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一千八百多年前,，漢昭烈帝劉備在夷陵之戰(zhàn)中大敗,，率殘兵敗將退守至永安白帝城，并在此度過了人生中的最后十個月,。這座本因“白帝”公孫述（東漢初年軍閥,，曾割據(jù)益州）而得名的白帝城，此后卻以“劉備托孤諸葛亮”一事而名傳后世,。
影視劇中,，劉備永安托孤。來源/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諸葛亮“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為劉氏“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成就忠義之名,。這場君臣相知相交的故事,，后傳為千古美談，成為仁君忠臣的典范,。然而,，有些人卻認為：劉備其實對諸葛亮有提防之心，他不返回成都,，反而留在白帝城,，就是對后者的一種試探。誠然,，作為益州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成都的各項條件與安全性都遠勝于白帝城,。若劉備及時趕回成都，未必不能多活一些時日,。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讓劉備拖著疲憊之軀也要堅守在白帝城,？難道真如后人臆測,，他不返回成都，是在防著諸葛亮,？遙想當年,，西楚霸王項羽因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于烏江之畔自刎,，從而留下了“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的感慨。受此影響,，人們很容易認為：一代雄主劉備在遲暮之年敗北,，也有不愿面對“蜀漢父老”的心理。小說《三國演義》第八十五回即有這般描寫：先主嘆曰：“朕早聽丞相之言,，不致今日之?。〗裼泻蚊婺繌突爻啥家娙撼己?！”遂傳旨就白帝城駐扎,，將驛館改為永安宮,。元明之際,，“擁劉反曹”的思想傾向日益高漲,，民間百姓眼中的“劉備”，無疑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英雄,。小說家以“項羽式悲劇結(jié)局”宣告這位核心主角的謝幕,，自是無可厚非的。然而,，這并不符合歷史中的劉備,。
影視劇中，劉備去世前遺言,。來源/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盡管我們無法完全揣摩劉備當時的心理,，但根據(jù)其生平“屢敗屢戰(zhàn)而又百折不撓”的表現(xiàn)，可知素有“梟雄”“人杰”之稱的劉備,，絕非是一個在關鍵時刻愛面子的人,。寄人籬下，尚知髀肉復生之悲,；窮且益堅,，仍有興復漢室之志。這樣的劉備,，或許會因為夷陵之戰(zhàn)的失敗而感到羞愧,，卻不會只是因為好面子就放棄返回成都。更何況,，就算“蜀漢子弟今雖在,，肯與君王卷土來”？那也是劉備返回成都以后該考慮的事,，而不是行軍至永安白帝城便止步不前,。顯然，問題的關鍵就在白帝城身上,。此地對蜀漢的戰(zhàn)略意義,，決定了此地不容許有任何閃失。而這,，才是劉備冒著生命危險守在此地的根本原因,。漢末三國時，永安縣為巴東郡治,；而劉備生前居住的白帝城,，即為永安縣治。歷史學者洪武雄先生指出：“劉備初似有長駐永安之意,?！贝苏f當是。因為劉備退守永安后，并未消極頹廢,；而是分別在軍事,、政治上進行了一系列布局。首先,，劉備不僅任李嚴為永安督,，提高了永安駐守長官的行政級別，還再次加強了永安的防務力量,。彼時,，永安守軍主要由三部分組成。一是劉備伐吳大軍的殘余力量,。夷陵之戰(zhàn)并非殲滅戰(zhàn),，盡管蜀軍在此役中損失慘重，但劉備五十營兵力仍余有十營左右,。據(jù)統(tǒng)計,，這個數(shù)字約為1.5萬人。二是趙云率領的江州守軍,。趙云,、李嚴皆曾任江州督，后者在職時,，曾率2萬兵馬支援漢中,，可知趙云所率守軍也大概是這個數(shù)字。三是從各地抽調(diào)的州郡兵,。據(jù)《三國志·馬忠傳》記載：“巴西太守閻芝發(fā)諸縣兵五千人以補遺闕,，遣忠送往?！本C合來看,，永安此時的駐軍有4萬人左右。除了守軍外,，永安城防也得到了加固。位于永安縣東的白帝,、赤甲二城,，為漢時舊城，皆在地勢險要之處,。在此基礎上,，劉備、諸葛亮,、李嚴等人又陸續(xù)在江北修建了一系列宮城與小型要塞,、堡壘等防御工事,。如永安縣西南七里接江岸之處，諸葛亮在永安宮前布置了縱橫各百丈的八陣圖,，用來阻止敵人登陸,。此處即為后世鼎鼎大名的“八陣圖壘”。雖說劉備入蜀后,，曾有意識地提高巴東郡的地位與統(tǒng)轄范圍；但他此時在永安的一系列布置,，卻讓這個邊陲小縣一躍成為了蜀漢東邊的門戶,，“終蜀漢之世，恒以白帝為重鎮(zhèn)”,。顧祖禹在《讀史方輿紀要》亦云：“武侯治蜀,，東屯白帝以備吳，南屯夜郎以備蠻,，北屯漢中以備魏,。”法正當年所云“益州福禍之門”,，可謂一語成讖,。那么，為何永安就能成為與漢中并列的蜀漢門戶呢,？吳蜀關系的惡化與三峽地區(qū)的險峻地勢,，是永安戰(zhàn)略地位提高的根本原因。古代蜀地與中原的交通往來,，有兩條主要通道,。一是川陜之間的金牛道，自關中翻山越嶺,，從劍閣,、綿竹、葭萌等地入蜀,。二是由成都沿蜀江南下至江州,，再沿長江水陸并行，從臨江,、羊渠,、魚復（永安）而出，進入三峽地段順流而下,，行至荊楚大地,。由此可見，三峽地區(qū)是荊,、益二州往來的必經(jīng)之地,。
鄧艾偷渡陰平路線示意圖,。鄧艾入蜀時，走的就是陸路,。來源/宋杰 《三國兵爭要地與攻守戰(zhàn)略研究》建安十五年（210）,，因周瑜倉促離世，江東政權(quán)的“西進計劃”暫時止步,。劉備見狀,，“使關羽屯江陵，張飛屯秭歸,，諸葛亮據(jù)南郡”,，搶先一步入蜀。彼時關羽在江陵,，遙領襄陽太守,，防御北方的曹魏；諸葛亮則在最富饒,、豐盈的南郡,，為前線籌措糧草、軍械等補給,，使入蜀大軍“足兵足食”,。至于張飛，則被劉備委任為宜都郡太守,，進駐到三峽地區(qū)的咽喉要道——秭歸,。這樣既能防止孫權(quán)派人前來“摘桃子”，也能讓張飛隨時西進以支援劉備,。張飛屯兵秭歸,，為何能扼守入蜀通道？這不得不提三峽地區(qū)的險要地勢,。酈道元《水經(jīng)注·江水》有名篇《三峽》入選教材：“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疊嶂,，隱大蔽日，自非停午夜分,，不見曦月,。”又云：“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峽江古道雖可水陸并行,，但其兩側(cè)皆有峭壁聳立,，致使江面激流洶涌,；尤其在它的西側(cè)段（秭歸至瞿塘峽），更是“連崖千丈,，奔流電激”,，船只難以通行。三國三峽地區(qū)形勢圖,。來源/宋杰 《三國兵爭要地與攻守戰(zhàn)略研究》如上圖所示,，三峽自上而下、自西向東,，分別為瞿塘峽,、巫峽與西陵峽。秭歸地處三峽中心,，扼守巫峽，故劉備入蜀時,，張飛只要守住秭歸,，孫權(quán)就很難西進入蜀。從秭歸西行至瞿塘峽,，水流湍急,，難以行舟，被稱為“天下至險之處”,。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亦云：“自瞿塘而下謂之峽江,。夏秋水泛，兩巖扼束,，數(shù)百里間,，灘如竹節(jié)，波濤洶涌,，舟楫驚駭,。”面對此等水勢,，就算是頗有經(jīng)驗的“舟人”也不敢隨意通行,。這樣一來，從秭歸再向西行,，最好的辦法就是棄船而走陸路,。只是，這陸路也有不少講究,。自秭歸向西,，南岸峰嶺陡峭，道路更加狹險,，不利于通行,；反倒是北岸,，則相對平緩，較為適合行軍,。嚴耕望先生總結(jié)道：“蓋夷陵以上至秭歸多行江南,，秭歸以西蓋多行江北?！闭蛉绱?，劉備夷陵兵敗后，才會棄船渡江至北岸,，走陸路行至永安,。而上文所見劉備、諸葛亮,、李嚴等人營建的城防工事,，亦多在江北一側(cè)。在此情形之下,，堵在三峽西口的永安,，自然就成了法正口中的“益州福禍之門”。建安十八年（213）,，劉備圍困雒城,，從后方抽調(diào)兵馬支援自己。于是,，諸葛亮,、張飛、趙云皆“將兵溯流定白帝,、江州,、江陽”，順利入川與劉備匯合,。顯然,，劉璋在這里犯了一個大錯，倘若他派重兵屯于白帝,、江州等地,，就算諸葛亮等人能溯江而上行軍至瞿塘峽，也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突破位于峽口的永安以及后方的江州,。三峽水系圖,。來源/張步天 《水經(jīng)注地圖集》宏觀來看，夷陵與永安正是扼守三峽東西兩側(cè)出入口的戰(zhàn)略重鎮(zhèn),。而巫縣,、秭歸雖然位于峽江航道的中間地段，卻并不適合長期防守,。蓋因此地地形復雜,，不利于開墾耕種,，以至于屯兵此地所花費的糧草、兵員等補給需要持續(xù)不斷地從別處運輸,。然而,，三峽沿線航道崎嶇難行，又將給運輸帶來很大麻煩,。一旦出現(xiàn)意外,，巫縣、秭歸失守便在旦夕之間,。建安二十四年（219）,，呂蒙襲取南郡、零陵,、公安三郡,；與此同時，陸遜率兵西進,，劉備委任的宜都太守樊友見狀,，竟直接棄城而走，導致了“諸城長吏及蠻夷君長皆降”,。就這樣,，陸遜不費吹灰之力搶占秭歸,、枝江,、夷道等地，并掌控住西陵峽口,，從而堵住了關羽退回益州的后路,。荊州失守、愛將被殺,，劉備深以為恨,。在稱帝當年（221），他便盡起蜀中水,、步精銳,，沿江而下，揮師東征,。彼時,，東吳本已據(jù)秭歸、巫縣,，占據(jù)了峽江中段的大半航道,。但陸遜見劉備來勢洶洶，竟選擇主動放棄了這些“優(yōu)勢”,，退守至夷陵,，在峽口與蜀軍對峙,。面對諸將的不解，陸遜解釋道：“若此間是平原曠野,，當恐有顛沛交馳之憂,，今緣山行軍，勢不得展,，自當罷於木石之間,，徐制其弊耳?！?/span>
劉備進軍路線圖,。來源/武漢部隊司令部軍事資料研究組編 《中國古代戰(zhàn)爭一百例》
實際上，陸遜此舉完美利用了三峽地區(qū)的獨特地形,。三峽內(nèi)部地勢險峻,，航道長而狹窄，劉備自瞿塘峽而出,，雖然快速占領了三峽沿線的各個要道,，卻被陸遜堵在了夷陵的峽口。這樣一來,，蜀軍就無法展開兵馬,，只能被困在三峽之內(nèi)，列成縱隊行進,。
夷陵之戰(zhàn)行軍圖,。來源/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 《中國戰(zhàn)爭史地圖集》劉備征戰(zhàn)幾十年，雖在此戰(zhàn)中犯了不少錯誤,，但也絕非是曹丕評價的“不知兵”,。只是在短時間內(nèi)，蜀軍無法突破夷陵自峽口而出,，劉備這才冒著“首尾不能相連”的風險,，以“樹柵連營七百余里”。怎奈時間一長,，蜀軍氣勢衰減,，又人困馬乏，卻正中了陸遜下懷,。一場大火之后,，蜀軍在窄長的峽道內(nèi)無處可走，由此損失慘重,，“舟船,、器械，水、步軍資,，一時略盡,，尸骸塞江而下”。影視劇中,，劉備被陸遜火燒連營,。來源/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此役過后，劉備退守魚復,，而后將其更名為永安,，取“永遠安寧”之意。彼時,，清醒過來的劉備,，已心存“天子守國門”的打算。白帝城所在的永安,，即今天的重慶市奉節(jié)縣,。劉備守永安時，“吳遣將軍李異,、劉阿等踵躡先主軍,，屯駐南山”。盧弼注曰：“南山當在奉節(jié)縣東北,?！眳菍⒗町愒瓰橐嬷荽髮ⅲ熘裰械匦?，故而在此戰(zhàn)中被委以重任,，緊跟劉備而來；隨后,，徐盛,、潘璋,、宋謙等江東宿將也悉數(shù)趕到,，“言備必可禽，乞復攻之”,。劉備鎮(zhèn)守永安,，承擔了很大危險。這就進一步證明了：他未曾回到成都,，絕不是因為好面子,；畢竟與“敗退回到成都”相比，“被東吳生擒活捉”才更加丟人,。事實上,，劉備屯兵永安，與陸遜鎮(zhèn)守夷陵是一樣的。永安扼守瞿塘峽的峽口,，夷陵（后更名西陵）扼守西陵峽的峽口,，皆控制住了三峽西東兩側(cè)的出入口。永安只要不失,，吳軍就算能溯江而上,，也同樣會被困在峽江古道之內(nèi)，無法趁勢進入巴蜀平原,。反之,，一旦劉備放棄永安，倉皇逃回成都,，吳軍就能趁勢進入巴蜀平原,。到那時，蜀漢面臨的威脅不僅只有東吳,，還有暗生異心,、蠢蠢欲動的南中豪強與陳兵江北、虎視眈眈的曹魏,。上文已述,，孫權(quán)在奪荊州、殺關羽后,，陸遜也進駐秭歸,，截斷了荊州吏民入蜀的通道。不久后,，身在公安的劉璋被孫權(quán)加封為“益州牧”,，奉命居于秭歸。劉璋為人雖然庸弱,，卻也有幾分仁厚,，其在益州時，仍有不少堅實簇擁,，故而劉備攻成都時,，城內(nèi)“吏民咸欲死戰(zhàn)”。孫權(quán)此舉,，顯然是利用劉璋在益州的影響力,，策動地方土著謀反。大約在夷陵之戰(zhàn)后,，劉璋去世,；孫權(quán)又任劉璋次子劉闡為益州刺史，繼續(xù)對蜀地“和平演變”,。夷陵之戰(zhàn)后,，孫吳兵直指白帝城,。來源/余大吉 《中國軍事通史·三國軍事史》此舉的確起到了幾分效果——劉備病逝前后，有漢嘉太守黃元,、南中豪強雍闿等人反叛,。而在這種情況下，劉備沒有返回成都,，也是為了防止蜀漢內(nèi)部與東吳互相勾結(jié),。只要劉備親自永安壓陣，這些叛軍就得不到東吳的支持,，便如同無根之萍,，可以慢慢解決?？梢坏﹦浞祷爻啥?，蜀漢東邊門戶大開，以致吳軍深入蜀地,，策動當?shù)睾缽娖鸨鱽y,，立足未穩(wěn)的蜀漢將會面臨極大威脅。于曹魏而言,，亦是如此,。孫劉兩家大戰(zhàn)，曹丕雖未曾出兵,，但從他對劉備七百里連營的評價看,，曹魏始終關注著這場大戰(zhàn)。吳蜀兩國無論哪一家先露怯,，曹魏都會順勢進攻,。因此，劉備不是不能返回成都,，而是他一旦離開永安,，將會為蜀漢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永安失守,，吳軍長驅(qū)直入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曹魏軍隊與益州豪強也會趁勢作亂,；就算蜀漢僥幸能解決這些麻煩,，可永安的丟失也會讓它在將來一次又一次地面臨亡國之危,。影視劇中,，曹丕君臣計劃攻蜀。來源/電視劇《三國演義》截圖割據(jù)益州的白帝公孫述,、劉璋,，皆未在永安布置重兵，這才讓敵軍趁勢進入巴蜀腹地。親身經(jīng)歷此事的劉備,，自然引以為戒,。可以說,，劉備在夷陵之戰(zhàn)前后最值得稱道的一件事,，就是他沒有返回成都，而是以天子之身鎮(zhèn)守國門,。永安無虞,，曹丕就可能會轉(zhuǎn)而攻吳；也正是礙于曹魏的潛在威脅,，孫權(quán),、陸遜等人只好暫退一步，選擇與劉備“握手言和”,。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還在于永安未曾有失。回到開頭提出的問題,。千百年來,，“白帝城托孤”備受爭議。最受世人關注的地方,，莫過于兩點：一是劉備對諸葛亮的態(tài)度,，二是他托孤李嚴的用意。劉備不返回成都,，是在防備諸葛亮嗎,？顯然并非如此?；蛟S是因為不少讀者對小說《三國演義》存在逆反心理,，以至于小說中的諸葛亮越是重要，他們就越要把正史中的諸葛亮解釋為一個“后勤人員”,。據(jù)《三國志·諸葛亮傳》記載,，赤壁之戰(zhàn)后，劉備略定江南四郡,，“以亮為軍師中郎將,，使督零陵、桂陽,、長沙三郡,，調(diào)其賦稅，以充軍實”,。劉備入蜀,，以諸葛亮,、關羽守荊州；后攻漢中,，又令諸葛亮“常鎮(zhèn)守成都,，足食足兵”。由此可見,，諸葛亮于劉備,，正如荀彧于曹操、寇詢于劉秀,、蕭何于劉邦,，“皆以為王業(yè)根本”。故盧弼《三國志集解》引何焯評曰：“當先主時,，但寄以蕭何之任,。”蜀國舊臣陳壽為劉備撰寫傳記時,，參考了劉邦的“人生模板”,。正如他評價的：“先主之弘毅寬厚，知人待士,，蓋有高祖之風,，英雄之器焉?！眲涫恰皠睢?，那諸葛亮自然就是功績與位次皆稱第一的“蕭何”。劉備稱帝后,，諸葛亮也當仁不讓成了蜀漢丞相,。要之，倘若劉備對諸葛亮不信任,，后者如何能“常鎮(zhèn)守（荊州與）成都”,？事實上，劉備在外征戰(zhàn),，諸葛亮鎮(zhèn)守后方,，早已是君臣二人多年的默契，以致吳魏兩國重臣皆把諸葛亮與關張并稱為劉備的肱骨之臣,。是以,，劉備不回成都，恰恰體現(xiàn)了他對諸葛亮的高度信任,?？杉热蝗绱耍瑒錇楹斡忠泄吕顕滥?？作為皇帝,，劉備就算再信任諸葛亮,，也絕不能把“寶”都壓在荊州集團身上,。劉備的一個優(yōu)點,，就是擅長團結(jié)各派。他自知時日無多,，必然要安排諸葛亮為托孤重臣,；可他還要考慮到，同為執(zhí)政派的東州士族,，會不會因此而感到不滿,。權(quán)力的分配，關鍵在于相對平衡,，諸葛亮與李嚴分別代表荊州集團與東州集團,，若能彼此制衡，就能盡量確保劉禪的地位,。反之,，一家獨大，就會讓權(quán)力集中于一人一派之手,，于政局有害無益,。影視劇中，劉備托孤李嚴,。來源/電視劇《三國》截圖當然,，還有人認為，劉備任李嚴為永安督,，“統(tǒng)內(nèi)外軍事”,，已賦予他最高軍事特權(quán)，這難道不是對諸葛亮的提防嗎,？實際上,，盡管“統(tǒng)內(nèi)外軍事”與“都督中外諸軍事”看上去差不多，但職權(quán)卻有很大區(qū)別,。三國時期的軍隊分中央軍（中軍）與地方軍（外軍）,，將領外出征戰(zhàn)，“都督中外諸軍事”,，即有權(quán)臨時調(diào)度,、掌管各地軍隊，無異于掌控了國家最高軍權(quán),。如曹真,、曹爽、姜維,、孫峻等人,，皆曾為權(quán)傾朝野的重臣,。反觀李嚴的“統(tǒng)內(nèi)外軍事”，只是配合永安督而設,，用以負責蜀漢東線一帶的防御,，其職責與作用雖然也很重要，但尚未達到“都督中外諸軍事”的權(quán)柄,。以諸葛亮為主,、李嚴為輔，才是劉備托孤的實際打算,。雖然劉備沒有完全依靠諸葛亮,，但后者在劉備心中的地位，亦可見一斑,。而他日后的殫精竭慮,，也證明了這一點。而諸葛亮能有如今的地位,，并非是小說《三國演義》神化了諸葛亮,；恰恰相反，正是因為諸葛亮的忠誠彪炳千古,、才干無出其右,，所以早在晉唐之際，他就“吸粉”無數(shù),，并進一步促使了小說話本對諸葛亮的神化,。1、酈道元注,，熊茂洽,、曹詩圖編《<水經(jīng)注疏·江水>校注補》，武漢水利電力大學出版,，1999.112,、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 第4卷 山劍滇黔區(qū)》，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 2007.33,、陳壽撰,，裴松之注，盧弼集解,，錢劍夫整理《三國志集解》,，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64,、田余慶：《蜀史四題》,，《秦漢魏晉史探微》，北京：中華書局，2011.65,、張步天：《水經(jīng)注地圖集 上 水系圖集》,，2016.126、洪武雄：《蜀漢政治制度史考論》,，臺北：文津出版社,，2008.17、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北京：中華書局,，2019.98,、宋杰：《蜀漢的東陲重鎮(zhèn)永安》,，《三國兵爭要地與攻守戰(zhàn)略研究》，北京：中華書局,，2020.19,、白帆：《李嚴“統(tǒng)內(nèi)外軍事”考》，《湖北文理學院學報》,，第38卷第10期10,、劉華、胡劍：《永安都督與蜀漢東部邊防》,，《湖北教育學院學報》,，第24卷第6期11、譚良嘯：《劉備在白帝城論析》,，《成都大學學報（社科版）》,，201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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