雖有過,，然長上也。奈何擅殺之,！」卒窮其主名,，斬首以徇?！旧竦辣?。】
丁亥春,，以滿城地隘不能容眾,，乃移鎮(zhèn)于保。保當(dāng)南北之沖,，亂后荒空者十余年,。公乃刬荊榛，立市井,，通商販,，招流亡，不數(shù)年,，官府第舍奐然一新,。向者，井泉咸鹵,，不可飲食,，遂引雞距、一畝二泉,，鑿城門而入,，疏為長河，以流穢濁,。樓觀相望,，陂池映帶，若圖畫然,，遂為燕南一大都會,。【墓志,。】
初，州之廟學(xué)在保塞故堙之北,，及公開府,，則夾兩阛阓，囂然坌哄,，殆非清廟居神之所,。遂于東南得爽塏地，謀遷神居,，鳩工賦役,，殿廡一新，講肄之舍,，庖藏之所,，以次具舉，高廣其舊幾于倍蓰,。又為奎文樓于南,，鑿璧水于西。歲戊午春,，告成,，迎神于廟，釋奠以落之,?！玖甏ㄎ募,！?br>
壬辰,，天兵渡河。明年,，汴降,，諸將爭取金繒，公獨(dú)入史館,，收金實錄,、秘府圖書，仍訪求鄉(xiāng)曲耆舊,、望族十余家,，若高戶部夔，李都運(yùn)特立,，趙禮部三子贄,、克剛、克基,，楊翰林子恕,、壻賈庭揚(yáng)，護(hù)送北歸。其薄汴梁,，蹙歸德,，陷汝南，攻徐,、邳,，公莫不身先士卒，橫槊轉(zhuǎn)鬪,，大小數(shù)十戰(zhàn),，未嘗敗衄?！灸怪?。 又遺山元公撰勛德第二碑云：京城之役,，守者屢出接戰(zhàn),，我軍不能前，公躍馬橫戈而出,，大呼諸帥,，即馳入陣中，呼聲所及,，無不披靡,。汝南之役，金兵陣于南門外,，決死戰(zhàn),，宋兵瞻望不進(jìn)。公率步卒二十余,，涉水入陣,，莫有當(dāng)其鋒者。徐州之役,，攻久不下,，宋人出戰(zhàn)，公率死士五十人逆擊之,，敵退走,，明日急攻，城隨陷,，論功第一,。邳州之役，諸軍筑壘,，環(huán)其外,，城中危迫,，潰圍而出，望見公旗幟,，即犯別帥軍,，公率兵救之，又犯一軍,，公復(fù)救之，敵竟敗,，而諸軍賴之以全,。】
甲午,，入覲,，上勞之，歷數(shù)戰(zhàn)勛曰：「某軍之勝,，汝之功也,；某州之拔，又汝之功也,?！谷缬H見之，乃論功行賞,，升萬戶,，易金虎符。公于江,、淮遇戰(zhàn),，輒穎脫深入，斬將刈旗,，折馘執(zhí)俘而出,。【墓志,?！∮謩椎卤疲簵楆栔郏珚Z外城據(jù)之,，城中人啟南門出,，諸軍為木柵御之，公繞出其后,，敵大潰,。曹武之役，公出其不意,，度九里關(guān),，宋兵覺,，由西山翼而下，我軍方休,，猝為所圍,，公單騎突圍而出，遂屯曹武北長封嶺,，緣山保聚皆攻下之,，斬宋統(tǒng)制官十三人。黃州之役,，州西有大湖,，與江通流，公攻下之,，得戰(zhàn)艦萬艘,，順流而下，循江接戰(zhàn)十日,，乃至城下,，宋水陸并進(jìn)，我軍合攻之,，不戰(zhàn)而潰,，州東門御備甚堅，公率死士,，奮戈而入,，守者請和，乃班師,。滁州之役,，公率銳卒先登，城遂拔,?！?br>
己亥，詔公以本官節(jié)制河南路兵馬,。初,，乙未、丙申間,，諸道所統(tǒng),，仍金之舊，保居燕,、趙之交,，分隸無幾。辛丑,，特詔還之,，升州為府,，錫名曰順天，別作一道,，賜御衣數(shù)襲,、尚廄馬百、所乘大宛名馬二,?！灸怪尽,！?br>
大河自汴已失堤障,，南放分流為三，杞為中潬,，南接渦,、渙,，東連淮,、海,，浩瀚無際,。宋人恃舟楫之利,，駐亳,、泗,，【駐亳泗 「亳」原作「毫」,，據(jù)清鈔本,、畿輔本及元史卷一四七本傳改?！糠搞?、洛，以窺河南,。大帥察罕以公威名素為敵人所畏,，奏公揔諸軍鎮(zhèn)杞。公乃相地形以殺水勢，筑為連城,，分戍戰(zhàn)士,，結(jié)浮梁以通往來,，遠(yuǎn)斥候以防沖突。津要既固,，奸謀坐折,，瀕河居民始得耕稼矣,。久之,，移鎮(zhèn)亳社,。亳去杞又五百里,，四面皆黃流,，非舟楫莫能至,。公至之日，葺民居,，建府第，城壁悉甃以甓，又為橋梁,，以通歸德，人民坌集,，商旅舟車往來,，如承平時。宋人睨視莫敢犯?！灸怪尽,！考何?，扈從渡江。十一月,，奉旨總領(lǐng)蒙古,、漢軍城白鹿磯。公別遣將掠地千里,，南至潭州,。庚申二月，還自江上,?！灸怪尽,！?br>
公氣貌雄毅,，御軍嚴(yán)整,，號令所及,，將士凜然，恩信素厚,，賞罰分明,，旌麾所指，士爭前死，敵莫敢反顧,。故所向有功,，前無堅陣?！旧竦辣?。】
公將南渡也,，語于眾曰：「吾戰(zhàn)爭二十年,，殺人多矣，寧無冤濫,？自今非對壘不復(fù)殺,。」卒如其言,。遇他將俘囚將被戮者,，亦曲為勸諭而活之。降人親屬散落他所,，則百方購求,，必得而后已，或求于我,，亦未嘗不與也,。【勛德碑,?！?br>
軍興以來，貧人或有所假貸,，勢家出子錢要利,，如羊生羔，歲輒倍之,，往往賣田宅,、鬻妻子不能償。公與真定史侯奏乞民間子錢,，至倍而止,，不得展轉(zhuǎn)滋胤，朝廷從之【神道碑,?！?br>
公性喜賓客，每閑暇,，輒引士大夫與之談?wù)?，終日不倦,。歲時贍給，或隨其器能任使之,。 【 神道碑,。】
公嘗以家人數(shù)千口,，出為齊民,。高陽公張甫、元帥牛顯之徒,，皆嘗與公為敵,，既歿，其妻子流離不能自存,，公皆厚加收恤,。其周急濟(jì)困之義，皆毅然為之,?！灸怪尽,！?/font>
○元帥張獻(xiàn)武王（弘范）
元帥張獻(xiàn)武王
卷六之四
王名弘范,，字仲疇，萬戶忠武王第九子,。初,，代其兄?jǐn)z順天府事。中統(tǒng)三年,，授行軍總管,，從征李璮。至元改元,，授順天路總管,。移守大名。六年,，兵圍襄陽,，授益都行軍萬戶。改亳州萬戶,。宋亡,，拜江東道宣慰使。請逐益,、衛(wèi)兩王,，遂拜蒙古、漢軍都元帥,。十六年冬,，嶺海平，入覲,。十七年,，卒，年四十三,。
王年二十余,，其兄順天府總管弘略上計行朝，留攝其府事,，吏民服其明決,。時內(nèi)附甫定，蒙古軍所過輒為暴,，王曰：「國朝自有法制,，我奉行之?！箞?zhí)暴者決以杖,，入其境無敢犯者。順天者故保州,，以忠武故升府,，名后有所避，又改今名曰保定云,?！臼癫坑莨珡R堂碑?！?br>
中統(tǒng)三年,，李璮叛濟(jì)南，親王哈必赤,、丞相史天澤帥諸軍討之,，以王為行軍總管，且行,，請氈帳于忠武,，忠武曰：「汝欲即安耶？」不與,。乃命之曰：「璮違天必敗,，汝勉之。雖然,，璮劇賊也,，圍城勿避險地，險則己無懈心,，兵必致死,。主者慮其險,，茍有來犯，必赴救,，可以立功,。汝必勉之?！埂救瓯孛阒 副亍沟缊@學(xué)古錄卷一四淮陽獻(xiàn)武王廟堂之碑作「則」,。】及圍城,，王軍城西,，璮出軍突諸將，獨(dú)不向王軍,，王曰：「吾固受教矣,。我易受攻而彼不至，謂我弗悟也,?！鼓酥L壘，內(nèi)伏甲而外為壕,，開東門以待,。夜浚其壕加廣，璮不知也,。明日,，果擁飛橋來攻，橋不足踰壕,，軍陷,，其得陵壕者，突入壘門,，遇伏皆死,，降兩賊將。璮詟遂敗死,。論功王最多,。忠武聞之曰：「真吾子也?！够蜓杂诔唬骸腑f所以得為亂者,，盡專兵民之權(quán)故也?！挂源碎g諸侯,，諸侯果不自安，遂罷其子弟之在官者，王亦例解總管,?！緩R堂碑?！?br>
至元二年,，移守大名。未上,，微服行民間,，察其所患苦,，見倉吏收民租,，視所當(dāng)輸倍蓰，怨言載道,。明日視事,，首取而治之，民大悅,。是歲,，大水，廬舍且盡,，租稅無從出,，王輒免之，計相以專擅罪王,，王請入見,，奏曰：「臣以為朝廷儲小倉，不若儲之大倉,，非擅免也,。」上曰：「何說也,？」王曰：「歲以水不收,，而必責(zé)之民，府倉雖實,，而民死亡盡,，明年租將安出？活其民,，使均足于家,，歲取有恒，非陛下府庫乎,！此所謂大倉也,。」上曰：「知體，其勿問,?！埂緩R堂碑?！?br>
六年,，大括諸道兵，益圍宋襄陽,。益都兵,，璮所教也，號勇悍難制,，度諸帥無足統(tǒng)之者,，乃以王為益都淄萊等路行軍萬戶。丞相伯顏命王軍鹿門,，斷糧道,，絕郢、復(fù)之援,。主者曰：「鹿門有張九,，漢水以東無慮矣?！褂谑?，王言于丞相曰：「今規(guī)取襄陽，周于圍而緩于攻者,，計待其自斃乎,？然而夏貴乘江漲送衣糧入城，我無御之者,。而江陵,、歸、峽行旅休卒,，道出襄陽南者相繼也,，寧有自斃之時乎！若筑萬山以斷其西,，立柵灌子灘以絕其東,，則庶幾斃之之道也?！棺嘤闷溲?，因移王軍萬山，令嚴(yán)恒無懈意,。一日,，出東門與諸將較射，大出敵兵猝薄城，諸將曰：「彼眾我寡,，請嬰城自守,。」王曰：「嘻,，我與諸軍在此何事,，敵至將不戰(zhàn)耶？敢言退者死,！」即被甲上馬橫戈立,，遣偏將李庭當(dāng)其前，他將將六百人攻其后,，親率二百騎為長陣敵之,，步陣間陳而待。王下令曰：「聞鼓皆進(jìn)擊,，未皷勿動,?！箶橱獗娙腙?，我不為動，至再且卻,，王曰：「彼再進(jìn)再卻,，氣衰矣！」鼓之,，前后奮擊,，宋師大敗，得奔還者無幾,?！緩R堂碑?！?br>
八年,，筑一字城，進(jìn)逼襄陽,。破樊城外郛,。九年，命攻樊城,，流矢中王肘,，王束創(chuàng)見主帥曰：「襄在江南，樊在江北,，我陸攻樊,，則襄出舟師來救，終不可取。若截江道,，斷救兵,，水陸夾攻之，則樊必破,，而襄亦下矣,。」從之,。明日,，復(fù)出率銳卒先登，遂拔樊,。襄陽降,，以宋將呂文煥入覲。上嘉之,，有錦衣,、白金、寶鞍之賜,，將校行賞有差,。【廟堂碑,?！?br>
十一年，丞相伯顏帥師伐宋,，命王率左部諸軍循漢江,，東略郢而南。十二月,，攻武磯堡,，取之。大兵渡江,，王為先驅(qū),。宋相賈似道以其師軍蕪湖，其帥孫虎臣軍丁家洲,。王轉(zhuǎn)戰(zhàn)而前,，【王轉(zhuǎn)戰(zhàn)而前 「王」字原脫，據(jù)上引道園學(xué)古錄補(bǔ),。又,，宋相賈似道軍蕪湖以下事在至元十二年，下文之「十二年」當(dāng)移置「宋相」前,?！看蟊^之,，賈似道師潰。王前行宣布威德,，所過降下,，師次建康。上遣使諭丞相毋輕敵貪進(jìn),，其少駐以待,。王進(jìn)說曰：「圣恩待士卒誠厚，今敵已奪氣,，亡在旦夕,，過自迂緩，【過自迂緩 「緩」原作「絕」,，據(jù)聚珍本及上引道園學(xué)古錄改,。】資敵得為計,，非策也,。將軍治閫外，急緩之宜難制以渝度,，乘破竹之勢,，取之無遺策矣?！关┫嗳恢?，即日自馳驛至上前,，面論形勢,，得旨進(jìn)師?！緩R堂碑,。】
十二年,，師次瓜洲,，分兵立柵，奪其要害守之,。揚(yáng)州都統(tǒng)姜才者,，宋之名將也，所統(tǒng)士有部落種人,，自為一軍,，勁悍善戰(zhàn)，至是以二萬人出揚(yáng)子橋,，都元帥阿朮與王當(dāng)之,，兩軍夾水而陳,。王以十三騎絕渡沖之，陣堅不動,，王引卻以誘之,，其驍將本回紇人，鎧仗甚異,，躍馬出眾,，奮大刀直前趣王，王還轡反迎刺之,，應(yīng)手頓殪馬下,，立陣者同口驩叫，震動天地,。而敵人亦不覺失聲,，遂潰走，追殺轉(zhuǎn)至城南門,，斬首萬余級,，其自相蹂踐與陷壕水溺死幾盡，比得入城十無一矣,。王素善槊,，此戰(zhàn)眾尤服其奇雋焉。于是宋將張世杰,、孫虎臣悉其國力,，率水軍陣于焦山南北，將致死于我,。我?guī)熀蠐糁?，兵交，王之一軍橫沖其旁,，宋師大敗,。宋自是不復(fù)能軍矣。追奔于圌山之東,，王奪其戰(zhàn)艦八十,，俘馘以千數(shù)。上功,，改亳州萬戶,，賜名拔突云?！緩R堂碑,。】
是年冬,，丞相伯顏次臨安之長安鎮(zhèn),，中書左丞董公文炳左出京口,，由海道會之，王亦將兵而左,，師次宋郊,。丞相遣使約降宋主，宋主幼,，其大臣難于削號稱臣,，請以伯侄為禮，往返未決,。王將命入城,，數(shù)其柄臣之罪而詰之，遂屈服,，竟取降表來上,。【廟堂碑,?！?br>
宋亡，其主既歸朝,，而十三年浙東又叛,，王力疾討之。師次臺州,，遣人持書往諭,，守將殺使焚書，我?guī)熍沃?。眾請屠城,，王不許，誅其首禍者而已,，臺民至于今感之,。【廟堂碑,。】
十四年,，拜江東宣慰使,。其民新脫鋒鏑，王撫安之,，期月境內(nèi)稱治,。 【 廟堂碑?！?br>
十五年,，王入覲,，請于上曰：「宋主既降，而其將張世杰奉其庶兄益王昰與弟廣王昺南奔,，既立昰于閩而卒,，又立昺于海上，宜致討焉,?！鼓税菝晒拧h軍都元帥以行,，陛辭奏曰：「國朝之制,，無漢人典蒙古軍者。臣漢人,，恐乖節(jié)度,，猝難成功。愿得親信蒙古大臣與俱,?！股显唬骸笭枒浂概c察罕之事乎？其破安豐也,，汝父欲留兵守之,，察罕不肯，師既南,，而城復(fù)為宋有,，進(jìn)退幾失據(jù)，汝父至不勝其悔恨也,。由委任不專,，今豈可使汝復(fù)有汝父之悔乎。尚能以汝父宣力國家之心為心,，則予汝嘉,。今付汝大事，勖之哉,！」面賜錦衣,、玉帶，又辭曰：「遺爝未息,，延命海渚,，奉詞遠(yuǎn)征，無所事于衣帶也,。茍以劍甲為賜,，則臣也得以仗國威靈，率不聽命者,，則臣得其職矣,?！股蠅阎錾蟹綄殑?、名甲,，聽自擇其善者。既拜賜,，又諭之曰：「劍,，汝副也，有不用命者,，以此處之,。」且行,，薦李恒為己貳,，從之。至揚(yáng)州,，選將校,，發(fā)水陸之師二萬，分道南征,。以弟弘正為先鋒,，戒之曰：「汝以驍勇見選，非私汝也,。軍法重,，我不敢以私撓公。汝慎之,?！购胝蚩私荨Ｍ踹M(jìn)攻三江寨,，寨據(jù)隘乘高,，不可近，乃連兵環(huán)之,，寨中懼,，人持滿以待。王下令下馬治朝食,，若將持久者,。持滿者疑，不敢動,，而它寨不虞也。忽麾軍連拔數(shù)寨,，【忽麾軍連拔數(shù)寨 「忽」原作「忿」,，清鈔本,、聚珍本均作「忽」，明鈔本校作「忽」,，與上引道園學(xué)古錄合,，今據(jù)改?！炕?fù)v三江,，盡拔之。至漳州,，親攻其東門,，命將佐攻南門、西門,，敵應(yīng)之,，乃乘虛入其北門，破之,。鮑浦寨南瀕海,，王曰：「陸攻之必走海?！沽詈胝龂则T,，它將攻其南門，又拔之,。海瀕之郡,，若潮若惠皆團(tuán)結(jié)盤互，王威聲所至,，恩信濟(jì)之,，無不內(nèi)附?！緩R堂碑,。】
十六年正月庚戌,，由潮陽港乘舟入海道,，至甲子門，獲宋斥候?qū)⒍冀y(tǒng)劉青,、顧凱,，乃知廣王所在。辛酉,，至崖山,。而它將自外省調(diào)至者，雖隸所部，然儕視不相下,，有驕蹇意,，幾敢違其號令，王以軍法斬其最甚者一人,，眾皆懾服聽命,。時宋人僑居海中，環(huán)列千余艘碇之,，建樓櫓其上,，隱然堅壁也。王引舟師當(dāng)之,，然其地兩山東西對立,，其北淺，舟膠不可進(jìn),。我?guī)熡缮街畺|轉(zhuǎn)而南入大洋,，始得與之薄，又出騎兵斷其汲路,，燒其宮室,，而宋益困蹙無所容矣。世杰有甥韓在王軍中,，三使招世杰,，世杰不從。甲戌,，恒自廣州至,，舟小，更授以二海戰(zhàn)船,，守北面,。二月癸未，我?guī)煂?zhàn),，或請以炮攻之,，王曰：「火起則舟散，不如戰(zhàn)也,?！姑魅眨姆制滠?，分處其東南北三面,，王自將一軍相去里許，下令曰：「宋舟西艤崖山,，潮至必東遁,，急攻之,，勿令得去，聞吾樂作乃戰(zhàn),，違令者斬,?！瓜洒獗泵嬉卉姵顺倍鴳?zhàn),，不克，李恒等順潮退,。樂作,，宋人以為且宴，少懈,，王舟犯其前,，南眾繼之。王命高構(gòu)戰(zhàn)樓于舟尾,，以布障之,，命軍士負(fù)盾而伏，令之曰：「聞金聲起戰(zhàn),，先金而妄動者死,。」敵矢傅我舟如猬,，伏盾者不動,。舟將接，鳴金撤障,，弧弩火石交作,，頃刻并破七舟，宋師大潰,。宋臣以其主廣王赴水死,，獲其符璽印章。張世杰北突吾軍而遁,，令李恒追至大洋,，不及。世杰走未至交趾,，風(fēng)壞舟,，與將士盡溺死。于是嶺海悉平,，宋無遺蘗矣,。磨崖山之陽，紀(jì)功而還,?！緩R堂碑。 又牧庵撰左丞李恒廟碑云：宋幼主出降,，其將相陳宜中,、張世杰扶益王昰、衛(wèi)王昺浮海趍福,，立益王,，元以景炎，閩,、廣諸州應(yīng)者十五,，郡縣豪杰亦爭起兵。公出定反地,，大破吳浚軍十萬南豐,，浚走如張文虎，復(fù)合兵十萬,，又破之,，兜港伏尸三十里?？Ｗ?，合其相文天祥瑞金，又大破之,。天祥走據(jù)汀,，別將孔遵窮追，并破趙孟瀯軍,，復(fù)其州而還,。天祥復(fù)陷汀，行收兵出興國,，又擊走之,，追四百里，及之空坑,，降其眾二十萬,，禽趙時賞以下文武將吏數(shù)百人。益王殂,，廟以端宗,。世杰復(fù)立衛(wèi)王，元以祥興,，移柵海中崖山,，近去潮、廣治四百里,。公進(jìn)復(fù)梅,、循,、英德與廣之清遠(yuǎn)，走王道夫,，擊凌震海上,，獲船三百艘，禽將吏宋邁以下二百人,。又破其余軍茭塘,。江淮省亦遣都元帥張弘范至自漳，與共圍崖山,。勢計窮蹙,，度不能國，資政陸秀夫抱衛(wèi)王蹈海死,，獲其金璽，其將吏死焚溺者十萬余人,。翟國秀,、凌震皆降，世杰遁去,，風(fēng)壞舟,，死海陵港，南海平,?！?br>
十月，入朝,，賜宴內(nèi)殿,，慰勞良厚。然王以瘴癘疾作矣,，上命尚醫(yī)護(hù)視,，日以狀聞，遣近侍臨議用藥,，曰：「吾有國事待其謀畫,，必盡伎速愈之?！闺沸l(wèi)士坐其門,，曰：「九拔都病甚矣，非必不可不見者,，宣詔止之可也,。」疾革,，沐浴易衣冠,，俾左右扶至中庭,，面闕再拜，返居室,，酌酒作樂,，與親戚賓客為別，遺言毋厚葬,。出南征時賜劍與甲,，以畀嗣子珪曰：「汝父以是立功，其佩服毋忘,?！拐Z竟，端坐而薨,?！緩R堂碑?！?br>
王素敏悟,，喜讀書，過目輒識大義,，歌詩尤慷慨,。身長七尺，修髯如畫,。機(jī)明氣銳,，言辨捷出，勇略絕人,。輕財下士,，拔材于眾，己不以為惠,。尚氣節(jié),，敦信義，與人交,，久而益敬,，剛直自將，不為勢位所屈,，雖臨之以威,，而辭氣灑落，理辯愈明,。初,，丞相伯顏至建康，大會諸將,，出庫金行賞,，而王后至,，丞相曰：「祖宗之法，凡以軍事會集,，罪加后,，雖貴近材勇，無所貸,，爾何敢后,？」眾錯愕。王徐進(jìn)曰：「臨戰(zhàn)未嘗后,，受賞恥居先,，何為不可？」丞相為之俛首,。其能片言解疑誤,，類如此。簿錄宋內(nèi)府金帛,，行省都事夾谷之奇與焉,，既而多所遺失，或因以誣之奇,，將就考驗。王曰：「之奇名士,，行義有素,，何可以此議之?！拐堃员旧砉倬艏凹亦Ｆ浔夭蝗徽?，其后誣果明。南征時,，宋文丞相天祥之軍在潮之五坡嶺,，弘正掩擊獲之，縛文丞相以至,，樁以戈使拜,，不屈，王釋之,，待以客禮,。吏士或諫王曰：「敵人之相叵測，不可近,?！雇踉唬骸钢伊x人也，保無它,?！骨笞鍖俦环?，悉還之。及囚京師,，聞王薨,，至為之垂涕?！居钟裉眉卧捲疲褐猎晔?，臨安降，【至元十二年十二月臨安降 按宋降在至元十三年正月,，此為從玉堂嘉話之誤,。】度宗二庶子為陳宜中,、文天祥,、張世杰擁入許浦江口，時有黑龍見,，因改號景炎,。十六年，為帥臣張弘范破滅于崖山口,，執(zhí)文天祥至大都囚之,，上屢欲赦出相之，【上屢欲赦出相之 「上」原作「王」,，據(jù)秋澗集卷九七玉堂嘉話改,。按玉堂嘉話成書于至元二十五年前，對忽必烈自不當(dāng)稱「王」,?！烤共粡摹Ｊ拍晔戮湃?，戮于燕南城柴市,。】在海上得宋禮部侍郎鄧光薦,，禮之,，于家塾以為子師，嘗戒其子曰：「居官律己廉慎,，則公明自生,，御眾賞罰信用，則人致力,，不懷報怨之心,，怨亦自釋?！勾巳哉?，皆王素躬行者也,。凡行軍，非對敵未嘗敢妄殺,。吏卒有病者,，必為親視醫(yī)藥；不幸死,，必轉(zhuǎn)送其家,。凡賜與，即分頒士卒,。麾下有功,，賞或不時得，則慨然曰：人宣力如此,，而受抑如彼,，后或解體，將誰與共功乎,！」甚者為之涕泣陳說,，不得請不止，故人樂為之用,。及為元帥,，雖有所刑戮，亦必為之懇惻申諭,。仁聞既著,，薨之日，天下莫不傷悼痛惜焉,。【廟堂碑,?！?/font>
●國朝名臣事略卷第七
太保劉文正公（秉忠）
丞相史忠武王（天澤）
平章廉文正王（希憲）
左丞張忠宣公（文謙）
○太保劉文正公（秉忠）
太保劉文正公
卷七之一
公名秉忠，字仲晦,，順德邢臺人,。少隱武安山，因祝發(fā)從釋氏游,。后居云中,，從海云師應(yīng)召北上，留侍潛邸,，凡征伐謀議皆與焉,。至元初，翰林王鶚請公改正衣冠,，詔從之,，遂拜太保,，參領(lǐng)中書省事。十一年薨,，年五十九,。
公風(fēng)骨秀異，志氣英爽不羈,。家貧,，年十七為邢臺節(jié)度使府令史，以養(yǎng)其親,。一日,，因案牘事有不愜意，投筆嘆曰：「吾家奕世衣冠,，今乃汨沒為刀筆吏乎,！」即棄去，隱于武安山,。天寧禪師聞之,，遣其徒招致為僧，以公知書工翰墨,，命掌書記,。后游云中，值海云禪師被召北覲,，過云中,，聞公博學(xué)多藝能,，求相見，既見，約公俱行,。謁上于潛邸，一見應(yīng)對稱旨,，自是屢承顧問,。及海云南還，公遂見留,?！就跷闹夜竦辣,！?br>
錄事公卒,，訃音至，公懇求奔喪,，上賜黃金百兩,，仍遣使送至邢州。公持服營葬事，服除,，被召復(fù)還和林,。公獻(xiàn)書陳時事所宜者數(shù)十條，率皆尊王庇民之事,，上嘉納之,。【神道碑,?！?br>
邢州，古名郡也,。國初,，為某官食邑，州舊萬余戶,，兵興以來不滿五七百,。公言于上曰：「今邢州破壞如此，當(dāng)?shù)昧级缯娑◤埜?、洺水劉肅者治之,，猶可完復(fù)如故?！股蠌闹?，請于憲宗，以耕為邢州安撫使,，肅副之,。兩人皆儒者，廉平向正,。既至,，蘇枯弱強(qiáng)，爬蠹剔荒,，由是流民四集,，宅爾宅，田爾田,，未幾，改邢州為順德府,?！卷f軒李公撰文集序?！?br>
癸丑,，從征大理，克城之日，令行禁止,，未嘗妄戮一人,，公之謀居多。甲寅,，從征云南,。己未，從伐宋,，由楊羅渡濟(jì)江,，公曰：「古者軍賞不踰時，蓋急武功,，作士氣也,。今三軍暴露于外，又所至必捷,，而未獲少酬其勞,，可使近臣一人慰藉之?！股显唬骸干?。」即命忽剌孫以諭其志,，故人人踴躍,，皆樂為用。進(jìn)圍鄂州,，閱三月,，宋人乞和，全師而還,?！疚募颉,！?br>
丙辰,，上始建城市而修宮室，乃命公相宅,。公以桓州東,、灤水北之龍岡，卜云其吉,，厥既得卜,，則經(jīng)營，不三年而畢務(wù),，命曰開平,，尋升為上都,。【文集序,?！?br>
上神武英斷，每臨戰(zhàn)陣,，前無堅敵,，而中心仁愛，公常贊之,，以天地以好生為德,，佛氏以慈悲濟(jì)物為心，方便救護(hù),，所全活者不可勝計,。【神道碑,?！?br>
庚申，上正位宸極,，命公曰：「凡治天下之大經(jīng),，養(yǎng)民之良法，卿其議擬以奏,?！构瓷喜勺孀谂f典，參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條列以聞,，深稱上意。詔下之日,，綱舉目張,，一時人材咸見錄用，文物粲然一新,?！緩堉倚袪睢,！?br>
至元元年,，翰林承旨王鶚奏言：「書記秉忠，效忠藩邸,，積有歲年,，參帷幄之密謀，定社稷之大計,，忠勤勞績，宜被褒崇。今圣明御極,，萬物惟新,，秉忠猶以野服散號守其初心，深所未安,，宜與正其衣冠,，崇以顯秩?！股嫌[奏,，即日命有司備禮冊，授公光祿大夫,，位太保,，參領(lǐng)中書省事，賜第于奉先坊,，給少府宮籍監(jiān)戶甚眾,。公齋居蔬食，終日澹然,，與平昔略不少異,。【神道碑,?！∮滞絾喂淖怪驹疲汗却蟀荩蕴煜轮貫榧喝?，以身徇國,，知無不為奏，建國號,，定都邑,，頒章服，立朝儀,，事無巨細(xì),，有關(guān)于國家大體者，枚舉而縷陳之,，無有遺者,。 又魯齋文集云：初太保之奏朝儀也,，因言高帝有言「吾乃今知皇帝之貴也」,，上曰：「漢高眼孔小，朕豈若是,?！埂?br>
十一年,，扈從至上都，居南屏山精舍,，儼然端坐,，無疾而薨。訃聞,，上嗟悼不已,，謂羣臣曰：「秉忠事朕三十余年，小心慎密,，不避險艱,，事有可否，言無隱情,。又其陰陽術(shù)數(shù)之精,，占事知來，若合符契,，惟朕知之,，他人不得與聞也?！埂旧竦辣?。】
公自幼好學(xué),，至老不衰,，通曉音律，精算數(shù),，善推步,，仰觀占候，六壬遁甲,，易經(jīng)象數(shù),，邵氏皇極之書，靡不周知,。初,，丁太夫人憂，毀瘠骨立,，衣一弊裘三歲不易,。及錄事公卒，雖身從天竺之教,，而服食貶損,，容貌衰戚，與循禮典而執(zhí)通喪者無少異也,?！旧竦辣??！?br>
國家列圣相承,，咸以武功戡定禍亂，豐功偉績之臣,，不為不多。若夫輔佐圣天子,，開文明之治,，立太平之基，光守成之業(yè)者,，實惟公為稱首,。上在潛邸，士之所以涉遠(yuǎn)道冒風(fēng)霜而至者,，往往有所陳訴祈請,，惟公獨(dú)無所求。閑燕之際,，每承顧問,，輒推薦南州人物可備器使者，宜見錄用,，由是弓旌之招,，蒲輪所迓，耆儒碩德,，奇才異能之士,，茅拔茹連，致無虛月,。逮今三十年間,，揚(yáng)歷朝省，班市郡縣,，贊維新之化,，成治安之功者，皆公平昔推薦之余也,?！旧竦辣,！?/font>
○丞相史忠武王（天澤）
丞相史忠武王
卷七之二
王名天澤,，大都永清人。歲乙酉,，嗣其兄職為都元帥,。己丑,，授真定、大名,、河間,、濟(jì)南、東平五路萬戶,。壬子,，授河南經(jīng)略使。中統(tǒng)元年,，授河南宣撫使,，尋兼江淮軍馬經(jīng)略使。二年,，入拜中書右丞相,。至元三年，皇子燕王領(lǐng)中書省兼樞密使,，遂拜中書左丞相,、兼樞密副使。八年,，加開府儀同三司,、平章軍國重事。十一年,，與丞相伯顏總兵伐宋,，至郢以疾還。十二年,，薨,，年七十四。
歲庚辰,，金將武仙以真定降,，太師、國王命公兄天倪充河北西路兵馬都元帥,，即鎮(zhèn)守,，俾仙貳焉。公時年二十余,，身長八尺,，騎射拳勇絕人，屬櫜鞬署帳前總領(lǐng),?！炯晨ね豕覀鳌！?br>
乙酉春,，公護(hù)母北歸,，仙尋叛，都帥遇害,，府僚王守道追公及燕,，曰：「變起倉猝，部曲散在近郊,，即回斾,，當(dāng)不招自至?！构闳辉唬骸覆还矅?，死亦當(dāng)往，況不死耶,！」遂傾貲裝易鎧仗，南還,。行次滿城,，得士馬甚眾。遣監(jiān)軍李伯佑言狀于王,，【遣監(jiān)軍李伯佑言狀于王 「佑」明鈔本,、清鈔本、畿輔本均作「佑」,?！烤驼埍鴿?jì)討，即命公紹兄職,，仍以國將笑乃歹統(tǒng)精甲三千為援,，合勢進(jìn)攻盧奴。仙驍將葛鐵槍擁萬眾來救,，公撤圍逆之,，奮先將士，灑血馳戰(zhàn),，呼聲殷地,，無不一當(dāng)十，葛氣禠,，會日暮,，退依泒水為阻。公料其墮歸,，敵必宵遁,，果然，乘之,，眾大潰,，生擒鐵槍,，軍威大振。遂下中山,，略無極,，拔趙州，進(jìn)駐野頭,。仙懼,，奔西山之抱犢砦。其年夏六月,，復(fù)真定,。無幾，宋將彭義斌陰與仙合,，又圖竊取,。公同國將御諸贊皇，扼仙軍不得進(jìn),，義斌勢蹵,，燎山自固。公令監(jiān)軍孫某提銳卒五十,，公略其后,，以鐵騎蹂之，斬義斌戲下,。自是義勇之名,，軒襮燕趙間。后數(shù)月,，仙潛納諜者,，匿大歷寺，夜斬關(guān)為內(nèi)應(yīng),，公跳走,，藁守帥董俊以全軍授公，【藁守帥董俊以全軍授公 「藁」原作「槀」,，據(jù)明鈔本,、清鈔本、聚珍本及秋澗集卷四八開府儀同三司中書左丞相忠武史公家傳,、元史卷一五五本傳改,。】復(fù)與笑乃歹破走仙,。主帥忿民之反復(fù),，驅(qū)萬人出，將剿焉，以示威,，公曰：「是皆吾民,，我力不能及，一旦委去,，不幸為賊脅制,，今殺之何罪？」乃全釋之,。公乃繕城壁,，儲武備，為不可犯之計,。歲荒食艱,，捐甘攻苦，與眾共之,。于是招流散,，拊瘡痍，披荊榛,，掇瓦礫,，數(shù)年間，官府民聚以次完治,。然高公、抱犢諸柵,，仙之巢穴也,，不即剪覆，終遺后患,，隨攻下之,，仙鼠竄而去。繼又取相衛(wèi)蟻尖,、蒼峪,、馬武京等砦?！抉R武京 上引元史作「馬武」,。】【
家傳,?！?br>
太宗即位，公入覲,。朝議方選三大帥,，分統(tǒng)漢地兵，上素聞公賢，以杖麾公及劉黑馬,、蕭札剌居右,，詔為萬戶，其居左者悉為千夫長,，遂以真定,、河間、大名,、東平,、濟(jì)南五諸侯兵隸焉?！炯覀?。】
庚寅冬,，圍仙于汲,，金將完顏合達(dá)以眾十萬來援，鋒始交,，不利,，諸將乘虛，一時奔北,，公獨(dú)以千人繞出敵后,，挺刃橫擊，敗一都尉軍,，既而復(fù)與大軍合攻,，仙逸去，復(fù)取衛(wèi)州,?！炯覀鳌,！?br>
壬辰,，太宗由白坡渡河，【太宗由白坡渡河 「坡」原作「波」,，據(jù)元史卷二太宗紀(jì),、卷一一九塔察兒傳、卷一二○曷思麥里傳改,，元史已校,。】詔公以兵會河南,，至則睿宗已破合達(dá)軍于三峰山,。命公略地京東,，遂招降太康、柘縣,、瓦崗,、睢州，追殺帥臣完顏慶山奴于陽邑,?！炯覀鳌,！?br>
金主東播,，復(fù)自黃龍崗來襲我新衛(wèi)。公聞之,，輕騎馳赴,，比至已合圍，奮戈突城下,，呼守者曰：「汝等勉力,，援兵繼來?！箯?fù)躍出,，敵愕睨。明日,，大軍至,，內(nèi)外夾擊，敗走蒲城,，公尾其后,。金將完顏白撒將兵尚八萬，我軍殺掠殆盡,。金主以單舸東保歸德，公與諸軍會雎陽,，撒吉思欲薄城背水而營,，公曰：「若敵來犯，我進(jìn)退失據(jù),，此豈駐兵地耶,？」公以事赴汴，比還,，撒吉思全軍皆沒,。【家傳,?！?br>
金主入蔡,，諸道兵圍之，公當(dāng)其北面,，汝水阻其前,，乃結(jié)筏潛渡，血戰(zhàn)連日,，金遂以亡,。 【 西溪王公撰行狀?！?br>
金亡,，公還趙視師。自乙未版籍后,，政煩賦重,，急于星火，以民猝不能辦,，有司貸賈胡子錢代輸,，積累倍稱，謂之羊羔利,。歲月稍集,，驗籍來征，民至賣田鬻妻子有不能給者,。公詣闕奏其事,，官為代償一本息而止；軍則中戶充籍,，其征賦差貧富為定額,，詔皆從之，諸路永為定制,?！炯覀鳌,！?br>
戊戌己亥間,，仍歲蝗旱，復(fù)假貸以足貢賦,，積銀至萬三千余鋌,。【積銀至萬三千余鋌 「千」原作「十」,，據(jù)北圖藏元刻本,、明鈔本、清鈔本改,?！抗让癫豢芍乩?，乃先傾其家資，次及族屬官吏,，均配以償,，遂折其券?！炯覀?。】
監(jiān)郡忙哥撒兒,，以國兵奧魯數(shù)萬散處州郡間,，【以國兵奧魯數(shù)萬散處州郡間 「奧魯」原脫，據(jù)秋澗集卷四八開府儀同三司中書左丞相忠武史公家傳補(bǔ),。按「奧魯」明代漢譯為「老小營」,，指征戍軍人的家屬所在?！糠ドｕ寮?，生意悴然，公奏太后,，悉徙居嶺北,。由是田里遂有生之樂，迄今真定兵甲民數(shù)勝于他郡,，由公牧養(yǎng)其根本故也,。【家傳,?！?br>
國朝自金亡，歲有事于宋,，公未嘗不在戎行,。棗陽之役，城小而堅,，主帥忿其攻久不拔,，命徑乘其城，公先登,，戰(zhàn)愈力,，克焉,。其攻襄陽也,，宋以舟師數(shù)千陳峭石灘，掎角以綴我肘,，公驅(qū)猛士兩舸直前搗之,，彼氣既奪,，奮槊蕩決，覆溺者萬計,。及取光化,，復(fù)引絙首上，立陷其城,。復(fù)州之役,，敵以鬪艦三千艘鎖湖面為柵，公曰：「柵破,，則復(fù)自潰,。」遂募勇敢士四十輩,，親皷而前,，壞蕩無遺，復(fù)懼而降,。其攻壽春也,，宋人以我圍遠(yuǎn)勢分，緩急首尾莫應(yīng),，敵乘夜果來斫營,，公單騎逆戰(zhàn)，手格殺數(shù)人,，戲下繼至,，盡驅(qū)敵人入淮水。至若掀滁州,，【至若掀滁州 「若」原作「則」,，據(jù)聚珍本改。上引秋澗集作「于」,?！旷屙祉簦迣殤?yīng),，瀕江渚湖,，且破且降者二十余所。雖會諸道兵共事,，其伐謀制勝,，愾敵樹功，未嘗不在羣帥之右,。及策勛盟府,，推讓行間，寸長不掩,，故諸將曲盡其智能,，士卒樂出其死力,。論者謂公智信仁勇，有古良將風(fēng),。上在潛邸,，壬子春，行幕駐嶺上,，極知漢地不治,，河南、陜西尤甚,。憲宗方倚任于牙魯瓦赤,，乃因朝覲，請分河外所屬而試治之,，乞不令牙魯瓦赤有所鈐制,，詔許之。是時,，河南民無依恃,，差役急迫，流離者多,，軍無紀(jì)律,，暴掠平民，莫敢誰何,，邊無備御,，宋人跳踉，內(nèi)陸之民多被殺虜,。上舉公與趙公璧,，立經(jīng)略司于汴而代治焉。公于是選賢才居幕府,，以清其源,，置提領(lǐng)布郡縣，以察奸弊,，均賦稅以蘇疲困,，更鈔法以通有無，設(shè)行倉以給軍餉,，人始免攘奪矣,。立邊城以遏寇沖，民皆得以保全矣,。誅奸惡以肅官吏,，立屯田保甲以實邊鄙。利則興之，害則去之,，不二三年，河南大治,。行于野民安其樂郊,，出于涂商免其露處。觀民俗則既庶而有教,，察軍志則又知夫怯私鬪而勇公戰(zhàn),。威行惠布，陽開陰肅,，內(nèi)外修治,，略無遺策。河流遠(yuǎn)潤,，衛(wèi)亦復(fù)承平之舊,，宋人為禜其北門矣?！拘袪?。】
癸丑夏,，上在六盤,，召公議經(jīng)略司事，公因奏曰：「始臣攝先兄軍民之職,，先兄有二子,，民權(quán)已歸其長楫，兵柄又歸其次權(quán),，臣可退休矣,。」上曰：「無夫之婦,，無父之子,，誰當(dāng)顧恤，此卿之良德也,?！箚栆酝诵葜桑珜υ唬骸赋家婚T三要職,，分所當(dāng)辭,。」上曰：「昔成吉思皇帝封有功者十人為千夫長,，因諭眾曰：『今所封之人有年幼者,，汝等無疑，此人父兄俱有功于國，未及封賞而死,，豈得不報,！』又一家三子，其一襲父職,；其次多才能,，固不以既官一人而不用也；又其次或立功効,，亦不以已官二人而不用也,。豈無一門三要職者?！咕共辉S辭,。【行狀,?！?br>
丁巳春，詔左丞相阿藍(lán)答兒勾較諸路財賦,。阿藍(lán)答兒性苛刻,，鍛煉羅織，轉(zhuǎn)功為罪,，例遭凌辱,。公以勛舊獨(dú)容假之，公曰：「經(jīng)略事我實主治,，是非功罪,，理當(dāng)我責(zé)。今舍焉而罪余人,，心何能安,！」用是得釋者甚眾?！炯覀?。】
戊午秋,，扈憲宗西征,。明年夏，駐合之釣魚山,。秋,，疫作，方議回鑾,，宋將呂文德帥艟艨千余,，蔽嘉陵江來犯，逆戰(zhàn)不利。上命公御之,，乃分軍為兩翼,，跨江注射，親總舟師順流縱擊,，敓巨艦數(shù)百艘,，追至重慶，三戰(zhàn)三捷,，卒全師而還?！炯覀?。】
中統(tǒng)元年,，上即位,，首詔公問以治國安民之術(shù)，公具疏以聞,，大略以謂：「朝廷當(dāng)先立省部以正紀(jì)綱,，設(shè)監(jiān)司以督諸路，霈恩澤以安反側(cè),，退貪殘以任賢能,，頒俸秩以養(yǎng)廉,，禁賄賂以防奸,，庶能上下丕應(yīng),，內(nèi)外休息,。」上嘉納之。命公之鄂渚,，撤江上軍,。既還，詔授公河南宣撫使,，兼江淮諸翼軍馬經(jīng)畧使,?！拘袪??！?br>
二年夏五月,，拜中書右丞相,。公既秉鈞衡,，細(xì)大之務(wù),，知無不為，然言必慮其所終,，行必稽其所蔽，不強(qiáng)時之不能,，不禁民之必犯,，體時順勢,，通變制宜,。于是清中書以正紀(jì)綱，分六部以綜名實,，設(shè)撫司以肅州郡,，退貪殘以簡賢能，霈恩澤以安反側(cè),，頒祿秩以養(yǎng)廉節(jié)，禁賄賂以絕幸門,。又定省規(guī)十條,，董正其機(jī)務(wù),。【家傳,?！?br>
憲宗初年,，括戶余百萬,，至是，諸色占役者強(qiáng)半，悉奏罷之,。賦稅繭絲法畫均一,，論思之際,，處國相儒臣間,，調(diào)諧彌縫,，必使情通理得,，期于事集功成,，澤被生民而已。自是上下交孚,，帝載熙緝,，中書無留務(wù)矣,。故中統(tǒng)初元,，文物休明,，階太平之治者，公之力居多,?！炯覀?。】
秋九月,，扈從北征,，次昔木土，與阿里不哥遇,，上命線真將右軍,，公將左軍,，合大勢蹵之，北兵潰遁,。 【 家傳,。】
三年春,，李璮陰結(jié)宋人,，以益都叛，率軍據(jù)濟(jì)南,，上命親王哈必赤總諸道兵討之,。璮兇勢甚張，繼命公往,。公受命不至其家,，輕騎奔赴。至則亟筑長圍,，樹木柵,，遏其侵軼，使內(nèi)外不相聞,。凡四月,，城中食盡，軍潰出降,，生擒璮,，斬軍門，誅同惡數(shù)十人,，余悉縱令歸家,。明日，引軍東行,，未至益都,，城中人已開門迎降,。初,，公將行，上臨軒授詔,，責(zé)公以專征之任,，俾諸將皆聽節(jié)度。公自始至還,，未嘗以詔旨示人,，其謙退慎密如此。入見,，上慰勞,，公悉歸功諸將,，若無一毫出于己者?！就跷闹夜竦辣?。】
三齊平,，公首奏：「兵民之權(quán),，不可并居一門，行之請自臣家始,?！故肥献拥芗慈战越饧浂恕?【 家傳,?！?br>
至元三年，皇太子燕王領(lǐng)中書省,，兼判樞密院,，以公為左丞相、樞密副使,，遂議建三衛(wèi)及留兵寓農(nóng)之策,，不二三年，國容軍實,，蔚然可觀,。【家傳,?！?br>
六年，朝廷營取襄漢,，詔公與駙馬忽剌出往經(jīng)畫之,。至則相要害，起一字城,，聯(lián)亙諸堡,，貯兵儲，絕聲援,，示以久駐必取之基,，明年以疾還?！炯覀?。】
八年，授開府儀同三司,、平章軍國重事,，仍令丞相安童諭公曰：「中書省、尚書省,、御史臺,，或一月或一旬，遇有大事,，卿可商量,，小事不必?zé)┣湟病,！埂旧竦辣?。?br>
十年,，宋將呂文煥以襄陽內(nèi)附,，圣天子赫然有掃清六合混一車書之意。明年春,，詔公與丞相伯顏總大軍,，自襄陽水陸并進(jìn)，趣鄂渚渡江,，中道病,，不能進(jìn)。上聞,，遣使勞公,，仍慰諭曰：「卿自朕祖宗以來，宣力者多矣,。又首事南伐,，異日功成，皆卿力也,。勿以小疾阻行便為憂勞,，可且北歸，善自調(diào)護(hù),?！埂居帜菱治募疲汗綄偃f之眾南伐，至郢而疾,，詔他將專制,，而還公于軍，其辭若曰：「畫翦宋策汝也,，成功而疾，汝安可言！誠有不諱,，碑汝之勛,，班汝之爵，子不可必死者之知,，能知之者,，非人與汝子孫耶！」】公還真定,，上又遣其子杠與尚醫(yī)馳視,，因附奏曰：「臣大限有終，死不足惜,。第愿天兵渡江,，以殺掠為戒?！寡杂櫠?，略不及其家事?！炯覀?。】
公忠亮有大節(jié),，出入將相近五十年,，其元勛碩德，柱石四朝,，師表百辟,，殆古社稷臣，而氣貌循然,，若無所為者,。及臨大事，論大政,，夷大難,，毅然以天下之重自任。要以竭忠徇國,，尊主庇民為心,，一以至誠將之。其視富貴權(quán)勢,，斂然畏避,，若將有浼于己者。其善始令終,，世儗之郭汾陽,。而器量涵弘，識慮明哲，又根于天性然,?！炯覀鳌,！?br>
公孝敬友愛,，忠信誠篤，明而恕,，寬而肅,，言約而理到，氣和而色莊,，人誣之而不辨,，人譽(yù)之而不喜，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德,，見利不茍就，見害不茍避,。其行己也知時識勢,，其臨事也應(yīng)變制宜?！拘袪?。】
公年四十,，始折節(jié)讀書,，酷嗜資治通鑒，真積力久,，義精理貫,，至成敗是非，往往立論出人意表,，雖老師宿儒,，有不加詳者。至于矢謨廟堂,，運(yùn)籌戎幄,，良法美意，契合融會,，見諸行事者,，誠無愧于古人?！炯覀??！?br>
初，武仙既害都元帥,，公紹其職,，及兄子楫長,，即奏請以職歸之,。太宗曰：「但聞爭官者多，讓職者鮮,。卿此舉殊可嘉尚,，朕自有官畀之?！辜丛t楫為真定路兵馬都總管,。又奏次侄權(quán)充唐、鄧軍萬戶,。憲宗駐六盤也,，詔發(fā)民為兵，勑使擬公子為帥,，公曰：「吾昆弟三人,，大兄之子俱顯，仲之子未也,，幸先之,。」使者嗟服,，竟以侄子樞充新軍萬戶,。【行狀,?！?br>
公嘗戒其子侄曰：「史氏起隴畝，際風(fēng)云,，涼德薄効,，其將幾何？今身名顯赫,，宗族昌熾如是,，何以答乾坤大造，累朝之恩私乎,！若以王事歿身邊野,，裹馬革歸葬，吾素愿也,。汝等謹(jǐn)服此訓(xùn),，茍違吾言,，與暴吾丘墓等耳?！埂炯覀?。】
初,，公之取衛(wèi)也,，獲衛(wèi)士蒲察輔之，公問：「金朝才干之人,，汝識者誰,？」輔之以近侍局副使李正臣對，及破歸德,，縛數(shù)人將殺之,，公問一縛者為誰，曰：「我李正臣也,?！构让猓踩俗o(hù)送至真定,，后任為參謀,，一路事悉聽其施為措注焉。每南征北覲,，公必署空名委札數(shù)十通,，有可用者即書畀之，或讒間之,，公一不聽,。衛(wèi)既為公食邑，即命軍前參議王昌齡治之,。衛(wèi)前為蕭帥所節(jié)制,，凡蕭氏所署矯虔之吏，所行蠹政,，一切罷之,，失職者造為誣毀，公用之愈篤,。其知人之明,，用人之專，類如此,?！拘袪睢,！?br>
北渡后,，名士多流寓失所,，知公好賢樂善，偕來游依,，若王滹南,、元遺山、李敬齋,、白樞判,、曹南湖、劉房山,、段繼昌,、徒單侍講,，公為料其生理,，賓禮甚厚，暇則與之講究經(jīng)史,，推明治道,。其張頤齋、陳之綱,、楊西庵,、孫議事、張條山,，擢用薦達(dá)至光顯云,。【家傳,?！?br>
憲宗駐合州也，一夕詔鞏昌汪帥及東諸侯軍,，各摘銳士若干,，以備宿衛(wèi)，命公總之,。有邊將蒲察琚者,，偃蹇不為下，公含容之,。明年,，渾都海平，行臺上其功,，獨(dú)琚名闕,，公問之，或以前事對,，公曰：「若戰(zhàn)功最多,，其可后哉,！」遂均賞賚。其忘過記功又如此,?！炯覀鳌,！?br>
公初大拜,，朝野交慶，公門閣蕭然,，有面說公不以威權(quán)自張者,，公因舉唐周墀為相問于韋澳曰：「力小任重，何以能濟(jì),？」澳曰：「愿相公無權(quán),。」墀愕然不知所謂,，澳曰：「刑賞爵祿,，與天下共之，何權(quán)之有,?！寡哉咩し恕,！炯覀?。】
自中統(tǒng)建元以來,，中書省官少即五六員,，多至七八員，列坐一堂,，凡政事議行之際,，所見異同，互相軒輊,，待其國相可否之,，然后為定。公于其間,，審其無害,，則行之不疑，若有失當(dāng),，心平氣和,，委曲論列，期合于理而已,，不以詭隨為得計,，不以循默為知體,。故在中書十余年，或奉行上意,，或更張事宜,，彌縫扶持，天下陰受其賜者,，不可勝計,。【行狀,?！?br>
嘗有上書奏先朝太宰請以汾陽王郭子儀、濟(jì)陽王曹彬例封謚者,，上曰：「朕想郭子儀,、曹彬皆有顯功，終身無大過,，以致如此,。今所奏豈其然哉，朕所知者史天澤其人也,。」【行狀,?！?/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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