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白芷寒

祖婆家有一個小菜園,，里面有很多的蔬菜花果,，還有小小的我和矮矮的祖婆。

祖婆家在鎮(zhèn)上,，買菜很方便,，但是她說她更喜歡吃自己種的菜。每次她喊我?guī)兔Τ?，我都找借口,，一溜煙地跑開，只留下祖婆一個小小的影子在菜園里忙碌著,。

每年開春,，祖婆都會問我想吃些什么蔬菜瓜果。那時我還不知道,，原來我的小伙伴們很羨慕我,，羨慕我有一個這么好的祖婆，還有吃不完的瓜果,。

上小學(xué)那年的冬天,，冷得不像話，春天左等右等的卻總不見冒頭。

也是那一年,，祖婆病了,，我從來沒見祖婆的臉這樣蒼白。祖婆躺著床上,，我喚她,，她勉強(qiáng)睜開眼睛，“囡囡乖,，祖婆沒事,，不哭不哭”。

那一次,，平時十分內(nèi)向的我,，卻頭也不回的跑到了鄰居門口，非常鎮(zhèn)靜地告訴他們祖婆的情況,，拜托他們給父親母親打個電話。好在鄰居是個熱心腸,，給父親母親打了電話,，夫婦倆連夜趕了回來。聽著祖婆沒日沒夜的咳嗽,，還有那不見好轉(zhuǎn)的慘白的嘴唇,，我的心底有一股從未出現(xiàn)過的害怕。那時我并不曉得祖婆生了什么病,，但是我隱約能夠感知到,，那不是普通的感冒。

南方的初春,，總是寒冷,。但是祖婆的菜園已經(jīng)悄悄地?zé)òl(fā)生機(jī)。

五顏六色的隨機(jī)混搭在一起,，有的濃,，有的淡；連桃樹上的綠芽也紛紛從干硬的老樹皮里竄出,，生怕錯過了這個芳春,。荒蕪的菜園有野草野花裝點,，不失為一道風(fēng)景,。細(xì)細(xì)品味，總能嗅到淡淡的泥土的氣息,。

蘇軾說,，“春江水暖鴨先知”，要想知道春水的溫度，去問那成群結(jié)隊的小黃鴨準(zhǔn)保沒錯,。

春風(fēng)給萬物帶來復(fù)蘇,，祖婆的身體也一天天地好轉(zhuǎn)。

病好了,，祖婆便又開始侍弄她的小菜園,。爸爸媽媽總勸她歇息，她總是笑,，只說一輩子干慣了活,，總停不下來?？匆娮嫫胚@樣,，爸爸媽媽也只好由著她。經(jīng)常來我家的小伙伴都知道,，菜園里是沒有固定占位的,，唯一長青的是那棵柿子樹。

小時候調(diào)皮,，為了摘柿子,，把樹的一大截枝扯斷了。祖婆知道后沒有罵我,，可是我卻發(fā)現(xiàn)她晚上會偷偷地抹眼淚,，我問祖婆怎么了，她只說是想祖公了,。還說樹枝斷了,，還能再長，這人走了……

在和母親一次的閑聊中我得知,，爸爸七歲那年鬧饑荒,，多虧了那棵柿子樹，一家人才不至于餓死,。那晚我的心里不停的責(zé)怪自己,，那會怎么這樣的不懂事。

一轉(zhuǎn)眼,，我小學(xué)畢業(yè)了,。12歲那年，我跟隨父母一起去了城里生活,。父母要祖婆一起去,，祖婆卻怎么也不肯，我知道,，她是顧著她的菜園,，顧著那個她待了半輩子的家,。

因為里面有祖公的影子，有爸爸的笑臉,，還有我踢不完的被子,。

當(dāng)清晨的霧氣，再次籠罩菜園,，我看見那個矮矮的身影仍在不停地忙碌著,。那一塊小小的土地，是菜園,，也是祖婆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