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傳世墨跡大抵是小行書,，天真爛漫。當時士大夫?qū)ζ鋾ㄓ蟹亲h,，《山谷題跋·跋東坡水陸贊》中就有“左秀而右枯”,，“作戈多成病筆”,。“蘇門學(xué)士”黃庭堅見過蘇軾寫字,，認為是他“腕著而筆臥”所致,。

“腕著”是手腕枕于桌面，這樣枕腕作書,，支點在腕,，以指運筆，適宜寫小字和徑寸的字,。寫左邊筆畫部件,，運指余地大，易得筆勢,。寫斜捺,，尤其戈筆，向下引筆受阻于“腕著”,，不免橫斜或短促,，故“多成病筆”。但是,，這也造就了蘇字的特征：筆勢左放右斂,，姿態(tài)多橫斜。所謂“筆臥”,，指筆管傾斜而非直立,。

李之儀曾入蘇軾定州幕府，亦見蘇軾寫字之情形：“每屬詞,，研墨幾如糊,，方染筆，又握筆近下,，而行之遲,，然未嘗停輟，渙渙如流水,，逡巡盈紙,。或思未盡,，有續(xù)至十余紙不已,。”“握筆近下”指握筆位置靠近筆頭,，乃“腕著”的標配,，宜寫小字，可收運筆穩(wěn)便之效。

黃庭堅還說過“東坡不善雙鉤懸腕”,。蘇軾執(zhí)筆“不善雙鉤”,，可見是“單鉤”。其“腕著而筆臥”,，正是單鉤斜執(zhí)筆的特點,。我們知道，古人早先是單鉤斜執(zhí)筆,，姿勢如現(xiàn)代人握鋼筆寫字,；中唐以后通行雙鉤直執(zhí)筆，姿勢如現(xiàn)代人握毛筆寫字,。蘇軾當年單鉤斜執(zhí)筆,，未必知道此乃古法執(zhí)筆,。

蘇軾對執(zhí)筆有自己的見解,，“把筆無定法，要使虛而寬”,，而且服膺歐陽修所告“當使指運而腕不知”一語,。

（摘自《讀書》2023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