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資料來自" 中國京劇戲考" 京劇《紅娘》 主要角色 紅娘：旦 張珙：小生 崔鶯鶯：旦 崔夫人：老旦 法本：生 法聰：丑 惠明：凈 孫飛虎：凈 杜確：生 琴童：丑 中軍：老生 情節(jié) 唐,，貞元年間,，西洛書生張珙進(jìn)京應(yīng)試，在河中府普救寺邂逅崔相國的女兒崔鶯鶯,，二人一見傾心,。張珙乃搬入寺內(nèi)，居住西廂之側(cè),，以期俟機(jī)與崔鶯鶯相近,。河中叛將孫飛虎，知崔鶯鶯貌美,，兵圍普救寺,，欲掠之。崔夫人于危急中誓言：“有人能退去賊兵,，愿倒賠妝奩,，將鶯鶯之為妻。”張珙有摯友白馬將軍杜確,，統(tǒng)兵鎮(zhèn)守蒲關(guān),，乃修書一封，命寺僧惠明下書往邀杜確前來解圍,。杜確剿滅孫飛虎之后,，張珙本思與崔鶯鶯結(jié)成夫婦，豈知崔夫人嫌其為白衣秀士,，悔卻前言,，借詞推托。張珙與崔鶯鶯兩心怏怏,，紅娘乃往來傳書遞柬,，先使二人在花園相會(huì),，繼之更促成二人婚事，共度佳期,。事為崔夫人聞知,，怒笞紅娘。紅娘據(jù)理申辯,，并責(zé)崔夫人出爾反爾之過,，終使崔夫人張口結(jié)舌，無言以對(duì),，依紅娘之見,，準(zhǔn)張珙與崔鶯鶯結(jié)親，但須張珙赴試高中之后,，始允成禮,。張珙遂離河中，取路入都,。至此,，張珙與崔鶯鶯之事，告一段落,。 注釋 《西廂記》為家喻戶曉的名著,，近世以來，《佳期》,、《拷紅》等折,，還活躍在南、北昆曲舞臺(tái)上,。曲藝節(jié)目中,，也有不少演唱西廂故事者。我（ 荀慧生）在《西廂記》中,，最喜愛紅娘,。這個(gè)人物善良、正直,，爽朗,、熱情,，反抗性也很強(qiáng)烈,。崔、張的結(jié)合,，借助于紅娘之力不小,。昆曲《拷紅》一折，即是重點(diǎn)強(qiáng)調(diào)紅娘這一人物,，歌頌她的勇敢,、沉著和機(jī)智,。 京劇早年本無演《西廂》故事的劇目，我為彌補(bǔ)這一缺陷,，乃著手創(chuàng)編。因我最喜紅娘其人,，遂參照王本《西廂》和昆曲《拷紅》編寫成《紅娘》一劇,，以張生、鶯鶯情事為綱,，以紅娘一角為主,，歌頌這一見義勇為、成人之美的青年女性,。劇本于一九三六年編成,，同年十月二十二日在北京首次 演出。我自飾紅娘,，何佩華飾崔鶯鶯,，高維廉飾張君瑞，何盛清飾崔夫人,，張春彥飾白馬將軍,。 演出后，深得好評(píng),。此后數(shù)十年,，率演不衰。其后又根據(jù) 演出心得,、體會(huì),，對(duì)于劇情和唱、做,，隨時(shí)加工改進(jìn),。尤其解放后，重新加以整理,，使主題更為突出,。此劇唱腔和表演身段，我皆有獨(dú)特創(chuàng)造：如《琴心》一場的“反漢調(diào)”,，《佳期》一場的“反四平”,，以及《逾墻》一場紅娘手持棋盤引入張生的身段等等，都不見于其他戲中,。這些創(chuàng)造,，因密切結(jié)合人物性格，久已膾炙人口,。 根據(jù)《 荀慧生演出劇本選集》第二集整理 （錄入：Jasmine）
【第一場：驚艷】
張珙 （內(nèi)白） 馬來,！
（張珙騎馬上,。）
張珙 （西皮散板） 紅花綠葉駐吟鞭，
正是春風(fēng)二月天,。
一片閑情臨寺院,，
（張珙看。）
張珙 （白） 普救寺,。
（張珙下馬,。）
張珙 （西皮散板） 殿宇巍峨實(shí)壯觀。
法聰 （內(nèi)白） 啊哈,！
（法聰上,。）
法聰 （念） 出家在家俱一般，出家還比在家難,。
（白） 先生從何處來,？
張珙 （白） 小生姓張名珙字君瑞，西洛人氏,，上京應(yīng)舉,，路經(jīng)此處。聞上剎清幽,，特來瞻仰,。
法聰 （白） 原來是一位舉子。請(qǐng)到方丈,。
張珙 （白） 請(qǐng),！
法聰 （白） 有請(qǐng)師傅！
（法本上,。）
法本 （念） 出家塵不染,，我佛法無邊。
（白） 何事,？
法聰 （白） 今有西洛張秀才來此瞻仰,，報(bào)與師傅知道。
法本 （白） 啊,，張秀才,，現(xiàn)在哪里？
法聰 （白） 現(xiàn)在方丈,。
法本 （白） 待我看來,。
（法本進(jìn)門。）
法本 （白） 原來是張先生,，請(qǐng)坐,！
張珙 （白） 有座！
法本 （白） 老僧去歲云游西洛,，曾與先生見過一面,。不期在此相遇,。請(qǐng)問先生因何到此？
張珙 （白） 今當(dāng)開科取士之期,，小生進(jìn)京應(yīng)舉,。只因我有一好友，名喚杜確,，人稱白馬將軍,，與小生同郡同學(xué)，結(jié)為八拜之交,，如今他已棄文就武,，統(tǒng)領(lǐng)十萬大軍鎮(zhèn)守蒲關(guān),，小生意欲順道前往探望一番,，路經(jīng)此處，特來上剎瞻仰,，不想與長老幸會(huì),。但不知長老因何至此？
法本 （白） 老僧幼蒙崔相國剃度,，因而在這普救寺內(nèi)當(dāng)了住持,。這是我徒兒法聰，見過先生,。
法聰 （白） 阿彌陀佛,！
張珙 （白） 還禮了。
啊長老,，煩勞指引,，容小生瞻仰一回。
法本 （白） 恕不奉陪,。
法聰,，你領(lǐng)著張先生去吧。只是那西廂左右,，休要前去,！
法聰 （白） 是。
張珙 （白） 長老請(qǐng)便,！
（法本下,。）
法聰 （白） 張先生，我們先到花園去看看,。
（法聰,、張珙同走圓場。）
張珙 （白） 小和尚,，你師傅言道：西廂左右不要前去,。是何緣故,？
法聰 （白） 您不知道，那西廂住著崔老夫人帶著鶯鶯小姐,，在這兒替老相國辦佛事,。小姐長得真是天仙一般！甭說小姐長得好看,，就是小姐身旁的丫鬟紅娘,，嘿，長的也好看極啦,！您要不信我?guī)纯慈ァ?br>（張珙笑,，走圓場。）
崔夫人 （內(nèi)白） 紅娘,，攙扶小姐到庭院散心去吧,！
紅娘 （內(nèi)白） 是啦。
小姐,，隨我來,！
（紅娘、崔鶯鶯同上,。）
法聰 （白） 快走,，小姐來啦，咱們趕快走吧,！
紅娘 （西皮散板） 春色撩人自消遣,，
深閨喜得片時(shí)閑。
香塵芳徑過庭院,，
嚦嚦鸚鵡巧笑言,。
崔鶯鶯 （西皮散板） 落花流水愁無限，
羞對(duì)鸚鵡把心事傳,。
（張珙偷看,，法聰阻攔。）
紅娘 （白） 小姐,！您看這鸚鵡巧笑能言,，倒也有趣。
（崔鶯鶯搖頭不語,。）
紅娘 （白） 小姐,，您不愿在此停留,，我們何不去到百花亭看花呢,！
（崔鶯鶯點(diǎn)頭，走圓場,。）
紅娘 （白） 來此已是百花亭。你我作何消遣,？
崔鶯鶯 （白） 紅娘,，你看這是什么花？
紅娘 （白） 這是蝶戀花,！
崔鶯鶯 （白） 你與我折一枝來,。
紅娘 （白） 是啦。
（紅娘折花,。）
紅娘 （白） 小姐,，此花可香么？
崔鶯鶯 （白） 倒有些香味,。
紅娘 （白） 小姐您看,，方才折了一枝蝶戀花，就引得許多蝴蝶飛來,。
崔鶯鶯 （白） 紅娘,，你與我撲蝶去！
紅娘 （白） 是,，待我撲蝶,。
（紅娘撲蝶,，張珙看崔鶯鶯,，法聰阻攔。崔鶯鶯忽然發(fā)現(xiàn)張珙看,，露出羞容,。紅娘看張珙、崔鶯鶯,。）
崔鶯鶯 （白） 紅娘,，不要撲蝶了。老夫人還命你去至方丈那里,，問長老追薦日期,。
紅娘 （白） 是啦。小姐您先回去,，我去問長老,。
崔鶯鶯 （白） 早去早回！
（崔鶯鶯下,。）
紅娘 （白） 我就回來,。
（紅娘走，張珙,、法聰隨后,。）
紅娘 （白） 正是：
（念） 紅娘紅娘，作事停當(dāng)；離了花園,，來到方丈,。
（白） 有請(qǐng)長老！
（法本上,。）
法本 （白） 紅娘姐,，到此何事？
紅娘 （白） 老夫人言道：老相國靈柩停在寺內(nèi),，問個(gè)日期,，好與老相國作佛事。
法本 （白） 齋供,、道場,，老僧俱已備齊。今乃二月十五日,，釋迦牟尼佛受供之日,。就請(qǐng)老夫人、小姐前來拈香,。
紅娘 （白） 就是今日,？
法本 （白） 就是今日。
紅娘 （白） 好,、好,，待我去稟告老夫人知道。
法本 （白） 去吧,！
（法本下,。）
張珙 （白） 小娘子請(qǐng)轉(zhuǎn)！小生拜揖,！
紅娘 （白） 還禮,。
張珙 （白） 小娘子莫非是鶯鶯小姐貼身的侍女紅娘么？
紅娘 （白） 我便是紅娘,。何勞你多問,！
張珙 （白） 小生姓張名珙字君瑞，本貫西洛人氏,，年方二十三歲,，正月十七日子時(shí)建生……
紅娘 （白） 誰問你來著？
張珙 （白） 小生還未曾娶妻喲,！
紅娘 （白） 唗,！
（西皮快板） 你枉讀詩書習(xí)經(jīng)典，
豈不知非禮勿能言,！
崔家門第非等閑,，
老夫人治家最謹(jǐn)嚴(yán)。
素?zé)o瓜葛非親眷，
你娶妻之事有何干,？
今日幸遇紅娘面,，
不然你性命就難保全！
（紅娘下,。）
張珙 （白） 小和尚,，適才罵我的可是紅娘，前面走的可是鶯鶯小姐么,？
法聰 （白） 正是鶯鶯小姐,。
張珙 （白） 妙哇！
（西皮散板） 千般裊娜萬般艷,，
步步頻將心事傳,。
若能與她成美眷，
勝似瑤池作神仙,。
（白） 哎呀,，且住,！適才遇見鶯鶯小姐,，使小生頓生愛慕之意。我不免搬到這寺內(nèi),，靠近西廂耳房居住,。若有機(jī)會(huì)，得與小姐親近也未可知,。不免請(qǐng)出長老商議,。
有請(qǐng)長老,！
（法本上,。）
法本 （白） 先生何事？
張珙 （白） 只因旅店繁雜,，難以溫習(xí)經(jīng)史,，欲借寶剎靠近西廂那間耳房居住，多付房金,，料無推辭,？
法本 （白） 先生有所不知，只因這西廂乃是崔老夫人與鶯鶯小姐的所在,，若留外人在此,，恐有不便！
張珙 （白） 她們住在西廂院內(nèi),，小生住在院外,，粉墻隔斷，各不相攪。小生先付房金,，然后住房,。
（張珙掏銀，法本接銀沉思,，笑,。）
法本 （白） 這話說得倒也不錯(cuò)。房金我就收下了,。
張珙 （白） 理當(dāng)收下,。
法本 （白） 徒兒，去至店中將張先生的行李搬來,，快去,！
法聰 （白） 是！
（法聰下,。張珙背供,。）
張珙 （白） 哎呀！房子是有了,，怎樣得與鶯鶯小姐相見呢？二月十五日,，啊有了,。
長老，小生還有一事相求,。
法本 （白） 何事,？
張珙 （白） 只因小生亡母尚未追薦。適才長老言道,，今乃佛爺受供之日,。小生意欲備錢五貫，求長老帶一份齋供,，屆時(shí)一同追薦如何,？
法本 （白） 這有何難？到時(shí)隨老僧一同前往就是,。
張珙 （白） 如此多謝了,。請(qǐng)！
法本 （白） 請(qǐng),！
（張珙,、法本同下。）
【第二場：許婚】
（崔鶯鶯上,。）
崔鶯鶯 （西皮散板） 母女孀孤甚凋零,，
道場追薦存孝心,。
（白） 奴家崔鶯鶯。爹爹崔玨,，不幸亡故,。與母扶柩歸葬，因道路不靖,，將靈柩暫停河中府普救寺內(nèi),。母親命紅娘去問長老追薦之事，天到這般時(shí)候,，還不見紅娘到來,。
（紅娘上。）
紅娘 （念） 忙將稀奇事,，報(bào)與小姐知,。
（白） 叩見小姐！
崔鶯鶯 （白） 命你問長老追薦我父日期如何,？
紅娘 （白） 今乃二月十五日,，佛爺受供之期，長老請(qǐng)夫人,、小姐一同拈香,！
崔鶯鶯 （白） 哎，爹爹呀,！
（崔鶯鶯哭,。）
紅娘 （白） 小姐您這一哭，我倒想起一件可笑的事情來,！
崔鶯鶯 （白） 什么可笑之事,？
紅娘 （白） 咱們在庭院撲蝶散心的時(shí)候，遇見的那位書生,，也在長老那里,。我出來的時(shí)候，他對(duì)我深深作了一個(gè)揖,，真眉瞪眼地說道：“小生姓張名珙字君瑞,，本貫西洛人氏，年方二十三歲,，正月十七日子時(shí)建生……”
崔鶯鶯 （白） 誰叫你去問他來？
紅娘 （白） 我沒有問他,。他還說哪：“小生還未曾娶妻喲,！”
（崔鶯鶯笑。）
紅娘 （白） 小姐您看可笑嗎,？
（崔鶯鶯笑,，沉思,。）
崔鶯鶯 （白） 啊，這些言語,，你可曾稟告老夫人知道,？
紅娘 （白） 這些話我都沒告訴老夫人。待我告訴去,！
（紅娘欲行,。）
崔鶯鶯 （白） 轉(zhuǎn)來！你不曾稟告也就罷了,。
紅娘 （白） 這是怎么一回事呀,？
（崔夫人上。）
崔夫人 （念） 夫君遭不幸,，寺內(nèi)暫安身,。
崔鶯鶯 （白） 母親！
紅娘 （白） 老夫人,！
崔夫人 （白） 一旁坐下,。啊女兒，適才紅娘報(bào)道：今日乃追薦你亡父之期,，長老已在佛殿誦經(jīng),，速隨為娘前去。
崔鶯鶯 （白） 女兒遵命,。
（崔夫人,、崔鶯鶯、紅娘同走圓場,。場設(shè)靈位,。）
崔夫人 （白） 哎，相國呀,！
（西皮散板） 當(dāng)年骨肉聚天倫,，
撒手一去永離分。
母女相依太孤零,，
暮年弱質(zhì)靠何人,！
（崔鶯鶯、紅娘同跪,，同哭泣,。法本引張珙同上。）
法本 （白） 少時(shí)老夫人問起,，你只道與老僧是親戚,。
張珙 （白） 什么親戚？
法本 （白） 你就說是我娘家內(nèi)侄,。
張珙 （白） 噯,！
（法本引張珙同進(jìn),。）
崔夫人 （白） 長老，此乃何人,？
張珙 （白） 小生張君瑞,，在此追薦亡母，望崔老夫人莫怪,。
崔夫人 （白） 此乃人子一片孝心,，何“怪”之有？你只管追薦令堂去吧,！
張珙 （白） 且慢,！小生備有祭禮，祭奠老相國,。
崔夫人 （白） 你我素昧平生,，那就不敢當(dāng)了。
張珙 （白） 當(dāng)?shù)玫?，?dāng)?shù)玫模?br>紅娘 （白） 小姐你看,，這就是那個(gè)書呆子。
（張珙叩拜,。）
崔夫人 （白） 恕老身不能答禮,。
（內(nèi)起鼓聲。）
法聰 （內(nèi)白） 報(bào),！
（法聰上,。）
法聰 （白） 啟稟老夫人、老師父：大事不好啦,！
法本,、
崔夫人 （同白） 何事驚慌？
法聰 （白） 今有孫飛虎統(tǒng)領(lǐng)五千人馬,，攻進(jìn)河中府,，兵圍普救寺，要搶鶯鶯小姐作為壓寨夫人,。
崔夫人 （白） 哎呀,，有這等事！快快緊閉山門,，小心防守,！
（內(nèi)起鼓聲。眾人同驚慌失色,。）
法聰 （白） 老夫人,，快快想個(gè)妙策！不然我們?nèi)碌暮蜕芯投蓟畈涣死玻?br>崔夫人 （白） 這個(gè)……
崔鶯鶯 （白） 母親哪,！亂兵如此猖狂,，不如將孩兒獻(xiàn)出，既可保得一家老小,，全寺僧眾,，也可平安無事的了哇！
（崔鶯鶯哭,。）
崔夫人 （白） 女兒不可如此糊涂,！想我崔家，從無“再婚”之女,。若是將你獻(xiàn)出,，豈不辱沒了崔家門庭！
崔鶯鶯 （白） 待女兒碰死了吧,！
紅娘 （白） 哎呀,，老夫人哪！小姐既不能從賊,，又無退兵之計(jì),，倘若孫飛虎殺進(jìn)寺來，難道說我們就束手被擒不成嗎,？
崔夫人 （白） 也罷,！
兩廂眾人聽者：若有人能退得賊兵，老身愿倒賠妝奩,，將小女鶯鶯許配與他為妻,，愿者答話。
（眾人同驚,。張珙拉住崔夫人,。）
張珙 （白） 啊，老夫人,，可是實(shí)言,？
崔夫人 （白） 什么實(shí)言哪？
張珙 （白） 你方才言道：有人退得賊兵,，便將鶯鶯小姐許他為妻,，可是實(shí)言？
崔夫人 （白） 哪個(gè)哄你不成,！
張珙 （白） 如此岳母請(qǐng)上,，受小婿大禮參拜！
紅娘 （白） 他真急呀,！
崔夫人 （白） 豈有此理,！你乃懦弱書生，有何本領(lǐng),？
張珙 （白） 喏喏喏,，小生自有退兵之計(jì),。
紅娘 （白） 你不要這么文縐縐的，有什么退兵之計(jì),，你快快說吧,！
張珙 （白） 就請(qǐng)長老對(duì)賊首言講夫人鈞命：小姐孝服在身，請(qǐng)他暫退一箭之地,，待等三日功德圓滿,，拜別相國靈柩，改換禮服送去成親,。這不是退兵之計(jì)嗎,？
紅娘 （白） 哦，這就是你的退兵之計(jì)呀,？我看你真有點(diǎn)兒泄氣,！
張珙 （白） 什么泄氣？我還有下文呢,！
紅娘 （白） 你不要這么文縐縐的,，有什么話你就痛痛快快地說！
張珙 （白） 小生有一好友,，名喚杜確,，人稱白馬將軍，現(xiàn)統(tǒng)十萬大軍鎮(zhèn)守蒲關(guān),。與小生有八拜之交,。小生修書前去，必能退得賊兵,。這不是退兵之計(jì)么,？
紅娘 （白） 噢！你有一好友,，人稱白馬將軍,，他若來了就能退兵？
張珙 （白） 正是,。
紅娘 （白） 此計(jì)甚好,。就請(qǐng)先生您趕快修書！
張珙 （白） 待我修書,。
（急三槍牌,。）
崔夫人 （白） 有勞先生費(fèi)心。
兒呀,，隨為娘來呀,！
崔鶯鶯 （白） 是。
紅娘 （白） 老夫人，想不到您得了這么一個(gè)好女婿,！
崔夫人 （白） 休得胡言,！
紅娘 （白） 小姐您的造化也不淺哪！
（崔鶯鶯含羞,。崔夫人,、崔鶯鶯,、紅娘同下,。）
張珙 （白） 長老，書已修好,，有何人前去下書,？
法本 （白） 這個(gè)……
法聰 （白） 師傅您忘啦？我?guī)煾缁菝餍拇帜憠?，喜好拳棒,，要把他叫出來，他必然愿去?br>（張珙暗下,。）
法本 （白） 好雖好,，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我還是喧喊一聲,，看寺內(nèi)眾僧誰愿自告奮勇前去的好,！
寺中僧眾聽了：張相公有書信一封下到蒲關(guān)，搬請(qǐng)白馬將軍,。誰愿前去,，前來答話。
惠明 （內(nèi)白） 咱,，惠明來也,！
（惠明上。）
惠明 （白） 哇呀呀,！
（西皮搖板） 生來一副剛烈性,，
膽壯氣豪抱不平。
行匆匆且把禪堂進(jìn),，
俺惠明愿作下書人,。
法本 （白） 惠明你前來作甚？
惠明 （白） 俺要到蒲關(guān)下書,。
法本 （白） 你有何本領(lǐng)敢去下書,？
惠明 （白） 俺若不去，這普救寺內(nèi)哪個(gè)敢去,！
法聰 （白） 門外皆是叛兵,，你赤手空拳，如何去得？
惠明 （白） 常言道：一人拼命,，萬夫難擋,。我有戒刀在手，哪怕殺不出一條路來,！
法本 （白） 如此一路小心,，快去快回！
惠明 （白） 拿過來,！
（法本與惠明書信,。）
惠明 （白） 俺去也！
法聰 （白） 師哥你可去不得,！
惠明 （西皮散板） 辭別師傅蒲關(guān)進(jìn),，
百里路程日夜行。
（惠明下,。法聰拉法本,。）
法聰 （白） 師哥，去不得,！
（法本甩開,。）
法本 （白） 哎，去不得,，你拉著他,，你拽著我干什么？
法聰 （白） 我拉錯(cuò)啦,！
法本 （白） 瞎摸?！髸烆^嗎！走,，跟我念經(jīng)去吧,！
（法本、法聰同下,。）
【第三場：悔婚】
（四叛兵引孫飛虎同上,。）
孫飛虎 （白） 俺，孫飛虎,。那禿驢約定三日獻(xiàn)出鶯鶯小姐,。今日期滿，不見音信,，攻打寺門去者,！
四叛兵 （同白） 啊,！
（孫飛虎,、四叛兵同走圓場,。法本上山門。）
孫飛虎 （白） 呔,！大膽禿驢,！三日期滿，快將鶯鶯獻(xiàn)出,；如其不然,，殺進(jìn)寺去，寸草不留,！
法本 （白） 哎呀且慢,！待老僧請(qǐng)崔老夫人寺前答話。
有請(qǐng)老夫人,！
（崔夫人上,，上山門。）
崔夫人 （白） 將軍千萬不要生氣,。我女兒孝服未滿，請(qǐng)?jiān)賹捪奕瞻桑?br>孫飛虎 （白） 唗,！三番兩次推托,，你老爺好不耐煩。速將鶯鶯獻(xiàn)出還則罷了,；如其不然,，先殺掉你這老家伙！
（崔夫人戰(zhàn)抖,。）
崔夫人 （白） 這個(gè)……
杜確 （內(nèi)白） 賊子休得猖狂,，杜確來也！
（四官兵,、中軍,、惠明引杜確同上。）
杜確 （白） 叛軍通名,，馬前受死,！
孫飛虎 （白） 俺乃丁文雅部下鎮(zhèn)守河橋大將軍孫飛虎在此。你是何人,？
杜確 （白） 白馬將軍杜確,，特來取爾首級(jí)！
孫飛虎 （白） 你奉何人所差,，敢來擾亂你老爺?shù)暮檬拢?br>杜確 （白） 唗,！大膽孫飛虎！身為鎮(zhèn)守河橋?qū)?，目無法紀(jì),，竟敢在此胡為，該當(dāng)何罪？
孫飛虎 （白） 你擄你的金銀,，俺搶俺的美人,，與你何干？
杜確 （白） 看刀,！
孫飛虎 （白） 咳呀,！
（開打，惠明助戰(zhàn),，殺死孫飛虎,。四叛兵同跪。）
四叛兵 （同白） 將軍饒命,！
杜確 （白） 與爾等無干,。
中軍，帶了下去,。城外扎營,！
中軍 （白） 得令！
（中軍,、四官兵押四叛兵同下,。張珙暗上，張珙,、崔夫人,、法本同開山門，出迎,。法本,、惠明同下。紅娘攙崔鶯鶯同上,。）
杜確 （白） 賢弟,，受驚了！
張珙 （白） 仁兄,，久違了,！
崔夫人 （白）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杜確 （白） 軍無法紀(jì),，下官有失防守,。老夫人受驚了！
崔夫人 （白） 豈敢,！
紅娘,，攙扶小姐拜謝杜將軍。
（紅娘領(lǐng)崔鶯鶯拜見杜確,。）
張珙 （白） 小姐受驚了,！
紅娘 （白） 你哪兒那么些廢話,！
（張珙笑。紅娘,、崔鶯鶯同下,。）
崔夫人 （白） 請(qǐng)坐！
張珙,、
杜確 （同白） 告坐,。
杜確 （白） 賢弟，你我闊別多年,，請(qǐng)同往蒲關(guān)城中歡暢數(shù)日,。
張珙 （白） 杜仁兄，小弟本當(dāng)從命,；只因?qū)O飛虎圍寺,，崔老夫人自出賞格：如有人退得賊兵，愿將小姐許配為妻,。待小弟完成花燭,，再往蒲關(guān)拜謝！
杜確 （白） 如此說來,，我倒作了你的大媒了,。本應(yīng)留此吃了兩家喜酒，怎奈軍務(wù)在身,，不能久留。改日再來拜賀,。
張珙 （白） 恕不久留了,。
杜確 （白） 告辭！正是：
（念） 馬離普救敲金鐙,，人望蒲關(guān)唱?jiǎng)P歌,。
張珙 （白） 恕不遠(yuǎn)送了！
（杜確下,。）
張珙 （白） 老夫人怎么不提親事呀,？
啊，老夫人,，這春色佳麗,，惠風(fēng)和暢，今日天氣甚好,。
崔夫人 （白） 今日天氣不錯(cuò),。
張珙 （白） 老夫人不曾受驚么？
崔夫人 （白） 啊,。不曾受驚,。
張珙 （白） 小姐不曾受驚么,？
崔夫人 （白） 她也不曾受驚。
張珙 （白） 如其不然,，我請(qǐng)白馬將軍多住幾日,？
崔夫人 （白） 他乃有公務(wù)之人，焉能久留,。啊,，先生救命之恩，老身焉敢忘卻,。張先生今日就搬到書院來住,，明日叫紅娘請(qǐng)先生吃酒。明日你一定要來呀,，哈哈哈,！
張珙 （白） 老夫人，明日我一定來的,。
（崔夫人下,。）
張珙 （白） 好了好了，老夫人命我在這書房歇息,。我不免好好安睡一宵,，明日也好完成花燭。
（張珙走圓場,。）
張珙 （白） 來此已是書房,，待我進(jìn)去。哎,，好難度的長夜?。?br>（西皮散板） 看明月照著我孤形單影,，
盼佳期盼得我神魂不寧,。
猛聽得譙樓上鐘鼓聲送，
坐不安睡不穩(wěn)怎到天明,。
（張珙困睡,。紅娘上。）
紅娘 （南梆子） 一封書倒作了婚姻媒證,，
老夫人有嚴(yán)命去請(qǐng)張生,。
日初出春薄寒綠窗人靜，
待紅娘在門外咳嗽一聲,。
（紅娘咳嗽,。張珙驚醒。）
張珙 （白） 門外何人,？
紅娘 （白） 是我啊,。
張珙 （白） 哎呀,，紅娘姐到了。
（張珙開門,。）
張珙 （白） 請(qǐng)坐,！
紅娘 （白） 不必坐啦。老夫人命我前來請(qǐng)你,。
張珙 （白） 不勞說了,，我已明白了。
紅娘 （白） 你明白什么,？
張珙 （白） 今乃吉日良辰,，老夫人命你來請(qǐng)我與小姐完成花燭，你道是與不是,？
紅娘 （西皮快板） 我紅娘將說一聲請(qǐng),，
他就想今日作新人。
夫人命亞賽將軍令,，
又好比君命詔不俟駕行,。
我從來是心硬，
今日一見也留情,！
張珙 （白） 紅娘姐不必沉吟,，少時(shí)見了老夫人，定是這樣講：張先生你來了,，與我家鶯鶯成雙成對(duì),，飲合歡酒，洞房成親,。紅娘姐,，你說是也不是？
紅娘 （白） 你倒想得很周到,！老夫人在等著你哪，快走吧,！
張珙 （白） 帶路,！
（西皮散板） 老夫人設(shè)宴將我請(qǐng)，
今夜洞房會(huì)佳人,。
（張珙,、紅娘同走小圓場。）
紅娘 （白） 到啦,！
張珙 （白） 前面通稟,。
（紅娘進(jìn)門。）
紅娘 （白） 有請(qǐng)老夫人,！
（崔夫人上,。）
崔夫人 （白） 紅娘,，張先生可曾到來？
紅娘 （白） 現(xiàn)在門外,。
崔夫人 （白） 說我有請(qǐng),！
紅娘 （白） 有請(qǐng)張先生！
張珙 （白） 張君瑞拜見老夫人,！
崔夫人 （白） 少禮,，請(qǐng)坐。
紅娘扶小姐出堂拜見,。
紅娘 （白） 遵命,。
我去請(qǐng)我家小姐去。
（紅娘下,。）
張珙 （白） 告坐,。
（張珙坐。）
崔夫人 （白） 前日賊兵作亂,，蒙先生大德,，救我全家性命。特備酒宴,，不成敬意,。
張珙 （白） 豈敢！區(qū)區(qū)之勞,，何足掛齒,！
崔夫人 （白） 已備酒宴，請(qǐng)先生上坐,。
張珙 （白） 這就不敢了,。
（紅娘扶崔鶯鶯同上。）
崔鶯鶯 （念） 迅掃烽煙歸凈土,，
紅娘 （念） 雙懸日月照華筵,。
（白） 小姐，張先生在那里等候,，少時(shí)你就是一位新娘子啦,！
崔鶯鶯 （白） 啐！
（崔鶯鶯羞,。）
紅娘 （白） 小姐,，婚姻乃人生大事，你害什么臊??？隨我進(jìn)來。
（崔鶯鶯、紅娘同進(jìn),。）
崔鶯鶯 （白） 參見母親,！
崔夫人 （白） 兒呀，一旁坐下,。
崔鶯鶯 （白） 是,。
崔夫人 （白） 紅娘，看酒,！
（紅娘遞酒,。）
崔夫人 （白） 請(qǐng)先生滿飲此杯。
張珙 （白） 多謝老夫人,！
（張珙飲酒,。）
崔夫人 （白） 兒呀，你也敬酒一杯,。
張珙 （白） 這就不敢,！
（崔鶯鶯敬酒。）
崔夫人 （白） 兒呀,，從今以后,，你二人要“兄妹”相稱，來來來,，拜見你張家哥哥,。
（崔鶯鶯、張珙,、紅娘各愣,。）
張珙 （白） 哎呀！老夫人,，你我既是親眷,，為何這等稱呼？
崔夫人 （白） 先生哪里知道,，老相國在世之時(shí),，已將小女許與老身侄兒鄭恒為妻。愿以金帛奉酬,，請(qǐng)先生另選名門,，各諧秦晉，以為兩便,。
張珙 （白） 請(qǐng)問老夫人，杜將軍若是不來,，孫飛虎公然無禮,，小姐豈不被賊玷辱？老夫人那時(shí)又當(dāng)如何,？
紅娘 （白） 這是該問的,。
崔夫人 （白） 這個(gè)……
張珙 （白） 老夫人有言在先：有人計(jì)退賊兵,，必將小姐許配。如今賊兵既退,，老夫人悔卻前言,，不講信義，難道說戲弄我張君瑞不成,？
紅娘 （白） 有理呀,，有理！
崔夫人 （白） 過去之事,，不必提了,。你醉了，我說你不會(huì)吃酒,，你果然不會(huì)吃酒,，一吃就吃醉了。
紅娘,，攙扶張先生到書房去吧,！
兒呀，隨為娘來呀,！
（崔鶯鶯不走,，崔夫人拉崔鶯鶯同下。）
紅娘 （白） 這個(gè)老太太,，真是老奸巨猾呀,！利用完了人家，又想跟人家退親,，還說人家不會(huì)吃酒吃醉啦,，呱呱呱……就走啦！
（紅娘回頭,。）
紅娘 （白） 張先生,，你不會(huì)吃酒，你吃醉啦,！
張珙 （白） 我哪里醉了,！紅娘姐，你還不知道我的苦楚么,？
紅娘 （白） 我何嘗不知,。
張珙 （白） 紅娘姐，小生實(shí)指望與你家小姐結(jié)為秦晉,，不料老夫人悔婚,。事到如今，你快與我想個(gè)主意才好。
紅娘 （白） 你是個(gè)念書的人,，難道沒有主意,，還跟我們女人家要主意嗎？
張珙 （白） 念書,，無非是讀書,、寫字啊。
紅娘 （白） 你會(huì)寫字嗎,？
張珙 （白） 我會(huì)寫字,。
紅娘 （白） 你會(huì)寫字，那不就好辦了嗎,！
張珙 （白） 哦,，紅娘姐，敢莫是要與我傳書遞簡,？
（紅娘點(diǎn)頭,。）
張珙 （白） 既然如此，就請(qǐng)紅娘姐隨我去至?xí)S修書,。
紅娘 （白） 你叫我跟你一塊兒到書房修書去嗎,？
張珙 （白） 是呀！
紅娘 （白） 先生,，男女有別,，你頭里走，我隨后就到,。
張珙 （白） 啊,，紅娘姐，上天下地,，我是絕無二意呀,。
紅娘 （白） 好，好好,，我就是一個(gè)直率人,，我就同你一塊兒到書房寫書去，走,！
張珙 （白） 氣死我也,！
（張珙、紅娘同走圓場,，轉(zhuǎn)至?xí)?。張珙寫信。?br>張珙 （西皮散板） 離了西廂書齋進(jìn),，
老夫人不該悔婚姻,。
一封書信忙寫定,，
但愿早日聽佳音。
（白） 書信寫好,，煩勞紅娘姐遞與小姐吧！
紅娘 （白） 遞書倒容易,。我問問你：你愛我們小姐不愛呀,？
張珙 （白） 當(dāng)然是愛呀！
紅娘 （白） 那你知道我們小姐愛你不愛呀,？
張珙 （白） 這個(gè)……
紅娘 （白） 什么這個(gè),、那個(gè)的？若是我們小姐不愛你,，冒冒失失把這封信送去,，豈不教我挨頓打嗎？
張珙 （白） 這便怎么處,？
紅娘 （白） 我也沒有法子,！
（紅娘看琴。）
紅娘 （白） 你還會(huì)彈琴嗎,？
張珙 （白） 小生我擅長此音哪,！
紅娘 （白） 那就更好啦。
張珙 （白） 怎么更好了呢,？
紅娘 （白） 我們小姐也喜歡琴音,。她時(shí)常跟我說，昔日司馬相如求卓文君時(shí),，曾彈一曲,，名曰什么鳳……
張珙 （白） “鳳求凰”。
紅娘 （白） 不錯(cuò),，鳳求凰,。我們小姐每夜必到花園焚香。今夜我以咳嗽為號(hào),，你就彈起琴來,，我再看她的顏色行事，再把這封信給她,，成與不成可就看你的造化啦,！
張珙 （白） 事成之后，必有重謝,。
紅娘 （白） 你謝我干嗎呀,？我又不是媒婆，也不想喝你們那碗冬瓜湯,！
張珙 （白） 失言了,！
（紅娘,、張珙自兩邊分下。）
【第四場：琴心】
（幕啟,。張珙在上場門坐斜場桌,。紅娘扶崔鶯鶯自下場門同上。）
崔鶯鶯 （念） 花香重迭晚風(fēng)細(xì),，庭院深沉早月明,。
（白） 紅娘，焚香已畢,，我們回去吧,！
紅娘 （白） 不，小姐您看：今兒晚上月色夠多好哇,！您我何妨在此賞月哪,！
崔鶯鶯 （白） 賞月？
（紅娘面向張珙咳嗽,。）
紅娘 （白） 嗯咳,！
崔鶯鶯 （白） 你這是作什么？
紅娘 （白） 我咳嗽哪,。
（張珙彈琴,。）
紅娘 （白） 小姐，您看那是什么星,？
崔鶯鶯 （白） 織女星,。
紅娘 （白） 噢！“織女星”??！
（崔鶯鶯聽琴聲。）
崔鶯鶯 （白） 啊,，紅娘,，誰在操琴？
紅娘 （白） 大概是張生吧,！
張珙 （鳳求凰琴曲）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張琴代語兮，聊表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崔鶯鶯 （白） 呀,！
（二簧散板） 猛聽得西廂內(nèi)琴音響亮,，
不由我閨中人心意仿徨,。
分明是效相如知音暗訪，
怎奈我女兒家難作主張,。
（白） 唉,！
（崔鶯鶯彈淚。）
紅娘 （反漢調(diào)聽琴吟）看小姐紅暈上粉面,，
紅娘心中這才了然,。
只道她守禮無邪念，
款款的深情流露在眉間,。
脈脈含羞一旁站，
這樣的嬌態(tài)我見猶憐,。
罷罷罷哪顧得受牽連,，
成全他們的好姻緣。
（白） 啊,，小姐,，您聽這琴彈得好不好啊,？
崔鶯鶯 （白） 好便好,，只是老夫人……唉！
（崔鶯鶯暗拭淚,。）
紅娘 （白） 小姐,，老夫人怎么樣啊,？
崔鶯鶯 （白） 不要多口,。紅娘我們回去吧！
（崔鶯鶯下,。）
紅娘 （白） 你看,，也不知是愿意還是不愿意？
（紅娘向墻外,。）
紅娘 （白） 啊,，張先生，你明兒個(gè)再聽我的喜信吧,！
（紅娘下,。）
張珙 （白） 妙啊,！聽紅娘講話,，明日必有佳音，看夜深風(fēng)寒,，不免暫且安歇了吧,。正是：
（念） 若無好賦因風(fēng)去,，豈有仙云入夢來。
（張珙下,。）
【第五場：傳柬】
（崔鶯鶯上,。）
崔鶯鶯 （二簧散板） 紫燕單飛甚可憐，
深閨寂寞又春殘,。
含情欲說心中事,，
鸚鵡檐前不敢言。
（白） 咳,！奴家命薄,，自幼父母將我終身許與鄭恒，雖非心愿,，怎奈母命難違,。那日花園偶見張生，實(shí)指望得配此人,，終身有靠,；不料母親悔婚。這且不言,，適才長老報(bào)道：張生在書齋愁病交加,，想是為了母親悔婚之事。哎,！母親,，事到如今，叫女兒何以為人,？正是：
（念） 憂愁無人述,，相思只自知。
（紅娘上,。）
紅娘 （白） 小姐,！
崔鶯鶯 （白） 我要梳妝，你往哪里去了,？
紅娘 （白） 這幾天我忙得很哪,！
崔鶯鶯 （白） 你忙些什么？
紅娘 （白） 不是為了老夫人請(qǐng)客的事嗎,？
崔鶯鶯 （白） 我母親請(qǐng)客,，我怎么不曉得？
紅娘 （白） 小姐,，您怎么不知道,？老夫人把那位客人請(qǐng)到上座，還說：兒呀,！你也敬酒一杯,。
崔鶯鶯 （白） 這是怎么講話,？
紅娘 （白） 我是學(xué)老夫人說話哪。老夫人還說：從今以后,，你二人要“兄妹”相稱,。來來來，拜見你的什么“哥哥”呀,！
（崔鶯鶯一笑,。）
紅娘 （白） 小姐，您笑啦,？您瞧您那個(gè)“哥哥”夠多么可憐哪,。
（崔鶯鶯不語，低頭沉思,。）
崔鶯鶯 （白） 再要頑皮,，我便打你。
紅娘 （白） 小姐,，您可憐可憐哥哥吧！
（紅娘跪,。）
崔鶯鶯 （白） 還是頑皮,。起來！與我梳妝,。
紅娘 （白） 來啦,！
（紅娘起。）
崔鶯鶯 （白） 什么腔調(diào),！
（崔鶯鶯梳妝,。）
崔鶯鶯 （二簧原板） 崔氏女在深閨一聲長嘆，
理容妝開玉鏡瘦損朱顏,。
看霧鬢與云鬟青絲猶亂,，
（紅娘藏書信。崔鶯鶯未看清,。）
崔鶯鶯 （二簧散板） 見紅娘藏簡帖神色不安,。
（白） 紅娘！
紅娘 （白） 有,。
崔鶯鶯 （白） 你手拿何物,？
紅娘 （白） 您問這個(gè)？
（紅娘藏起書信,。）
紅娘 （白） 沒有什么,。
崔鶯鶯 （白） 我看見了。
紅娘 （白） 您看見啦,？給您看,！
（紅娘遞信,。）
崔鶯鶯 （白） 這是哪里來的書信？
紅娘 （白） 嘿嘿,！不知道,。
崔鶯鶯 （白） 紅娘大膽！想我乃閨閣之女,，何人大膽敢拿書信戲弄于我,？待我稟告老夫人，打死你這小賤人,！
（崔鶯鶯拉紅娘,。）
紅娘 （白） 小姐，這封書信就是張生寫的,。我也不知道寫的是什么,，您既然不愿意，我去告訴老夫人去,。
崔鶯鶯 （白） 你到老夫人面前,，稟告哪一個(gè)？
紅娘 （白） 我告張生,，哪怕打不死那個(gè)小奴才,。
（崔鶯鶯無奈。）
崔鶯鶯 （白） 我饒了你,。你也饒了他吧,。
紅娘 （白） 小姐，他是誰呀,，誰是他呀?。?br>（紅娘用手羞臉,。）
崔鶯鶯 （白） 休得胡言,。看筆硯伺候,。
紅娘 （白） 是,。
（紅娘暗喜，崔鶯鶯寫信,。）
崔鶯鶯 （白） 寫封回信去對(duì)他言講：小姐問候先生,，乃“兄妹”之禮，并無別意,。再要如此言語,，稟告老夫人，連你這小賤人也有性命之憂！快去,！
紅娘 （白） 小姐,，我不去！
崔鶯鶯 （白） 為何不去,？
紅娘 （白） 我為你們的事,，跑前跑后，我兩頭不討好,，有我什么,？我不去！
崔鶯鶯 （白） 小賤人,，好沒分曉,！
（崔鶯鶯將信擲在地上，下,。紅娘撿信,。）
紅娘 （四平調(diào)） 看小姐作出來許多破綻，
對(duì)紅娘偏用著巧語花言,。
本來是千金體大家風(fēng)范,，
最可憐背人處紅淚偷彈。
（紅娘邊唱邊走,。）
紅娘 （四平調(diào)） 盼佳期數(shù)不盡黃昏清旦,，
還有個(gè)癡情種廢寢忘餐。
非是我愿意去傳書遞簡,，
有情人成眷屬不羨神仙。
（紅娘叩門,，張珙上,。）
張珙 （二簧散板） 悶懨懨病沉沉身軀困倦，
盼紅娘不由我兩眼望穿,。
（張珙開門,。）
張珙 （白） 紅娘姐來了。我的書信如何,？
紅娘 （白） 你還提那封書信哪,？被我們老夫人看見啦！勸你從今以后息了邪念,，再若如此,，要打死你這小奴才。
張珙 （白） 不要罵人,。
紅娘 （白） 不是我罵你,，是老太太罵你。
張珙 （白） 紅娘姐，你還是給我想個(gè)主意才好,！
紅娘 （白） 我是一點(diǎn)兒主意也沒有,。
（紅娘擲書信。）
張珙 （白） 噫,！
（張珙拾信,，笑。）
紅娘 （白） 你為什么又笑呀,！
張珙 （白） 紅娘姐,，這是小姐作的一首好詩呀！
紅娘 （白） 什么好詩,？
張珙 （白） 我念與你聽,！
紅娘 （白） 你念給我聽聽。
張珙 （念） “待月西廂下,，迎風(fēng)戶半開,；拂墻花影動(dòng)，疑是玉人來,。”
紅娘 （白） 文縐縐地,，我一點(diǎn)也不懂。你講給我聽聽,！
張珙 （白） 小姐罵我是假的,。約我今晚月下跳墻在后花園相會(huì)。
紅娘 （白） 是真的嗎,？
張珙 （白） 諾,，諾，諾,，小生乃猜詩謎的行家,，焉能猜錯(cuò)？
紅娘 （白） 喲,！我們小姐,，表面上跟我莊莊重重地，骨子里頭,，那是怎么回事呀,？張先生，我們小姐約你今晚跳墻,，那么你就去跳吧,！
張珙 （白） 好便好，只是小生身體不爽,，焉能跳得過去,。
紅娘 （白） 狗急跳墻，何況人乎？
（紅娘下,。）
張珙 （白） 好個(gè)頑皮的丫頭,。適才紅娘送來小姐的書信，約我花園相會(huì),，看天色尚早,，真是“度日如年”。正是：
（念） 安得后羿弓,，射此一輪紅,。
（張珙下。）
【第六場：逾墻】
（崔夫人,、崔鶯鶯同上,。）
崔夫人 （二簧散板） 嘆夫靈未安葬博陵冢下，
崔鶯鶯 （二簧散板） 不由我閨中人心緒如麻,。
崔夫人 （白） 兒呀,！只因你父在世，將我兒許配你表兄鄭恒,。張生親事,，不能應(yīng)允。且等你表兄到來,，護(hù)送你父靈柩歸葬,。至于欠那張生之情，只要多送金帛也就是了,。我兒三年孝滿,，就與你表兄成親。
（崔鶯鶯不語,。）
崔夫人 （白） 哼,！不聽母言，便是不孝,。難道我家世代官宦，能招那白衣秀才么,？
崔鶯鶯 （白） 非是女兒不孝,，違抗母命。只是孝服在身,，這親事暫且不提,。看天色已晚,，女兒還要往花園焚香,，愿母親福壽綿長。
崔夫人 （白） 哈哈哈！我兒每晚焚香,，真乃一片孝心,。
紅娘快來！
（紅娘上,。）
紅娘 （白） 老夫人,、小姐！
崔鶯鶯 （白） 準(zhǔn)備香案,，隨我花園焚香,！
紅娘 （白） 是。
（崔夫人,、崔鶯鶯,、紅娘同走圓場。）
崔夫人 （白） 紅娘,，將花園門關(guān)了,！
紅娘 （白） 是。
（紅娘自語,。）
紅娘 （白） 是時(shí)候啦,，他們兩人定的約會(huì)，他怎么還不來呀,！
（紅娘四顧無人,，取香，轉(zhuǎn)身欲歸,。張珙暗上,。）
張珙 （念） 為有西廂月，來尋月下人,。
（白） 看那旁有個(gè)人影,，待我上前看過。
（張珙用手扶紅娘,。紅娘一驚,。）
紅娘 （白） 哎喲！可嚇?biāo)牢依玻?br>張珙 （白） 紅娘姐,，小生在此,。
紅娘 （白） 你這個(gè)冒失鬼！這是遇見我啦,，要是遇著老夫人可怎么好哇,？
張珙 （白） 小姐呢？
紅娘 （白） 陪老夫人說話哪,。
張珙 （白） 如此待我進(jìn)去,。
紅娘 （白） 陪著老夫人說話你也敢進(jìn)去,？
張珙 （白） 那我怎么辦呢？
紅娘 （白） 小姐約你哪兒見哪,？
張珙 （白） 約我跳墻,。
紅娘 （白） 那你就跳去吧！
（張珙對(duì)墻躊躇,。）
張珙 （白） 哎喲,，這樣高的墻，跳不過去,，如何是好,？
紅娘 （白） 那你能從狗洞里鉆過去嗎？
張珙 （白） 噯,！
崔夫人 （白） 紅娘快來,！
紅娘 （白） 老夫人叫我哪，你快給我離開這兒吧,！
（紅娘推張珙,，關(guān)門。）
紅娘 （白） 小姐,，香燭在此,。
崔鶯鶯 （白） 紅娘，你怎么去了這么半天,？
紅娘 （白） 我取了香燭,，又關(guān)了花園門，怕有人來,。
（崔鶯鶯一驚,。）
崔鶯鶯 （白） 可有人來么？
紅娘 （白） 沒人,。
（張珙跳墻,，倒在地上。）
崔夫人 （白） 這是什么響聲,？
紅娘 （白） 待我去看,。我看看去。
（紅娘見張珙,。）
紅娘 （白） 噢,，又是你！
老夫人是狗,。
崔夫人 （白） 這是怎么講話,！
紅娘 （白） 我說那是一只狗,。
崔夫人 （白） 待我去看,。
紅娘 （白） 您可別去,，這條狗可厲害著哪！專咬老太太,！
崔夫人 （白） 哼,！頑皮！你好好服侍小姐,，我要安歇去了,。
（崔夫人下。）
紅娘 （白） 老太太您要睡覺去,。您早就該走,。
崔鶯鶯 （白） 紅娘，你看明月當(dāng)空,，這星光映在池內(nèi),，好似棋子一般。取棋盤來,，我與你下棋消遣,。
紅娘 （白） 是。您要下棋,，我去給您取棋盤去,。
（紅娘取棋盤，向張珙,。）
張珙 （白） 小姐在哪里,？
紅娘 （白） 現(xiàn)在太湖石旁。你的好運(yùn)氣來啦,，老夫人睡覺去啦,。就剩小姐一個(gè)人兒啦。小姐要想下棋,，我拿棋盤遮著你的身體,，引你進(jìn)去，你要老老實(shí)實(shí)聽我的號(hào)令,。
（西皮快板） 叫張生隱藏在棋盤之下,，
我步步行來你步步爬。
放大膽忍氣吞聲休害怕,，
這件事倒叫我心亂如麻,，
這也算是一段風(fēng)流佳話，
聽號(hào)令且莫要驚動(dòng)了她,。
（張珙隨紅娘同入,，藏山石后。紅娘入座,。）
紅娘 （白） 小姐,，棋盤到,。
（崔鶯鶯東張西望，心神不安,。）
紅娘 （白） 小姐,，您為什么東張西望，您有什么心事吧,？
崔鶯鶯 （白） ?。?br>（崔鶯鶯一愣,，嘆氣,。）
崔鶯鶯 （白） 棋我不下了。取香燭過來,。
（紅娘取香燭,。崔鶯鶯自語。）
崔鶯鶯 （白） 天到這般時(shí)候,，不知張生來了無有,？哎呀，若被紅娘看出,，如何是好,！
紅娘 （白） 香燭到。
崔鶯鶯 （白） 放下,。正是：
（念） 心間無限傷心事,，盡在深深一拜中。
（崔鶯鶯焚香,。）
崔鶯鶯 （白） 一炷香：愿亡父靈柩早日歸葬,；二炷香：愿老母福壽康寧；這三炷香——
（崔鶯鶯默祝,。）
紅娘 （白） 愿洞房花燭,，得配如意郎君。
（紅娘推張珙跪,。）
張珙 （白） 小生拜揖,。
崔鶯鶯 （白） 啊張——
紅娘 （白） 嘁！
崔鶯鶯 （白） 紅娘,，他是哪個(gè),？
張珙 （白） 小生張珙在此。
崔鶯鶯 （白） 張君瑞,。
紅娘 （白） 答應(yīng),！
張珙 （白） 有。
崔鶯鶯 （白） 不在書房攻讀,，夜靜更深,，到此何為,？
紅娘 （白） 你從實(shí)招來，免動(dòng)大刑,！
崔鶯鶯 （白） 嗯！
張珙 （白） 啊,，小姐,，你可記得“待月西廂下”？
（崔鶯鶯搖手示意,。）
崔鶯鶯 （白） 既為兄妹,，敢生別心么？
紅娘 （白） 小姐呀,！
（西皮快板） 這兄妹本是夫人話,，
只怨張生一念差。
說什么待月西廂下,，
亂猜詩謎學(xué)偷花,。
果然是色膽比天大，
夤夜深入閨閣家,。
若打官司當(dāng)賊拿,，
板子打、夾棍夾,、游街示眾還帶枷,。
姑念無知初犯法，
看奴的薄面你就饒恕了他,。
崔鶯鶯 （白） 念你講情,，拘了出去！
（崔鶯鶯欲下,。）
紅娘,、
張珙 （同白） 啊小姐！
（崔鶯鶯示意張珙,。）
崔鶯鶯 （白） 還不走了出去,！
（崔鶯鶯下。）
張珙 （白） 好端端的一樁美事被你弄壞了,。
紅娘 （白） 你真正豈有此理,！只會(huì)欺侮我，見了我們小姐連個(gè)大氣兒也不敢出,。你看今天多好的機(jī)會(huì)呀,，你怎么一點(diǎn)兒勇氣都沒有啊,？
張珙 （白） 咳,！
（張珙出門,，紅娘關(guān)門。）
紅娘 （白） 我沒見過你這樣的笨蛋,！
（紅娘下,。）
張珙 （白） 都是我自己性急不好。這便怎么處,？唉,！等待機(jī)會(huì)，再作道理,。
（張珙下,。）
【第七場：佳期】
（法聰、琴童自兩邊分上,，相遇,。）
法聰 （白） 琴童，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的,？
琴童 （白） 可了不得啦！我家相公的病越來越厲害,，吃藥也不見效,，想走也走不了啦，你說這可怎么辦哪,？
法聰 （白） 是呀,！
琴童 （白） 你趕緊給他請(qǐng)個(gè)大夫看看，別叫他病的這么怪難受的,。
法聰 （白） 你們相公的病,，吃藥哪兒好的了哇？
琴童 （白） 照你這么一說,，就看著他死呀,！你怎么見死都不救哇？
法聰 （白） 要想治好你們相公的病,，除非是跟崔小姐馬上成親,。
琴童 （白） 嘿！那敢情好啦,。走走,，咱們?nèi)フ倚〗闳ィ?br>法聰 （白） 你得了吧！老夫人的家法是厲害的,，咱們兩人一說一走就成啦,？
琴童 （白） 那怎么辦哪？
法聰 （白） 你先別急，等我把師傅請(qǐng)出來,，咱們央告央告他,，請(qǐng)他在老夫人面前說說好話，把鶯鶯小姐許配你們相公不就行了嗎,？
琴童 （白） 對(duì)啦,，你師傅是慈悲人。
法聰 （白） 你等著,！
（法聰下,，法聰拉法本同上。）
法本 （白） 你這是干什么,？
法聰 （白） 師傅，琴童來啦,。
琴童 （白） 師傅,，我這兒給您磕頭啦！
法本 （白） 你把他弄來干什么,？
法聰 （白） 回師傅的話：只因崔老夫人悔婚,，張相公一病不起。請(qǐng)您對(duì)老夫人去說說,，把小姐許配張相公,，也算您作了一件好事。
琴童 （白） 您給幫幫忙啵,！
法本 （白） 噢,，想叫崔家小姐，跟你們相公成親,，是不是呀,？
琴童 （白） 對(duì)啦。
法本 （白） 嘿嘿,！
（法本一笑即止,。）
法本 （白） 那哪兒成啊,？
琴童 （白） ?。?br>（琴童愣,。）
法本 （白） 門不當(dāng),、戶不對(duì)，鶯鶯小姐怎能許配你們相公哪,！叫他死了這條心吧,！別胡思亂想的。
你是出家人，休管這些閑事,。走,，跟我打坐去！
（法本拉法聰同下）
琴童 （白） 常言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你這個(gè)老家伙就這么慈悲呀,！
（琴童稍停。）
琴童 （白） 哎喲,，我趕緊看看我們相公去吧,！
（琴童走圓場。幕啟,。張珙坐在正場桌內(nèi),。琴童進(jìn)門。）
琴童 （白） 相公醒醒,，藥都涼啦,！
張珙 （西皮散板） 在花園跳粉墻心驚氣壞，
那鶯鶯負(fù)詩約趕我出來,。
每日里想此事愁眉難解,，
眼見得這性命斷在書齋。
（紅娘上,。）
紅娘 （西皮散板） 看小姐瘦腰肢寬了羅帶,，
鎖愁眉含淚眼無限憂懷。
此時(shí)候送藥方用意何在,？
叫紅娘也只得且作癡呆,。
（白） 那張生身染重病，我們小姐也是寢食不安,，都是老夫人悔婚,，才惹出這許多麻煩。小姐開了個(gè)藥方,，叫我送去,。小姐又不是醫(yī)生，怎能治好病癥哪,！哎,！我只好送去。
開門來,！
琴童 （白） 誰呀,？
紅娘 （白） 紅娘。
琴童 （白） 我給你開門,。
（琴童開門,。）
琴童 （白） 紅娘姐請(qǐng)到里邊,。
（紅娘進(jìn)門。）
紅娘 （白） 把你們相公叫醒了吧,！
琴童 （白） 相公醒來,。
（張珙醒。）
張珙 （白） 紅娘姐,，你害死我也,！
紅娘 （白） 我瞧你死不了。這有個(gè)藥方兒,，你拿去看看吧,！
張珙 （白） 又是老夫人請(qǐng)來的什么太醫(yī)。甘草,、大黃,，焉能治得了我的病啊,！我不必看了,。
紅娘 （白） 這是我們小姐親自開的藥方，她說你不用吃藥,，看了這個(gè)藥方你的病就好啦,，你拿去看看吧,。
（紅娘遞藥方,。）
張珙 （念） “休將閑事苦縈懷，取次摧殘?zhí)熨x才,；不意當(dāng)時(shí)完妾行,，豈期今日君作災(zāi)！
仰酬厚德難從禮,，謹(jǐn)奉新詩可當(dāng)媒,；寄語高堂休詠賦，今宵端的雨云來,。”
（笑） 啊,，哈哈哈……
（白） 我的病好了。
（張珙解病裝,。）
琴童 （白） 小姐的藥方真靈?。∠喙憬o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個(gè)藥方,，會(huì)這么靈。
張珙 （白） 狗才,！下去,。
琴童 （白） 我還在這兒伺候相公哪！
張珙 （白） 我的病好了，不用你伺候了,。
琴童 （白） 不用就不用,。我找歡郎玩兒去嘍！
（琴童下,。）
張珙 （白） 紅娘姐,，煩你回去，回復(fù)小姐,，請(qǐng)小姐今晚早些前來,。
紅娘 （白） 什么早些來呀？
張珙 （白） 詩中之意,，小姐今晚前來與小生書齋相會(huì),。
紅娘 （白） 你別胡思亂想啦！上次亂猜詩迷,，我們就挨了一頓說,。今天又來啦，快把藥方給我,，我要回去啦,。
張珙 （白） 你又來了。這藥方留在此處,，我要仔細(xì)地看看,。紅娘姐，你回去告知小姐早些前來,，免我盼望,。
紅娘 （白） 是真的？哎喲,，干什么小姐老來這一套哪,！
（紅娘下。）
張珙 （白） 紅娘此去,，小姐必來,。看紅日未落,，明月未出,，不免歇息片刻便了。
（西皮散板） 手拿著這詩箋身心通泰,，
但愿得今夜晚小姐早來,。
（起初更鼓。張珙閉門,，入帳,。崔鶯鶯,、紅娘同上。）
崔鶯鶯 （西皮散板） 紅娘扶我緩步來,，
抹過西廊傍小齋,。
一片相思未了債，
羞羞答答口難開,。
（白） 紅娘,，還是回去吧！
紅娘 （白） 您又來啦,！干嗎總是這么別別扭扭的,，待我叫門。
（崔鶯鶯低頭含羞,。張珙開門,，拜揖，拉崔鶯鶯入內(nèi),，關(guān)門,。紅娘被關(guān)在門外。）
紅娘 （白） 張先生,，張先生,！
看他二人將門關(guān)上，已稱心愿,。老夫人哪,，老夫人！你是枉費(fèi)了心機(jī)喲,！
（反四平調(diào)佳期頌）小姐小姐多豐采,，
君瑞君瑞大雅才,。
風(fēng)流不用千金買,，
月移花影玉人來。
今宵勾卻相思債,，
一雙情侶稱心懷,。
老夫人把婚姻賴，
好姻緣無情被拆開,。
你看小姐終日愁眉黛,，
那張生只病得骨瘦如柴。
不管老夫人家法厲害,，
我紅娘成就他魚水和諧,。
（白） 小姐，快點(diǎn)兒回去吧,，免得被夫人知道啦,。
（琴童急上,。）
琴童 （白） 紅娘姐，歡郎找你哪,！還不快回去,！
紅娘 （白） 啊小姐！
琴童 （白） 什么“小姐”,，怎么啦,？
紅娘 （白） 哦，沒什么,，我回去啦,。
（紅娘下。）
琴童 （白） 哎呀,！半夜三更的,，紅娘站在這兒“小姐”、“小姐”的,，有啦,，我告訴歡郎去。
（琴童下,。）
【第八場：拷紅】
崔夫人 （內(nèi)白） 好惱,！
（崔夫人急上。）
崔夫人 （西皮搖板） 歡郎兒報(bào)音信雙眉愁皺,，
千金女變作了無恥下流,。
想必是那紅娘將她引誘？
（白） 紅娘,！你快與我滾了出來,！
（西皮搖板） 打死了這賤人也不能罷休。
（紅娘上,。）
紅娘 （西皮散板） 我小姐與張生好事成就,，
怕的是到不了偕老白頭。
崔夫人 （白） 紅娘,！紅娘,！
紅娘 （西皮散板） 又聽得老夫人怒沖牛斗，
走向前施一禮細(xì)問根由,。
（白） 老夫人,！
崔夫人 （白） 你與我跪下！
紅娘 （白） 好端端地干嗎要跪下呀,！
崔夫人 （白） 你還敢不跪么,？
紅娘 （白） 要跪，我就跪,！
崔夫人 （白） 好個(gè)“要跪”“就跪”,。我且問你,，小姐這幾日言語恍惚，神色不佳,，為了何事,？
紅娘 （白） 嘔，我當(dāng)是為什么哪,？您敢情是為這個(gè)呀,！
（紅娘欲起。）
崔夫人 （白） 跪下,！
紅娘 （白） 那我再跪下,。
崔夫人 （白） 我來問你，你每夜同小姐到后花園為了何事,？
紅娘 （白） 前去焚香,，與老夫人添福添壽。
崔夫人 （白） 怎么與我添福添壽？
（冷笑） 哼哼哼……
（白） 好個(gè)添福添壽，我就打你個(gè)添福添壽,！
（崔夫人打紅娘。）
紅娘 （哭頭） 啊啊啊老夫人哪,！
崔夫人 （白） 快說實(shí)話，饒你不死,。
紅娘 （西皮散板） 那一日小姐停針繡,，
猛想起那張——
崔夫人 （白） 張什么？
紅娘 （西皮散板） 那張家哥哥病不瘳,。
背夫人同紅娘書齋問候,，
崔夫人 （白） 住口！那張生有病與你們什么相干,？
紅娘 （白） 咳,！
（西皮散板） 他言道老夫人恩反成仇。
當(dāng)初何必?zé)o中有,，
一旦成空喜變憂,。
崔夫人 （白） 這是那小畜生講的,？
紅娘 （西皮散板） 叫紅娘且先行小姐落后,，
崔夫人 （白） 落后便怎樣？
紅娘 （白） 落后哇,！
（西皮散板） 將紅娘推門外他們就好不害羞,。
（西皮快板） 燕侶琴儔今已就，
何須一一苦追究,。
他們不識(shí)憂不識(shí)愁,，
一雙心意兩相投,。
（白） 老夫人哪！
（西皮散板） 得放手,，且放手,，
得罷休來且罷休。
崔夫人 （白） 氣死我了,！事已至此,，叫我罵、罵哪一個(gè),？這打,、打哪一個(gè)？我也不打你了,。起來,！
（崔夫人擲板于地。）
紅娘 （白） 多謝老夫人,！
崔夫人 （白） 隨我來,。走走走！
紅娘 （白） 到哪兒去呀,？
崔夫人 （白） 我將你送到官衙問罪,。
紅娘 （白） 我紅娘有什么罪哪？
崔夫人 （白） 我好好的女兒卻被你這小賤人引誘壞了,，難道你還無有罪么,？
紅娘 （白） 我倒不是這等看法。
崔夫人 （白） 你是怎么看法,？講,！
紅娘 （白） 依我看來：既不怨紅娘，難怪張生,，休怪小姐,。
崔夫人 （白） 怨著哪個(gè)？
紅娘 （白） 都是老夫人一人之過,。
崔夫人 （白） 怎么是我一人之過,？
紅娘 （白） 老夫人，想當(dāng)日兵圍普救寺,，是誰講的有人退了賊兵,，將小姐許配于他？
崔夫人 （白） 話雖是我講的,，我不過是一時(shí)權(quán)宜之計(jì)呀,。
紅娘 （白） 說什么“一時(shí)權(quán)宜之計(jì)”，那張生若非愛慕小姐,，他何必多事,？請(qǐng)來白馬將軍退了賊兵,，兵退身安，他二人眼看就要如愿成親,。不想老夫人您就從中悔婚,，此事不怨你，您說又怨哪一個(gè)哪,？
崔夫人 （白） 可也說的是,。我女兒已經(jīng)許配鄭恒了，他若前來娶親又便如何呢,？
紅娘 （白） 你就多賜他金帛,，命他另娶一房；再若不允,，您問他兵圍普救寺的時(shí)候,，他不來搭救小姐，他往哪兒去了呢,。
崔夫人 （白） 我女兒若是許配張生,，豈不玷辱崔家門庭？
紅娘 （白） 小姐若被孫飛虎搶去,，請(qǐng)問老夫人,，小姐的貞節(jié)何在？難道說就不怕玷辱你們崔家的門庭了嗎,？
崔夫人 （白） 依你之見呢,？
紅娘 （白） 依我之見，莫若恕其小過,，完其大事,，木已成舟，就把小姐許配那張生,，我想此事倒落個(gè)干干凈凈,。
崔夫人 （白） 你這小賤人說的倒也干凈。
紅娘 （白） 不干凈我還不說哪,！
崔夫人 （白） 哎,！我不該養(yǎng)這不肖之女。也罷,！就依了你,，將小姐許配那個(gè)小畜生?？靻緩埳皝?。
紅娘 （白） 是。
張先生快來,！
這就對(duì)啦,。
（張珙上。）
張珙 （白） 紅娘何事,？
紅娘 （白） 你還“何事”哪,！你們的事都發(fā)作啦！
張珙 （白） 哎呀,！這便怎么處,？
紅娘 （白） 瞧，嚇得這個(gè)樣子,。得啦,，老夫人已然答應(yīng)啦，你快去吧,。
張珙 （白） 參見老夫人,！
崔夫人 （白） 啊，張生,，我待你不薄,，為何作出這不法之事？
張珙 （白） 老夫人,，小生乃是初犯,，下次不敢了！
崔夫人 （白） 紅娘,，喚那不肖之女出來,！
（紅娘下。）
崔夫人 （白） 張生,，事到如今,，無可奈何。將我兒鶯鶯許配于你,。
張珙 （白） 多謝岳母,！
崔夫人 （白） 只是我崔家三代不招“白衣”女婿。你且上京應(yīng)舉,，得中回來與你成親,；若是不中，休來見我,！
張珙 （白） 記下了,。
（紅娘拉崔鶯鶯同上。）
崔鶯鶯 （白） 啊,，紅娘,，我心中有些害怕，還是回去吧！
紅娘 （白） 您又來了,，干嗎那么扭扭捏捏,？您要是怕您就甭作；您既作了,，就甭怕,。隨我進(jìn)來！
（崔鶯鶯拜揖站一旁,，不語,。）
崔夫人 （白） 哼！好個(gè)不出閨門的千金小姐,！
崔鶯鶯 （白） 不出閨門,，又怎么樣呢？
紅娘 （白） 得啦,，老夫人,，您就別再說啦。
崔夫人 （白） 唉,！好個(gè)不聽教訓(xùn)的冤家?。?br>（崔夫人,、崔鶯鶯相抱痛哭,。）
張珙 （白） 老岳母不必悲傷，小婿遵命,，即日上京應(yīng)考也就是了,。
紅娘 （白） 怎么著，你要進(jìn)京,？
嗯,，老夫人，叫他們兩人成親之后再去不遲,。
崔夫人 （白） 不必如此,。得中回來，再與他們完婚不遲,。
紅娘 （白） 小姐,，您這回放心了吧！
崔夫人 （白） 后面?zhèn)渚?。與張相公餞行,！
紅娘 （白） 多謝老夫人。
（張珙看崔鶯鶯,，同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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