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邊的農(nóng)民，拍攝：宗城

我聽過很多人談大理,。它總是與「低欲望」「躺平」聯(lián)系起來,。朋友擔(dān)心在那里生活久了，會不會太無聊,。我心想,，畢竟無聊比受苦好一些。有時候我們?yōu)榱顺绺哌x擇或被迫選擇苦難的活法,，為了證明自己不虛度一生,，編織出很多有意義的理由，將受苦這件事神圣化,。受苦就是受苦,，其實(shí)沒有那么神圣。

所以,，大理不這么苦,，這就挺好的。為什么一定要找一個崇高的意義,。在這里,，放松就好。長大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放松并不容易,。

我知道大理最初是跟嬉皮士運(yùn)動和藝術(shù)家南遷有關(guān)。金庸寫的《天龍八部》也提了一嘴,，就是段譽(yù)在的國度,。歷史上，大理是諸多文化交匯之地,。宋元之交,，成吉思汗飲馬洱海，為大理帶來了乳扇,；1890年,，法國傳教士光若翰深入云南，看見翠綠蒼山,、橙果飄香,，紛紛繁繁的香蕉樹在風(fēng)中搖曳，光若翰欣喜若狂，以為自己找到了東方的“伊甸園”,；從唐宋到明清,，中原人民數(shù)次造訪大理，漢族文化與少數(shù)民族文化交匯,，結(jié)成了大理豐富的文化景觀。

大理不僅與南詔,、大理古國有關(guān),，也是流浪藝術(shù)家、社區(qū)建設(shè)者的聚集地,。千禧年初,，一批從北上廣離開的藝術(shù)家來到大理，在蒼山洱海邊過上嬉皮士般的生活,。大理的房價,、租金很低，生活成本遠(yuǎn)小于一線城市,，加之當(dāng)?shù)仫L(fēng)光秀麗,，很快就成了中國有名的嬉皮士之鄉(xiāng)。

大理的游客們聚集在蒼山洱海,。百里洱海,，水天一色，猶如一面碩大的藍(lán)色鏡子鑲嵌在地表,。站在蒼山腳下,，撫摸芭蕉櫻桃，像是走進(jìn)了一幅巨大的圓筒壁畫,，壁畫外延是籠罩這個仙境的蒼山十九峰,，壁畫內(nèi)沿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洱海，以及在洱海邊耕作的農(nóng)民,。

他們在洱海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現(xiàn)代化的世界里恪守著古老的生存規(guī)范,。他們在藍(lán)天下種植蔬菜瓜果,，有大片大片的水稻，也有玉米,、大蒜,、紅辣椒、賓果兒紅提葡萄,、劍川紅心洋芋,。

這里的綠色令人安詳，駐足于田壟上，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芳香,。農(nóng)民舀了一勺洱海的水,，澆灌在蓬勃的綠色之中。別人渴望的生活,，就是他們?nèi)粘５娘L(fēng)景,，當(dāng)世界加速走向變幻莫測的裂谷，大理的原住民們過著另一種生活,，他們猶如鄉(xiāng)土社會的黃昏守夜人,，在洱海邊從事著自己的勞作。

大理能滿足人們對悠閑的想象,。當(dāng)北上廣的人們忙碌于通勤打卡時,，大理人把時間過得很慢，井井有條地打理自己的生活,。但就像所有的熱門旅游城市一樣,，當(dāng)越來越多的人涌進(jìn)這座城市，一家家房地產(chǎn)商把目光投向洱海,，大理的房價也隨之上升,，原本邊緣的一個地方在成為熱點(diǎn)后，不可避免面臨士紳化的風(fēng)險,。

在大理住著很多樂手和藝術(shù)家,，比如住在大理古城玉峰巷的葉永青，他既是畫家,，也是策展人,，住在一座典型的白族院落里。我曾經(jīng)讀到一篇名叫《葉永青：暫寄大理》（收錄于黃菊《仿佛若有光》）的文章,，記者詳實(shí)地描繪這個白族院落道：“（這里）一半花園,，一半宅子?；▓@里種著普通的當(dāng)?shù)刂参?，丁香、木瓜,、石榴,、三角梅一類，宅子是普通的三層小樓,，一樓廚房,，二樓書房兼臥室，三樓是一個能遠(yuǎn)眺洱海的畫室,。一,、二樓之間的樓道里，掛著他從鄉(xiāng)下收來的近代云南大文豪趙潘描寫大理風(fēng)光和人物的匾額，二樓書房里掛著馬遠(yuǎn)的《華燈夜宴圖》,，畫室里是他畫的各種鳥,。”

閑適,、自由,、不事浮華，這是葉永青宅子的感覺,，也是大理給我的感覺,。它不崇高，但至少,，它不把苦難崇高化。

看葉永青接受訪談,，我注意到一些有趣的閑筆,。來大理的人，喜歡拍光,，但葉永青說：“在云南,，就是要避開光。大理這個地方對人身體的傷害,，一個是風(fēng),，一個是光。你看以前的老百姓多聰明啊,，要什么,，不要什么，非常清楚,，肯定是要避開光的,。但是現(xiàn)在來這兒做酒店的人，他們在海邊做的海景房,，全都是直接對著光,，那種光線對人的傷害！”

葉永青也提到大理在1980年代的房價,?！澳菚赫写恍枰X，洋人街才有一兩個鍋爐房,，“老愚公”還沒有開成酒吧,，酒吧的創(chuàng)始人尼瑪還只是個燒鍋爐的鍋爐工?！贝罄砣缃竦姆績r,、租金顯然比那時高，相比起北上廣，又是低得讓人眼饞,。我曾去過大理,，詢問當(dāng)?shù)氐淖饨穑兄行牡姆孔?，一個月900—1500是比較普遍的,，能租到的面積比北京三環(huán)以內(nèi)4000月租的要大。一篇叫《在大理,，真的可以躺得很平》的豆瓣熱帖,，作者提到她“住在一棟三層的民居里，房東是一對已退休的老夫婦,，為人和善熱情”,，“住的單間，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兩桌兩椅,，一小凳，一張1.5米雙人床,，床品整潔干凈,；一個床頭柜，一個簡易衣柜,，一塊空地,，適合瑜伽、運(yùn)動,。書桌正對著窗戶,，窗明幾凈。窗外是個院子,，種滿果樹,。洗手間在房間邊上，雖不算獨(dú)衛(wèi),，好在僅有我一人使用,。最香的是價格，450/月,，包水電網(wǎng),，無押金?！?/span>

2019年新冠疫情發(fā)生后,，大理旅游業(yè)一度慘淡，房價下跌,，也有人選擇在這時抄底,，因為他們相信疫情遲早會結(jié)束,，大理的旅游業(yè)會復(fù)蘇。一個河南人,，支付十年租金,，總價70萬，盤下了一家三塔北邊的白族農(nóng)家院,，院子里有6-7間房子,。一個叫“無心為本”的網(wǎng)友人在大理，他說：“疫情影響,，大大小小的民宿,、客棧空置的房間真的特別多,。大床房也好,，標(biāo)間也罷，一天五六十元的比比皆是,。不過條件都不錯,，感覺比我前些年來的那時候高了一個檔次。但是具備廚房做飯條件的客棧不是很多,，包月可以做飯的房間大致在1000多元吧,，條件不同價格有所不同,。也有包月包食宿的客棧,，打聽了下， 兩個人一個標(biāo)間,，一個月包食宿收費(fèi)在3500元左右,。古城里的客棧大部分分布在在洱海門附近，很多招租轉(zhuǎn)讓的招牌,，門可羅雀,，生意真的十分慘淡。不過也很便宜,，包月租金大致在500元～1000元之間,。”

▲圖片來源自《大理搖滾編年史（1999-2014）》

2020和2021年,，我曾兩次去過大理,，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做按摩的黑皮膚中年女人,。上鐘的時候,，她穿綠衣裳，黑長褲,，腳踝套著黑色短絲襪,，肩挎大街小巷很常見的黑色斜肩包，面孔呈黑色而條紋深邃,，猶如經(jīng)歷過長期的暴曬,。她的手一看就是干活的手，皮質(zhì)厚實(shí),，長了一些繭子,。

她丈夫從前是農(nóng)民，后來給人幫工,，人到中年,，終于在本地買了個小房子。她的兩個兒子,，一個在廣東務(wù)工,，一個剛失業(yè)回來,，原因是老板的廠子倒了,，欠錢還不發(fā)。

孩子的父親拉下臉求朋友,，給孩子找了份白族燒烤店的活,。撓頭的是，兒子不是一個人回來,，還帶回一女友,。年輕人，火氣旺,，三天兩頭搞搞震,。墻壁隔音不好，鬧得阿爸阿媽睡不著,。偏生那條女沒工作,，又嬌慣,，吃喝都是那女人擔(dān)待，朋友圈倒是歲月靜好,，私底下,，阿爸為她沒少發(fā)火，就差當(dāng)面把她轟出去,。

那女人沒有孩子他爸脾氣大,，傷人的話不說，而是委婉地勸阿仔,，把精力放在正事上,。阿仔不聽，白天打游戲,，晚上掀屋頂,，那女人著急，使出了算命的法子,。

阿仔不耐煩地說：“媽,，都什么年代了，你還搞封建迷信,！”

那女人說：“你不懂,，這都是人生經(jīng)驗?！?/span>

阿仔問：“我問你,，毛主席說的話對不對？”

那女人說：“當(dāng)然對,?！?/span>

阿仔問：“那毛主席都說不要搞封建迷信，你怎么還搞,？”

那女人說：“這不是封建迷信,，這是經(jīng)過事實(shí)檢驗的！”

阿仔一臉迷惑：“算命還不是迷信,？”

那女人一臉看著傻兒子的表情說：“你哥當(dāng)年就是不聽,，才耽誤了自己的感情！”

阿仔日光光走,，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那女人清早先給丈夫做菜，特地給兒子也留了一份,，中午過后,，她騎上電瓶車，去大理古城,。古城坐落在高聳入云的蒼山之下,，遠(yuǎn)遠(yuǎn)望去是一片白色,，象是綠色蛋糕上的一塊小點(diǎn)心,，等車開到古城邊,，煙氣彌漫,，歌舞喧天,，與不遠(yuǎn)處洱海的清凈形成鮮明對比,。

在古城，人民路,、玉洱路,、復(fù)興路是其中比較繁華的地段,，尤其是人民路,，位于古城中心地帶,，橫穿大理古城,，喝酒的,、擺攤的,，一水兒都在那,，晚上，那里就是酒吧,、地攤一條街,，賣什么的都有，一個姐們,，地上擺了一堆酒,，你花錢喝一杯，她就給你算命,。還有個老外,，也不吆喝，放一沓照片,，旁邊寫“價錢隨意”,。

古城如今已經(jīng)淪為尋常商業(yè)城市，在這里看到的不會和普通商業(yè)街有多大區(qū)別,，唯一的區(qū)別是,，這里的修腳店會注明“大理白族特色修腳”。你在這里一定會聽到樸樹的《平凡之路》,，也能聽到《董小姐》和《成都》,，有一瞬間，你不知道自己是在大理，還是在玉林路的盡頭,，亦或是昆明的某個網(wǎng)紅酒吧,。

那女人對這些已經(jīng)不能興趣，她四十歲的人了,，還要靠日夜勞碌來維持生計,。她很早就做了按摩，做這行有兩種法子,。第一種,，固定留守某個按摩店，有人時上鐘,，沒人時玩手機(jī),，一周七天都在店里。第二種,，打游擊戰(zhàn),，跟多個店鋪建立聯(lián)系。

在大理,，正規(guī)有名的按摩店是固定技師,，小成本店鋪選擇的多是第二種方式。

夜幕降臨,，燈市如晝,，行人目光四處流動。手機(jī)鈴聲響了,，那女人要去上鐘,。她把精油、棉簽,、紙巾放包里,，不一會兒就到了指定按摩店。前臺是個穿高跟鞋和肉色絲襪的小妹,，她問我：“怎么樣,，做什么項目？”我盯著價目表,，他選了倒數(shù)第二便宜的項目：“就這個后背推油吧,！”一眨眼，客人已經(jīng)被那女人領(lǐng)進(jìn)鐘點(diǎn)房,。那房間目測只有3到4平米,，一張小床，一盞臺燈,，沒有窗,，剩下只夠倆人放腳,?？瓷先ル[秘,，其實(shí)就在鬧市之中，居民樓二層,。

那女人拿出藍(lán)色一次性短褲,，示意我換上。我象是第一次來,，脫掉上衣還有些猶豫,。那女人坐在窗邊，脫下粗跟鞋,，換上室內(nèi)備著的紅色小拖鞋,，待我換好，麻溜躺下,，她就在我的脖子上開始熟練地按摩起來,。

“阿鵬哥，你第一次來做項目嗎,？”

“以前做過兩次,，在你們這是第一次?！?/span>

“來大理,，有沒有去洱海轉(zhuǎn)轉(zhuǎn)？”

“去了,，昨天才環(huán)了一圈，但覺得有點(diǎn)失望,?！?/span>

“怎么失望了？”

我這會也沒事干,，索性放開了說：“像是去了一個大型拼貼現(xiàn)場,，各種各樣和洱海本身違和的東西，米老鼠雕像,、恐龍,、鏡子、搖籃,、水晶球,、吉普車、低配般仿歐建筑……都是用來給游客拍照的,，不是大理本土化的東西,?！?/span>

她笑道：“你是訂了網(wǎng)紅路線吧？”

我說是,。

她說：“大理原汁原味的東西都不在網(wǎng)紅路線,！以前洱海附近還挺有趣的，后來地價上漲,，民宿改造,，附近就變得很網(wǎng)紅氣了！不過,，那水還是蠻好看的,！”

“那您現(xiàn)在住哪？”

“我就住古城附近,，方便干活,。你要找大理特色的，我推薦你多去附近逛逛,，那些山腰里的村落,，市區(qū)也可以，住一段時間,，不然感受不了什么,。”

“您是一出生就在大理嗎,？”

“我就是大理人,！我們一家子都是大理人?！?/span>

“出過云南省嗎,？”

“出去過一次，去昆明,！”

“昆明不也是在云南嘛,？”

那女人憨厚地笑了，她笑的時候,，黢黑的臉上有微微的紅潤,，她笑的很慈祥，很真摯,，我記得,，那是家鄉(xiāng)母親常見的笑容，離開家以后,，卻并不多見,，倒是在和女工和保潔阿姨打交道時，還能看到這樣的笑容,。

她家祖祖輩輩都在大理生活,，她對世界的認(rèn)識就是大理和其他,。在大理，房價被炒到超過了云南省會昆明,，但住在這里的很多人,，一個月只有兩三千塊錢收入。大部分年輕人為了掙錢,，早就出去昆明或者更遠(yuǎn)的地方打工,。

我問她：“一個月能掙多少,？”她說：“這一行起伏大,，看你接活數(shù)量。一般的,，一個月三千塊錢,，像我跑得勤快些，一個月能有四五千吧,?！?/span>

那女人問：“阿鵬哥，你在大理待幾天,？”

我說：“我在大理住一段時間,。”

她不解：“我聽你口音,，象是廣東人,，廣東人住大理還蠻少見的?！?/span>

“我其實(shí)……在躲我爸媽,。”

“為什么要躲,？”

“我瞞著他們自由職業(yè),。”

“但你這么躲也不是辦法,?！?/span>

“等賺到大錢再說吧?！?/span>

那天夜晚,，兩個陌生人分享彼此的心事。她對我說,，她家里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不爭氣，被她說得最多,，也被她日夜?fàn)繏?，說的原因,，是她那個兒子到現(xiàn)在25歲的人了，卻過著花錢如流水的生活,，跟別人干推銷一樣的工作,，掙的錢不多，花的倒不少,，聽說,，一大半用在了女友身上。他爸反對這門親事,，因為那女友大他五六歲,，吃的穿的都用他的，他爸嫌那女孩好吃懶做,，人又嬌慣,，可他兒子卻很執(zhí)著，一副非她不娶的樣子,，那女人夾在中間很為難,。一方面，覺得丈夫有理,，另一方面,，她是家中唯一的女人，看那女孩不容易,，心下有些疼惜,，她不忍硬說，只好說,，兒啊,，你的事你做主，媽不攔你,，但你一定要考慮清楚,！

“但你說，這畢竟是他終生大事,，要過一輩子的,！我不擔(dān)心能行嗎？”

這天晚上,，女人辛勞的手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黑夜中，她們的面孔有二三相似,。

她說,，自己這輩子也不指望什么，就盼著有一天,，兒子娶個好婆娘,，不用她操心,。大山里的生活，日復(fù)一日,，當(dāng)發(fā)達(dá)城市的青年男女們爭論著日新月異的理論,，小鎮(zhèn)古城里的女人，卻為古老的勞作付出一生,。

推拿的時間快到了,。門外傳出高跟鞋啪嗒啪嗒的聲音。

臨走之前,，我說:“你別把你兒子逼得太緊,，你越逼，他越反抗,?！?/span>

她委屈地說:“我對他脾氣可好了,，可他就是不聽,，非要和那個女人在一起?！?/span>

“所以你們是很反對那個女人,？”

“這也不是，主要是……你看看她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我能放心把兒子交給她嗎,？你說，我就這一個兒子,，天底下的父母,，誰不希望兒子娶一個有福氣的老婆？我也不指望我兒子大富大貴,，就是想他這輩子過得好,，不受我們這樣的苦，我就怕啊,，他現(xiàn)在找不到好工作,，又和一個這樣的女人在一起，他以后能好嗎,？”

那女人越說越來委屈,，我安撫道:“您這樣，你們各退一步,，你呢,，就允許他們在一起，條件是,，他們要分開住,，你就說,，這是考驗他們的愛情，如果分開半年,，還在一起,，那您就別攔著，如果分了,，那也正合了你們的意,。這青年男女，正是無處發(fā)泄的時候,，兩個人分開,，興許能降降火氣?！?/span>

“我就怕,，他這樣憋著，一見面燒得更旺了……”

“那燒一天,，不比燒十天好,？你就跟你兒子說，如果他好好工作,，掙夠買一套房的首付,，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你這么說,，也不是沒有道理……”

“人嘛，年輕的時候,，宜疏不宜堵,。”

“唉,，我就希望他跟他爸別再吵起來了,！”

我聆聽她的嘆息，腦海中回憶起童年的光景,，自己那時候,，不也跟父母對著干？父母想要我做什么,，我偏不做……苦惱沒有答案,，可時間已經(jīng)到了。那女人的手從我耳邊移開,，恍然一場夢,，夢中人不知自己回到現(xiàn)實(shí)，還是進(jìn)入另一層夢境。

我穿上衣服,，戴好眼鏡,，一副迷迷蒙蒙的表情。

那女人邊穿鞋邊笑著說:“祝你在大理待得愉快,！”

風(fēng)鈴輕輕晃動,，我披著風(fēng)衣回到大理的滾滾人潮。

“陌生人,，祝你好運(yùn),！”

“祝你好運(yùn)……”

大理的夜空寬闊而清明，一輪明月懸停于蒼山之上,，漂泊在淡淡青煙之中,。

那女人站在店鋪門口，若有所思地望著月光,。

突然,，一道鈴聲響起。

她坐上電瓶車,，繼續(xù)前往下一家按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