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騷人李群玉 

    因《岳陽樓記》名噪天下的范仲淹,，四歲失怙,，家境貧寒，隨繼父朱公赴任縣令,，到安鄉(xiāng)發(fā)憤攻書,，后移居澧州。“適來武子之鄉(xiāng),，嘗慕文山之學(xué),。”武子，即晉朝囊螢苦讀的車胤,。文山所指何也,？乃本文所敘晚唐著名詩人李群玉。

關(guān)于其生平詩作,，《李群玉傳論》,，《唐詩鑒賞辭典》，《全唐詩》,，《李群玉詩集》有考,。結(jié)合地方志書和古跡勘查，得其生卒年齡為813－960,，只活57歲,。生于澧州車溪七里莊，20歲成婚后遷于澧縣仙眠洲水竹居。舅家原為距澧州七十里之澧北九里伏牛山的葉氏,，即今之九里楚墓群遺址,。山如伏牛，牛背留有讀書臺,，山坡沿尚有洗墨池,。而死則于江西南昌，時有一洪井,，投井以亡,。

    冥冥中，詩人溺水似有遺風(fēng),，屈原效彭威而沉江,；李白抱月而投井；又有近代,，陳天華蹈海而殉國,。何也？皆憤世嫉俗矣,。換今人的話說,，眼不見為凈。

    對李群玉的做人和做詩,，當(dāng)時的名流,，如杜牧、裴休,、周樸,、令狐陶、李商隱,、李虞,、方干、姚合,、段成式,、李頻等的肯定，足以說明,，人非等閑,。令狐陶啟奏《薦處士李群玉狀》曰：“佳句流傳于眾口,，芳聲籍甚于一時,。”周樸詩贊：群玉詩才冠李唐，投書換得校書郎,。志書上說他生性曠達(dá),，專以吟詠自適，不樂仕進(jìn)，又說他桀驁不訓(xùn),，于求權(quán)貴,。幸運騰達(dá)并沒有落到他的頭上，嗟乎死后,，光化三年,，唐昭宗詔準(zhǔn)大詩人韋莊的奏請，承認(rèn)李群玉為“遺賢”,，追賜進(jìn)士及第。噫兮,，文山公九泉之下已四十載矣,，是否出了一口長氣？

    李群玉是李唐的詩才，是澧州永存的一道風(fēng)景,。挖掘群玉思想，宣傳先賢文化,，無論存史效賢為楷模,，還是茶余飯后做談資，不無益處,。

讀 書

    幼時聰敏異常，能背《詩經(jīng)》《論語》楚辭漢賦,，唐詩每每一見即背得,。聽師講座，聚精會神,，自能神游陶醉其中,。逢生員比試，點題背誦,，李生瑯瑯如玉敲連聲,。五歲能接句，七歲能書文,，10歲著華章,。常行楷書，兼致隸書。同輩小兒,，相差遠(yuǎn)矣,。

    母親一次教其做人之禮，人前應(yīng)鞠躬,，開言要尊問,，隨便不插言，背后不放肆。有天遇一乞丐討吃,，他躬身施禮,，言老公公稍等,，即撮一升米與之,。母親說,，對乞丐不必施禮,。李生反駁道：“乞丐是老者,，我是晚輩。”母親道：“你怎么犯上說話呢？”他鼓起嘴不頂嘴；但心里不服,。

    李群玉的父親以農(nóng)為業(yè),。略知詩書,。適逢父親來訪朋友早聞其子讀書有天份，便考問屈原何人,？名作是什么。李生雙手一拱,，回答：“屈原名平,，三閭大夫，任過左司徒,。楚王不聽屈原良言,，自失江山。屈原悲痛莫名,，寫下《離騷》,，而沉汩羅江。”不錯,，父友拿出賈誼的《屈原賦》說：“這本書你讀過嗎,？”李生說沒有。父友說：“學(xué)問要多學(xué),。”李生長揖一禮，記住了他的開導(dǎo),，自此廣泛涉獵,，子史經(jīng)集，無所不通,。

        外祖父葉知秋素愛聰明的外甥,，將群玉接至伏牛山避署,，此山不高，脈通龍鳳山來,，如一條安閑的水牛臥著,。眼睛平視，那是兀石,；腿逢交錯，那是溝谷,；牛角上翹,，那是兩峰。東首西尾,，毛發(fā)颯颯,，叢林青青,。登山可瞰官亭湖水，攀巖盡覽澧陽平原,。群玉最喜登山讀書,，渲染曠達(dá)博大之氣，布鞋因常常磨破而屢屢更換,。他過意不去,，一次竟打赤腳上山。外祖母心疼,，一步一爬把鞋送上山來,。群玉見了，十分感動,，連忙跪下來行禮,。外祖母喃喃自語：“不成龍也要成牛呵。”他一時興起,，站立哦句平臺,，指著牛頭喊：“站起來呵！立牛,，立牛,，立牛！站起,，雄糾糾,；慈心天不負(fù)，傲氣我長留,！”

赴舉

    李群玉16歲便中了秀才,，風(fēng)華正茂，春風(fēng)得意,。21歲中了舉人,，地方里野，常有人請他題詩作辭，撰書匾額,。幾乎點筆面文,，名聲肆外。他也樂于助人,。某年干旱,，秧苗枯稿，隔丘之水引不過來,。群玉父了想了一個辦法,，截竹引水。將楠竹節(jié)疤打通,，再小頭插大頭,，幾根連接起來成水管下面施木架，將山泉之水引過來,。人在下南走過,，可聽到竹管里面涌動的水聲。農(nóng)田得到了滋潤,，農(nóng)民歡呼雀躍,。父親要兒子作詩一首以記。不過兩刻,，詩從口出：

一條寒玉走秋泉,，

引出深蘿洞口煙。

十里暗流聲不斷,，

行人頭上過潺湲,。

    由于聲名大求婚者不斷。巧在有緣,。李群玉到澧州治所去玩,，在廟會中，恰遇一母為女抽簽,。其女如出水芙蓉,，群玉身不由已也跟隨抽簽。巧在二簽都說婚姻如意,，路逢知已,。母女回家，群玉悄悄尾追,，山回路轉(zhuǎn),，原來是一好去處曰：“仙眠洲”。水清旖旎,，繞洲白鶴,，竹掩茅舍,，童笛吹風(fēng)。好景必出美人,，好景必助詩興,。神仙亦在此眠，我學(xué)神仙如何,？于是,，他千父為其約媒，與朱民女結(jié)為百年之好,。光彩奪目23歲上,，他在仙眠洲修了一幢房子整個兒遷了過來。越明年生子,。又翌年出游,，廣交天下師友。

    會昌三年（839）,，他以秀筆墨寶,，獲淮南節(jié)度合李紳重視,，收為幕僚,。但李紳頤指氣使，雖以李群玉為才,，但覺其傲,，不甘服自己，因此待之不厚,。且有唆之群玉未中進(jìn)士,，不合官階。李群玉不服,，只三年便離開了幕府,。再做游人學(xué)士。他經(jīng)歷官府一遭,，便認(rèn)識了侍者有斗角,，官聲最勾心，不少為官者并無真才實學(xué),。用者則貴,，不用則賤。

    何必呢,？李群玉步金陵蘇杭,，轉(zhuǎn)開封洛陽，“神游洞庭之淵,，出入瀟湘之浦”,。一路詩歌,，一路醞釀，一路文友,，一路艱辛,。回得家來,，開始整理《文山詩文集》,，作個布衣詩人算了。

    唐大中二年（848）京官外放的杜牧,，回朝任司勛員外郎,。他與李群玉早有結(jié)交，聞其詩名,。在睦州任刺史時期,，到澧州看望堂兄駙馬杜棕時，與李游山玩水,，見其詩作《放魚》：

早覓為龍去,，江湖莫漫游。

須知香餌下,，觸口是銛鉤,。

    杜牧攜李群玉同行，一復(fù)官,，一赴考,。李群玉備足勁頭進(jìn)考場一試。胸有成竹,，洋洋灑灑,。哪知揭榜之日，榜上無名,。詩人不滿,，花了一個月功夫，了解個中緣由,。原來賄賂暗行,，考官徇私舞敝，露掉金了,，撮起砂子,，不中為奇。其姨父行商懂竅門,，密告他說：“一舉不成有舉,，二舉之先必送禮。”群玉火了：“就剩你（禮）,，哪有我呵,！”拂袖而去,。他徹底悟醒，死考不如快活,，就此止步,。

借款

    唐時不為官的讀書人，很有名氣,，也是受人尊重的,。不少地方官吏附庸風(fēng)雅，好結(jié)文人墨客,。澧州長史艾乙就是這樣的人,。他很惱火的李群玉不巴結(jié)他，他也不便叫他來,，又不甘屈尊拜訪,。

    適逢一天，有江陵幕客向某來訪,，并呈上李群玉的信,。長史很高興，展開一看,，是這樣寫的：“小生炎夏露體,，身染火毒，奇癢難受,，抓之不止,。望懸壺拯救,，甲乙不等,。”長史看不明白，便問向某,。向說,，李先生要買點書紙，手頭拮據(jù),，想找您借點,。哦！艾乙晃然大悟,。原來李在“艾乙”姓名上開了玩笑,。5月端午賣艾蒿，艾蒿的葉和莖常用來煎水洗浴,，敗火毒,。“甲乙不等”，是指給多給少隨便,。長史心想,，人窮嘴還硬,，放肆！臉上卻露出笑容,，問詢向?qū)W生與李學(xué)士如何,？向說，李學(xué)士如雷灌耳,，詩書兼佳,，某已受其款待多日。長史不覺擊掌曰：“好好好,，我便去拜訪李學(xué)士,。”說罷，他拿了銀子,，邀了師爺,，同向某一起，直奔仙眠洲而來,。到了李家,。群玉于門外迎接。群從齊觀大門對聯(lián)：

弄竹刨筍,，要點散閑憑水逝

杯灑唱詩,，不爭功利竟仙眠

   “高手名不虛傳。”艾乙坐下來后說,，“帶來一點薄禮來訪學(xué)士,。還求為本府上題幾個字。”

    李群墳笑說“獻(xiàn)丑了”,，便運筆傳神寫了“廉則生明”四個楷書字,。

    字實寫得好。師爺趁此吟一上聯(lián)曰：“楷真千古話,。”意思是,，楷書真人跡，內(nèi)涵千古不朽的話題,。李群玉環(huán)顧眾人而曰：“偽友一回交,。”真正的朋友，應(yīng)該貧賤不移,，威武不屈,，富貴不淫，以一時私欲茍且,，是交不到長遠(yuǎn)知已的人,。

    他們步出庭外，只見竹林上空炊煙繚繞,。長史出了一個上聯(lián)：“竹疏煙補密,。”此時,，雖冬末初春，梅樹上仍有雪飛瓊枝,，白襯紅點,，與綠竹相對應(yīng)，顯得壯麗,，晶瑩,，驕艷。群玉靈感頓生,，合了下聯(lián)：“梅瘦雪添肥,。”向某一旁興趣促發(fā)，突然蹦出一句：“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奇句好！眾人皆驚,，列以應(yīng)對,。李群玉見北風(fēng)凜冽，竹子搖曳,，一轉(zhuǎn)眼想出了下句：“風(fēng)中綠竹,，，風(fēng)翻綠竹竹翻風(fēng),。”

    對聯(lián)是從律詩中分孽出來的,。大唐盛產(chǎn)律詩。為了培養(yǎng)律詩功底,，學(xué)生自幼必當(dāng)參加對課學(xué)習(xí),。從對課到作對聯(lián)寫對聯(lián)，寫格律詩,，是一個系統(tǒng)的培養(yǎng)過程,，是逐步提高領(lǐng)會生活觀察能力和快速反應(yīng)能力,，創(chuàng)造靈感的進(jìn)化過程,。李群玉的對聯(lián)功底十分厚實，例如其呤荷對——藕入泥中,，玉管通地理：荷出水面,，朱筆點天文。即景頃刻,，妙趣橫生,。年少曾以“八斗米”對“五車書”畫夾圈。有少年以“一擔(dān)油”對“八斗米”,，雖對行好卻缺乏旨趣,。李對能用典幫故,，且合律對仗，是把書讀活了,。

    李群玉還當(dāng)場用行草題了一首住居詩：

長愛沙湖水竹居,，暮江春樹綠蔭初。

浪翻小月金波淺,，風(fēng)損輕云綠葉疏,。

擬春之作，標(biāo)志著春風(fēng)迫近,。大中三年（849）杜牧遣信要他京都為官,。

官運

    自古功名為重。一個讀書人,，未獲取功名,，打擊可謂大了?？偛荒馨鬃x一世書,，總要把能力顯示一番，看我文山是金還是石,。于是,，他二上京師，將自己累編的詩集呈給杜牧,。那時候,，科舉詩為全考。杜牧很重視,，仔細(xì)敲推完畢后,，欣然題一詩以表對其外表及內(nèi)才的贊美：

故人別來面如雪，一榻浮云秋影中,。

玉白花紅三百首,，五陵誰唱與春風(fēng)。

    李群玉深深鞠了一躬,，人生知已少呵,！不覺又做了三年幕府吏員。因為訏直為人,，揚才遭嫉,，復(fù)被去職。憂憤之余,，他拋擲了一首抒懷詩：

白鶴高飛不逐群,，嵇康琴酒鮑昭文。

此身未有棲歸處，天上人間一片云,。

    其詩不徑而走,，街巷風(fēng)傳，配以曲調(diào),，為歌伎添一傾訴,。從詩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清高,、不合流,，以及人生走向的悲劇。

    李群玉自北而南,，與其許多歷史悲才樣,，浪跡江湖,，寫下了很多感時之作,。有目睹農(nóng)工辛苦經(jīng)營的，有追憶歌舞技樂的,，有交友敘情的,，有抨擊官場的，以至于羨慕處士的隱逸情懷和僧道的分外生活,。

   在這一階段，有幾首傳世之作,，值得欣賞：

“滄洲”

童兒待郭¤,，竹馬空遲留。路指云漢津,，

誰能吟四愁。銀壺傲海雪，青管羅名謳,。

賤子跡未安,，謀身拙如鳩。分隨煙霞老,，

豈有風(fēng)云求。不逐萬物化,，但貽知己羞,。

方窮力命說，戰(zhàn)勝心悠悠,。不然蹲會稽,，

鉤下三五牛。所期波濤助,，¤赫呈吞舟,。

“龍山人惠石稟方及團(tuán)茶”

客有衡岳隱，遺余石稟茶,。自云凌煙露,，

采掇春山芽,。圭璧相疊壓,，積芳莫能加,。

碾成黃金粉，輕嫩如松花,。紅爐¤霜枝,，

越八斟井華,。灘聲起魚眼,，滿鼎漂清霞,。

凝澄生曉燈,，病眼如蒙紗。一甌拂昏寐,，

襟鬲開煩拏，顧渚與方山,，誰人留品差。

持甌抹默吟味,，搖膝空咨嗟,。

“寄杜員外郎”

澹澹長江水,，悠悠遠(yuǎn)客情,。

落花相與恨,，到地一無聲,。

    “黃陵廟”

小姑洲北浦云邊,，二女啼妝自儼然。

野廟向江春寂寂,，古碑無字草芊芊,。

風(fēng)回日暮吹芳芷,，月落山深哭杜鵑,。

猶似含顰望巡狩,，九疑如黛隔湘川,。

    黃陵廟，在今湖南湘陰縣北洞庭畔,。廟中供奉的是舜帝的兩個妃子娥皇與女英,。二妃子因追蹤舜帝溺于湘水，遂“神游洞庭之淵,，出入瀟湘之浦,。”李群玉立廟遠(yuǎn)眺，觸動心思——重新編輯,，攜來長安,，并呈《進(jìn)詩表》,。京官令狐绹與裴休極力推薦,，宣宗皇帝恩準(zhǔn)，命李群玉晉見獻(xiàn)詩,，得授弘文館校書郎,。今錄《唐宣宗授李群玉校書郎敕》。

    制曰：李群玉放懷丘壑,，吟詠性情,，孤云無心，浮磬有韻,，吐妍詞于麗則,，動清律于風(fēng)騷。冥鴻不歸,，羽翰自逸,；霧豹遠(yuǎn)跡，文采亦奇,。信不飭而愈精,，能久幽而獨樂。念其求志,，可以言詩,，用是縶維，俾之進(jìn)校,，可授弘文館校書郎,。李群玉終于如愿以償。吹笙吟詩,，潑墨題書,，留得美名，傲盡公侯,。嗟乎,，又不過兩年,，受宦官詆毀，含冤莫白,。是里,，裴本罷相外任。他自知已不能容于世,，便稱病去職,，乞歸故里，欲得仙眠,。

投井

    文人感懷總憶舊,。他過云夢澤，視洞庭,，走江陵,，拜姊歸，便想起了屈原與宋玉,。屈原“忠而見疑,，信而被謗，”浪跡沅澧,，上下求索,。宋玉辭賦絕倫，事奉襄王,，斥之賜田,。跟踵賈誼，才華橫溢,，為人所嫉,，貶出就華。忠直呵,，天才呵,，都死得凄，奸佞當(dāng)?shù)篮?！忠有何用,？正有何用？君王不買帳,。

他行經(jīng)巫山,，幸而遇到了仕友段成式。段向他吐露了一樁心事：心儀之女子依附了權(quán)門,。李勸他不要持在心上,，折磨自己，與動搖姽妖的小人作伴危險，與心猿意馬的女人當(dāng)真失策我們都是不合流的人呵,。第二天,，他給段贈詩一首：

曾留宋墳舊衣裳。惹得巫山夢里香,。

云雨無情難管領(lǐng),，任他別嫁楚襄王。

    段會意點頭,，心胸不覺云散日出,。提起宋玉他說想到江南宋玉城走走，看個究竟,。李群玉自然同意,。他們又折而游了黃陵廟。二人望著湘妃二塑像,，久久不能離去,，如此忠貞，萬世不易,。

    也們橫濟沅水,，入九澧，進(jìn)津市,，終于到了澧縣老家仙眠洲。在家休息了數(shù)日,，然后過澧水,，越白虎山。踏梅溪橋,，沿浴溪河,，到了宋玉城。

   宋玉城已殘垣斷壁,。東西長約三百米,，南北長約500米。在四門,，廟已坍,，南門外山丘有宋墓?；蛘f宋玉,，或說宋王。對于這一公案,，李群玉早已聽說,。今來實勘，卻見荒草遮蔽,，不見碑碣,，幾經(jīng)扒開荒草，才露真面,，字經(jīng)風(fēng)雨浸蝕,，陰文已漸磨平,。特別是宋玉的“玉”字,，點已蝕去。通過反復(fù)驗證,，證明為宋玉墓，碑為漢初所立之青巖料,，行文楷體。李驚呼：“雨蝕玉文旁沒點,，至今錯認(rèn)宋王墳,。吾輩若不重修,，后世無所考矣,！”李推斷墳之所以不立在城內(nèi)，城原為宋生時所建,。宋玉雖被放逐,，歸楚襄王所賜予之田養(yǎng)老是合情理的。

    校書朗素以宋玉為師同感懷才不遇,，理所當(dāng)然就奔走于州,、縣長官及村野賢士大夫之間，嘈動群起捐資修墓,，又在城東門外建宋玉廟。

    是夜,，夢見宋玉吟《唐高賦》，而給段的贈詩,，李沿不知有褻瀆神女之罪,。兀自飄飄不羈，轉(zhuǎn)而東南降汩羅,，涉水至湘陰,，不見二妃,，卻見巫山神女相約汗漫漫上，彈清高之韻,。大夢初醒，李群玉猶在點首,，卻以十分詫異,。至此，身附鬼魅,，恍恍忽忽,。

    860年初春,，李群玉再次出游,，一律北行,，折而東去,，渡越漫漫洞庭一湖,，合岳陽，上鄂州（武昌），到鄱陽湖,，又贛江坐船入洪州（南昌）。與友人會集,，杯盤觥籌,，詩書易交，興者存，失者亡,，不勝感慨,。徐步臨江名樓滕王閣,，不能不吟起王勃的《滕王閣詩》。詩中“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令人回味。忽夜又恍恍忽忽，見神女來,，奉二妃之命,，提起“汗漫”之旅。汗漫者,，無邊之水域也,。李群玉施禮道：“我本無心在樊籠，本宜早覓為龍去,。”神女笑曰：“你就自己給自己放生吧,。驛外有一洪井,，放生入此，可通汗漫,。”群玉大驚,，醒來日已一竿。他收拾完畢,，獨往洪井一觀,。其井天然,，清冽如鑒，或潛泉泡冒出,?？纱Ф染谆匦杏啵鼛走B通汗漫,。李群玉想起當(dāng)初黃陵之行,，夢中與湘妃之約，今又指津,，路已走盡了,，今乃踐約之日，便縱身一跳,！

    且錄下段成式《哭李群玉》詩一首：

曾話黃陵事，今為白日催。

老無兒女累，誰哭到朱臺。

    逝者長已矣，存者嘆聲聲。文山公雖然科場遺珠，但努力進(jìn)取,，博得實名,，當(dāng)而無愧,。至于官運不通，不是未逢伯樂,，而是不合時宜,。若言“不樂仕進(jìn),，”未免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