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殘月,，孤獨地懸在天際，透過村口那片茂密而又靜謐的果林，灑下了最后幾抹稀疏的光,，給夜幕遮掩下的安徽阜陽臨泉縣土陂鄉(xiāng)李樓村平添了幾許朦朧和郁色,。

正是這黑夜與黎明在悄然無聲中交替的時分，驀地,，一陣嘈雜的喧鬧,，刺破了小村夏夜的寧靜，驚醒了沉酣在夢鄉(xiāng)中的人們,，揉著惺忪睡眼的人們,，不脛而走地傳遞著小村西埭李家忽遭的不幸：李錦祥的妻子和弟弟被人慘殺后分別被丟在村口的那條小河和薄荷地里。

小村驟起一樁血案,，又是兩條人命,，然而令人詫異和費解的是，面對慘死的被害者,，人們除了在這夜靄中感受到一種恐懼之外,，竟失卻了對被害者應(yīng)有的同情和惋惜，在漠然中接受了這一消息,。

兩天后，一輛藍(lán)白相間的警車鳴著刺耳的警笛停在李錦祥的家門口,。一向被人認(rèn)為忠厚老實的李錦祥和他年邁的父母李樹林,、倪善仙夫婦戴著手銬被押上了警車。對善惡是非素來評判涇渭的小村人,，忽地覺得迷惑不解,，愕然相向中，他們一個個瞠目結(jié)舌：“為什么要抓走李家這三個善良厚道的人,？”

目送著呼嘯遠(yuǎn)去的警車,，在卷起一片塵埃的小村口那條土道上，留下了人們對被法律繩之者一聲聲長吁短嘆的憐惜……

1991年仲夏的一個傍晚,，西下的酷陽雖然收起了最后一抹余暉,，天，卻依然熱得火烤火燎一般,。

時年逾70的李樹林,、倪善仙夫婦拔完責(zé)任地里最后一攏草，駝著背,，顫顫巍巍地相隨跨進(jìn)家門時,，不禁呆住了，只見家中被摔碎的鍋碗,，扔了一地,，桌椅掀得四腳朝天，房門也被砸倒，斜橫在門檻上,。凌亂不堪的屋內(nèi),，他們的二兒子李錦榮還在罵罵咧咧地將衣櫥里的衣被胡亂地往外扔。一見父母回來,，李錦榮打著飽嗝,，瞪著血紅的眼睛嚷道：“分家！我要和你們分家,，我不和你們這些老東西在一起過了,。”

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倪善仙,，被一股酒氣熏得不禁后退幾步,，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分什么家？錦榮,，你又喝多啦,！”

李錦榮漲紅著臉，指著老母親的鼻子吼道：“老東西,！你管我喝酒,？沒門，拿錢來,，我還要去買酒,！”

站在一旁的李樹林，實在受不了這逆子如此對待自己的老伴,，忍不住喝道：“畜牲,！我們千辛萬苦把你養(yǎng)大，你眼里現(xiàn)在還有父母嗎,？”

父親話未說完,，李錦榮竟然勃然大怒，他借酒撒野,，順手操起灶臺上的菜刀,，殺氣騰騰地罵道：“老不死的！你再說我就劈掉你,！”

倪善仙一見這架勢,，頓時慌了神，她完全了解自己的二兒子狂暴之下會干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急忙攔在中間,，把氣得直喘的老伴連推帶拉地拽到屋外板凳上坐下，剛想開口勸說幾句,，兩行老淚卻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

說起這李家老二，李樹林老夫婦倆在他身上真是耗盡心血。在方圓十里之內(nèi),，他是出了名的二賴子,，人稱“二白眼?！彪m說已是三十四五歲的條漢子,，卻終日游手好閑，經(jīng)常在村里村外無事生非地找茬鬧事,，擾得四鄰不得安穩(wěn),。老兩口煞費苦心，托人求情,，好不容易替他在鹽場找了份事做,，誰知他只上了三天班，便無端把鹽場一名職工打傷,，然后揚(yáng)長而去,，害得老人搭上老臉賠禮，好話說盡,，才把事情勉強(qiáng)平息下來,。一次，他去逛街,，想起要吃泥螺,，卻因價格不滿意，竟三拳兩腳地將賣泥螺的老人打躺在地,，幸虧大哥李錦祥趕到，才死拖活拽地把他拉回了家,。

平日里,，李錦榮嗜酒如命，只要手頭稍有幾個毛錢,，便會全花在喝酒上,。要是兩天斷財喝不上酒，他不是拍桌子打板凳地逼著老人給錢,，就是死皮賴臉地去向鄰居借,，但總是有借無還，弄得家中隔三差五地有人上門討債,。

為了收住這匹脫韁的野馬,，李樹林夫婦將辛辛苦苦攢了半輩子的4000多元錢全拿了出來，好不容易給李錦榮說了房媳婦,。誰知婚后不久,，他又故態(tài)復(fù)萌，妻子看不慣說上兩句，李錦榮便拳腳相加,，將她打得鼻青眼腫,。那女人受不了這份罪，結(jié)婚不到三個月便回了娘家,，不久,，便和李錦榮離了婚。媳婦跑了,，李錦榮越發(fā)變得暴戾,，他幾乎天天都要喝酒，每次醉后都要摔盆打碗,、舞刀動棍地大吵一番,。村里的人們每見此情景，總不免長嘆短吁：“唉,！這李家真不知哪輩子欠了債,，養(yǎng)了這么個討債鬼！”

今天這個“討債鬼”又不知在哪灌了一肚子黃湯,，借著酒勁又在老人面前撒野,。渾濁的老淚沿著倪善仙布滿皺紋的臉頰流下，她無可奈何地望著仍在吵罵的二兒子,，再看看氣得兩眼發(fā)直的老伴,，躊躇無著之中，蹣跚地向著宅后一河之隔的大兒子李錦祥家走去,。

倪善仙在大兒子李錦祥面前稍稍遲疑一番,，見媳婦陳素芳不在家，這才放心地走進(jìn)屋里,。

“錦祥……快回去勸勸你弟弟……他……他又發(fā)酒瘋了,，恨不得要拿刀殺你爸呀……”倪善仙嗚咽著告訴大兒子。

看著母親滿臉凄苦無奈的神情,，李錦祥好生心酸,，他好言勸慰一番，然后扛起鋤頭,，扶著母親往回走去,。

走進(jìn)父母家中，只見一片狼藉,。李錦祥不禁皺起雙眉,，對這個不爭氣的弟弟，他費過不少心,，可一切都是枉然,。他強(qiáng)壓著怒氣,，對李錦榮說：“錦榮！你發(fā)什么酒瘋,？父母這把年紀(jì)了,，你怎么能這樣糟踏老人？”

見大哥來了,，李錦榮不覺有些氣短,，但他仍蠻橫地嚷道：“我要分家！”

“分什么家,！這個家被你敗成這樣子還有什么好分的,！”李錦祥怒不可遏地厲聲喝道。

事經(jīng)李錦祥到場調(diào)旋,，本來已可結(jié)束,。可是李錦祥前腳剛離自己家,，妻子陳素芳后腳就趕了上來,。平時最看不慣丈夫踏公婆門的陳素芳，見丈夫李錦祥又去父母家中,，便隔著小河尖刻地罵道：“老不死的,，養(yǎng)這種混帳兒子沒本事管，叫我們跟著后面受罪??！”

李錦榮雖然醉酒，但嫂子的隔河潑罵,，他卻聽得清清楚楚,，為平日叔嫂間的矛盾找不到岔兒發(fā)泄的李錦榮竄了出來指著嫂子罵道：“瘟東西，輪得著你管嗎,？”

陳素芳也不是泥捏的,，她本想讓丈夫李錦祥聽到自己罵聲乖乖退回，不料這小叔子竟跳出來對她撒野,，便扯起嗓子也叫罵起來：“馬尿灌昏了頭，你怎么不撞死在車輪下,！”

叔嫂倆人,，隔河舌戰(zhàn)，一個出言污穢,，一個言詞尖刻,。兩個回合，李錦榮便被奚落得無言以對,，他臉漲得通吐,，吼一聲：“讓我教訓(xùn)教訓(xùn)你,！”話音未斷，竟然跳入河中向?qū)Π侗既ァ?/strong>

陳素芳忽見小叔子像瘋了似的直游而來,，那野性使她生小懼怕,，便嚇得跑走了。

李錦榮濕漉漉地爬上岸,，早已不見陳素芳的影子,，氣得也一腳踢開虛掩的門，闖進(jìn)屋去三下五除二地把兩張床上的蚊帳扯下來,，撕了幾個大洞,，又踩了幾腳，這才算是解了心久之恨,。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樹林夫婦氣得臉色發(fā)白,，手腳直抖,。老兩口知道，這主子一攪,，媳婦陳素芳必然會遷怒于大兒子李錦祥,。李樹林指著正往回走的李錦榮顫抖著聲音罵道：“你怎么不醉死，省得我們受這份罪,！”

父親的話使李錦祥不覺為之一顫,，這不孝之弟造孽實在太深，害得李家在這一帶聲名狼藉,。他猶豫一下把父親悄悄拉到灶門口說：“阿爸,，你索性今晚讓他多喝點酒，越醉越好,?！?/p>

李錦祥稍頓一番，見父親迷惑不解,，便直言說道：“你們這罪要受到什么時候才能了結(jié),，把他搞掉算了?！?/strong>

李樹林布滿青筋的手在大兒子攙扶中發(fā)出微微一顫,，他忽覺非此已別無他路，隨即便點了點頭,，正想說什么,，堂屋里的李錦榮又喊了起來：“大哥……你過來，陪老弟喝兩杯,！”邊說邊過來拉李錦祥,。

看著李錦榮那副熊樣,，李錦祥不覺感到惡心。他順勢應(yīng)道：“好,！咱兄弟倆今天喝個痛快,！”剛落座，李錦祥端起酒杯首先干盡一盅,。

李錦祥又給他滿斟一杯,，沒幾個回合，酒鬼李錦榮半斤酒又下了肚,。

“二弟,！大哥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就請你多包涵啦?！摈鋈恢?，李錦祥又覺得有些下不了手，畢竟同胞兄弟,，多少還有些手足之情,。

李錦祥正想舉杯再碰時，他的12歲的兒子明明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告訴父親,，說媽媽在家中又哭又罵,，叫他趕快回去。李錦祥愣了一下,，拉過父親輕聲說：“晚上不要閂門,，等他睡著了，我就過來,?！闭f完，他攙著兒子匆匆往家走去,。

夜靄已經(jīng)降臨,，田野里送來聲聲蟲鳴。

走在路上的李錦祥最怕的便是回家后面對妻子陳素芳蠻橫地吵罵,。

平心而論,，陳素芳不是那種好吃懶做的女人，丈夫在小鎮(zhèn)糧管所工作,，她在家種種責(zé)任田,，閑時，在街口擺個雜貨攤兒,，多少也能掙幾個錢。她和公婆的關(guān)系真叫鬼使神差,，從打她進(jìn)門的那天起就沒處好,，婚后不久便分了家,。那時，李錦祥還在部隊里,，扯個孩子,，女人家獨撐一扇門面，確實也不容易,。雖說自家和公婆僅隔著門前那條彎彎小河,，但平日里卻從來不相往來，自己不去也罷,，可她還偏偏不讓丈夫和兒子去老人家中,。而李錦祥又是村中出了名的孝子，他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了對父母的那片孝心,，上門看看父母不算,，還經(jīng)常塞些錢給老人零用。為了這些,，夫妻倆沒少吵罵過,，甚至鬧到了離婚的邊緣,。

今天和小叔子的舌戰(zhàn)，陳素芳覺得好煞風(fēng)景,，自己出了洋相不談,，居然還竄到家中扯下兩頂蚊帳,，她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一見李錦祥回來,，她端起一盆涼水劈頭蓋臉地朝丈夫潑去,，然后把盆子一摔，邊哭邊數(shù)落說：“李錦祥,！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就是偏著你們李家人,，心中哪里還有這個家……”

李錦祥猛地被淋了個透,，不禁火往上直竄,，待看見站在旁邊發(fā)愣的兒子，不覺又有些心軟,。他強(qiáng)壓怒火，抹去臉上的水珠說：“今天我不跟你吵,，天已不早了，早點帶孩子睡吧,！”

“叫我們喂蚊子啊,，帳子被撕成這樣,，日子還怎么過呀！”嗚嗚……陳素芳依舊我行我素,。

李錦祥被二弟鬧堂的事攪得頭昏腦亂,，想想父親那邊還在等著他，便趕緊進(jìn)屋找了針線,，湊著昏暗的燈光,，粗針大線地縫補(bǔ)起帳子來,。他一心只想能把陳素芳哄著了事,。等他補(bǔ)完蚊帳,、滿頭大汗地走出里屋時，只見陳素芳橫坐在門檻上根本沒有半點去睡的意思,。他彎下腰好言相勸：“素芳！已經(jīng)不早了,，快睡吧,！”

陳素芳理也不理他,，嘴中依然不停地罵著李錦祥,。李錦祥無奈,，雙手一托,，抱起陳素芳把她放到床上,。誰知,，剛放穩(wěn)，陳素芳一骨碌又滑下床來,。

幾番折騰,，夜已漸深，夏夜的悶熱,，使李錦祥變得煩躁起來,。他按捺著自己，用手摟著陳素芳的脖子說：“快去睡吧,，你身體不好，明天我還要陪你去看病,?！?/p>

“哼，看什么病,，你巴不得我早點死,，讓你們李家人活千年！”陳素芳使勁推搡李錦祥一把,，接著說：“滾開,，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火,，一下子竄上了李錦祥的腦門,。往日的舊恨宿怨全涌上了他的心頭。“你這個不識抬舉的東西,，我和你的緣分今天算是走到盡頭了,。”李錦祥心中念道,，不自覺地用手臂勾緊了陳素芳的脖子,。

“你……”陳素芳忽覺一陣難忍的窒息，只吐出一個字,，便使勁掙扎起來,，她企圖去咬開丈夫的手，但李錦祥勒得更緊了……

在夜色的掩蓋下,，李錦祥一個突發(fā)的罪惡念頭在瞬間占據(jù)了全身,，他那只粗壯的手臂突然變得青筋直暴，周身熱血奔涌,，陳素芳除了嘴硬之外,，其余哪是他的對手，幾分鐘之后，陳素芳便不再動彈了,。

李錦祥眼睛血紅,，他手臂一松，陳素芳便從坐著的凳子上癱倒在地,。待他突然清醒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闖下人命關(guān)天的大禍,。李錦祥愣站在那兒，顫抖的手摸出根香煙放在嘴上,，可一連幾枝火柴都沒劃著,。

“人死了，這尸體怎么辦呢,？”李錦祥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沉思一番，他小心翼翼地走出門外,，見田野空曠無人,，急忙返回扛起陳素芳的尸體，向著村口的小河走去,。

“撲通,！”一聲沉悶的落水聲，打破了小村夏夜的靜謐,，給他留下無限的恐慌,。

河水在月色下泛著粼粼幽光。李錦祥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下河中的那團(tuán)白色的浮尸,，慌張地向父親家走去。

那小門終于沒閂,，像個幽魂似的,，他只輕輕一推，門便無聲無息地開了,。

李錦祥摸黑走到老人床前,，李樹林忽地披衣坐起，李錦祥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身冷汗,。他抖抖瑟瑟地把父親拉到堂屋里,，昏暗的煤油燈下，李樹林見兒子臉色煞白,，誤以為他被嚇得下不了手,，便勸他說：“算了吧，讓這個孽種自己去撞車死掉吧,?！?/p>

“素……素芳跟我蠻纏,，被我弄……弄死，扔到河……河里去了,?！?/p>

隨后跟進(jìn)堂屋的倪善仙猛聽兒子一說此話，渾身篩糠般地顫抖起來：“兒呀,，你……你昏了頭啦,，這可怎么了得呀！”說完竟不由自主地癱倒在地上,，她并不是為已死的兒媳難過,，而是擔(dān)心自己的兒子怎么過得了這人命案關(guān)。

李樹林一下子也慌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兒子眨眼間干出這種蠢事,，他嘆息道：“那逆種這樣子，你又闖下這么大的禍,，這個家算徹底完了,。”說完,，他絕望地長嘆一聲。

李錦祥眼圈紅了,，呆呆站了會兒恨恨地說：“都是錦榮害得,，你們受他罪，我也受他害,，要不是他今天發(fā)酒瘋,，撕掉帳子，也就不會走上這條絕路,！”

李樹林好悔好恨,，他覺得大兒子說得確實在理，不除了這逆子,，他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他不死,，就是我們死！”

“橫豎已經(jīng)出了人命,，要吃官司都是我一人的事,，你們可舍得？”李錦祥咬著牙問道,。

李樹林憤然道：“有什么舍不得,，我恨都恨死了！”

“弄死他算了……我們害也受夠了,！”站在一旁的倪善仙好像覺得清醒了許多似的,，泣聲應(yīng)道,。

李錦祥不再猶豫，他霍地跑到門后,，拿起木榔頭,，跑到里屋李錦榮床前，撩開帳子,，只見李錦榮四腳朝天地仰躺著,，鼾聲正濃。一股沖鼻的汗臭夾著熏人的酒味,，把李錦祥最后一點手足之情嗆得蕩然無存,，他使出全身力氣，照準(zhǔn)李錦榮的頭部狠砸下去,。

“呃唷……”沒等李錦榮發(fā)出第二聲,，那榔頭又一次狠狠落下。

二次,，三次……

鮮血從李錦榮頭上涌出來,，他在絕望中扭動著身體，毫無反抗之力,。

李樹林和大兒子一起,，把李錦榮拖下了床，又叫倪善仙拿來一條包裝袋,，怕他不死,，又胡亂地在李錦榮脖上來回纏了幾道，這才算完事,。

李錦祥覺得好疲憊,，他已經(jīng)沒了勒死陳素芳時的那份恐懼，看看李錦榮已經(jīng)死了,，他忽然感到輕松了許多,。坐在那張破舊的桌子旁，一想到父母從今以后再也沒人糟踏他們了,，他反倒輕松了許多,。

“天一亮，要是有人問起來,，怎么說清這樁事,？”倪善仙忽然提出這個大家都未想到的問題。

“就說他自己喝多了醉死的,?！崩顦淞猪樋诖鸬馈?/p>

李錦祥略有所思地?fù)u了搖頭,，他沉默半晌后輕聲說：“要是有人問起這樁事,，就說錦榮把素芳打死后,，我氣不過失手把錦榮打死在地里的?！?/strong>

說完,，他叫母親將濺在床上、地上的血跡逐一擦凈,，然后又和父親找了根尼龍繩在李錦榮身上捆了幾圈,，父子倆一前一后地抬著死尸走向那片薄菏田。

不知何時,，月亮收起了那最后一抹余光,，小村二條命案，一起被裹入夜的黝黑之中……

紙,，終于是包不住火的,。

案發(fā)僅兩天，事實便真相大白,。李錦祥和他的父母因“故意殺人罪”全部跌入法網(wǎng),。

鐵窗之下，身陷囹圄的李錦祥痛敘道：“我從內(nèi)心深處敬愛我的父母,，希望他們晚年能夠多一點愉快,，除了二弟，我本以為也了卻了自己多年來的愿望,，萬萬沒有想到,，我的魯莽之舉不僅沒能給老人帶來半點欣慰，卻把他們推進(jìn)了監(jiān)獄,，我害了父母，害了我還沒有成年的兒??！”

人們?yōu)樗锵В娂娡稌ㄔ簽橐粋€死囚說情：“李錦祥不是壞人,，他是被逼著走上那條路的呀,！”

“這孩子，從小心眼就好,，為人厚道,，村里誰不知道他孝敬父母啊?！鄙狭四昙o(jì)的人,，顫抖著聲音對前來辦案的法官們訴說著。

法官們也是食人間煙火的人,，他們也有著常人的思維和感情,。然而,，法律的天平卻不會為感情所傾斜。李錦祥因連殺兩人,，情節(jié)十分惡劣,，后果十分嚴(yán)重而被判處死刑。李樹林,、倪善仙也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和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三年。

臨刑前的那個細(xì)雨蒙蒙的日子,，李錦祥懇求能再見上一眼自己尚小的兒子被破例特許,。

當(dāng)12歲的兒子哭著撲向父親時，李錦祥淚流滿面,，不能自已,。

他愛父母，可是他卻使年邁的父母永遠(yuǎn)失去了兒子,，還把他們一起牽進(jìn)了囹圄,。

他愛孩子，可是他卻使自己年幼的孩子永遠(yuǎn)失去了父母和家庭的溫馨,。

他斷送了自己,，也毀掉了兩個家庭。

善良和罪惡,，有時只有寸步之差,。

摟著兒子，李錦祥泣不成聲地留下了最后的話：“孩子,！我害了你,，你忘掉我這個父親，可是,，你千萬不要忘記你父親的教訓(xùn)……”

帶著無盡的悔恨,，他走向了那條他本不該踏上的死囚之路，一起由家庭糾葛引發(fā)的血案,，最終以三條人命的慘重代價圈上了句號,，給社會、給家庭留下了深沉的思索,。當(dāng)善良的人們曾為他能留住一條生路而呼吁時,，你曾想過，法律對此能夠沉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