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辨逆之教

那么，《四圣心源》又是怎么論述“氣之逆順”的？“氣之逆順”應怎樣辨認,？

人體氣機的巡行,，最主要的是在12條經(jīng)絡(luò)?！短烊私狻そ?jīng)脈起止》稱：“陽明大腸,、太陽小腸、少陽三焦,，是謂手之三陽經(jīng),。陽明胃、太陽膀胱,、少陽膽,，是謂足之三陽經(jīng)。太陰脾,、少陰腎,、厥陰肝，是謂足之三陰經(jīng),。太陰肺,、少陰心、厥陰心主,，是謂手之三陰經(jīng),。”其走向,，該章記載：“手之三陽,，自手走頭?！阒?，自頭走足?！阒?，自足走胸?！种?，自胸走手?！钡?2條經(jīng)絡(luò),，手太陽和足太陽是連在一起的，兩條經(jīng)絡(luò)同氣,。其他手足同名經(jīng)絡(luò)也一樣,。因此,，歸結(jié)起來只有六經(jīng)，六氣,。

要辨認六氣的“氣之逆順”,，首先要了解“六氣性情”[1]。如果你不了解它的固有“性情”,，那么當它表現(xiàn)出某種情狀的時候,，你就不知道它到底是愉快還是生氣。這就好像了解一個人是否生氣,，你得先了解這個人的固有性情,。有的人生氣是臉色發(fā)黑；有的人生氣是悶聲不語,。如果不了解這個人的固有性情,，就可能將一個習慣性黑臉的人，當成生氣來對待,。所以，黃元御先生在《四圣心源》第一卷《天人解》之后,，第二卷的《六氣解》,，主要就是講“六氣性情”。

《六氣解》卷首語：“內(nèi)外感傷,，百變不窮,。溯委窮源，不過六氣,。六氣了徹,，百病莫逃?！?/p>

《六氣解·六氣從化》：“內(nèi)外感傷,，總此六氣。其在天者,，初之氣,，厥陰風木也；在人則肝之經(jīng)應之,。二之氣,，少陰君火也；在人則心之經(jīng)應之,。三之氣,，少陽相火也；在人則三焦之經(jīng)應之,。四之氣,，太陰濕土也,；在人則脾之經(jīng)應之。五之氣,，陽明燥金也,；在人則大腸之經(jīng)應之。六之氣,，太陽寒水也,；在人則膀胱之經(jīng)應之?！?/p>

《六氣解·六氣偏見》：“人之六氣,，不病則不見；凡一經(jīng)病,，則一經(jīng)之氣見,。平人六氣調(diào)和，無風,、無火,、無濕、無燥,、無熱,、無寒，故一氣不至獨見,，病則或風,、或火、或濕,、或燥,、或寒、或熱,，六氣不相交濟,，是以一氣獨見。如厥陰病則風盛,，少陰病則熱盛,，少陽病則暑盛，太陰病則濕盛,，陽明病則燥盛,，太陽病則寒盛也?！?/p>

前面三段引文,，內(nèi)容不多，但很重要,，應多讀幾次,。

隨后,，先生指出“六氣逆象”的大致規(guī)律和原理——

《厥陰風木》：“凡腹痛下利，亡汗失血之證,，皆風木之疏泄也,。”“凡眥黑唇青,，爪斷筋縮之證,，皆風木之枯燥也?！?“厥陰之病,，下之則寒濕俱盛，上之則風熱兼作,，其氣然也,。”

《少陽相火》：“凡上熱之證,，皆甲木之不降,，于三焦無關(guān)也?！薄拔焱僚c辛金,，同主降斂。土降而金斂之,，相火所以下潛也。戊土不降,，辛金逆行,，收氣失政，故相火上炎,?！?/p>

《少陰君火》：“土雖克水，而百病之作,，率由土濕,。濕則不能克水而反被水侮?！薄巴翝t火敗,，故少陰一病，必寒水泛濫而火土俱負,，其勢然也,。”“至于上熱者,，此相火之逆也,?；鹬杏幸海锼?。相火上逆,，災及宮城，心液消亡,，是以熱作,。凡少陰病熱，乃受累于相火,，實非心家之過,。”

《太陰濕土》：“土之所以升者,，脾陽之發(fā)生也,。陽虛則土濕而不升。己土不升,，則水木陷矣,。”“戊土不降,，則火金上逆,；己土不升，則水木下陷,，其原總由于濕盛也,。”

《陽明燥金》：“濕勝其燥,，則飲少而食減,，溺澀而便滑；燥勝其濕,，則疾饑而善渴,，水利而便堅?！薄瓣幰走M而陽易退,。濕勝者常多，燥勝者常少,。辛金化濕者,，十之八九；戊土化燥者,，百不二三,。”

《太陽寒水》：“水之不寒者,，癸水而非壬水也,?！薄澳净鹬骼铮詢?nèi)而生長之,，故里氣常溫,；金水主表，自外而收藏之,，故表氣常清,。”“病寒者,，獨責癸水而不責壬水,；病熱者，獨責壬水而不責癸水也,?！?/p>

六經(jīng)之氣，行則順,，順則經(jīng)氣不現(xiàn),；不行則郁，反行則逆,，郁與逆均為病,，病則經(jīng)氣現(xiàn)。這就是前文先生說的,，“人之六氣,，不病則不見；凡一經(jīng)病,，則一經(jīng)之氣見”[2]的意思,，也是《素問·六節(jié)藏象論》說的，“應則順,，否則逆。逆則變生,，變生則病”的意思,。（六氣逆行所表現(xiàn)出來的具體癥狀，參拙作《疾病診治旨要》,。）

先生在其傳世的十一本著作中,，尤其是在《四圣心源》《長沙藥解》《玉楸藥解》《素靈微蘊》等書中，反復揭示了各種“肝脾下陷”“膽胃上逆”的病理病機和癥狀表現(xiàn),。如：

《四圣心源》——

鼓脹者,，中氣之敗也。中氣一敗,，則氣不化水而抑郁于下,，是謂氣鼓,；水不化氣而泛溢于上，是為水脹,?！瓪獠换撸挝钢唤狄??！换瘹庹撸纹⒅簧?。

噎膈者,，陽衰土濕，上下之竅俱閉也,。中氣虛敗,，濕土湮塞，則肝脾遏陷,，下竅閉澀而不出,；肺胃沖逆，上竅梗阻而不納,。

消渴者,，足厥陰之病也?！芤蚋纹⒅?，消因膽胃之逆。脾陷而乙木不升,，是以病淋,；胃逆而甲木不降，是以病消,。

《長沙藥解》——

嘔吐者,，肺胃之上逆也；滯氣不能上宣,，則痞悶于心胸,。泄利者，肝脾之下陷也,；滯氣不得下達,，則脹滿于腹脅。悉緣于中氣之虛也,。（甘草）

中氣旺則戊土右降而甲木不逆,，己土左升而乙木不陷。乙木直升，故腹脅松暢而不滿急,；甲木順降,，故胸脅沖和而不痞硬。中氣頹敗,，不能四運,，甲木上逆而賊戊土，乙木下陷而賊己土,。土木逼迫,，則痞硬滿急、疼痛驚悸,、吐衄遺泄,、干燥煩熱之病生焉。（膠飴）

甲木下行而交癸水者,，緣于戊土之降,。戊土不降，甲木失根,，神魂浮蕩,，此驚悸眩暈所由來也；二火升炎,，肺金被克,，此燥渴煩躁所由來也；收令不遂,，清氣堙郁,，此吐衄痰嗽所由來也；膽胃逆行,，土木壅迫,，此痞悶膈噎所由來也。凡此諸證,，悉宜溫中燥土之藥,，加半夏以降之。（半夏）

《玉楸藥解》——

凡男子遺精淋濁,，女子帶下崩漏,，皆水寒土濕，肝脾郁陷之故,。（益智仁）

凡水脹腫滿,、痰飲咳嗽,、噎膈泄利,、霍亂轉(zhuǎn)筋、胎墜肛脫、谷宿水停,、泄穢吞酸諸證,，皆升降反常，清陷濁逆故也,。（縮砂仁）

頭目疼痛,，乃膽胃逆升，濁氣上壅所致,。（蔓荊子）

中風病因木郁風動,，血燥筋枯，外風虛邪表閉,，筋縮四肢而成,。而木郁之由，全緣水寒土濕,，生發(fā)不遂,。（白花蛇）

《素靈微蘊》——

齁喘解：“此肺氣上逆之病也”。

吐血解：“火金不能清降,，則上病吐血”,。

驚悸解：“悸者，乙木之郁沖,；驚者,，甲木之浮宕?！?/p>

《長沙藥解·桂枝》中,，黃元御先生用了一句概括性的話：“大抵雜證百出，非緣肺胃之逆,，則因肝脾之陷,。”可見,，診病的核心,，在于辨認是“肺胃不降”之逆，還是“肝脾下陷”之逆,。

[1]《四圣心源·六氣解·太陽寒水》章后：“仲景《傷寒》,，以六經(jīng)立法，從六氣也,。六氣之性情形狀,，明白昭揭，醫(yī)必知此,，而后知六經(jīng)之證,。”

[2]《傷寒論》所辨之逆，也是六氣之逆,?！秱f意·六氣解》：“《傷寒》六經(jīng)之證，六經(jīng)之性情發(fā)現(xiàn)也,。仲景為六經(jīng)寫真,，知六氣也。知六氣之變化,，則知六經(jīng)之性情矣,。”筆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