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世典籍《山海經(jīng)》中的植物信仰主要有神樹信仰和花草信仰兩大方面,。神樹信仰中的神木主要有樹神即主木之官和不死樹,、作為天梯的神樹、吉祥木桃樹三種,?；ú菪叛鲋械幕ú萦腥N：使人長壽，解除疲勞的花草,；增強(qiáng)記憶力,、增益智慧或讓人頭腦清醒保持理智的花草；能夠壯膽,、防止溺水,、御防兵災(zāi)等兇邪事情的花草。

［關(guān)鍵詞］《山海經(jīng)》,；信仰民俗,；植物信仰論

《山海經(jīng)》的植物信仰　●沈士軍

一,、有關(guān)植物信仰先民在同自然界的生存競爭中，享受著植物的許多恩賜：擋風(fēng)蔽雨,、遮日驅(qū)寒,、充饑解渴……而且有些植物還有著特殊的藥效或毒性，它們身上有神奇的功能,?！斑h(yuǎn)古先民們對(duì)這些植物由畏而敬，認(rèn)為是高于人類的生命存在,，是神靈,，于是祭之畏之以求祥福?！雹佟≡谑澜绺鞯囟加行叛觥吧駱洹?、“圣樹”的習(xí)俗。像我國先秦有一種司木之神,，叫做“句芒”,，是古代的樹神。我國古代神話中的“三珠樹”就是以柏樹干,、葉為珠,，形似彗星的神樹?？涓钢鹑铡皸壠湔?，化為鄧林”，這“鄧林”也是很神奇,?！胺读帧敝鹄松Ｖf，“不死樹”之說,，乃至“服常樹”載三頭人,，“扶桑木”載日，“楓木”為蚩尤桎梏等等,，這許許多多神話中的樹,，正是植物有靈的原始表現(xiàn)。除了樹信仰之外,，各民族對(duì)谷物的信仰也很突出,，人類自古以來把谷種來源解釋作天神所賜，或從神處盜取來的靈物,。故而有“谷魂”的觀念,。此外，對(duì)花草果實(shí)的信仰是對(duì)植物信仰的具體化,。先秦時(shí)期我國有用草莖實(shí)行占卜的習(xí)俗,，也反映了花草信仰觀念,。傳世典籍《山海經(jīng)》中的植物信仰主要有神樹信仰和花草信仰兩大方面。下面將具體闡述,。

二,、神樹信仰《山海經(jīng)》中神樹信仰的神木主要有樹神即主木之官和不死樹、作為天梯的神樹,、吉祥木桃樹三種,。　1．樹神即主木之官和不死樹,。東方句芒,，鳥身人面，乘兩龍,?！　逗Ｍ鈻|經(jīng)》句芒，古代傳說中的主木之官,，又為木神名,。少皞氏之子，叫重,，為木官,。有不死之國，阿姓,，甘木是食,。　———《大荒南經(jīng)》郭璞注：“甘木即不死樹,，食之不老,。”不死樹上有不死之藥,。而這不死之藥正是《海內(nèi)西經(jīng)》中巫彭等神醫(yī)手里所操的不死之藥,。　2．作為眾神上下于天的天梯樹,，這類樹主要有尋木、建木,、若木,、扶木（扶桑）等。尋木長千里,，在拘癭南,，生河上西北?！　逗Ｍ獗苯?jīng)》這種高千里的神木名叫尋木,，在拘瘤國的南面,，生長在河岸的西北面。這里的尋木即搖木之類,，《穆天子傳》卷六云：“天子乃釣于河,，以觀姑繇之木?！薄∮心?，青葉紫莖，玄華黃實(shí),，名曰建木,，百仞無枝，上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實(shí)如麻，其葉如芒,。大皞爰過,，黃帝所為?！　逗?nèi)經(jīng)》大皞即伏羲氏,。這里是說有種叫建木的神樹，太皞攀緣著它登上了天,，它是黃帝制作的（天梯）,。上有赤樹，青葉,、赤華,，名曰若木?！　洞蠡谋苯?jīng)》郭璞注：“生昆侖西,，附西極，其華光赤下照地,?！薄逗?nèi)經(jīng)》云：“南海之內(nèi)，黑水青水之間,，有木,，名曰若木?！本褪侵干衔闹兄v的若木,。《淮南子•墜形訓(xùn)》云：“若木在建木西，末有十日,，其華照下地,。”袁珂認(rèn)為：“蓋若木即扶木,、榑桑（扶桑）,，最初傳說本在東方，其后西方亦有之,?！雹凇壬嫌蟹錾＃账?，在黑齒?、佟∶闹荆骸丁瓷胶＝?jīng)〉的神祇形象》，載《重慶廣播電視大學(xué)學(xué)報(bào)》1999　年第4　期,，第38　頁,。?、凇≡妫骸吨袊裨拏髡f詞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5　年版,，第225　頁,。文化視野　87　１　2010　音樂探索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海外東經(jīng)》在黑齒國的下面有一個(gè)湯谷,。湯谷上有扶桑樹,，這是十個(gè)太陽洗澡的地方，位置在黑齒國的北面,。處在水當(dāng)中,，有一個(gè)高大的扶桑樹，九個(gè)太陽居住在樹的下枝,，一個(gè)太陽居住在樹的上枝,。扶桑是神樹名，就是扶木,、榑木、榑桑?！痘茨献?amp;#8226;天文訓(xùn)》云：“日出于旸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謂晨明,。登于扶桑，爰始將行,，是謂胐明,。”就是說的這個(gè)扶桑神樹,?！疤煜轮哒撸蟹錾o枝木焉,，上至于天,，盤蜿而下屈?！雹佟∪Ｉ?，其樹皆無枝，其高百仞,。百果樹生之,。其下多怪蛇?！　侗贝味?jīng)》三桑（即扶木,、建木和若木）生長在洹山上，這些樹不長樹枝,，樹高約有一百仞,。三桑無枝，在歐絲東,，其木長百仞,，無枝?！逗Ｍ獗苯?jīng)》此處的三桑神樹,，和上文的三桑同，就是歐絲女子所吃的桑樹,。此處的“歐絲”即嘔絲,，也就是吐絲之義。袁珂認(rèn)為這一簡單神話大概是“蠶馬”神話的雛形,。②這里的三桑神樹和《中山經(jīng)》中提到的帝女之桑是有不同的,。宣山……有桑焉,，大五十尺，其枝四衢,，其葉大尺余,，赤理黃華青柎，名曰帝女之桑,?！吨写问唤?jīng)》南方赤帝的女兒學(xué)道成仙，居住在南陽宣山的桑樹上,，赤帝用火燒桑樹,，其女即升天而去，因此名曰帝女桑,?！?．作為吉祥木的桃樹?？涓概c日逐走,，……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　逗Ｍ獗苯?jīng)》這是夸父逐日神話的詳細(xì)記載,。后人說夸父山北面方圓有三百里的桃林，就是夸父手中拐杖化的,。這表現(xiàn)出先民的桃樹信仰：成片的桃林在地下盤根錯(cuò)節(jié)如饑似渴吸收大地的水分,，分明就是夸父化作的精靈在實(shí)現(xiàn)自己的愿望。桃樹結(jié)的果實(shí)很大,，“木子之大者,，有積石山之桃實(shí)焉，大如十斛籠”③,。當(dāng)然是極言桃樹的神奇,。吃仙桃可以延年益壽，甚至能長生不老,。所以《西游記》中王母娘娘的蟠桃會(huì)要吃仙桃,，孫悟空由于偷吃了桃子還惹了很大的麻煩。后人將桃木,、桃枝視為避邪之物,，用桃木制成很多飾物帶在身上，也可制成桃符,，甚至可直接從桃樹上掰下一節(jié)桃枝帶在身上用以避邪,。在我國許多地區(qū)如安徽北部,，嬰兒在出生不久要和母親一起到外婆家過一段時(shí)間，俗稱“接挪窩”,，這來回的接送,，桃枝的避邪保護(hù)是必不可少的，一般是摘取一段桃枝放在嬰兒的包被里,。以上介紹的是對(duì)神樹的信仰，當(dāng)然大部分神樹是生長在高大的靈山上的,，神樹使靈山更有靈性,，靈山也使神樹更加神靈。壯族地區(qū)許多神山上面的樹是禁止砍伐的,，違者要受到懲罰,。對(duì)菩提樹的祭拜更是虔誠無比，如在南寧良鳳江國家森林公園景區(qū)就有一棵高大無比的菩提樹,，樹上面掛滿了紅布條,，樹前有點(diǎn)燃的香爐。這自然不能單純解說為佛教的影響,，這里面對(duì)神樹的信仰成分是顯而易見的?，幾宓貐^(qū)雖然對(duì)神樹的信仰不太明顯，但對(duì)花草谷物的信仰卻很普遍,，這將在下面有所論述,。

三、花草信仰《山海經(jīng)》尤其是《山經(jīng)》中,，記載有大量的有神奇功效的花草,。其中關(guān)于這些花草醫(yī)學(xué)價(jià)值的記載比例最大，由于篇幅限制,，本文暫不涉及,，只談?wù)劵ú輰?duì)人的大腦或精神的影響與干預(yù)。按照它們的神奇效用,，大致可以把這些帶有原始信仰成分的花草分成三大類,。　1．　有些花草人吃了它們或佩帶它們可以長壽,、解除疲勞甚至還會(huì)被人寵愛（大概有神奇的美容作用）,。有草焉，其狀如蓍而毛,，青華而白實(shí),，服之不夭，可以為腹病,?！　吨写纹呓?jīng)》吃了這種開青色的花結(jié)白色果實(shí)的草,，不僅可以用來治療腸胃病，還能使人長壽,，不早亡,。有木焉，其狀如榖而赤理,，其葉如漆,，其味如飴，食者不饑,，可以釋勞,，可以血玉?！赌洗稳?jīng)》?、佟◆斞福骸豆判≌f鉤沉》，濟(jì)南：齊魯書社,，1997　年版,，第239　頁?！,、凇≡妫骸吨袊裨拏髡f詞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5　年版,，第145　頁?！,、邸◆斞福骸豆判≌f鉤沉》，濟(jì)南：齊魯書社,，1997　年版,，第235　頁。文化視野　88　2010?。币魳诽剿鬟@種樣子很像現(xiàn)在所謂的灌木,，是一種有枝條的木本花草。它的味像糖,，吃了不饑餓,，還可以使人解除疲勞?？捎盟鼘⒂袢境杉t色,。帝女死焉，其名曰女尸,，化為蘨草,，其葉胥成,，其華黃，其實(shí)如菟丘,，服之媚于人,。———《中次七經(jīng)》天帝的女兒瑤姬死在這里,，它的名字叫女尸,，死后化為蘨草，它的葉片互相重疊,，它的花是黃色,，果實(shí)像菟絲，吃了它能被人寵愛,。本經(jīng)又云：“泰室之山，……有草焉,，……其名曰蘨草,，服之不瞇?！边@種吃了能使人不做噩夢的蘨草與前面女尸所化的蘨草不同,。　2．有一些花草,，人們吃了或佩帶上它們可以增強(qiáng)記憶力,、增益智慧或使頭腦清醒、保持理智,，不易迷惑或發(fā)怒,。多櫪木，是木也,，方莖而圓葉,，黃花而毛，其實(shí)如楝,，服之不忘,。　———《中次一經(jīng)》這種櫪木也是灌木,，它的果實(shí)像楝樹的果實(shí),，吃了它讓人強(qiáng)記不忘事。蒙木：葉如槐,，黃華而不實(shí),，其名曰蒙木，服之不惑,?！吨写纹呓?jīng)》這種名叫蒙木的灌木葉子像槐樹,，開黃花不結(jié)果，吃了它使人不迷惑,。有草焉,，名曰崗草，葉狀如葵,，而赤莖白華,，實(shí)如蘡奧，食之不愚,?！　吨写纹呓?jīng)》這種叫崗草的植物，果實(shí)像山葡萄,，吃了它能健智,。使人不愚昧。有木焉,，其狀如榖而黑理,，其華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　———《南次一經(jīng)》這種像構(gòu)樹的名叫迷榖的灌木,，將它佩帶在身邊,，不迷失道路。真可謂是迷榖不迷,?！?．　還有的花草人們吃了或佩帶上它們能夠壯膽、防止溺水,、甚至可以御防兵災(zāi)等兇邪的事情,。其上有草焉，生而秀,，其高丈馀,，赤葉赤華，華而不實(shí),，其名曰嘉榮,，服之者不畏霆?！吨写稳?jīng)》半石山上有一種名叫嘉榮的草,，剛長出來就吐穗，只開花不結(jié)果，吃了它不怕打雷,。有木焉,，其狀如棠，黃華赤實(shí),，其味如李而無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西次三經(jīng)》這種形狀像棠梨名叫沙棠的樹,，開黃花結(jié)紅果,，味道像李子卻沒有核。吃了它可以御水,，使人不沉溺,。有木焉，名曰帝屋,，葉狀如椒,，反傷赤實(shí)，可以御兇,。———《中次七經(jīng)》這種形狀象辣椒秧苗叫做帝屋的木本花草,，生反刺,，結(jié)紅色的果實(shí)，可以用它來防兇邪,。有草焉,，其葉狀如榆，方莖而蒼傷,，其名曰牛傷,，其根蒼文，服者不厥,，可以御兵,。———《中次七經(jīng)》這種叫牛傷的草其實(shí)就是后來的牛蒡,，吃了它使人氣不上逆可以驗(yàn)證于當(dāng)今中醫(yī)藥典,，但可以用來御防兵災(zāi)（或者防御兵器斫傷也就是刀槍不入）卻讓人一頭霧水———這就是神話思維的妙處。在今天的不少民族當(dāng)中還存在著豐富的花草信仰習(xí)俗,。在壯族地區(qū),，有很多奇花異草、怪藤怪樹長得異乎尋常,。比如茅草長得特別快,，而且茅根交織如網(wǎng),，很難斬草除根，人們把這看作是神靈的表現(xiàn),。冥婚便以茅草結(jié)為人形,，稱為“茅娘”。在馬山縣有的地方晚上走路,，要在腰帶上別一根茅草,，認(rèn)為茅草神靈強(qiáng)于其它妖魔，有它在身上可以避邪,。①　在廣西金秀瑤族自治縣大瑤山地區(qū)流行藥浴,，瑤醫(yī)用本地的中草藥為人們保健強(qiáng)身、防病治病,。這一方面是因?yàn)楸镜氐闹胁菟幋_實(shí)有療效,，另一方面也與瑤人對(duì)神奇草藥的崇拜信仰不無關(guān)系，在心理上堅(jiān)信這些草藥的神奇作用,，對(duì)防病治病是有著非常積極作用的,。金秀地區(qū)的長垌、羅香,、六巷一帶的山子瑤民眾在農(nóng)歷四月初九日過“禾魂節(jié)”,。這一天一大早人們便分別到田垌、旱禾地以及田邊的小溪去請“禾魂”,，爭取當(dāng)年有個(gè)好收成,。②可見，這些傳承下來的民風(fēng)民俗都與花草信仰息息相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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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guān)植物有神靈附著的記載,，《四分律含注戒本•九十單提法》：佛在曠野城，有一比丘為了修治屋舍而自己斫樹,，此樹上有樹神居住,，比丘在砍伐時(shí)，傷了樹神的子女,，樹神起嗔心想害死他,，但想到他是佛的弟子，不敢傷害,，就攜帶子女去佛前告狀,，佛由此集僧，訶責(zé)此比丘所為非沙門法,，而制本條戒——不得壞鬼神村,，亦名壞生種戒。壞即損壞、破壞,，是一種惡業(yè),，生種即對(duì)境，戒為禁斷此過,。壞鬼神村是指毀壞各種大樹,，村謂聚落，也即鬼神所居住的地方,，因此,，若須伐樹，應(yīng)先對(duì)樹神講道理,，說好話,，再用抽簽等方法來決定，但并非所有的樹木都有鬼神居住,。

“動(dòng)物有佛性,，植物有法性”，確有經(jīng)論的教證,，但《楞嚴(yán)經(jīng)》卻有說“情與無情,，同圓種智”，且天臺(tái)宗大德大倡“無情有性”說,，這都是從最高理體的角度而言的,，非是世俗名言現(xiàn)相所抉擇到的范圍。所謂植物的生命,，指凡有生長能力的一切草木叢林,，植物各有各自的體相，《南山行事鈔•隨戒釋相篇》說到,，律中五種村：①根種：不假節(jié)生名根種，如薑,、芋,、蘿卜等；②覆羅種：雖假節(jié)生,，也屬根種,，如蘆葦、芹菜,、竹等,，枝種有二，不假節(jié)生名,；③枝種,，如柳、榴之類，假節(jié)生者名,；④節(jié)生,，如藕、蔗等,；⑤子子種：種子類,，子復(fù)生子，如五谷等,。覆羅種包括其它一切雜種,，律云：離四種外，總收一切,。

對(duì)于一切生種,，佛制出家比丘及尼不得用人力毀滅，如斫截,、墮,、炒、火燒等,，需用時(shí)用七種凈法（刀凈,、摘卻牙目凈、脫皮凈等）的某一種作凈后可享用,。制此是為了三種利益,，如《薩婆多論》所說：①為了不惱眾生，由出家人修慈愍心不傷蟲,、蟻等,；②為止誹謗；③為大護(hù)佛法,，由令息緣修道,，而終成出三界之大益。

植物有生命和反射,，只屬于植物的生命,。吃植物不是傷生，傷生是指損害四生（胎,、卵,、濕、化）的一切眾生,。植物的生命不同于動(dòng)物的生命有靈覺,、有心識(shí)，植物的生命無任何苦樂痛癢,，認(rèn)為吃植物蔬菜也是傷生,，只是說明不以理分析的隨意說,。有鬼神所住之處的植物，吃這些植物并不等于損害他們的命根,，就比如仇敵摧毀我們的住宅,，并沒有直接危害我們的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