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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百四十六 唐紀六十二

 紫5551光8189GE 2023-11-07 發(fā)布于山東

 起著雍敦牂(戊午),盡玄黓閹茂(壬戌),,凡五年,。

  文宗元聖昭獻孝皇帝開成三年(戊午、八三八年)

  春,,正月,,甲子,,李石入朝,中塗有盜射之,,微傷,,左右奔散,石馬驚,,馳歸第,。又有盜邀擊於坊門,斷其馬尾,,僅而得免,。上聞之大驚,命神策六軍遣兵防衞,,敕中外捕盜甚急,,竟無所獲。乙丑,,百官入朝者九人而已,。京城數(shù)日方安。

  丁卯,,追贈故齊王湊為懷懿太子,。

  戊申,以鹽鐵轉(zhuǎn)運使,、戶部尚書楊嗣復,,戶部侍郎、判戶部李玨並同平章事,,判,、使如故。嗣復,,於陵之子也,。

  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李石,,承甘露之亂,,人情危懼,宦官恣橫,,忘身徇國,,故紀綱粗立。仇士良深惡之,,潛遣盜殺之,,不果。石懼,,累表稱疾辭位,;上深知其故而無如之何。丙子,,以石同平章事,,充荊南節(jié)度使。

  陳夷行性介直,,惡楊嗣復為人,,每議政事,多相詆斥,。壬辰,,夷行以足疾辭位,不許,。

  上命起居舍人魏謩獻其祖文貞公笏,,鄭覃曰:「在人不在笏?!股显唬骸敢喔侍闹纫?。」

  楊嗣復欲援進李宗閔,,恐為鄭覃所沮,,乃先令宦官諷上。上臨朝,,謂宰相曰:「宗閔積年在外,,宜與一官?!灌嶑唬骸副菹氯魬z宗閔之遠,,止可移近北數(shù)百里,不宜再用,;用之,,臣請先避位?!龟愐男性唬骸缸陂h曏以朋黨亂政,,陛下何愛此纖人!」楊嗣復曰:「事貴得中,,不可但徇愛憎,。」上曰:「可與一州,?!柜唬骸概c州太優(yōu),止可洪州司馬耳,?!挂蚺c嗣復互相詆訐以為黨,。上曰:「與一州無傷?!柜韧?,上謂起居郎周敬復、舍人魏謩曰:「宰相諠爭如此,,可乎,?」對曰:「誠為不可。然覃等盡忠憤激,,不自覺耳,。」丁酉,,以衡州司馬李宗閔為杭州刺史,。李固言與楊嗣復、李玨善,,故引居大政以排鄭覃,、陳夷行,每議政之際,,是非鋒起,,上不能決也。

  三月,,牂柯寇涪州清溪鎮(zhèn),,鎮(zhèn)兵擊卻之。

  初,,太和之末,,杜悰為鳳翔節(jié)度使,有詔沙汰僧尼,。時有五色雲(yún)見于岐山,,近法門寺,民間訛言佛骨降祥,,以僧尼不安之故,。監(jiān)軍欲奏之,悰曰:「雲(yún)物變色,,何常之有,!佛若果愛僧尼,當見於京師,?!刮磶祝@白兔,,監(jiān)軍又欲奏之,,曰:「此西方之瑞也,。」悰曰:「野獸未馴,,且宜畜之,。」旬日而斃,。監(jiān)軍不悅,,以為掩蔽聖德,,獨畫圖獻之,。及鄭注代悰鎮(zhèn)鳳翔,奏紫雲(yún)見,,又獻白雉,。是歲,八月,,有甘露降於紫宸殿前櫻桃之上,,上親采而嘗之,百官稱賀,。其十一月,,遂有金吾甘露之變。

  及悰為工部尚書,、判度支,,河中奏騶虞見,百官稱賀,。上謂悰曰:「李訓,、鄭注皆因瑞以售其亂,乃知瑞物非國之慶,。卿前在鳳翔,,不奏白兔,真先覺也,?!箤υ唬骸肝艉映鰣D,伏羲以畫八卦,;洛出書,,大禹以敍九疇,皆有益於人,,故足尚也,。至於禽獸草木之瑞,何時無之,!劉聰桀逆,,黃龍三見,;石季龍暴虐,得蒼麟十六,、白鹿七,,以駕芝蓋。以是觀之,,瑞豈在德,!玄宗嘗為潞州別駕,及卽位,,潞州奏十九瑞,,玄宗曰:『朕在潞州,惟知勤職業(yè),,此等瑞物,,皆不知也?!活姳菹聦R园傩崭话矠閲鴳c,,自餘不足取也?!股仙浦?,他日,謂宰相曰:「時和年豐,,是為上瑞,;嘉禾靈芝,誠何益於事,!」宰相因言:「春秋記災(zāi)異以儆人君,,而不書祥瑞,用此故也,!」

  夏,,五月,乙亥,,詔:「諸道有瑞,,皆無得以聞,亦勿申牒所司,。其臘饗太廟及饗太清宮,,元日受朝奏祥瑞,皆停,?!?br>
  初,靈武節(jié)度使王晏平自盜贓七千餘緡,上以其父智興有功,,免死,,長流康州。晏平密請於魏,、鎮(zhèn),、幽三節(jié)度使,使上表雪己,;上不得已,,六月,壬寅,,改永州司戶,。

  八月,己亥,,嘉王運薨,。

  太子永之母王德妃無寵,,為楊賢妃所譖而死,。太子頗好遊宴,昵近小人,,賢妃日夜毀之,。九月,壬戌,,上開延英,,召宰相及兩省、御史,、郎官,,疏太子過惡,議廢之,,曰:「是宜為天子乎,?」羣臣皆言:「太子年少,容有改過,。國本至重,,豈可輕動!」御史中丞狄兼謩?wù)撝惹?,至於涕泣,。給事中韋溫曰:「陛下惟一子,不敎,,陷之至是,,豈獨太子之過乎!」癸亥,,翰林學士六人,、神策六軍軍使十六人復上表論之,,上意稍解。是夕,,太子始得歸少陽院,;如京使王少華等及宦官宮人坐流死者數(shù)十人。

  義武節(jié)度使張璠在鎮(zhèn)十五年,,為幽,、鎮(zhèn)所憚;及有疾,,請入朝,,朝廷未及制置,疾甚,,戒其子元益舉族歸朝,,毋得效河北故事。及薨,,軍中欲立元益,,觀察留後李士季不可,衆(zhòng)殺之,,又殺大將十餘人,。壬申,以易州刺史李仲遷為義武節(jié)度使,。義武馬軍都虞候何清朝自拔歸朝,,癸酉,以為儀州刺史,。

  朝廷以義昌節(jié)度使李彥佐在鎮(zhèn)久,,甲戌,以德州刺史劉約為節(jié)度副使,,欲以代之,。

  開成以來,神策將吏遷官,,多不聞奏,,直牒中書令覆奏施行,遷改殆無虛日,。癸未,,始詔神策將吏改官皆先奏聞,狀至中書,,然後檢勘施行,。

  冬,十月,易定監(jiān)軍奏軍中不納李仲遷,,請以張元益為留後,。

  太子永猶不悛,庚子,,暴薨,,諡曰莊恪。

  乙巳,,以左金吾大將軍郭旼為邠寧節(jié)度使,。

  宰相議發(fā)兵討易定。上曰:「易定地狹人貧,,軍資半仰度支,。急之則靡所不為,緩之則自生變,。但謹備四境以俟之,。」乃除張元益代州刺史,。頃之,,軍中果有異議,乃上表以不便李仲遷為辭,,朝廷為之罷仲遷,。十一月,,詔俟元益出定州,;其義武將士始謀立元益者,皆赦不問,。

  以義昌節(jié)度使李彥佐為天平節(jié)度使,,以劉約為義昌節(jié)度使。

  丁卯,,張元益出定州,。

  庚午,上問翰林學士柳公權(quán)以外議,,對曰:「郭旼除邠寧,,外間頗以為疑?!股显唬骸笗G,,尚父之姪,太后叔父,,在官無過,,自金吾作小鎮(zhèn),外間何尤焉?」對曰:「非謂旼不應(yīng)為節(jié)度使也,。聞陛下近取旼二女入宮,,有之乎?」上曰:「然,,入?yún)⑻侍蠖?。」公?quán)曰:「外間不知,,皆云旼納女後宮,,故得方鎮(zhèn)?!股蟼a首良久曰:「然則柰何,?」對曰:「獨有自南內(nèi)遣歸其家,則外議自息矣,!」是日,,太皇太后遣中使送二女還旼家。

  上好詩,,嘗欲置詩學士,。李玨曰:「今之詩人浮薄,無益於理,?!鼓酥埂?br>
  甲戌,,以蔡州刺史韓威為義武節(jié)度使,。

  河東節(jié)度使、司徒,、中書令裴度以疾求歸東都,,十二月,辛丑,,詔度入知政事,,遣中使敦諭上道。

  鄭覃累表辭位,,丙午,,詔:三五日一入中書。

  是歲,,吐蕃彝泰贊普卒,,弟達磨立。彝泰多病,,委政大臣,,由是僅能自守,,久不為邊患。達磨荒淫殘虐,,國人不附,,災(zāi)異相繼,吐蕃益衰,。

  文宗開成四年(己未,、八三九年)

  春,閏正月,,己亥,,裴度至京師,以疾歸第,,不能入見,。上勞問賜賚,使者旁午,。三月,,丙戌,薨,,諡曰文忠,。上怪度無遺表,問其家,,得半藁,,以儲嗣未定為憂,言不及私,。度身貌不踰中人,,而威望遠達四夷。四夷見唐使,,輒問度老少用捨,。以身繫國家輕重如郭子儀者,二十餘年,。

  夏,四月,,戊辰,,上稱判度支杜悰之才,楊嗣復,、李玨因請除悰戶部尚書,,陳夷行曰:「恩旨當由上出,自古失其國者未始不由權(quán)在臣下也,?!公k曰:「陛下嘗語臣云,,人主當擇宰相,不當疑宰相,?!刮逶拢『?,上與宰相論政事,,陳夷行復言不宜使威福在下,李玨曰:「夷行意疑宰相中有弄陛下威權(quán)者耳,。臣屢求退,,茍得王傅,臣之幸也,?!灌嶑唬骸副菹麻_成元年、二年政事殊美,,三年,、四年漸不如前?!箺钏脧驮唬骸冈?、二年鄭覃、夷行用事,,三年,、四年臣與李玨同之,罪皆在臣,!」因叩頭曰:「臣不敢更入中書,!」遂趨出。上遣中使召還,,勞之曰:「鄭覃失言,,卿何遽爾!」覃起謝曰:「臣愚拙,,意亦不屬嗣復,;而遽如是,乃嗣復不容臣耳,?!顾脧驮唬骸格哉乱荒瓴蝗缫荒辏仟毘紤?yīng)得罪,,亦上累聖德,。」退,,三上表辭位,,上遣中使召出之,,癸巳,始入朝,。丙申,,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鄭覃罷為右僕射,,陳夷行罷為吏部侍郎,。覃性清儉,夷行亦耿介,,故嗣復等深疾之,。

  上以鹽鐵推官、檢校禮部員外郎姚勗能鞫疑獄,,命權(quán)知職方員外郎,,右丞韋溫不聽,上奏稱:「郎官朝廷清選,,不宜以賞能吏,。」上乃以勗檢校禮部郎中,,依前鹽鐵推官,。六月,丁丑,,上以其事問宰相楊嗣復,,對曰:「溫志在澄清流品。若有吏能者皆不得清流,,則天下之事孰為陛下理之,!恐似衰晉之風?!谷簧纤刂販?,終不奪其所守。

  秋,,七月,,癸未,以張元益為左驍衞將軍,,以其母侯莫陳氏為趙國太夫人,,賜絹二百匹。易定之亂,,侯莫陳氏說諭將士,且戒元益以順朝命,,故賞之,。

  甲辰,,以太常卿崔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鄲,,郾之弟也,。

  八月,辛亥,,鄜王憬薨,。

  癸酉,昭義節(jié)度使劉從諫上言:「蕭本詐稱太后弟,,上下皆稱蕭弘是真,,以本來自左軍,故弘為臺司所抑,。今弘詣臣,,求臣上聞。乞追弘赴闕,,與本對推,,以正真?zhèn)巍,!乖t三司鞫之,。

  冬,十月,,乙卯,,上就起居舍人魏謩取記注觀之,謩不可,,曰:「記注兼書善惡,,所以儆戒人君。陛下但力為善,,不必觀史,!」上曰:「朕曏嘗觀之?!箤υ唬骸复藭谌帐饭僦镆?。若陛下自觀史,則史官必有所諱避,,何以取信於後,!」上乃止。

  楊妃請立皇弟安王溶為嗣,,上謀於宰相,,李玨非之。丙寅,,立敬宗少子陳王成美為皇太子,。

  丁卯,,上幸會寧殿作樂,有童子緣橦,,一夫來往走其下如狂,。上怪之,左右曰:「其父也,?!股香涣魈樵唬骸鸽拶F為天子,不能全一子,?!拐贁湻粍⒊牡人娜恕m人張十十等十人,,責之曰:「構(gòu)會太子,,皆爾曹也!今更立太子,,復欲爾邪,?」執(zhí)以付吏,己巳,,皆殺之,。上因是感傷,舊疾遂增,。

  十一月,,三司按蕭本、蕭弘皆非真太后弟,。本除名,,流愛州,弘流儋州,。而太后真弟在閩中,,終不能自達。

  乙亥,,上疾少間,,坐思政殿,召當直學士周墀,,賜之酒,,因問曰:「朕可方前代何主?」對曰:「陛下堯,、舜之主也,。」上曰:「朕豈敢比堯、舜,!所以問卿者,,何如周赧,、漢獻耳,。」墀驚曰:「彼亡國之主,,豈可比聖德,!」上曰:「赧、獻受制於強諸侯,,今朕受制於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因泣下霑襟,,墀伏地流涕,自是不復視朝,。

  是歲,,天下戶口四百九十九萬六千七百五十二。

  回鶻相安允合,、特勒柴革謀作亂,,彰信可汗殺之。相掘羅勿將兵在外,,以馬三百賂沙陀朱邪赤心,,借其兵共攻可汗??珊贡鴶?,自殺,國人立〈廠盍〉馺特勒為可汗,。會歲疫,,大雪,羊馬多死,,回鶻遂衰,。赤心,執(zhí)宜之子也,。

  文宗開成五年(庚申,、八四0年)

  春,正月,,己卯,,詔立潁王瀍為皇太弟,應(yīng)軍國事權(quán)令句當。且言太子成美年尚沖幼,,未漸師資,,可復封陳王。時上疾甚,,命知樞密劉弘逸,、薛季稜引楊嗣復、李玨至禁中,,欲奉太子監(jiān)國,。中尉仇士良、魚弘志以太子之立,,功不在己,,乃言太子幼,且有疾,,更議所立,。李玨曰:「太子位已定,豈得中變,!」士良,、弘志遂矯詔立瀍為太弟。是日,,士良,、弘志將兵詣十六宅,迎潁王至少陽院,,百官謁見於思賢殿,。瀍沈毅有斷,喜慍不形於色,。與安王溶皆素為上所厚,,異於諸王。

  辛巳,,上崩于太和殿,。以楊嗣復攝冢宰。

  癸未,,仇士良說太弟賜楊賢妃,、安王溶、陳王成美死,。敕大行以十四日殯,,成服。諫議大夫裴夷直上言期日太遠,,不聽,。時仇士良等追怨文宗,凡樂工及內(nèi)侍得幸於文宗者,誅貶相繼,。夷直復上言:「陛下自藩維繼統(tǒng),,是宜儼然在疚,以哀慕為心,,速行喪禮,,早議大政,以慰天下,。而未及數(shù)日,,屢誅戮先帝近臣,驚率土之視聽,,傷先帝之神靈,人情何瞻,!國體至重,,若使此輩無罪,固不可刑,;若其有罪,,彼已在天網(wǎng)之內(nèi),無所逃伏,,旬日之外行之何晚,!」不聽。

  辛卯,,文宗始大斂,。武宗卽位。甲午,,追尊上母韋妃為皇太后,。

  二月,乙卯,,赦天下,。

  丙寅,諡韋太后曰宣懿,。

  夏,,五月,己卯,,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楊嗣復罷為吏部尚書,以刑部尚書崔珙同平章事兼鹽鐵轉(zhuǎn)運使,。

  秋,,八月,壬戌,葬元聖昭獻孝皇帝于章陵,,廟號文宗,。

  庚午,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李玨坐為山陵使龍輴陷,,罷為太常卿。貶京兆尹敬昕為郴州司馬,。

  義武軍亂,,逐節(jié)度使陳君賞。君賞募勇士數(shù)百,,復入軍城,,誅亂者。

  初,,上之立非宰相意,,故楊嗣復、李玨相繼罷去,,召淮南節(jié)度使李德裕入朝,;九月,甲戌朔,,至京師,,丁丑,以德裕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庚辰,德裕入謝,,言於上曰:「致理之要,,在於辯羣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勢不相容,,正人指邪人為邪,邪人亦指正人為邪,,人主辯之甚難,。臣以為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蘿,,非附他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君,,而邪人競為朋黨,。先帝深知朋黨之患,,然所用卒皆朋黨之人,良由執(zhí)心不定,,故奸人得乘間而入也,。夫宰相不能人人忠良,或為欺罔,。主心始疑,,於是旁詢小臣以察執(zhí)政。如德宗末年,,所聽任者惟裴延齡輩,,宰相署敕而已,此政事所以日亂也,。陛下誠能慎擇賢才以為宰相,,有奸罔者立黜去之,常令政事皆出中書,,推心委任,,堅定不移,則天下何憂不理哉,!」又曰:「先帝於大臣好為形跡,小過皆含容不言,,日累月積,,以至禍敗。茲事大誤,,願陛下以為戒,!臣等有罪,陛下當面詰之,。事茍無實,,得以辯明;若其有實,,辭理自窮,。小過則容其悛改,大罪則加之誅譴,,如此,,君臣之際無疑間矣?!股霞渭{之,。

  初,德裕在淮南,,敕召監(jiān)軍楊欽義,。人皆言必知樞密,,德裕待之無加禮,欽義心銜之,。一旦,,獨延欽義,置酒中堂,,情禮極厚,;陳珍玩數(shù)牀,罷酒,,皆以贈之,,欽義大喜過望。行至汴州,,敕復還淮南,,欽義盡以所餉歸之。德裕曰:「此何直,!」卒以與之,。其後欽義竟知樞密;德裕柄用,,欽義頗有力焉,。

  初,伊吾之西,,焉耆之北,,有黠戛斯部落,卽古之堅昆,,唐初結(jié)骨也,,後更號黠戛斯。乾元中為回鶻所破,,自是隔閡不通中國,。其君長曰阿熱,建牙青山,,去回鶻牙,,橐駝行四十日。其人悍勇,,吐蕃,、回鶻常賂遺之,假以官號,?;佞X旣衰,阿熱始自稱可汗,?;佞X遣相國將兵擊之,,連兵二十餘年,數(shù)為黠戛斯所敗,,詈回鶻曰:「汝運盡矣,,我必取汝金帳!」金帳者,,回鶻可汗所居帳也,。

  及掘羅勿殺彰信,立〈廠盍〉馺,,回鶻別將句錄莫賀引黠戛斯十萬騎攻回鶻,,大破之,殺〈廠盍〉馺及掘羅勿,,焚其牙帳蕩盡,,回鶻諸部逃散。其相馺職,、特勒厖等十五部西奔葛邏祿,,一支奔吐蕃,一支奔安西,,可汗兄弟嗢沒斯等及其相赤心,、僕固、特勒那頡啜各帥其衆(zhòng)抵天德塞下,,就雜虜貿(mào)易穀食,,且求內(nèi)附。冬,,十月,丙辰,,天德軍使溫德彝奏:「回鶻潰兵侵逼西城,,亙六十里,不見其後,。邊人以回鶻猥至,,恐懼不安?!乖t振武節(jié)度使劉沔屯雲(yún)迦關(guān)以備之,。

  魏博節(jié)度使何進滔薨,,軍中推其子都知兵馬使重順知留後,。

  蕭太后徙居興慶宮積慶殿,號積慶太后,。

  十一月,,癸酉朔,,上幸雲(yún)陽校獵,。

  故事,新天子卽位,,兩省官同署名,。上之卽位也,諫議大夫裴夷直漏名,,由是出為杭州刺史,。

  開府儀同三司、左衞上將軍兼內(nèi)謁者監(jiān)仇士良請以開府蔭其子為千牛,,給事中李中敏判曰:「開府階誠宜蔭子,,謁者監(jiān)何由有兒?」士良慚恚,。李德裕亦以中敏為楊嗣復之黨,,惡之,出為婺州刺史,。

  十二月,,庚申,以何重順知魏博留後事,。

  立皇子峻為〈木巳〉王,。

  武宗至道昭肅孝皇帝會昌元年(辛酉、八四一年)

  春,,正月,,辛巳,上祀圜丘,,赦天下,,改元。

  劉沔奏回鶻已退,,詔沔還鎮(zhèn),。

  二月,回鶻十三部近牙帳者立烏希特勒為烏介可汗,,南保錯子山,。

  三月,甲戌,,以御史大夫陳夷行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初,,知樞密劉弘逸,、薛季稜有寵於文宗,仇士良惡之,。上之立,,非二人及宰相意,,故楊嗣復出為湖南觀察使,李玨出為桂管觀察使,。士良屢譖弘逸等於上,,勸上除之。乙未,,賜弘逸,、季稜死,遣中使就潭,、桂州誅嗣復及玨,。戶部尚書杜悰奔馬見李德裕曰:「天子年少,新卽位,,茲事不宜手滑,!」丙申,德裕與崔珙,、崔鄲,、陳夷行三上奏,又邀樞密使至中書,,使入奏,。以為:「德宗疑劉晏動搖東宮而殺之,中外咸以為冤,,兩河不臣者由茲恐懼,,得以為辭;德宗後悔,,錄其子孫,。文宗疑宋申錫交通藩邸,竄謫至死,;旣而追悔,,為之出涕。嗣復,、玨等若有罪惡,乞更加重貶,;必不可容,,亦當先行訊鞫,俟罪狀著白,,誅之未晚,。今不謀於臣等,遽遣使誅之,,人情莫不震駭,。願開延英賜對,。」至晡時,,開延英,,召德裕等入。

  德裕等泣涕極言:「陛下宜重慎此舉,,毋致後悔,!」上曰:「朕不悔!」三命之坐,,德裕等曰:「臣等願陛下免二人於死,,勿使旣死而衆(zhòng)以為冤。今未奉聖旨,,臣等不敢坐,。」久之,,上乃曰:「特為卿等釋之,。」德裕等躍下階舞蹈,。上召升坐,,歎曰:「朕嗣位之際,宰相何嘗比數(shù),!李玨,、季稜志在陳王,嗣復,、弘逸志在安王,。陳王猶是文宗遺意,安王則專附楊妃,。嗣復仍與妃書云:『姑何不效則天臨朝,!』曏使安王得志,朕那復有今日,?」德裕等曰:「茲事暖昧,,虛實難知?!股显唬骸笚铄鷩L有疾,,文宗聽其弟玄思入侍月餘,以此得通指意,。朕細詢內(nèi)人,,情狀皎然,非虛也?!顾熳愤€二使,,更貶嗣復為潮州刺史,李玨為昭州刺史,,裴夷直為驩州司戶,。

  夏,六月,,乙巳,,詔:「自今臣下論人罪惡,並應(yīng)請付御史臺按問,,毋得乞留中,,以杜讒邪?!?br>
  以魏博留後何重順為節(jié)度使,。

  上命道士趙歸真等於三殿建九天道場,親授法籙,。右拾遺王哲上疏切諫,,坐貶河南府士曹。

  秋,,八月,,加仇士良觀軍容使。

  天德軍使田牟,、監(jiān)軍韋仲平欲擊回鶻以求功,,奏稱:「回鶻叛將嗢沒斯等侵逼塞下,吐谷渾,、沙陀,、黨項皆世與為仇,請自出兵驅(qū)逐,?!股厦甲h之,議者皆以為嗢沒斯叛可汗而來,,不可受,,宜如牟等所請,擊之便,。上以問宰相,,李德裕以為:「窮鳥入懷,猶當活之,。況回鶻屢建大功,今為鄰國所破,部落離散,,窮無所歸,,遠依天子,無秋毫犯塞,,柰何乘其困而擊之,!宜遣使者鎮(zhèn)撫,運糧食以賜之,,此漢宣帝所以服呼韓邪也,。」陳夷行曰:「此所謂借寇兵資盜糧也,,不如擊之,。」德裕曰:「彼吐谷渾等各有部落,,見利則銳敏爭進,,不利則鳥驚魚散,各走巢穴,,安肯守死為國家用,!今天德城兵纔千餘,若戰(zhàn)不利,,城陷必矣,。不若以恩義撫而安之,必不為患,??v使侵暴邊境,亦須徵諸道大兵討之,,豈可獨使天德?lián)糁?!?br>
  時詔以鴻臚卿張賈為巡邊使,使察回鶻情偽,,未還,。上問德裕曰:「嗢沒斯等請降,可保信乎,?」對曰:「朝中之人,,臣不敢保,況敢保數(shù)千里外戎狄之心乎,!然謂之叛將,,則恐不可。若可汗在國,,嗢沒斯等帥衆(zhòng)而來,,則於體固不可受。今聞其國敗亂無主,將相逃散,,或奔吐蕃,,或奔葛邏祿,惟此一支遠依大國,。觀其表辭,,危迫懇切,豈可謂之叛將乎,!況嗢沒斯等自去年九月至天德,,今年二月始立烏介,自無君臣之分,。願且詔河東,、振武嚴兵保境以備之,俟其攻犯城鎮(zhèn),,然後以動武力驅(qū)除,。或於吐谷渾等部中少有抄掠,,聽自讎報,,亦未可助以官軍。仍詔田牟,、仲平毋得邀功生事,,常令不失大信,懷柔得宜,,彼雖戎狄,,必知感恩?!剐劣?,詔田牟約勒將士及雜虜,毋得先犯回鶻,。九月,,戊辰朔,詔河東,、振武嚴兵以備之,。牟,布之弟也,。

  癸巳,,盧龍軍亂,殺節(jié)度使史元忠,,推陳行泰主留務(wù),。

  李德裕請遣使慰撫回鶻,,且運糧三萬斛以賜之,上以為疑,;閏月,,己亥,開延英,,召宰相議之。陳夷行於候?qū)χ?,屢言資盜糧不可,。德裕曰:「今徵兵未集,天德孤危,。儻不以此糧噉飢虜,,且使安靜,萬一天德陷沒,,咎將誰歸,!」夷行至上前,遂不敢言,。上乃許以穀二萬斛賑之,。

  以前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牛僧孺為太子太少師,。先是漢水溢,,壞襄州民居。故李德裕以為僧孺罪而廢之,。

  盧龍軍復亂,,殺陳行泰,立牙將張絳,。

  初,,陳行泰逐史元忠,遣監(jiān)軍傔以軍中大將表來求節(jié)鉞,。李德裕曰:「河朔事勢,,臣所熟諳。比來朝廷遣使賜詔常太速,,故軍情遂固,。若置之數(shù)月不問,必自生變,。今請留監(jiān)軍傔,,勿遣使以觀之?!箶娭泄麣⑿刑?,立張絳,,復求節(jié)鉞,朝廷亦不問,。會雄武軍使張仲武起兵擊絳,,且遣軍吏吳仲舒奉表詣京師,稱絳慘虐,,請以本軍討之,。

  冬,十月,,仲舒至京師,。詔宰相問狀,仲舒言:「行泰,、絳皆遊客,,故人心不附。仲武幽州舊將,,性忠義,,通書,習戎事,,人心嚮之,。曏者張絳初殺行泰,召仲武,,欲以留務(wù)讓之,,牙中一二百人不可;仲武行至昌平,,絳復卻之,。今計仲武纔發(fā)雄武,軍中已逐絳矣,?!估畹略枺骸感畚涫孔鋷缀危俊箤υ唬骸杠娛堪税?,外有土團五百人,。」德裕曰:「兵少,,何以立功,?」對曰:「在得人心。茍人心不從,,兵三萬何益,?」德裕又問:「萬一不克,如何,?」對曰:「幽州糧食皆在媯州及北邊七鎮(zhèn),,萬一未能入,,則據(jù)居庸關(guān),絕其糧道,,幽州自困矣,!」

  德裕奏:「行泰、絳皆使大將上表,,脅朝廷,,邀節(jié)鉞,故不可與,。今仲武先自發(fā)兵為朝廷討亂,,與之則似有名?!鼓艘灾傥渲R龍留後。仲武尋克幽州,。

  上校獵咸陽,。

  十一月,李德裕上言:「今回鶻破亡,,太和公主未知所在,。若不遣使訪問,則戎狄必謂國家降主虜庭,,本非愛惜,,旣負公主,又傷虜情,。請遣通事舍人苗縝齎詔詣溫沒斯,,令轉(zhuǎn)達公主,兼可卜溫沒斯逆順之情,?!箯闹?br>
  上頗好田獵及武戲,,五坊小兒得出入禁中,,賞賜甚厚。嘗謁郭太后,,從容問為天子之道,,太后勸以納諫。上退,,悉取諫疏閱之,,多諫遊獵。自是上出畋稍稀,,五坊無復橫賜,。

  癸亥,,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鄲同平章事,,充西川節(jié)度使,。

  初,黠戛斯旣破回鶻,,得太和公主,;自謂李陵之後,與唐同姓,,遣達干十人奉公主歸之於唐,。回鶻烏介可汗引兵邀擊達干,,盡殺之,,質(zhì)公主,南度磧,,屯天德軍境上,。公主遣使上表,言可汗已立,,求冊命,。烏介又使其相頡干伽斯等上表,借振武一城以居公主,、可汗,。十二月,庚辰,,制遣右金吾大將軍王會等慰問回鶻,,仍賑米二萬斛。又賜烏介可汗敕書,,諭以「宜帥部衆(zhòng)漸復舊疆,,漂寓塞垣,殊非良計,?!褂衷疲骸赣枵裎湟怀牵按从写吮??;蛴麆e遷善地,求大國聲援,,亦須於漠南駐止,。朕當許公主入覲,親問事宜,。儻須應(yīng)接,,必無所吝,。」

  武宗會昌二年(壬戌,、八四二年)

  春,,正月,以張仲武為盧龍節(jié)度使,。

  朝廷以回鶻屯天德,、振武北境,以兵部郎中李拭為巡邊使,,察將帥能否,。拭,鄘之子也,。

  二月,,淮南節(jié)度使李紳入朝。丁丑,,以紳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判度支,。

  河東節(jié)度使苻澈脩杷頭烽舊戍以備回鶻。李德裕奏請增兵鎮(zhèn)守,,及脩東,、中二受降城以壯天德形勢,從之,。

  右散騎常侍柳公權(quán)素與李德裕善,,崔珙奏為集賢學士、判院事,。德裕以恩非己出,,因事左遷公權(quán)為太子詹事。

  回鶻復奏求糧,,及尋勘吐谷渾,、黨項所掠,又借振武城,;詔遣內(nèi)使楊觀賜可汗書,,諭以城不可借,餘當應(yīng)接處置,。

  三月,,李拭巡邊還,稱振武節(jié)度使劉沔有威略,,可任大事,。時河東節(jié)度使苻澈疾病,,庚申,以沔代之,;以金吾上將軍李忠順為振武節(jié)度使,。遣將作少監(jiān)苗縝冊命烏介可汗,使徐行,,駐於河東,,俟可汗位定,然後進,。旣而可汗屢侵擾邊境,,縝竟不行。

  回鶻嗢沒斯以赤心桀黠難知,,先告田牟云,,赤心謀犯塞;乃誘赤心幷僕固殺之,,那頡啜收赤心之衆(zhòng)七千帳東走,。河東奏:「回鶻兵至橫水,殺掠兵民,,今退屯釋迦泊東,。」李德裕上言:「釋迦泊西距可汗帳三百里,,未知此兵為那頡所部,,為可汗遣來。宜且指此兵云不受可汗指揮,,擅掠邊鄙,。密詔劉沔、仲武先經(jīng)略此兵,,如可以討逐,,事亦有名。摧此一支,,可汗必自知懼,。」

  夏,,四月,,庚辰,天德都防禦使田牟奏:「回鶻侵擾不已,,不俟朝旨,,已出兵三千拒之。」壬午,,李德裕奏:「田牟殊不知兵,,戎狄長於野戰(zhàn),短於攻城,。牟但應(yīng)堅守以待諸道兵集,,今全軍出戰(zhàn),萬一失利,,城中空虛,,何以自固!望亟遣中使止之,。如已交鋒,,卽詔雲(yún)、朔,、天德以來羌,、渾各出兵奮擊回鶻,凡所虜獲,,並令自取,。回鶻羇旅二年,,糧食乏絕,,人心易動。宜詔田牟招誘降者,,給糧轉(zhuǎn)致太原,,不可留於天德。嗢沒斯情偽雖未可知,,然要早加官賞??v使不誠,,亦足為反間。且欲獎其忠義,,為討伐之名,,令遠近諸蕃知但責可汗犯順,非欲盡滅回鶻,。石雄善戰(zhàn)無敵,,請以為天德都團練副使,佐田牟用兵,?!股辖詮钠溲浴?br>
  初,太和中,,河西黨項擾邊,,文宗召石雄於白州,隸振武軍為裨將,,屢立戰(zhàn)功,,以王智興故,未甚進擢,。至是,,德裕舉用之。

  甲申,,嗢沒斯帥其國特勒,、宰相等二千二百餘人來降。

  上信任李德裕,,觀軍容使仇士良惡之,。會上將受尊號,御丹鳳樓宣赦,?;蚋媸苛迹紫嗯c度支議草制減禁軍衣糧及馬芻粟,,士良揚言於衆(zhòng)曰:「如此,,至日,軍士必於樓前諠譁,!」德裕聞之,,乙酉,乞開延英自訴,。上怒,,遽遣中使宣諭兩軍:「赦書初無此事。且赦書皆出朕意,,非由宰相,,爾安得此言!」士良乃惶愧稱謝,。丁亥,,羣臣上尊號曰仁聖文武至神大孝皇帝;赦天下,。

  五月,,戊申,遣鴻臚卿張賈安撫嗢沒斯等,,以嗢沒斯為左金吾大將軍,、懷化郡王,;其次酋長官賞有差。賜其部衆(zhòng)米五千斛,,絹三千匹,。

  那頡啜帥其衆(zhòng)自振武、大同,,東因室韋,、黑沙,南趣雄武軍,,窺幽州,。盧龍節(jié)度使張仲武遣其弟仲至將兵三萬迎擊,大破之,,斬首捕虜不可勝計,,悉收降其七千帳,分配諸道,。那頡啜走,,烏介可汗獲而殺之。

  時烏介衆(zhòng)雖衰減,,尚號十萬,,駐牙於大同軍北閭門山。楊觀自回鶻還,,可汗表求糧食,、牛羊,且請執(zhí)送嗢沒斯等,。詔報以「糧食聽自以馬價於振武糴三千石,;牛,稼穡之資,,中國禁人屠宰,;羊,中國所鮮,,出於北邊雜虜,,國家未嘗科調(diào)。嗢沒斯自本國初破,,先投塞下,,不隨可汗已及二年,,慮彼猜嫌,,窮迫歸命。前可汗正以猜虐無親,,致內(nèi)離外叛,,今可汗失地遠客,尤宜深矯前非。若復骨肉相殘,,則可汗左右信臣誰敢自保,!朕務(wù)在兼愛,已受其降,。於可汗不失恩慈,,於朝廷免虧信義,豈不兩全事體,,深葉良圖,!」

  嗢沒斯入朝。六月,,甲申,,以嗢沒斯所部為歸義軍,以嗢沒斯為左金吾大將軍,,充軍使,。

  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陳夷行罷為左僕射,。秋,,七月,以尚書右丞李讓夷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嵐州人田滿川據(jù)州城作亂,劉沔討誅之,。

  嗢沒斯請置家太原,,與諸弟竭力捍邊;詔劉沔存撫其家,。

  烏介可汗復遣其相上表,,借兵助復國,又借天德城,,詔不許,。

  初,可汗往來天德,、振武之間,,剽掠羌、渾,,又屯杷頭烽北,。朝廷屢遣使諭之,使還漠南,,可汗不奉詔,。李德裕以為「那頡啜屯於山北,,烏介恐其與奚、契丹連謀邀遮,,故不敢遠離塞下,。望敕張仲武諭奚、契丹與回鶻共滅那頡啜,,使得北還,。」及那頡啜死,,可汗猶不去,。議者又以為回鶻待馬價;詔盡以馬價給之,,又不去,。八月,可汗帥衆(zhòng)過杷頭烽南,,突入大同川,,驅(qū)掠河東雜虜牛馬數(shù)萬,轉(zhuǎn)鬬至雲(yún)州城門,。刺史張獻節(jié)閉城自守,,吐谷渾、黨項皆挈家入山避之,。庚午,,詔發(fā)陳、許,、徐,、汝、襄陽等兵屯太原及振武,、天德,,俟來春驅(qū)逐回鶻。

  丁丑,,賜嗢沒斯與其弟阿歷支,、習勿啜、烏羅思皆姓李氏,,名思忠,、思貞、思義,、思禮,;國相愛邪勿姓愛,名弘順,;仍以弘順為歸義軍副使,。

  上遣回鶻石戒直還其國,賜可汗書,,諭以「自彼國為紇吃斯所破,,來投邊境,撫納無所不至,。今可汗尚此近塞,,未議還蕃,或侵掠雲(yún),、朔等州,,或鈔擊羌、渾諸部,。遙揣深意,,似恃姻好之情;每觀蹤由,,實懷馳突之計,。中外將相咸請誅翦,朕情深屈己,,未忍幸災(zāi),。可汗宜速擇良圖,,無貽後悔,。」

  上又命李德裕代劉沔答回鶻相頡干迦斯書,,以為:「回鶻遠來依投,,當效呼韓邪遣子入侍,身自入朝,。及令太和公主入謁太皇太后,,求哀乞憐,則我之救卹,,無所愧懷,。而乃睥睨邊城,桀驁自若,,邀求過望,,如在本蕃,又深入邊境,,侵暴不已,,求援繼好,豈宜如是,!來書又云胡人易動難安,,若令忿怒,,不可復制?;佞X為紇吃斯所破,,舉國將相遺骸棄於草莽,累代可汗墳?zāi)?,隔在天涯,,回鶻忿怒之心,不施於彼,,而蔑棄仁義,,逞志中華,天地神祇豈容如此,!昔郅支不事大漢,,竟自夷滅,往事之戒,,得不在懷,!」

  戊子,李德裕等上言:「若如前詔,,河東等三道嚴兵守備,,俟來春驅(qū)逐,乘回鶻人困馬羸之時,,又官軍免盛寒之苦,,則幽州兵宜令止屯本道以俟詔命。若慮河冰旣合,,回鶻復有馳突,,須早驅(qū)逐,則當及天時未寒,,決策於數(shù)月之間,。以河朔兵益河東兵,必令收功於兩月之內(nèi),。今聞外議紛紜,,互有異同,儻不一詢羣情,,終為浮辭所撓,。望令公卿集議!」詔從之,。時議者多以為宜俟來春,。

  九月,以劉沔兼招撫回鶻使,如須驅(qū)逐,,其諸道行營兵權(quán)令指揮,;以張仲武為東面招撫回鶻使,其當?shù)佬袪I兵及奚,、契丹,、室韋等並自指揮。以李思忠為河西黨項都將回鶻西南面招討使,;皆會軍于太原。令沔屯鴈門關(guān),。

  初,,奚、契丹羈屬回鶻,,各有監(jiān)使,,歲督其貢賦,且詗唐事,。張仲武遣牙將石公緒統(tǒng)二部,,盡殺回鶻監(jiān)使等八百餘人。仲武破那頡啜,,得室韋酋長妻子,。室韋以金帛羊馬贖之,仲武不受,,曰:「但殺監(jiān)使則歸之,!」

  癸卯,李德裕等奏:「河東奏事官孫儔適至,,云回鶻移營近南四十里,。劉沔以為此必契丹不與之同,恐為其掩襲故也,。據(jù)此事勢,,正堪驅(qū)除。臣等問孫儔,,若與幽州合勢,,迫逐回鶻,更須益幾兵,。儔言不須多益兵,,唯大同兵少,得易定千人助之足矣,?!股辖詮闹Tt河東,、幽州,、振武,、天德各出大兵,移營稍前,,以迫回鶻,。

  上聞太子少傅白居易名,欲相之,,以問李德裕,。德裕素惡居易,乃言居易衰病,,不任朝謁,。其從父弟左司員外郎敏中,辭學不減居易,,且有器識,。甲辰,以敏中為翰林學士,。

  李思忠請與契苾,、沙陀、吐谷渾六千騎合勢擊回鶻,。乙巳,,以銀州刺史何清朝、蔚州刺史契苾通分將河東蕃兵詣?wù)裎?,受李思忠指揮,。通,何力之五世孫,。

  冬,,十月,丁卯,,立皇子峴為益王,,岐為兗王。

  黠戛斯遣將軍踏布合祖等至天德軍,,言「先遣都呂施合等奉公主歸之大唐,,至今無聲問,不知得達,,或為奸人所隔,。今出兵求索,上天入地,,期於必得,。」又言「將徙就合羅川,居回鶻故國,,兼已得安西,、北庭達靼等五部落?!?br>
  十一月,,辛卯朔,昭義節(jié)度使劉從諫上言,,請出部兵五千討回鶻,,詔不許。

  上遣使賜太和公主冬衣,,命李德裕為書賜公主,,略曰:「先朝割愛降婚,義寧家國,,謂回鶻必能禦侮,,安靜塞垣,。今回鶻所為,,甚不循理,每馬首南向,,姑得不畏高祖,、太宗之威靈!欲侵擾邊疆,,豈不思太皇太后之慈愛,!為其國母,足得指揮,;若回鶻不能稟命,,則是棄絕姻好,今日已後,,不得以姑為詞,!」

  上幸涇陽校獵。乙卯,,諫議大夫高少逸,、鄭朗於閤中諫曰:「陛下比來遊獵稍頻,出城太遠,,侵星夜歸,,萬機曠廢?!股细娜葜x之,。少逸等出,上謂宰相曰:「本置諫官使之論事,朕欲時時聞之,?!乖紫嘟再R。己未,,以少逸為給事中,,朗為左諫議大夫。

  劉沔,、張仲武固稱盛寒未可進兵,,請待歲首,李忠順獨請與李思忠俱進,。十二月,,丙寅,李德裕奏請遣思忠進屯保大柵,,從之,。

  丁卯,吐蕃遣其臣論普熱來告達磨贊普之喪,,命將作少監(jiān)李璟為弔祭使,。

  劉沔奏移軍雲(yún)州。

  李忠順奏擊回鶻,,破之,。

  丙戌,立皇子嶧為德王,,嵯為昌王,。

  初,吐蕃達磨贊普有佞幸之臣,,以為相,;達磨卒,無子,,佞相立其妃綝氏兄尚延力之子乞離胡為贊普,,纔三歲,佞相與妃共制國事,,吐蕃老臣數(shù)十人皆不得預政事,。首相結(jié)都那見乞離胡不拜,曰:「贊普宗族甚多,,而立綝氏子,,國人誰服其令?鬼神誰饗其祀,?國必亡矣,;比年災(zāi)異之多,,乃為此也。老夫無權(quán),,不得正其亂以報先贊普之德,,有死而已!」拔刀剺面,,慟哭而出,。佞相殺之,滅其族,,國人憤怒,。又不遣使詣唐求冊立。

  洛門川討擊使論恐熱,,性悍忍,,多詐謀,乃屬其徒告之曰:「賊捨國族立綝氏,,專害忠良以脅衆(zhòng)臣,,且無大唐冊命,何名贊普,!吾當與汝屬舉義兵,,入誅綝妃及用事者以正國家。天道助順,,功無不成,?!顾煺f三部落,,得萬騎。是歲,,與青海節(jié)度使同盟舉兵,,自稱國相。

  至渭州,,遇國相尚思羅屯薄寒山,,恐熱擊之,思羅棄輜重西奔松州,??譄崴焱牢贾荨K剂_發(fā)蘇毗,、吐谷渾,、羊同等兵,合八萬,,保洮水,,焚橋拒之,。恐熱至,,隔水語蘇毗等曰:「賊臣亂國,,天遣我來誅之,汝曹柰何助逆,!我今已為宰相,,國內(nèi)兵我皆得制之,汝不從,,將滅汝部落,!」蘇毗等疑不戰(zhàn),恐熱引驍騎涉水,,蘇毗等皆降,。思羅西走,追獲,,殺之,。恐熱盡併其衆(zhòng),,合十餘萬,,自渭川至松州,所過殘滅,,尸相枕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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