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tǒng)節(jié)日里的荊州

臘八節(jié)，歲暮寒冬一碗粥

文/圖  張衛(wèi)平

    “把小米、飯豆,、棗,、栗、白糖,、花生仁兒合攏來,，糊糊涂涂煮成鍋,，讓它在鍋中嘆氣似的沸騰著……”作家沈從文先生的《臘八粥》,，形象而生動，開篇就描寫了住方家大院的八兒,，“今天喜得快要發(fā)瘋了”,。

    為啥，就是因為媽媽熬的臘八粥早已煮：.好,，“碗盞都已預備整齊,，擺到灶邊好久了”，但卻因為時辰未到,，媽媽總是說時候還早還早,。

    沈從文先生是湖南人，他筆下的臘八節(jié)熬粥,，顯然便是楚地臘八節(jié)的習俗,。

    臘八粥，又名“五味粥”“七寶粥”和“八寶粥”,?！堆嗑q時記·臘八粥》記載：“臘八粥者，用黃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紅豇豆,、去皮棗泥等，開水煮熟,，外用染紅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 松子及白糖,、紅糖、瑣瑣葡萄,，以作點染,。”

    臘八,，因佛祖釋迦牟尼悟道成佛,，而成為佛教節(jié)日——成道節(jié)。傳說,，釋迦牟尼當初修行時,，一位牧羊女曾于臘月初八時用大米奶粥解其饑餓困境，得以修道成佛,。后來,，佛門于每年臘月初八舉行浴佛活動，施粥揚義,，以示紀念,。據(jù)此,，有學者認為,，臘八節(jié)吃臘八粥之俗，是同佛教一起傳入我國的,。清光緒《荊州府志》及《續(xù)修江陵縣志》都記載有十二月初八“寺院以豆果雜米為糜,，供而食，曰臘八粥”,。當然,，在荊州民間除了臘月初八到寺廟里去吃臘八粥，更多的還是自己在家中煮臘八粥,。

    不過,，歷史文獻表明，臘八風俗在我國由來已久,，最初是為了祭祀祖先,、祈求豐收和吉祥安康。

    上古時期,，農(nóng)歷十二月合祭眾神稱之為“臘”,。早在夏朝時,，每逢十二月初八，家家戶戶都要獵殺動物合祭眾神,。這種儀式,，稱之為“臘祭”。東漢應劭《風俗通·祀典》中說：“禮傳日,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臘,，漢改為臘,。臘者猶也，言田獵取以獸祭祀其先祖也,?！倍涊d先秦時期禮儀制度的《禮記·郊特牲》則中說的更加明確:“天子大蠟八?！?/p>

    可見,，早在先秦時期，中國就已形成了臘祭的習俗,。后來,，楚人對“大蠟”進行了改造，注入了楚文化的因子,?！逗泵袼字尽防镎f，起初“古代行臘祭并無固定日期”,，荊楚地區(qū)在“南北朝時,，臘日為陰歷十二月初八日，陰歷十二月俗稱'臘月’,，故為'臘八節(jié)’”,。總之,，“臘祭”始于周代,，由慶豐年、酬百神,、鄉(xiāng)飲酒,、息老物祭先祖、祈來歲等活動組成,。據(jù)《荊楚歲時記》記載,，荊州民間在農(nóng)歷十二月初八會擊細腰鼓，戴胡頭,，扮作金剛力士以驅逐疫病,，這一習俗反映了人們對健康和平安的渴望,，也體現(xiàn)了古代楚地的民間信仰和文化傳統(tǒng)。

    千百年來,，臘祭時吃臘八粥,，以祭祀、敬神,、避邪,、驅癌和贈粥送福與喜慶豐收的習俗，得到非常廣泛的傳統(tǒng),。

    唐宋以來,，臘八節(jié)吃臘八粥的習俗進一步流行。唐代詩人杜甫,，在《臘日》詩中詳細記述了宮廷中過臘八節(jié)時縱酒狂飲的情景,；北宋文學家歐陽修將皇家食用臘八粥的習俗活動傳入民間，南宋文學家陸游在《十二月八日步至西村》一詩中,，也記述了臘月初八食用臘八粥的習俗,。 

    《荊楚歲時記》不但記載了荊楚冬天吃臘八粥的習俗，還告訴了我們,，因為“共工氏有不才子以冬至日死,，為人厲，畏赤小豆,，故作粥以禳之”,。顯然，南朝時的荊州刺史宗懔在書中記述了流傳江南的這個民間傳說,。原來,，水神共工有一個作惡多端的兒子，死后變成疫鬼繼續(xù)殘害百姓,，但這個疫鬼卻非常怕赤豆,。于是，楚人便在冬至日里吃赤豆粥,，用以驅避瘟鬼,。赤豆，又稱赤小豆,。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里說,，“赤小豆小而赤色”，能“治有形之病”,?！渡褶r(nóng)本草經(jīng)》也說，“能下水腫，排癰仲膿血”,。對此,，宋代記載時節(jié)民俗的《歲時雜記》里也說，“以赤小豆煮粥,合門食之,可免疫”,。

    楚人的臘八粥,，最初只是“赤豆粥”，是用大米和赤豆熬制而成,。楚人認為,，寒冬臘月，喝赤豆粥可以驅避瘟鬼,。根據(jù)楚文化專家的研究,，“楚人比較喜歡食用豆粥，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簡文記載有'熬菽（豆）一笥’,，熬菽，即煮豆粥”（《楚國風俗志》）,。如今,，沙市大賽巷的網(wǎng)紅美食——“元豆泡糯米”，顯然也可能源于“楚人喜歡食用豆粥”的習俗,，由赤豆粥,、臘八粥演變而來。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荊州的臘八粥就是源于楚人的赤豆粥。

    所謂相沿成俗,，制作臘八粥的原料也越來越豐富,，甚至還加入各種果脯。清末,，慈禧太后御廚蕭代在“七寶粥”和“八寶粥”的基礎上,，創(chuàng)制出荊州經(jīng)典傳統(tǒng)名菜“御膳散燴八寶飯”，其色澤光亮,，油而不膩,，甜而不厭。也許,，正是因為八寶飯里加入了足夠分量的豬油,，在注重健康飲食和養(yǎng)生的今天，才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與此同時,，荊楚歷來還有臘八節(jié)釀臘酒、腌臘肉,、貯臘水的習俗,。古時臘八節(jié)這天,，家家戶戶都要取臘水，儲存在缸罐等容器中,，加蓋密封保存,，待來年開春后用于配制藥劑、釀制藥酒,。同時,，用高粱釀制的臘酒，用于祭祀,、迎接新年,，祈求風調雨順。

    總之,，臘八節(jié)宣告了“春節(jié)”的序幕的開啟,，荊州大地歡歌笑語，粥香彌漫,。真可謂:

    歲末荊鄉(xiāng)粥韻香,，豆粱黍米共煎湯。

    裊裊炊煙融暮雪,，盈盈笑語暖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