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勒 塞北專欄 作者名片:啄木鳥,,地質(zhì)工作者,中國地質(zhì)作家協(xié)會會員,,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在北京魯迅文學院作家進修班進修。散文,,詩歌散見國內(nèi)報刊雜志,,喜歡在西部的大地上行走,用腳步丈量大地的蒼茫遼闊,,用心智感悟塵世的薄涼清歡,;喜歡與溫潤的和田玉結(jié)緣,品玉,,藏玉,。 ——xiyunzhaichuin 新疆環(huán)塔之旅:策勒 啄木鳥 行至策勒,阿薩古堡無論如何我是要去的,,既使路途再遙遠,,交通再不方便。那里,是于闐佛國與喀喇汗伊斯蘭王朝近半個世紀的宗教戰(zhàn)爭中,,信仰佛教的于闐佛國軍隊筑堡最后堅守和誓死抗爭的地方,。 多年前,我曾寫過西域大地上有關佛教與伊斯蘭教交鋒的《千里佛跡》,,對那段遠去的歷史——“陰風凄厲,,血流漂杵”的曠世戰(zhàn)爭場面仍耳熟能詳。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那場戰(zhàn)爭最后是在阿薩古堡姍姍落下幃幕的,。 阿薩古堡座落在恰哈鄉(xiāng)阿薩村西邊的三角形臺地上。它的全稱是“阿薩喬克吐如希庫爾干”,,阿薩是地名,,喬克吐如希是于闐佛國一位將領的名字,庫爾干是城堡的意思,。與阿薩古堡遙遙相望的,,還有同一時期的阿西古堡,據(jù)說是同為于闐佛國將領的兄弟奴克吐如希率部所筑,。 據(jù)有關史料記載,,十一世紀初,于闐佛國在喀喇汗王朝軍隊與四位中東伊瑪目率領的外籍軍團的長期攻伐下,,國勢式微,,最終難逃亡國的宿命。篤信佛教的國王汗樂哈力終于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向喀剌汗國王俯首稱臣,,被迫改宗易教——信仰了伊斯蘭教。國祚一千二百多年的于闐佛國,,自此戛然而止,,徹底消亡,退出了中亞細亞的歷史舞臺,。而于闐佛國的將領喬克吐如希與奴克吐如希兩兄弟不愿放棄祖祖輩輩的信仰,,率部且戰(zhàn)且退,在恰哈河谷的臺地上依據(jù)險要地勢挖壕溝,,鋪設供水銅質(zhì)管道,,筑起了兩座互為犄角的城堡,期望有朝一日東山再起,,匡扶王室,,重振山河。 因季節(jié)性洪水所阻,,我們背著落滿風塵的行囊,,望洋興嘆,沒有踏上阿西古堡所在的山丘,折身去了阿薩古堡,。路上遇到一位開著警車的漢族警官,,他說:阿西古堡歷經(jīng)千年的風侵雨蝕,再加上人為的毀損,,幾乎已沒有了地表的構(gòu)筑物,。 去阿薩古堡,頗為不順,,可謂一波三折,。我們在恰哈鄉(xiāng)的街上搭了一輛順風車,到了阿西村,,再也找不到可乘的車輛,,只好頗為拉風地搭乘了一輛回鄉(xiāng)維吾爾族大學生的電動三輪車,行駛了18公里才抵達阿薩村,。阿西村與阿薩村都座落在狹長蜿蜒的恰哈河谷,,沿途,村路彎彎,,綠樹成蔭,,鳥鳴聲聲,,一如隱世的世外桃源,。 走進恰哈河谷,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感覺,。仔細想一想,,我曾在多年前的初春,來過這里,。只是那時,,草木還沒有吐綠,村級公路還沒有鋪設瀝青,,仍是塵土飛揚的土路,。整個河谷,顯得荒涼而蕭瑟,,與現(xiàn)在眼前的景致有天壤之別,。那次來這里,我是為了收藏喜歡的和田玉戈壁料,。昆侖山北麓的山前戈壁出產(chǎn)昆侖遺珍——戈壁料,,隨著戈壁料資源漸趨枯竭,戈壁料圈子里的玩家紛紛把目光投向策勒,,那時策勒的恰哈鄉(xiāng)是戈壁料的主產(chǎn)區(qū),。那次,我是跟隨策勒的戈壁料商人深入到這里的維吾爾族農(nóng)家的。冬天農(nóng)閑,,當?shù)氐霓r(nóng)民便走向一望無際的戈壁,,去撿拾億萬年前冰川或山洪裹挾搬遷到山前沖積扇的戈壁料,變現(xiàn)后補貼家用,。那一次,,我兩手空空,沒有什么收獲,,倒是領教了剛從冬眠蟄伏狀態(tài)中蘇醒過來的跳蚤的猙獰與兇殘,,叮得我腳踝處腫包連連,奇癢難耐,,潰爛后好久都沒有痊愈,。那時的我,尚不知這里有阿薩古堡與阿西古堡,。 在阿薩村口,,我們在村委會工作人員的熱心指引下,沿著羊腸小道氣喘吁吁的攀上了古堡的最北端——畢竟年齡不饒人,,體力有些不支,。 我們從北到南,靜默地走過長1500米的古堡,。我們腳步輕輕,,唯恐擾動了這里的洪荒與寂靜,驚擾了于闐佛國守堡將士千年的遺夢,。站在滄桑而高大壯觀的古堡南城墻上,,極目遠眺,東邊河谷里的阿薩村一覽無余——滿谷蒼翠,;恰哈河的濤聲,,清晰可聞。目光越過河谷,,可以看到南邊茫茫的戈壁,;西望,浮塵中,,蒼涼的昆侖山山影時隱時現(xiàn),。 阿薩古堡也如吐魯番的交河故城一樣,是建在恰哈河的兩條支流交匯處的臺地上,。古堡東,、西兩邊是河水經(jīng)年累月下切紅色砂巖形成的陡崖,垂直高度40米,,如同鬼斧神工的天塹,。北面的城垣已蕩然無存,,頹圮殆盡,僅留存有隆出地面的砂石山丘,。南面的城垣仍巍然地雄居在坦蕩如砥的臺地上,,正中有一豁口,推測應是古堡曾經(jīng)的城門,。城外10米處,,與城墻平行有一條護城壕溝,歷經(jīng)千年,,仍沒有被歲月的風塵淤塞填平,。南城墻長約1000米,底寬15米,,上寬1米,,高12米。城墻由砂土夯筑而成,,層厚一米間以樹枝,。城外墻面由卵石壘砌而成,但已毀損嚴重,,只在城墻中段的腰部尚能看到殘存的部分——依然排列有序,,讓人深感震撼。 不同高程的臺地,,將古堡分成了南高北低兩部分,。古堡內(nèi)隱約可見毗連的營壘殘跡,零落的紅陶殘片,。穿過歷史撲朔迷離的煙云,,遙想一千年前,這里也曾是旗獵獵,,馬嘯嘯,鼓角聲聲,,冰河鐵馬入夢來,。 阿薩古堡易守難攻,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之雄,彰顯了古代于闐佛國將士構(gòu)筑城防的聰明與智慧,,讓今天的我們深深折服,,并喟嘆不已。 據(jù)說,,喀喇汗王朝的伊斯蘭聯(lián)軍也曾攻進過這座城堡,。進來后,,只聞戰(zhàn)鼓震天,不見執(zhí)劍持矛張弓的守軍,。他們狐疑地循聲尋去,,只見一頭白色的駱駝被捆綁在地,四條腿不停地掙扎著,,駝掌不停地敲打著一面碩大的牛皮戰(zhàn)鼓,。正當他們面面相覷,不勝錯諤之際,,喬克吐如希身先士卒,,率守軍從藏匿處傾巢而出,如猛虎下山,,殺聲四起,,刀光閃閃,殺得伊斯蘭聯(lián)軍丟盔棄甲,,人仰馬翻,,落荒而逃……城堡守軍大捷,士氣大振,。 喀喇汗伊斯蘭聯(lián)軍圍堡久攻不下,,忽然有人獻計:何不斷其水源,讓其不攻自破,,不招自降,?于是伊斯蘭聯(lián)軍派人掘地三尺,截斷了供水的銅管子,,斷了城堡守軍賴以生存的水源,。城堡無水,自然無法堅守,,在一個風高月黑之夜,,喬克吐如希率領所部,人銜草,,馬銜枚,,悄然打開城門,溯恰哈河而上,,翻越了萬山之祖——莽莽昆侖,。就這樣,他們揮別了故土,,悲壯地走進了吉兇叵測的神秘西藏,,從此不知所終。 徘徊在寂寥而又蒼涼的阿薩古堡,,我的內(nèi)心世界卻是五味雜陳,。此時的我,,已不再是前來探古尋幽者,而是懷著無限的敬畏與敬仰,,來憑吊,,來拜謁,來朝圣的,。一千年前的守堡將士雖然已經(jīng)遠去,,早已作古,化作了一抔黃土,,但我感覺他們的魂魄仍在,,英靈仍在,他們?nèi)詴挂箽w來,,在曾經(jīng)堅守和御敵的地方,,枕戈待旦……他們是于闐佛國最后的希望,他們的漸行漸遠,,象征著在于闐佛國的大地上,,再也聽不到晨鐘暮鼓,梵音佛唱,;再也看不到僧衣飄飄,,香火裊裊。他們是“我佛慈悲”最后的堅守者,,執(zhí)念者,,守望者,和殉道者——天下英雄氣,,?千秋尚凜然,! 走出古堡,走下高高的臺地,,我仍一次次回首,,多想一眼千年,把已經(jīng)廢馳凋敝的阿薩古堡鐫刻雕鏤在記憶深處,。似乎是在不經(jīng)意間,,我驀然想起了南宋婉約派女詩人李清照寫下的千古絕唱——《夏日絕句》,情不自禁地吟哦出聲: 生當做人杰,, 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 不肯過江東,。 END 溪 云 齋 首席評論家:北喬 顧問:梁永利 劉曉平 項見聞 總編策劃:風剪云 特邀主播:安心 朗誦嘉賓:水晶·簡 天寶寶 李磊 三月 小暖 誠謝友情支持:雪馡兒 豆丁 夕眉 翡兒 合作媒體:《幾江詩刊》《也是文學報》《齊魯文學·詩星光》、頭條《藍色海洋詩社》《北京三味詩社》 隨緣用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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