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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部就班的日子，讓我們過得若有若無,，一切熟視無暏，又有點麻木,，翻動地圖冊時,，若耶溪，一個古地名,，還是讓我的內(nèi)心微微觸動了一下,，有一種很遙遠(yuǎn)且神秘的東西，吸引了我,。若耶,，是什么意思呢，詞典中只說是“山名“，我們也知道,，對于這個古代越人的原始發(fā)音詞,，后人已經(jīng)失去了解讀，在我們有限的認(rèn)知中,，它就是一個啞謎,，一個先人留給我們的謎。若耶,、若耶,，讓我們想到了什么：越人、越國,，還是越地風(fēng)情..... 還是先按住,，快要浮起來的想象力吧。了解若耶溪,，身體也要動起來,，若耶溪就在離我們不遠(yuǎn)的地方，到紹興,，一個小時路程,。
追根溯源，也有一種窺探心理,，想深入越地,，那我們也倒著來，從若耶溪的下游開始吧,。若耶溪,，源出會稽諸山，它不緊不慢地向北流淌,，不緊不慢,，是要對抗時間，它的目標(biāo)還是和鑒湖匯合,，然后一起奔向大海,。迎接若耶溪的是紹興城的護(hù)城河，護(hù)城河連著鑒湖水道,，它們現(xiàn)在的功能,，不再是戰(zhàn)爭，或航運(yùn),，而是充當(dāng)了內(nèi)管家,，負(fù)責(zé)園林綠化，或打撈歲月沉積,。若耶溪的末段,，在漢代被稱為“樵風(fēng)涇”，這里流傳著一個“日暮樵風(fēng)”的故事：“漢鄭弘少時采薪，得一遺箭,。頃之,，有人覓箭，問弘何欲,，弘知其神人也,，答曰：'常患若耶溪載薪為難,，愿朝南風(fēng),、暮北風(fēng)?！?/span>鄭弘拾到的箭 來自“射的山”,，射的山是另外一個神話，此山巖壁上,，有一塊天然白色石盤,，遠(yuǎn)望過去，形似箭靶,，傳說有羽人在此射箭娛樂?，F(xiàn)在的射的山上，草木茂盛,，是看不到那個白色的箭靶了,，盡管是傳說，我也張望了半天,，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神話嘛，老百姓的所思所想而已,，人間苦啊,，有時候沒辦法了，就想到了神仙,，鄭弘就成了代言人,，這個拾箭的鄭弘，后來官拜太尉,，一個人有了出息，他的過往就變得不尋常起來,。把一條溪流,，和一個有為的人聯(lián)系起來，或冠于人名,，是常有的事,，若耶溪也發(fā)生過好幾次，所以若耶溪，也叫五云溪,、劉寵溪......
從紹興城區(qū)過來,，一下子很難看清這段溪水的出口了，她被一個小區(qū)的院墻擋了一下,，這種溪流的出口交匯處,，射的山和委羽山撞了一下肩，水勢有點擁擠起來,，顯得清秀了不少,，這是開發(fā)商中意的地方，一個別墅區(qū),，占據(jù)著依山傍水的好位置,。若耶溪,，又名平水江，平水,，名字平平,，實際也不平常，平水盆地有越國都城平陽,，我們來到了越國的核心區(qū),。現(xiàn)在的平水盆地，到處都是廠房,，商業(yè)樓,，汽車川流不息，古典味道是不大有了,，古典的東西,，也不會淺露在表面。我們可以從古地名著手,，那些古地名,，遍布在山陵溪岸之間，星羅棋布,，把它們從當(dāng)代語境中過濾一下,，越國就會慢慢還原了。我們找到了劍灶村,，上灶村,，中灶村、下灶村,，前前后后跑了一大圈,，還有鑄鋪山,，日鑄嶺，爬了一半,，就退回來了,，盡管有點累，那些古地名還是讓我們動力十足,，這些工業(yè)化的地名,，在告訴我們，這里曾經(jīng)是一個燒火,、煉銅,、打兵器的地方，這些冶煉的人,，帶頭的叫甌冶子,，聞名遐邇的鑄劍大師，他的作品有：湛盧,、巨闕,、勝邪、魚腸,、純鈞,。《越絕書》說：“若耶溪而出銅也，古歐子所”,。若耶溪,，自古采銅，當(dāng)代也有銅礦,，因產(chǎn)業(yè)調(diào)整,，平水銅礦于2020年關(guān)停了。春秋戰(zhàn)國,，冶煉行業(yè)的鼎盛時期,，銅是稀缺的戰(zhàn)略物資，勾踐徙治山北,，一定和若耶溪出銅息息相關(guān),。今天，我們站在越國的這塊工業(yè)基地上,，除了浩嘆,，難免也會揣摩一下，越都平陽,，會不會就在附近呢,？
過了這塊煙熏火燎的越人作坊區(qū)，就到了平水鎮(zhèn),，平水鎮(zhèn)是一個新城鎮(zhèn),，沒什么古跡，街道陳設(shè),，和其他地方?jīng)]什么兩樣,，千篇一律。平水鎮(zhèn)是民國時期建制的,，它是這個小盆地的中心,，若耶溪穿城而過。但平水鎮(zhèn)也不是白紙一張,，近年來,，在距鎮(zhèn)子不遠(yuǎn)的東面山坡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越國貴族墓葬,，十余處之多,，有一定的規(guī)模，像一個王陵區(qū),，這些土墩墓,，或在山坡，或在山頂,，在竹林的掩映下,，做的都是同樣的“春秋”大夢。當(dāng)?shù)匾恍┤宋膶W(xué)者一下子又活躍起來,，紛紛認(rèn)證越都平陽的可能性,，但墓葬區(qū)，總歸不是宮殿區(qū),，上塘,，下塘，桃園......這些村子我們大概走了一遍,，也不算是什么考察,，就是想感受一下越國的氣息，古墓在,，故國就在,。至于越都平陽，也有人說在這個盆地的最南端,，那里有個村子叫平水村,，背靠化山，山腳還有個平陽寺,，還有一些老地名,，符合一定的國家概念，比如文將山,，武將山......考古人員也去過了,，挖出過一些東西,，像印紋陶和原始青瓷之類的。 歷史的天空,，布滿了疑云,。不過，若耶溪在春秋時期,，肯定是一片繁忙的場景,，勾踐的越國，前山冶銅,，后山筑城,，越國也拉開了北上爭霸的序幕。
春秋時期的若耶溪,，是質(zhì)樸的,，秦漢以后，有女初長成,，到了盛唐,，若耶溪開始風(fēng)情起來，和詩歌混到了一起,。那我們就和勾踐的越國告別,，去時間的中游看看。馬臻是東漢會稽太守,，他在越人山陰水道的基礎(chǔ)上，修筑了古鑒湖,，在古鑒湖與后海之間,，還疏浚了一條山陰江，山陰江泄洪入海,。山陰江在平原,，水流平緩，若耶溪在上游,，流速湍急,，前擁后擠，水位一下子升上來,，水勢變得湟湟起來,。馬臻修筑的水利工程，給若耶溪也帶來了意外的福利,，此后的若耶溪,，山遠(yuǎn)水闊，頓生氣象,。東晉時期,，“會稽王謝兩風(fēng)流”,，北方大族王氏、謝氏對會稽一帶進(jìn)行了大規(guī)模的開發(fā),，他們廣置田產(chǎn),，興學(xué)教化,，會稽成了東晉貴族的后花園,，若耶溪自然也成了會稽的后花園。到了盛唐,，若耶溪聲名遠(yuǎn)播,，成了人人向往的地方。唐代詩人鐘情于東南山水,，也仰慕晉人遺風(fēng),，晉人的飄逸曠達(dá)，深得唐人追捧,，他們踏歌而來,，留連于此，今天,，我們把沿途的這些地方串連起來,，稱之為“浙東唐詩之路”，若耶溪是他們雅集的地方,，也是詩歌寫得最多的地方之一,。
歷朝歷代，有多少名士來過若耶溪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像孟浩然,、崔顥、李白,、杜甫,、綦毋潛、白居易,、劉長卿,、賈島、溫庭筠,、王安石,、梅堯臣、蘇東坡,、秦觀,、楊萬里,、辛棄疾，還有本地的賀知章,、陸游,、王陽明、徐渭……等等,，這些人當(dāng)中,，有政界顯要，文壇大咖,，也有落魄儒生,，但不妨礙他們?yōu)槿粢獙懺姡姼杳媲?，人人平?,，把這些詩匯總起來，就有了一本厚厚的《若耶詩全集》,。 那就讓我們?nèi)タ纯丛姼柚械哪莻€若耶溪吧,。南朝王籍《入若耶溪》說，“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 艅艎,，戰(zhàn)艦也,，這里指大船，可見若耶溪之廣闊,，坐大船的都是顯貴,，玩的是歌舞升平，當(dāng)然也有放小舟的文人雅士,，他們玩的是自由散漫,，有的索性放下劃槳，兀自漂蕩,，或?qū)ぶ?，消失在曲徑通幽里，于是,，唐代綦毋潛《春泛若耶溪》說,，“晚風(fēng)吹行舟，花路入溪口,?！?/span>湖山已美，更與越女相得益彰，唐代李白在《采蓮曲》說,，“若耶溪傍采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八麄兓蜃砘蚋?，沿途和那些采蓮的越女打打趣，說說渾話,，還時不時招來一陣快活的撩水......可惜啊,，現(xiàn)在的若耶溪，泛舟是不可能了,，我們趕緊從幻境中醒來,，眼前的若耶溪早已不熱鬧了，可能是冬去春未至,，河床要露出來了，溪流徘徊不前,，有些河道還駁了石坎,，河岸整齊劃一，沒有溝溝汊汊,，也就沒有了閑情野趣,，和詩歌中的場景，是完全對不上了,。
若耶溪在上游處,，有一個大湖面，那是1964年筑壩而成的平江水庫,，水庫自然也是不能行舟的,，周邊也不種荷花了。如果你趕上飯點,，可以去找個魚莊，品嘗一下紹興人做魚的好手段,。魚莊大都隱匿在水庫的小山?里,，林木茂密，環(huán)境幽深,，我們順著路邊的標(biāo)牌,，尋到一家頗有規(guī)模的魚莊，生意好的很吶,，位子都滿了,，我們?nèi)松伲驮诖筇玫氖浙y臺邊上收拾了一個桌子，對收銀員開玩笑說,，都是越國人嘛,，就當(dāng)我們是遠(yuǎn)房親戚好了。服務(wù)生笑答：好的,，好的,，來的都是親戚呀。親戚歸親戚,，歷史的天空亦真亦幻,，勾踐的越國算是去過了，下午該去找找上游的老祖宗,，無余的越國了,。無余的越國，也許只能算是個原始部落,，部落就更加飄忽不定,，《吳越春秋》說，“勾踐語范蠡曰：先君無余,，國在南山之陽,，社稷宗廟在湖之南?！蹦仙揭埠?，湖也好，說得蜻蜓點水,，先人總是喜歡留白,，打啞謎。吃完水庫的魚,，自然就要去水庫了,，水庫的東西兩側(cè)都有公路，像兩條長長的飄帶,，汽笛聲此起彼伏,，我們覺得嘈雜，找了一個僻靜處,，濃郁的樹叢,，隔開了塵世的鬧，面對水庫,，我們要好好梳理一下思路,，湖水寧靜，我們傻傻地望著湖面已經(jīng)很久了,，偶有幾只鷺鳥掠過湖面,，帶來了極美的畫面感,。酈道元《水經(jīng)注》說，“若耶溪源頭在若耶山,，山下有一深潭,，謂之嶕梖麻潭?！?nbsp;紹興的地方志卻告訴我們,，昔日的潭址已沒入平水江水庫。那這里就是“嶕峴麻潭“,？ 《水經(jīng)注》卷四十說："山南有瞧峴,，峴里有大城，越王無余之舊都也,?！蹦窃饺说某醴庵兀驮谶@水庫里了,？不知道在建水庫之前,，我們的相關(guān)部門，有沒有留下了原始影像,？有沒有做過考古探測,？誠然，這樣的追問是無效的,，無余以及無余的越國，還沒有從史籍中走下來呢,。先越已無考,。有考，無考,，只要考古不反對,，我們就選擇性地去相信，這里就是無余的地盤,，先越的地盤,，就像我們來到水庫邊，正襟危坐,，是致敬先人,，也是心理意義上的慎終追遠(yuǎn)。
不管怎么說,，整個庫區(qū)的生態(tài)還是很不錯的,。有村莊零星分布，這些村莊背靠會稽諸山,，面臨湖水,，有的坐落在邊坡上,，有的在溝壑臺地之間。 村莊有小路,，插著矮籬笆,，籬笆里圍著蔬菜和花木，看上去很整潔,。我們走進(jìn)村里,，看到家家門前的曬場上，好多曬著筍干,，同康筍干是紹興特產(chǎn),，遠(yuǎn)近聞名。到湖西轉(zhuǎn)了轉(zhuǎn),，那里有個村子叫若耶村,，一個村子，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名字,，我們覺得有些好奇,，便問了一些村民，知道若耶村的來歷嗎,？他們都搖搖頭,，村民是不關(guān)心這些東西的，他們只關(guān)心一年收成,，關(guān)心造房子,，關(guān)心婚喪嫁娶。我們轉(zhuǎn)了幾圈,，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老舊的物件,，倒是招來了一些不解的目光，于是便匆匆地撤了出來,。離開這個村莊時,，還是感覺有一點失落，這種失落來自它的不古老,，一個古老的地名,，卻裝著了一個現(xiàn)代的村莊。失落之余,，還是祈禱,，這些古地名千萬不要丟失了，它們散落在城鎮(zhèn),、村莊,，田野、江河......和滿天的星斗一起,，指引著我們的歸去來兮,。在本平臺發(fā)布的作品,，在騰訊【企鵝號】【喜馬拉雅】【360圖書館】等主流平臺網(wǎng)頁版同步刊出,。敬請前往關(guān)注并收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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