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魚口的大煙囪 作者:朱傳清
臨近年關(guān),,既遇母親的生日,又遇母親的忌日,。謹(jǐn)以此文紀(jì)念尊敬的母親逝世三周年,。 ——題記 “荊江四口”之一的藕池口,是湘北母親河——藕池河的源頭,。河流從華容縣境內(nèi)的鲇魚須分出支流,,主流和支流蜿蜒向南,又在南縣南洲鎮(zhèn)對岸的九斤麻成功匯合,。造物主就像開了個玩笑,,合流后的水道并沒有十分專注地一路東進(jìn),而是在合流處的對岸又形成了一條支流,。當(dāng)主流向東經(jīng)過北景港,、注滋口注入東洞庭時,支流則一路向南,,在經(jīng)過青樹嘴,、三仙湖后注入南洞庭。就在這條支流上游的右岸,,一字排開的是上魚口,、中魚口與下魚口等相似度極高的幾個地名。 造物主在藕池河支流的右岸形成了那么多的“魚口”,,而中魚口卻以其獨特的地理位置,,成為那一帶經(jīng)濟與文化的中心。從上世紀(jì)五十年代初開始,中魚口這個地名便與藕池河主流左岸的禹甸垸產(chǎn)生了密切的交集,。當(dāng)時中魚口一位年僅十四歲的姑娘來到禹甸垸,,進(jìn)入六甲湖畔的朱家當(dāng)了童養(yǎng)媳。這位姑娘在數(shù)年后與丈夫圓房生下了一個男嬰,,那個男嬰就是我,,這位姑娘就是我的母親。 從中魚口到六甲湖,,或者說從六甲湖到中魚口,,自從我的母親來到我家,這段有著五十華里路程的線路,,不知道她用雙腳丈量過多少次,。而她從六甲湖返回中魚口外婆家,并不是走的九斤麻,、南洲鎮(zhèn)與小北洲這條右岸西線,,而是選擇了北景港、烏嘴垸至白鶴堂這條左岸東線,。 母親的這條線路,被她的腳步深深地鑲嵌在湘北的水網(wǎng)平原之中,,而這里總是受到河中洪水與湖中漬水的雙重威脅,。新中國成立后,人民政府在垸子的低洼處修筑起向河道排漬的設(shè)施,,藕池河主流左岸在北景港設(shè)置了蒸汽抽水機,,大煙囪高聳入云;藕池河支流右岸則在中魚口設(shè)置了蒸汽抽水機,,大煙囪直指蒼穹,。沒有人會想到的是,中魚口那個與很多人來說并不相干的大煙囪,,卻成了我一生的牽絆,。 母親在走過這條線路剛好十年的時候,她選擇了終結(jié)這條線路的行走,。其原因并不在于步行五十華里路程顯得多么遙遠(yuǎn),,而是母親與父親的隔閡發(fā)展到無法消融的程度,她的內(nèi)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與無助,,只好選擇放棄,。當(dāng)我在只有兩歲多的時候,母親帶著我離開了六甲湖,,回到了中魚口大煙囪下的外婆家,,后來又帶著我到大通湖西南岸的仁壽村安了新家。 有首兒歌這樣唱道:“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對我嘻嘻笑,夸我是個好寶寶,。糖一包,,果一包,還有湯圓和年糕,?!备枨隽撕⑼瘯r代的溫馨向往與甜蜜回憶,外婆給予外孫的愛,,成了外孫溫馨的港灣,。在中魚口大煙囪下的外婆家,我作為外婆的長外孫,,也曾有過許多甜蜜的回憶,,然而給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卻是難以磨滅的傷害。 就在中魚口大煙囪下的外婆家,,就在只有四歲多的年紀(jì)里,,我經(jīng)歷了一場令人心碎的人間變故。我這個正需要母親呵護的幼童,,卻被現(xiàn)實無情地造成了母子分離,,使我從此失去了珍貴母愛的幸福。 當(dāng)母親帶著我離開六甲湖的兩年之后,,大伯領(lǐng)著父親來到中魚口的外婆家,,提出要接我回到朱家。畢竟我是朱氏血脈,,盡管我年紀(jì)尚幼,,但外公外婆不好阻攔,只得派舅舅把我和母親接到中魚口來,。 那天晚上,,母親望著熟睡的我哭了整整一宿。四姨陪在我母親身邊,,也罵了二姨整整一宿,,以此安慰母親悲傷的心靈。因為讓母親離開我父親的,,全是二姨出的餿主意,。 翌日早飯過后,我們離開外婆家,。因為我年齡小,,在大伯的一番誘導(dǎo)之下,,我很高興地被他們帶走,我并不知道離開母親是一種無法彌補的結(jié)局,。只有母親知道這種結(jié)局的后果,,她挺著個大肚子,經(jīng)過一宿的悲傷哭泣,,早已累到筋疲力盡,,心力交瘁。當(dāng)我被父親架在肩頭離開外婆家時,,母親被外婆和四姨攙扶著跟在后面,,當(dāng)然還有外婆家的所有親人。 出了外婆家門,,路邊就是高高的中魚口大煙囪,,只是我那時還不知道那個高高的大煙囪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我們從大煙囪的腳下經(jīng)過,,翻過大堤,,下到河邊,還是之前的那條渡船,,還是之前的那個艄公,。艄公劃著渡船,船槳在河水中劃出一道道漩渦,,推送著渡船向前行進(jìn),,只是我沒有意識到,這次船上沒有了母親的陪伴,。 我們來到對岸,回首望去,,母親和外婆外公,,還有舅舅舅媽小姨們?nèi)栽谠断蜻@邊張望著為我送行,背景里就是那個高高的中魚口大煙囪,。 我們走在藕池河支流的大堤上,大伯在想方設(shè)法逗著我的樂,,一直在跟我不停地說話,,以分散我關(guān)注母親的精力。他一路不停地告訴我,,這里是“白鶴堂”,,過了一陣是“東本堂”,再過一陣是“六合堂”,,下了大堤是“小港”,,“到了烏嘴我給你買糖粒子吃,!” 因為我跟著媽媽說的是“南邊話”,與大伯和父親的長沙話腔調(diào)有些不同,,這種差異反而成了我一個明顯的記憶點,。一路經(jīng)過的這幾個“堂”,我把它理解成我最喜歡吃的“糖”,。這一陣,,我的心里只有糖,等到我的手中有了糖,,口中也就有了暫時的甜,。 我不知道這次的離別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更不知道這就是我一個只有四歲多的孩童失去母愛的開始,。從此刻開始,,我明明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母親,卻總是被別人稱我為“沒媽的孩子”,。 離開了母親的懷抱,,失去了母愛的溫暖,就像一首兒歌里唱的那樣:“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里找,?”有媽生沒媽養(yǎng)的日子有多凄慘,,只有天知地不知,只有我知你不知,! 苦水中泡大也得慢慢長大,。轉(zhuǎn)眼間到了1975年,元旦過后,,我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十八歲的大小伙,。我任職的學(xué)校放了寒假,作為老師的我,,有了自由支配假期的時間,,現(xiàn)在不用像學(xué)生時代那樣去溫習(xí)功課,也不用像上班時間那樣去為教學(xué)備課,?;氐郊依铮挥懈赣H與二伯兩個光棍漢,,父親有父親的事,,二伯有二伯的事,而發(fā)小們都有他們自己的事,,只有我一個人無所事事,。 我完成了九年半的所有學(xué)業(yè),,高中畢業(yè)沒有高考的機會,回鄉(xiāng)當(dāng)了一名民辦教師,,自覺臉上有光,,而心里卻是空落落的。此時此刻與此情此景,,孤獨寂寞的我想起了身在他鄉(xiāng)的母親,,我們母子已經(jīng)有十多年的時間沒有見面了。不是我不想見,,是父親不帶我去見,,或許是因為之前我們?nèi)チ酥恤~口外婆家,母親一次也沒有出現(xiàn),,父親因此失去了耐心,,他也徹徹底底地放棄了。那時的我只是一個孩童,,沒有父親的引領(lǐng)陪伴,,我是無法完成步行五十華里路程的。 這馬上就要過年了,,當(dāng)其他家的孩子圍繞在父母身邊,兄弟姊妹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我卻是孑然一身,,孤孤單單,冷冷清清,,只能與孤獨寂寞為伴,。想到這里,我的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沖動,,何不趁這個假期去尋找自己的母親呢,? 記得兒時是父親帶著我去中魚口外婆家的,父親的肩頭就是我的交通工具,。從六甲湖的家里出發(fā),經(jīng)過牛氏湖與鯉魚鰓交界的湖堤,,過了新河的地界就是景港,,交界處有個很大的機器,上面連著一個不太高卻十分醒目的煙囪,,現(xiàn)在想來那是為鯉魚鰓排澇的蒸汽抽水站,。 父親對我說過,過了那里前面就是育嬰堂,。沿著湖堤繼續(xù)往南前行,,越過橫豎兩條水渠的木橋,,過了建豐的幾排民居,就到達(dá)藕池河主流的河堤之上,。順著河流往東的不遠(yuǎn)處,,一個高高的煙囪直插云霄,其實過了育嬰堂不久,,在垸子中間行走就能看到這個大煙囪,,那里是華容縣南部最繁華的碼頭北景港。很顯然,,那個高聳入云的煙囪,,不僅是北景港的地標(biāo)性建筑,也是整個禹甸垸各湖泊向藕池河排澇的重要設(shè)施,。不過那時在我的心中,,只是去中魚口外婆家的一個重要地標(biāo)而已。 從大堤掠過北景港街區(qū),,河堤邊有個人力渡口,,由艄公劃船過河。當(dāng)夏季河水暴漲時,,兩岸顯得非常寬闊,,艄公要將渡船劃成向上游呈45度角的方向出發(fā),等到達(dá)對岸時,,渡船恰好被水流帶到了對岸的渡口,。而現(xiàn)在的冬季則是另外一番景象,河水已經(jīng)褪去,,河中只剩下很淺很窄的河床,,行人踩在銀白色的沙灘上,然后從河中固定的兩艘渡船上小心翼翼地經(jīng)過,。當(dāng)我們重新攀上對岸大堤時,,回首河中,過河的行人就像螞蟻搬家似的在河灘上緩緩移動,。 1997年春節(jié),,外公坐在室外與鄰居聊天 對岸的河堤下是賽南,一條廢棄的湖堤一直延伸到我的祖籍地上豐村,,不多久就是清末民初的熱鬧口岸烏嘴,,父親給我講過這里曾經(jīng)有著我家聲名遠(yuǎn)揚的“同豐場”南貨鋪。歷史的繁華曾經(jīng)在這里演繹,,也在這里落幕,,一切成為過眼煙云。雖然我的祖輩三代人在這里繁衍生息,,我也只是烏嘴的一名匆匆過客,,但我的腦海里卻清晰地保留著對它的記憶,。 從前面的小港爬上大堤,中魚口高聳的大煙囪立時映入眼簾,,我知道過了六合堂,、東本堂,到達(dá)白鶴堂,,對岸便是中魚口,。雖然高聳的大煙囪早已不冒煙,但煙囪上紅磚砌出的紋路可以細(xì)細(xì)地辨認(rèn)清楚,。過渡爬上大堤,,居高臨下,便能將高聳的大煙囪從上至下看個透徹,,還有延伸到遠(yuǎn)處的水渠,,以及大煙囪下不遠(yuǎn)處的外婆家。 在通往外婆家的一路上,,這些地名在我腦海里埋下的根,,就像發(fā)了芽一樣,一個個被記憶的細(xì)胞所激活,,也在我的身邊逐一經(jīng)過,。十多年的時間并非滄海桑田,而這里的地形地貌卻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過了藕池河,,盤旋在我腦海中的那些線路,卻都一一地消失,。原來的舊湖堤早已被推平,,或是變成了集體的稻田,或是變成了農(nóng)家的菜園,。 盡管這一路的道阻且長,,而在我的心里只有一個目標(biāo),那就是中魚口的大煙囪,。為了克服各種障礙,,我就像個工程兵似的“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變成了稻田的地方,,我就踏過犁坯田埂,;變成了菜園的地方,我就越過土墻籬笆,,我只知道一路向南,,一路向南,!在我的心中,只有一個中魚口的大煙囪,,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都無法阻擋我前進(jìn)的腳步。 白鶴堂處大堤的對面就是中魚口的大煙囪,,大堤下面就是藕池河支流的渡口。十多年過去了,,或許眼前的渡船已不是當(dāng)年的那艘渡船,,或許船上的艄公已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艄公,而現(xiàn)在的我也已不是當(dāng)年的我,。我想,,外公外婆、舅舅舅媽,、各位小姨們,,也一定不是當(dāng)年的你們了。在眼下,,河中的沙灘已非當(dāng)年的沙灘,,河中的流水亦非當(dāng)年的流水,而只有河堤邊高聳的大煙囪依舊保持著昔日的模樣,。 離大煙囪不遠(yuǎn)的地方,,就是外婆的家。我清晰地記得,,靠路旁是菜園,,菜園邊上是廚房,外婆的房間就挨著廚房,,那個推窗還像多年前一樣地掛在墻壁上,。 這次不同的是在菜園外面的禾場上,多了好幾個稻草垛子,,一個婦女正在準(zhǔn)備摟稻草,。看她的相貌便知,,這一定是我的哪位姨,,因為外婆的遺傳基因十分強大,母親的兄弟姊妹大多都像外婆的模樣,,一眼便能辨認(rèn)出來,。 “姨吤!”我對著那位中年婦女呼喚了一聲。她抬頭看了我一眼,,拋下手中的稻草,,慌慌張張地跑回屋子去了。 當(dāng)我正要趕過去的時候,,看見外公外婆,、舅舅舅媽和小姨們都走出門來,向我這邊張望,。只聽見那位“姨吤”神色慌張地對外婆說:“你大外孫找過來了,!” 后來知道了那位“姨吤”就是唆使我母親離開我父親的二姨,此時因她遠(yuǎn)嫁湖北回外婆家小住,,難怪她的神情顯得那么異常,。 雖然分別十多年,我從原來的孩童變成了大小伙子,,但相貌還是很好辨認(rèn)的,。因為還是前面說過的外婆的遺傳基因強大,母親像外婆,,我像母親,。 “是傳清啵,?”外婆先向我這邊問話了,。雖然我的內(nèi)心非常激動,但畢竟早已生疏,,我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快步走到親人面前,外公外婆,、舅舅舅媽小姨們叫了個遍,。進(jìn)屋之后,外公外婆對我問長問短,,我都逐一做了回答,。席間由外公做主,翌日早飯后派兩位表妹陪同我去母親家,。 從中魚口的大煙囪腳下出發(fā),,渡過藕池河支流,仍是幼年時母親領(lǐng)著我走過的那條道路,,只是母親的家早已自立門戶建到了廢舊的湖堤上,。第一眼見到母親,我感覺到似乎她的眼疾比原來還要嚴(yán)重,,我猜想是不是當(dāng)年思念我時留下的頑疾,。 望著母親勞累過度而消瘦的身影,,我在路上構(gòu)思的那些話語,一句都記不起來,,只是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媽媽”,,就再也沒有其他語言了。我看得出母親的眼神里掠過一絲驚喜,,而在她的臉上仍然帶著些許憂愁。繼父出工還沒回家,,家里的那群弟弟妹妹,,寒假里都在家,一個個很疑惑地望著我叫他們的媽媽做媽媽,,此時,,我覺得不用去做過多的解釋。 母子重逢,,母親還是原來那樣的輕言細(xì)語,,我感覺她把母愛全都融入到提不完的問話上了。她告訴我,,在我離開中魚口之后,,每年都會比照同齡孩子腳的大小,給我做一雙新鞋放在外婆家,,等著我去取,。后來集了好多雙不見我來取,她只好拿回家分給了弟弟妹妹們,。她還叮囑我,,這次來了就多住幾晚,一定要給我做雙新鞋,。 母親用大拇指與食指量好我腳的大小,,找出現(xiàn)成的“殼子”剪成鞋底樣式,一層又一層地疊在一起,,再用白大布裹好,,然后一針一線地納著鞋底。母親嚴(yán)重眼疾的雙眼,,幾乎觸到了油燈上,,在我朦朧的睡夢中,仍然能聽到母親納鞋底時抽索子的“嗖嗖”聲,。這一情景,,使我想起了“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的詩句,心中體驗著無盡的母愛。 十多年后的母子相逢,,我并不擅長口頭表達(dá),也不愿觸碰母親可能感傷的記憶,,我默默地承受著離開母親后的一切,。后來我入伍了,每次回鄉(xiāng)探親,,總要來到母親的身邊看望她老人家,。每到過年的時候,我知道是母親的生日,,我會備好一份禮錢寄給母親,,年年如此。 每一次的母子重逢,,母親都會有一種內(nèi)疚感,,她會感到我失去母愛是她的責(zé)任。那年在母親家里正好遇到四姨,,一起扯起我的這些陳年舊事,。我當(dāng)著母親的面說了一段話,我說母親的離開是那個時代的過錯,,我不會因為遭受了苦難就埋怨母親,。而母親的離開事實上又成全了現(xiàn)在的我,否則我也只能像發(fā)小們一樣,,在照看弟弟妹妹的日子里度過,,長大后成為接過父親鋤頭的新農(nóng)民。我看得出這番話對母親是一種極好的安慰,,我也看到了母親內(nèi)心的徹底釋懷,。 2021年的我,早已進(jìn)入頤養(yǎng)天年的年歲,。身處南國廣州,,遙望瀟湘洞庭,彼時父親已經(jīng)離世多年,,母親也已邁入耄耋之年,,內(nèi)心感覺老母親的去日無多,必須趕在她的有生之年,,回家做個最后的見面,,于是我驅(qū)車千里回到了母親身邊。此時的母親已經(jīng)患上中度癡呆,,見面半個小時之后才弄清我是她的大兒子,。她那原本瘦弱的身軀更顯消瘦,,我感覺到了就像油燈一樣只剩下最后一滴燈油。當(dāng)我離開母親回到廣州后不久,,就在她迎來八十五周歲生日的前夜,,母親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在料理后事時,,我主動提出與兩個弟弟平均分擔(dān)所有費用,,我要最后一次為母親盡到一份做兒子的孝心。 歷史紀(jì)元來到2022年,,我在料理完岳母的后事之后,,心中一股激流涌動,促使我要回大通湖祭拜我的母親,。驅(qū)車駛過藕池河南華大橋,越過南洲鎮(zhèn),,我沒有像往常一樣選擇藕池河支流的左岸東線,,而是爬上了西岸大堤,我要去中魚口大煙囪下的外婆家,,接上舅舅舅媽一路同行,。俗話說“娘親舅大”,現(xiàn)在母親不在了,,只有舅舅舅媽的身上,,承載著我對母親的所有回憶。 藕池河支流早已斷流,,右岸大堤如今鋪上瀝青成為了公路。我對這一帶太熟悉了,,是因為自從有了電子地圖,,我對左右兩岸的線路,做過無數(shù)次的考察研究,。我知道沿著大堤一路蜿蜒前行,,過了南洲便是九都山,再往前是小北洲,;過了上魚口便是中魚口,,還有下游無關(guān)緊要的下魚口。 汽車在大堤上行走,,雖然天氣有些灰霾,,但中魚口那高聳的大煙囪還是隱約可見。當(dāng)大煙囪的影子從模糊變?yōu)榍逦鷷r,,我便來到了它的腳下,。這個曾經(jīng)讓我魂牽夢繞的地方,,此時雖然外公外婆早已不在人世,連母親也已離開了我們,,而中魚口那高聳的大煙囪,,就像一位沉默的守望者,仍然靜靜地矗立在原地,,承載著我的記憶,,見證著歲月的變遷。 作者簡介 圖片: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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