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簡程寤之誤 (“清華簡”)程寤 惟王元祀正月旣生魄,,太姒夢見商廷惟棘,,廼小子發(fā)取周廷梓樹于厥間,化為松柏棫柞,,寤驚,,告王。王弗敢占,,詔太子發(fā),,俾靈名兇,祓,。祝忻祓王,,巫率祓太姒。宗丁祓太子發(fā),。幣告宗枋社稷,,祈于六末山川。攻于商神,,望,,烝,占于明堂,,王及太子發(fā)並拜吉夢,,受商命于上帝。興,,曰:“發(fā),,女敬聽吉夢,朋棘??梓松,,梓松柏副,,棫覆柞柞?;癁殡o,。嗚呼,何警非朋,,何戒非商,,何用非樹,樹因欲,,不違材。如天降疾,旨味旣用,,不可藥,,時不遠(yuǎn)。惟商慼在周,,周慼在商,,欲為柏夢,徒庶言[此字不識],,矧又勿亡秋明武威,,如棫柞亡根。嗚呼,,敬哉,,朕聞周長不貳,務(wù)擇用商,,果拜不忍,,綏用多福,惟梓敝不義,,芃于商,,俾行量亡乏,明明在向,。惟容納棘,,億亡勿用,不惎[??],,使卑柔和順,,生民不災(zāi),懷允,。嗚呼,,何監(jiān)非時,何務(wù)非和,,何褢非文,,何保非道。何愛非身,,何力非人,,人謀彊,不可以藏,。後戒後戒,。人用汝謀,愛日不足,。” 下愚曾說,,“清華簡”是“學(xué)術(shù)原子彈”,,看了看清華簡《程寤》,竟覺得“清華簡”簡直是“氫彈”,,不僅要改寫國史,,也要改寫中國的文學(xué)作品。如《詩經(jīng)·毛傳》必改,。經(jīng)過這“氫彈”一番雷擊,,中國學(xué)界百礙皆消,從此功德圓滿,。 一,、清華簡《程寤·說明》稱:“全篇原無標(biāo)題,亦無次序編號,,按傳世文獻(xiàn),,曾有引用《逸周書·程寤》篇的若干文句,將其與本篇簡文的內(nèi)容相對照,,可知本篇簡文卽久已失傳的《程寤》篇”,。 天佑“清華簡”!若非傳世文獻(xiàn)中還有若干斷文殘句,,豈不枉煞前2305±30年埋“清華簡”於X地之X人(埋地埋人至今不明,,故以X代)?豈不枉煞趙校友獻(xiàn)世之寶,?不過盜墓賊卻實打?qū)嵉貟甑勉y子,,說不定在什麼莫愁地快活林銷金窟中過著揮金如土,逍遙自在日子,,甚或正在窺測方向,,準(zhǔn)備再做一票大買賣。 釋讀《程寤》者所按“傳世文獻(xiàn)”,,此不臚列,,黃懐信先生等所著之《逸周書彙校集注》所涉及到《程寤》文獻(xiàn),卽釋讀者所按文獻(xiàn)之一類,?!稄⌒!钒凑Z稱:“此篇亡,。篇名祇二字,,元刊本、趙本,、吳本同,,程本、鍾本,、王本下有‘解第十三缺’字様,,盧從,,缺改亡,諸家從,?!薄氨R文弨據(jù)《藝文類聚》七十九、八十九及《太平御覽》三九七,,五三三補(bǔ)正文:” 下卽盧補(bǔ)正文: 文王去商在程,正月旣生魄,,太姒夢見商之庭産棘,,小子發(fā)取周庭之梓樹于闕間,化為松柏棫柞,,寤驚,,以告文王,文王乃召太子發(fā)占之于明堂,。王及太子發(fā)並拜吉夢,,受商之大命于皇天上帝。 《御覧》三九七所引《帝王世紀(jì)》相關(guān)內(nèi)容為:“文王命六州之諸侯以朝紂,,紂以崇侯之讒而怒,,諸侯請送文王棄于程。十年正月,,文王自商至程,。太姒夢見商庭生棘,太子發(fā)取周庭之梓樹之於闕間,,梓化為松柏柞棫,。覺而驚,以告文王,。文王不敢占,,召太子發(fā),命祝以幣告於宗廟群神,,然後占之於明堂,,及發(fā)並拜吉夢,遂作《程寤》,。” 《太平禦覽?明堂》:“《程寤》曰:‘文王在翟,,太姒夢見商之庭產(chǎn)棘,小子發(fā)取周庭之梓樹於闕間,,化為松柏棫柞,,驚以告文王。文王召發(fā)於明堂,,拜,,告夢,,受商之大命?!?o:p> 陳逢衡評盧補(bǔ)謂:“盧補(bǔ)割裂抄撮,,究不知原文何若,考此事所載,,莫古於《潛夫論》,,其《夢列篇》云:‘太姒有吉夢,文王不敢康吉,,祀於群神,,然後占於明堂,並拜吉夢,。修發(fā)戒懼,,聞喜若憂,故能成吉,,以有天下,。’又《博物志》云:‘太姒夢見商之庭産棘,,乃小子發(fā)取周庭梓樹,,樹之於闕間,化為松伯棫柞,,覺驚以告文王’,。”觀陳之意,,盧文弨補(bǔ)《逸周書》之《程寤》,,未必為《程寤》原文,其所引《夢列》篇及《博物志》均未指其出自《逸周書》,。 二,、清華簡改“文王去商在陳”為“惟王元祀”,實在是一大敗筆,。如此一改,,清華簡此文與程毫不沾邉,無論今人古人,,尤其古人,,不像“清華簡”21世紀(jì)方出世,有諸多“傳世文獻(xiàn)”為其保駕,,單獨(dú)看到此篇,,誰知其為在何處之寤? 如按《太平御覽?明堂》:“《程寤》曰:‘文王在翟,,太姒夢見商之庭產(chǎn)棘,,小子發(fā)取周庭之梓樹於闕間,,化為松柏棫柞,驚以告文王,。文王曰召發(fā)於明堂,,拜,告夢,,受商之大命,。”可謂《翟寤》,,稱《程寤》則非,。 如按《冊府元龜·徵應(yīng)》:“(周文王)及為西伯,作邑于豐,,文王之妃曰太姒,夢商庭生棘,,太子發(fā)植梓樹于闕間,,化為松栢柞棫?!眲t是“酆寤”,,亦可以是“鎬寤”、“岐寤”,,或別的什麼地方之寤,。如何能確定其必是程寤? 卽使楚人於2300±30年時抄錄此文,,其距太姒做夢,,已700餘年,對此簡亦必茫然不知為何處之寤,。 或人以《帝王世紀(jì)》之記述“文王命六州之諸侯以朝紂,,紂以崇侯之讒而震怒,諸侯請送文王棄于程,?!毕嘣憽0创硕挝淖?,實出于《逸周書·程典解第十二》:“維三月旣生魄,,文王合六州之侯,奉勤于商,。商王用宗(崇)讒,,震怒無疆。諸侯不娛,,逆諸文王,,文王弗忍,,乃作《程典》,以命三忠,?!迸c《程寤》無涉。乃《帝王世紀(jì)》作者黃甫謐誤記,,而將作《程典》之語移至此間,。 《程典》之作在三月,而《程寤》之事在正月,,卽使當(dāng)年之編簡者,,看到“清華簡”之文,亦當(dāng)不知如何題其篇名,。 三,、“清華簡”乃“出土文物”,是上方劍,,有全塲通吃之威,;是姜太公,有諸神迴避之權(quán),。如黃懷信先生因清華簡《金縢》釋文有“邦人大恐”與同為傳世文獻(xiàn)之《尙書·金縢》之“國人大恐”有“邦”,、“國”之差,而認(rèn)為傳世文獻(xiàn)《尙書·金縢》之“國”字,,為漢儒避劉邦諱改,。由此可見“清華簡”太上之威。 據(jù)此,,《太平御覽》有“文王去商在程”六字而無“惟王元祀”四字,,則《太平御覽》此段之錄卽偽,至少“文王去周在程”六字為後世好事者所改,。故凡有“文王去商在程”六字?jǐn)⒓俺体徽呓詡?,至少為後世所加,不足為信?o:p> 《逸周書·程寤》之下原無一字,,盧文弨以此段補(bǔ)之自然亦偽,。《帝王世紀(jì)》之錄當(dāng)然出自《逸周書·程寤》篇,,現(xiàn)在無人指證其出於他書,;但清華簡之《徎寤》小序無類似《程典》“文王弗忍,乃作《程典》”之述,,而書“遂作《程寤》”之語,。故“遂作程寤”乃晉人黃甫謐所妄加。其他“傳世文獻(xiàn),”凡因《程寤》而涉程者,,均為後人所妄加,。卽如清華簡《程寤》附錄所引“傳世文獻(xiàn)”,概莫如此,。如其所引《詩·皇矣》孔穎逹《正義》:“《周書》稱“文王在程,,作《程寤》、《程典》”,。其“文王在程”四字,,不過是“文王去程在商”之略。以“清華簡”《程寤》觀之,,其書“王弗敢占”,,“王及太子發(fā)並拜吉夢”,焉有姬昌作策,,自稱為王之理,?顯為後人追述。又查傳世《逸周書》與《程典》有關(guān)者,,如前所引,,無“文王在程”之語。而“真正”之《程寤》卽清華簡之《程寤》,,更無一字涉程,故孔穎逹之說不足采信,。 這就成了用A否定B,,然後用B中被否定的內(nèi)容來證明A之正確。真乃入得無雙譜的妙不可言的論證法,。 四,、“惟王元祀正月旣生魄”:惟王何王?元祀何時,?按“清華簡”《保訓(xùn)》篇有“惟王五十年”之述,,則惟王元祀?yún)u文王元年,卽姬昌從其先公公季承襲西伯公爵位之年,,其時姬昌長子伯邑考猶在,,姬發(fā)何得為太子?太子姬發(fā)與昌於是年同拜吉夢,,必定為十多二十來歲之青年,,至其父做完五十年西伯,魂歸離恨天之時,,已是七十餘歲之老翁,,至其伐商成功,追隨乃文考於九天之上時,已屆耄耋之年,,與近人推算的武王不過四五十歲而逝世的說法,,豈不大相徑庭?若為“文王去商在程”之年,,按《逸周書·文傳觧》:“文王受命九年,,時維暮春,在鄗,,召太子發(fā)”,。文王卽于此年薨,豈不與“惟王五十年”互摑耳光,? 五,、清華簡《程寤·說明》又稱:“本篇簡文敘及周文王之妻太姒夢見商庭生棘,太子發(fā)(卽後來的周武王)取周庭之梓樹於其間,,以象徵周卽將代商,。這一事件可能與周人所豔稱的‘文王受命有關(guān)’?!?o:p> “清華簡”《程寤》說夢,,其實,說夢者豈止太姒一人,,國史上說夢者多多,,黃帝說夢,武丁說夢,,太姒之先生西伯姬昌就說過若干夢,,先夢日月之光著身,後是飛熊入夢,。後“維文王告夢,,懼後嗣之無保?!眲钪夏镉H劉媼說夢,,劉桓之娘親薄姬說夢,這些夢與太姒之夢同一類型,,吉夢,。魏武帝曹操字孟德做了一個三馬同槽的夢,這個夢的預(yù)候就不那麼好,,這個夢阿瞞做到把自己辛苦一世經(jīng)營的半壁江山,,被三馬中一馬囊括以去。故清華簡程寤說夢,,不過是說爛了的舊套子,,卽使放在商周交替之期,,也算不得新創(chuàng)。說穿了,,這些夢不過是時人臆造,,後人附會,用以證明其登龍接位乃是天命攸歸,。至于做夢也未,,只有天曉得。 周室自太王始,,卽在打殷商江山的主意,,至姬昌父子,已到極積實施階段,,早以謀劃停當(dāng),,成竹在胸,配合默契,,何須做夢,,以啟釁端?且太姒說夢,,如何告訴邦人,,以收動員邦人之效?如何告訴與國,,以樹同仇敵愾之心,? 從《尙書》、《詩經(jīng)》到《史記》,,看不到周人以清華簡《程寤》太姒做夢之年為文王受命之年,,更別說豔稱。 《尙書·周書》連太姒做夢的影子都沒有,,當(dāng)然也不會有文王以此年為受命之年,。 《大雅?文王之什·綿》之第九章:“虞芮質(zhì)厥成,,文王蹶厥生,。”《毛傳》:“‘虞芮質(zhì)厥成,,文王蹶厥生,。’質(zhì),,成也,。成,平也,。蹶,,動也。虞、芮之君,,相與爭田,,久而不平,乃相謂曰:‘西伯,,仁人也,,盍往質(zhì)焉?’乃相與朝周,。入其竟,,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邑,,男女異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二國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讼嘧專云渌鶢幪餅殚g田而退,。天下聞之,,而歸者四十餘國?!薄豆{》云:“虞,、芮之質(zhì)平,而文王動其綿綿民初生之道,,謂廣其德而王業(yè)大,。” 《史記·周本紀(jì)》:“西伯曰文王,,遵后稷,、公劉之業(yè),則古公,、公季之法,,篤仁,敬老,,慈少,。禮下賢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士以此多歸之,。伯夷,、叔齊在孤竹,聞西伯善養(yǎng)老,,盍往歸之,。太顛、閎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之徒皆往歸之,?!?/SPAN> 《史記·齊太公世家》:“西伯將出獵,卜之,,曰:‘所獲非龍非彲,,非虎非羆;所獲霸王之輔’,。於是周西伯獵,,果遇太公於渭之陽,與語大說,,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dāng)有聖人適周,,周以興’。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師。” 《史記·周本紀(jì)》:“西伯陰行善,,諸侯皆來決平,。於是虞、芮之人有獄不能決,,乃如周,。入界,,耕者皆讓畔,,民俗皆讓長。虞,、芮之人未見西伯,,皆慚,,相謂曰:‘吾所爭,周人所恥,,何往為,,祇取辱耳?!爝€,,俱讓而去。諸侯聞之,,曰:‘西伯蓋受命之君’,。” 這才是實打?qū)嵉鼐廴瞬牛燧浾?,收人心,,策善謀。某稱做一千個夢,,稱自己要做玉皇大帝,,有人信嗎?在別人眼裏,,不過癡人說夢,。“諸侯聞之,,曰:‘西伯蓋受命之君’,!”這才是人心所向,才是天命攸歸,,這才是“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哩!才是打天下的本錢,。故《史記》稱:“詩人道西伯,,蓋受命之年稱王而斷虞芮之訟。”而非太姒做所謂的夢,, 不僅《詩》,、《書》、《史記》不言太姒之夢,,《左傳》,、《國語》、《國策》,、《列女傳》等皆不言太姒之夢,,當(dāng)然不會以其做夢之年為姬昌受命稱王之年,卽無是年為“惟王元祀”之說,。據(jù)劉知幾稱,,唐時《逸周書》尙稱完璧,,《程寤》猶在,《史記三家注》之三家,,劉宋裴駰,,唐司馬貞,唐張守節(jié)當(dāng)能看到,。三家注《史記》,,引《逸周書》不下二十餘處,但于文王受命稱王事,,無一涉及《程寤》之詞,,無一以作《程寤》之年為“惟王元祀”。 《帝王世紀(jì)》云:“文王即位,,四十二年,,歲在鶉火,文王於是更為受命之元年,,始稱王矣,。”亦無以作《程寤》之年為“惟王元祀”,。 衆(zhòng)多學(xué)者以為,,《逸周書》除《克殷解第三十六》、《世俘解第四十》,、《商誓解第四十三》,、《度邑解第四十四》、《作雒解第四十八》,、《皇門解第四十九》,、《祭公解第六十》《芮良夫解第六十三》等少數(shù)篇章是西周之作,餘皆為春秋戰(zhàn)國時作,,少數(shù)有漢人手蹟,。故清華簡《程寤》絶非西周人之作,更遑論其為商末姬昌居程之作,?旣非當(dāng)時之作,,而定當(dāng)年為“惟王元祀”,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其實《程寤》篇為後人附會之作至為明顯,,為什麼是“小子發(fā)取周庭梓樹於闕間”?而非老子昌取周庭梓樹於闕間,?那是因為老子昌來不及,,或老子昌有阿瞞心結(jié),昌賓天後,小子發(fā)牧野一戰(zhàn),,伐商成功,周之梓遂化為商庭之松伯棫柞,。此卽武王後人造太姒夢之明證,。 縱上所說,“惟王元祀”乃作清華簡者所加,。清華簡作者不惜把判斷《程寤》為程寤之關(guān)鍵述語“文王去商在程”刪去,,而改成“惟王元祀”,與其於《保訓(xùn)》書“惟王五十年”,,於《耆夜》書“武王八年”,,目的至為明顯,為“斷代”作舖墊,。 六,、《逸周書》何時編成?從其述周事至周景王(前544—前521在位)而止,,其成書年代當(dāng)不晚於戰(zhàn)國早,、中期。 悉知古之典籍,,多是成編成冊傳入一國一地,,絶少單篇傳入。如吳公子季札入魯所觀之周樂,,《周南》,、《召南》至於《雅》、《頌》,,皆成編成冊,。孔子興私家之學(xué),,整理故典,,提網(wǎng)標(biāo)目,串列條貫,,旣著其書名,,亦標(biāo)其篇名,如《詩》,、《書》等,。其後百家後學(xué),皆校其規(guī),,摩其模,,或著述,或整理故籍,,文事勃興,,大量文獻(xiàn)出如春筍,,廣為流布。若有《逸周書》傳入楚地,,亦會成編傳入,,《程寤解第十三》為《逸周書》之一篇,如其傳入楚地,,必載於《逸周書》,。楚人絶不會對《程寤》篇情有獨(dú)好,單購入楚,。 中國典籍,,自《詩》、《書》題篇以來,,諸子百家之著作,,皆題篇名,《逸周書》自不例外,。清陳逢衡在《逸周書補(bǔ)註敘略》中稱,,“是書命名,俱以‘解’名其篇,。案《說文》:‘解,,判也?!恫┭拧罚骸?,說也?!队衿罚骸屢?。’《文心雕龍》曰:‘百官詢事,。則有關(guān)刺解諜,,解者釋也,解釋結(jié)滯,,徵事以對也,。又《古今樂錄?傖歌》以一句為一解,中國以一章為一解,。王僧虔啟曰:‘古曰章,。今曰解?!瘬?jù)斯二說,,古人原有以一篇為一解者。”考陳逢衡之意,,則逸周書每篇名末尾之解字卽‘篇’之義,,如《皇門解》卽《皇門篇》,等等,。朱右曾不然其說,,其言曰:“(逸周書)註之者,晉五經(jīng)博士孔晁,。每篇題為‘某某解第幾’,,此晁所目也,。舊但云‘某某第幾’,。蔡邕《明堂月令論》曰:‘周書七十一篇,而《月令》弟五十三’,??勺C也?!敝煊以e為孤證,,可能為書寫時疏漏。如《大開武第二十七》亦無解字,,或非其原無解字,,而是後書寫者疏漏所致。以解為篇名,,《管子》卽有,,非晉世後創(chuàng)。其中《程寤》,、《秦(泰)陰》,、《九征》《九開》《劉法》《文開》《保開》《八繁》《箕子》《耆德》《月令》十一篇皆亡。此十一篇中僅《秦陰解第十四》,、《月令解第五十三》有解字,。所有無解字作篇名者,非當(dāng)時卽缺,,而是在長期流傳中,,後世輯錄者,傳抄者逐漸缺損,,以致以訛傳訛,。據(jù)黃懷信等《逸周書彙校集註》稱程本、鍾本,、王本,,程寤二字下有“解第十三缺”字様,可見明萬曆間程榮、明鍾惺,、清康熙間王謨所據(jù)資料皆有“程寤解第十三”字様,。 須知《逸周書》之第幾,不僅涉及排序,,而且涉及篇題,,如《大匡解第十一》,與《大匡解第三十七》,,雖同有“大匡解”三字,,卻是兩篇不同的文章。 春秋戰(zhàn)國間,,作者多有以“某某第幾”為其篇名者,,如《論語》之篇目卽有《學(xué)而第一》、《為政第二》····,,他如《管子》,、《商君書》、《莊子》,、《荀子》,、《韓非子》等,皆其例,。其中《論語》,、《莊子》等,皆早於《逸周書》成冊,,亦早於清華簡所稱的入土?xí)r間,。 退一步,卽令如朱右曾所說,,‘解’皆為後世註者所加,,但蔡邕說“某某弟幾”。合於春秋戰(zhàn)國間著書之例,,當(dāng)是原著所有,。然而,清華簡之《程寤》,,連篇名也沒有,,遑論第幾? “清華簡”《程寤》何以連篇名也不標(biāo),,有違春秋戰(zhàn)國間常例,?此舉可謂用心良苦,其目的在表示其古老,,《逸周書》成編前楚地卽有,,因其是在文王元祀時所作哩,!然則“惟王元祀”之錄,“王弗敢占”之?dāng)?,顯係後人追述,。簡主能證明其為文王元祀時傳入楚地者?或楚之老祖宗熊繹朝周成王被封為子爵時攜回楚地者,? 七,、清華簡《程寤》是否真那麼古老,答曰否,!且看其文: “何警非朋,,何戒非商,何用非樹,,樹因欲,,不違材?!?o:p> “何監(jiān)非時,,何務(wù)非和,,何褢非文,,何保非道。何愛非身,,何力非人,,人謀彊,不可以藏,。後戒後戒,。人用汝謀,愛日不足,?!?o:p> 這一串以何字起首之排句,實摩《逸周書·小開解》諸篇之句式,,如: 《小開解第二十三》有“汝夜何修非躬,,何慎非言,何擇非德,,嗚呼,,敬之哉?!薄叭旰尉捶菚r,,何擇非德?!薄叭旰萎惙橇x,,何畏非世,,何勸非樂?謀獲三極無疆,,動獲九因無限,。”“汝何監(jiān)非時,,何務(wù)非德,,何興非因,何用非極,。維周於民,,人謀競,不可以(藏),,後戒後戒,,宿不悉,日不足,?!迸c清華簡《程寤》之句比較,,何其相似乃爾,!得無清華簡作手剽掠其句而來乎,? 其他尙有《文儆解第二十四》之“何嚮非利”,,“何嚮非私”,,“何慎非遂”,,“何葆非監(jiān)”,, 《大開武解第二十七》之何畏非道,,何惡非是(或言此“是”當(dāng)讀入下句),。 《寶典解第二十九》之“何修非躬”,,“何擇非人”,“何有非謀”,,“何慎非言” 《太子晉解第六十四》之“何以為尊,,何以為上?” 且不說與周書八誥相比,,直與前所列今人以為西周所作《逸周書》諸篇相比,,其文風(fēng)亦大不類,故其絶非西周人之作,,更遑論其為殷末之作,! 近人以為,《逸周書》包含戰(zhàn)國人作品,,則其成書之年,,亦必為戰(zhàn)國間人輯錄而成,必由輯錄者大致統(tǒng)一體例,,標(biāo)其篇目?,F(xiàn)在無人能指證《逸周書》在楚地編成,,如清華簡《程寤》單篇入楚,且早於《逸周書》輯成之日存於楚地,,為人抄錄,,“入土為安”,則其與《小開解第二十三》之造句何以如此相似,? 《逸周書》有十一篇之亡,,“清華簡”作手何以相中《程寤》篇?那是因為《程寤》有盧文弨之補(bǔ),,本篇之網(wǎng)領(lǐng)已具,,其次有諸多“傳世文獻(xiàn)”為其“作證”,其他諸篇,,片語不存,,向壁虛構(gòu),如何措手,?且與文王受命無關(guān),,何能寫出至關(guān)重要的“惟王元祀”四字?故造作《程寤》,,成其首選,。 清華簡《程寤》偽作之蹟昭然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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