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古往今來圣賢之論,人立命之核心,,能否用一個至簡的字來概括總結,,答案是“能”,“誠”字便能充當這一重任,。 《王陽明全集 》里,,就有一篇《贈林典卿歸省序乙亥)》的文章說到過這個問題—— 林典卿與其弟曾問王陽明先生天地的真相,人生的核心,,生命的價值是否“立誠盡之矣乎”,? “立誠盡之矣。夫誠,,實理也,。其在天地,則其麗焉者,,則其明焉者,,則其行焉者,,則其引類而言之不可窮焉者,皆誠也,;其在人物,,則其蕃焉者,則其群焉者,,則其分焉者,,則其引類而言之不可盡焉者,皆誠也,。是故殫智慮,,弊精力,而莫究其緒也,;靡晝夜,,極年歲,而莫竟其說也,;析蠶絲,,擢牛尾,而莫既其奧也,。夫誠,,一而已矣,故不可復有所益,。益之是為二也,,二則偽,故誠不可益,。不可益,,故至誠無息。” “立誠兩個字就可以窮盡了,。誠,就是實實在在的天理,。你剛才所講的,,在天地之中那些炫麗的,光明的,,運轉的東西,,包括跟他們相似的不可窮舉的東西,都是一個誠字,;在人物之中,,那些茂盛的,群居的,,分類不同的,,包括這些不可窮舉的東西,,都是一個誠字;所以說,,殫精竭慮是無法找到為學頭緒的,;歷經年歲也是無法講清楚為學之道的;仔細的分析也是分析不清楚為學奧秘的,。誠,,就是一個東西,所以是無法再添加什么東西的,。如果可以增加的話,,那就變成二了,二則偽,,所以誠這個東西是不可增益的,。不可增益,所以至誠無息,。” 什么是“誠”,?《禮記·中庸》中說,“誠者天之道也”,,誠,,是天地之成理,也是生命本來天然之面目,,正如朱熹先生所言,,“誠者,真實無妄之謂,,天理之本然也”,,“誠是天理之實然,更無纖毫作為,。圣人之生,,其稟受渾然,氣質清明純粹,,全是此理,,更不待修為而自然與天為一。若其余,,則須是博學審問謹思明辨篤行,,如此不已,直待得仁義禮智,,與夫忠孝之道,,日用本分事,無非實理,,然后為誠,。有一毫見得與天理不相合,,便于誠有一毫未至?!敝茏痈窃缇驼f,,“誠者,圣人之本”,,他引《易》為說:“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span> 王陽明先生繼承“誠”是“實理”的同時,還進一步闡明道,,“誠是心之本體,,求復其本體,便是思誠的工夫”,,針對孟夫子的“悅親有道:反身不誠,,不悅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其身矣”,,王陽明先生進一步道—— “夫誠者,無妄之謂,。誠身之誠,,則欲其無妄之謂。誠之之功,,則明善是也,。故博學者,學此也,;審問者,,問此也;慎思者,,思此也,;明辯者,辯此也,;篤行者,行此也,。皆所以明善而為誠之之功也,。故誠身有道,明善者,,誠身之道也,;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非明善之外別有所謂誠身之功也,。誠身之始,,身猶未誠也,故謂之明善,;明善之極,,則身誠矣”。 誠,,為真實無妄,,也即邪道不行,不敢詐偽,,良知誠致之意,,代表的是真實不欺,也是心之虛靈明覺處的良知本然狀態(tài),,正如《莊子·在宥》中說:“游者鞅掌,,以觀無妄?!薄肚f子·雜篇·漁父》中更是道:“真者,精誠之至也,。不精不誠,不能動人?!薄兑住じ韶浴防镆灿校骸伴e邪存其誠,。”《易》之乾卦又云:“修辭立其誠,?!?/span> 誠有多重要?《中庸》中直言:“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倍谈堑溃骸拔┝⒄\然后有可居之地,。” 如何立誠,,修誠呢,?對一般人來講,“擇善而固執(zhí)之”,,“為善而去惡”,,最是日常可操作的路子,二程則說:“能守善,,斯可謂誠也已,。”伊川(程頤)申而論之曰:“不誠無以為善,,不誠無以為君子,。修學不以誠,則學雜,;為事不以誠,,則事敗,;自謀不以誠,,則是欺其心而自棄其志;與人不以誠,,則是喪其德而增人之怨,。今小道異端,亦必誠而后得,,而況欲為君子者乎,?故曰學者不可以不誠?!敝祆湎壬鷦t補充道:“須擇善固執(zhí),,實明是善,實得是善,,此乃人道所當然,,亦即希圣希天之學之所始?!?/span> 孟子講立誠修誠后的生命體驗:“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奔词且粋€人一旦回歸到心之本體的至誠后,,自然生命圓滿,自性具足,,至樂自生,,這其實也就是人回歸到良知誠致,良知瑩徹時的自然狀態(tài),。 很多時候,,天人一體,萬法歸一的理就只有一個誠字,,增加不得一分,,真正至誠之人,,本來就是神,《禮記·中庸》就說:“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又曰:“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征。征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高明,。”還有:“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span> 孟子更是道:“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不誠,未有能動者也,?!薄吨杏埂分幸嘤蓄愃票硎觯骸罢\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 誠者,,即是自誠明,,即是率性之謂道,生知安行的利根之人,;誠之者,,則是需要下立誠的自明誠功夫才能使自己至誠的多數人,《中庸》中對圣人和一般人的修誠方式也作了區(qū)分:“自誠明,,謂之性(天命之謂性),;自明誠,謂之教(修道之謂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 王陽明先生更是總結道,,“大抵《中庸》工夫只是誠身,誠身之極便是至誠;《大學》工夫只是誠意,誠意之極便是至善,;工夫總是一般”,“《大學》之所謂誠意,,即《中庸》之所謂誠身也,;《大學》之所謂格物致知,即《中庸》之所謂明善也,。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皆所以明善而為誠身之功也,,非明善之外別有所謂誠身之功也,。格物致知之外又豈別有所謂誠意之功乎?《書》之所謂精一,,《語》之所謂博文約禮,,《中庸》之所謂尊德性而道問學,皆若此而已”,。 又對那種無法至誠不息,,不能一輩子懷善心,做好事的人,,以及總想給自己找一些諸如畢事則困憊,,迫于事勢,困于精力等借口不去修誠的人警告道—— 凡學問之功,,一則誠,,二則偽,。凡此皆是致良知之意欠誠一真切之故。《大學》言“誠其意者,,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慊,。”曾見有惡惡臭,,好好色,而須鼓舞支持者乎,?曾見畢事則困憊已甚者乎?曾有迫于事勢,,困于精力者乎,?此可以知其受病之所從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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