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南宋的金曲排行榜------談南宋的《草堂詩余》詞選的價值 最早的宋詞總集,,而由南宋人在南宋年間所編選的,,現(xiàn)存只有三種.一是由北宋末及南宋初年的南宋(1127-1279)曾慥(~1155),,于紹興十六年(1146)所編的《樂府雅詞》三卷,;到了淳佑九年(1249),,又有黃升編的《唐宋諸賢絕妙詞選》十卷及《中興以來絕妙詞選》十卷(明毛晉匯刻《詞苑英華》,,而合稱為《花庵絕妙詞選》).但以上二種,,連同己佚,,而由鲖陽居士所編的《復雅歌詞》五十卷(《直齋書錄解題》及《中興以來絕妙詞選》自序),,皆為從文人的角度所編,而另一種,,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所載:“《草堂詩余》二卷,,書坊編集者”,則是由書坊為射利所編,,按,,此《草堂詩余》的二卷本己佚,今存中土最早的《草堂詩余》,,是元順帝至正十一年(1351)孟夏雙璧陳氏刊行本,,題為“建安古梅何士信君實編選”,則究竟此位何士信是否是南宋書坊出版本的原編者,,實亦無法可考出了(另:于日本所藏最早的元至正癸未(1343)新刊廬陵泰宇書堂本,,而所題為何,未知),,但后之刻本,,如明初洪武遵正書堂刻本《增修箋注妙選群英草堂詩余》即題為“宋?何士信”. 而此一不只在南宋,為符合社會人心共同喜好所編成的《草堂詩余》,,就有其無比的重要性了,,因為,它的內(nèi)容是反應(yīng)了當日民眾的風尚及當日尚能流行傳唱的往日詞作,,是一部有著充份史料價值的著作,,一如明代戲曲興盛時期,社會出現(xiàn)眾多書坊刻印的戲曲選集,,如《詞林一枝》,、《八能奏錦》等等,可以反映明代的社會上流行的雅俗戲曲的折子的縮影了.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考證:“王楙《野客叢書》作于慶元間,,已引《草堂詩余》張仲宗《滿江紅》詞證蝶粉蜂黃之語”,,故考證此書當成于慶元(南宋寧宗,1195-1200)以前.此書于明代大大流行,,各種刻本及評注大盛,,至清初浙西詩派朱彝尊之起,大詆其俗,而推尊姜白石及張炎一派,,對于此書的成書時,,姜白石(1155-1221)己應(yīng)已四十歲左右,但從此書可知,,他的詞作是不被歌場風行,,故而不被收入(說見后),而朱彝尊(1629~1709)于《詞綜》詆此書為“不登其(姜白石)只字“,,亦可見朱氏于此處未加以考據(jù),,而一改其平日的如《經(jīng)義考》的水平,反而信口雌黃,,恐亦只是拿此為幌子,,實以反對此一《草堂詩余》俗本為實了. 南宋此一《草堂詞余》,計收作詞作三百六十七首.前集上下卷之首,,均冠以《名賢詞話》書名,,后集上下卷之首所標書名則為《群英詞話》?己故學者吳世昌先生(1908-1986),于是認為此書“為宋代說話人而編之專業(yè)手冊”,、“說話人編集之類書”,、“乃說話人之手冊,非倚聲家之范本“(吳世昌《草堂詩余》跋--兼論宋人詞集與話本之關(guān)系,,香港《大公報》,,1973年8月27日《藝林》副刊).并指出:“如此書后集卷下所收蘇東坡“滿庭芳”詞(“香□雕盤”),《清平山堂話本?戒指兒》首頁即引此詞,,惟僅為描寫陳丞相之女玉蘭容貌之用?同卷周美成詞《憶秦娥》 “香馥馥,,樽前有個人如玉”,《古今小說》卷十七“單符郎全州佳偶”詠楊玉即用此詞?”按:己故吳世昌先生之論,,似有偏,,不如早在明代毛晉之語為近實.毛晉在《詞苑英華》重刊汲古閣本書末跋文指出:“《草堂》一編……幾百年來,凡歌欄酒榭,,絲而竹之者,,無不拊髀雀躍?”故此書,當為南宋的書坊所出版,,提供當日的“歌欄酒榭”中,,歌伎演唱用的詞本.同樣的,于南宋嘉定四年辛未(1211)劉肅序本的陳元龍注的周邦彥《片玉集》十卷,,于序文內(nèi)指出,,陳元龍病曹杓“舊注之省略,遂詳而疏之,,俾歌之者究其事,、達其辭”,,故周邦彥的詞,,到南宋一代都至少尚有部份仍能被“歌者”演唱.于是我們也可以在這一由書坊出版,,為了牟利為目的所編的當日尚可以被之以唱腔的往日的詞作,以實用為目的,,所編出的歌詞集的價值來了.故清代宋翔鳯《樂府余論》以“《草堂》一集,,蓋以征歌而設(shè),故別題春景,、夏景等名,,使隨時即景,歌以娛客,,題吉席慶壽,,更是此意”,就很精確地表達了此書的出書的目的. 但如果書商是拿當日己失唱腔而不能演唱的往日的詞編入,,則其為“歌者”而出版的目的及宗旨,,就沒有達到,也達成不了歌伎人手一冊的而能夠暢銷的最高指標了.所以書商一定于選詞時要重實用,,于是便得重視此一詞作能不能還被演唱之外,,還得注重的是,所選應(yīng)該以尚且為十分流行的為唯一選歌指標,,也就因而可以看出,,此書的價值,不就是,,凡書中所選的詞,,應(yīng)是南宋寧宗應(yīng)元年間左右,于社會上尚在流行,,可以傳唱的往日的詞作了,,那些己失掉唱腔的詞,不會被選入列,,于是,,我們只要檢視本書內(nèi)容,可以明暸當日社會,,尚在傳唱的往日的詞作的大概了. 按,,《草堂詩余》里,北宋末年的周邦彥的詞作,,依吳世昌先生分析,,于全書367首中占了58首,約六分之一,,最多.依次排下來,,其次是秦觀的28首,蘇軾的26首,柳永的18首,,歐陽修的13首,,康與之的11首,辛棄疾的10首,,張先的8首,,黃庭堅的8首,李清照的7首,,賀鑄的6首,,胡浩然6首(其中有一首其自創(chuàng)調(diào)的《秋霽》(虹影侵階),《全宋詞》斷為無名氏作)等等?按,,孫克強先生于《試論〈草堂詩余〉在詞學批評史上的影響和意義》(中國韻文學刋,,1885年第2期)一文里,以其考證的排行榜,,因為對于詞作者的認定的不同,,而排出是依次為周邦彥、秦觀,、蘇軾,、柳永、康與之,、歐陽修,、黃庭堅、章棄疾,、張先. 如此看來,,周邦彥的詞的詞樂,于南宋當屬仍在傳唱特盛.這也可以從史料里看出.于北宋亡,,南宋初興,,兵弋鐵馬時際,于京城的杭州,,周邦彥的《蘭陵王慢》大大流行一時,,見于毛幵《樵隱筆錄》:“紹興初,都下盛行周清真詠柳《蘭陵王慢》,,西樓南瓦皆歌之,,謂之《渭城三疊》?以周詞凡三換頭,至末段,,聲尤激越,,惟教坊老笛師能倚之以節(jié)歌者?”以是知周邦彥的詞,在兵荒馬亂之際,,如其《蘭陵王慢》,,還是當時京城的流行歌曲,,“西樓南瓦皆歌之”而十分“盛行”. 即如到了南宋亡后的元朝大德四年(1300),張炎在其出版的《山中白云詞》里,,于其詞作《意難忘》序指出了:“中吳車秀卿,,樂部中之翹楚者,歌美成曲得其音旨?余每聽輒愛嘆不能已?因賦此以贈?” 而又在其詞作《國香》序指出了:“沈梅嬌,,杭妓也?忽于東都見之,把酒相勞苦,,猶能歌周清真《意難忘》,、《臺城路》二曲?因?qū)儆嘤浧涫?詞成,以羅帕書之?” 可以看出,,周邦彥的部份的詞作到了南宋末年及元朝初年,,還能被“樂部”的樂伎或杭城一般的樂伎傳唱,成了傳世的老歌.周邦彥的詞作的媚力由此可見,,連張炎聽到都“愛嘆不能已”的程度了.故由此例,,亦可以知,南宋的《草堂詩余》以周邦彥的詞作收入最多,,是因為周邦彥的詞作于南宋保留而尚能傳唱的數(shù)量最多之故了. 亦由此可以概見南宋時,,于往日的詞作,其被社會愛好,,是其能被保留下來的動力,,一個詞人的詞作及所入的樂,感人之處,,魂魄為之不能不動搖而情至于不自禁,,則其傳也久遠,不需要一些學者的偏見來誤導學界了.未被歷史的潮汐的沙汰,,就代表了此詞作的價值,,因其可以深植于民眾的普遍同理心是那么的契合,這些詞作才是親近人民之聲的. 由此書可以看到其價值所在,,就是可以替南宋慶元以前的,,社會上公認的詞人的排行,立個排行榜了.如姜白石的詞作,,不管南宋末或后世的文人(如清初浙西詞派及今世)多么推崇,,但是南宋的社會及民眾是不喜愛的,因此不被傳唱(即使姜白石自度曲,,有曲譜可依),,或是根本徒詞而無法演唱,故沒有流通民間,,所以書商也沒有收入其作. 在此排行榜里,,奪得金曲首獎的是:周邦彥 第二名:秦觀 第三名:蘇軾 第四名:柳永 第五名:歐陽修(若依孫克強先生之排比,,則為康與之) 以上就是南宋社會上的民眾心目中的詞人排行榜,及詞人在人們心中的份量.(劉有恒)(取材于《天祿閣曲談》,,臺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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