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吳小蕓 \ 杏子黃黃

上一周回娘家的時候，杏子是剛剛成熟的時候,。還有點(diǎn)硬,，吃起來脆脆的，酸中帶甜,，一時貪嘴竟也吃了不少,。臨走的時候母親一再叮囑，下個周末一定要再回來吃杏子,，因?yàn)橐恢芎缶褪鞘切幼邮斓那〉胶锰幍臅r候,，那時的時杏子吃起來軟軟的的，甜甜的,，汁水很多很甜,。反正熟透的杏子的香味是我無法用文字形容的。杏子是家鄉(xiāng)最常見的水果,，早前的杏子沒有經(jīng)過嫁接,，就算是熟透了的杏子吃起來時也是澀中帶酸，經(jīng)過嫁接的杏子就是聞名的早勝塬這一帶的曹杏了,。處在早勝塬一帶的家家戶戶的房前屋后都栽有或多或少的杏樹,，具體的為什么要把我們這里吃的杏子叫曹杏，我估摸著早勝鎮(zhèn)的大戶曹姓的人比較多,，杏子的嫁接出自于早勝塬,，才叫的曹杏吧。

杏子的成熟時間與麥子收割的時間是在一起的,，麥子黃了,，杏子也就黃了。且不說杏子的味道如何,，單從杏子黃時,，人們談?wù)撔幼拥脑掝}不少于收割麥子的話題，在農(nóng)戶的家中,，收割麥子是大事情,，那是與溫飽有關(guān)系的,，但是現(xiàn)在人們把麥子和杏子相提并論，就足以證明在農(nóng)戶的眼里杏子與麥子已經(jīng)是同等重要了,。以前物質(zhì)及其貧乏的時期,，家家戶戶種植幾棵還不是曹杏的杏樹是為了自給自足，吃不用花錢的水果,，如果在麥子黃的時候,，曬麥子的時候曬些杏干也是農(nóng)戶在冬季閑暇之余打零嘴的好食物。人們白天要碾麥子,，曬麥子,，累的時候順手摘一顆自家的杏子往嘴里一塞，轉(zhuǎn)身又去干活,，這些杏子好像就是能量,，讓莊稼人有了使不完的力氣。到了晚上,，人們把碾出來的麥子堆成堆,，坐在麥堆上，在用麥稈做成的擋太陽的帽子里放滿杏子,，邊吃杏子,，邊談?wù)摻衲甑氖粘桑悄敲吹臐M足,，是那么的幸福,。杏子不僅是大人小孩愛吃的食物，你有時候或許會聽見某位婆婆在跟幾個鄰家拉家常的時候說,，她家的媳婦有了,，就想吃些酸的，這杏干自然也就成了害喜之人的優(yōu)選之物,。雖然現(xiàn)在的孕婦不缺少懷孕時吃的東西,，但在老人的眼里只有杏子或者杏干才能讓害喜的媳婦得到味覺上的滿足。

慢慢的隨著物質(zhì)富裕,，農(nóng)家的生活日益好轉(zhuǎn),，杏子也經(jīng)過嫁接變成了曹杏，人們自然更是愛栽植了,。尤其是到了春天,，杏花開的時候，你驅(qū)車前往早勝塬這一帶,，看到的是家家戶戶都被一團(tuán)團(tuán),、一簇簇的杏花云掩映著，香氣襲人，像是人間仙境,！其它的花早已經(jīng)被杏花云所淹沒,。因?yàn)樾訕浜贸苫睿⑶疑L力及其旺盛,，只要你栽下之后,，短短的幾年之中它就會生長的又高又大，枝繁葉茂,，所以到了開花的季節(jié),，它開的花就會把其它的花所淹沒。整個早勝塬的村莊都會處在杏花的海洋之中,。杏子香甜可口,，只要到了成熟的季節(jié)，短短的幾天之內(nèi),，就會熟的透透的,，如果不及時的采摘，它就自己隨著輕輕的風(fēng)往下一顆一顆的掉,。有的家里因?yàn)辂溩拥囟啵蛘呒依锶鄙偃耸值臅r候眼睜睜的看著杏子掉落腐爛而搖頭嘆息,，可惜,。是呀，家家戶戶都栽植杏樹,，杏子存放的時間也很短暫,，當(dāng)杏子豐收成熟的時候杏子自然在每家每戶都是吃不完并且大部分都會被浪費(fèi)。你也會時常聽到人們由于沒有過多精力采摘杏子致使杏子敗落后人們嘆息的聲音.

為了讓其他省份的人們也能吃到杏子,，當(dāng)?shù)赜薪?jīng)濟(jì)條件的人就辦起了杏子加工廠,，把杏子變成杏脯。這樣一來在杏子成熟的時候,，人們談?wù)撔幼拥脑掝}就更多了,，今年的杏子有多大、多好,，杏脯加工廠里收杏子的價(jià)格又高出了些,，誰家的杏子今年又賣了多少錢。在杏子與麥子同時黃的時候,，你在路上看到的不止是人們在拉麥子的情景,，還有一車子一車子把杏子往杏脯廠里送的情景，這個時候杏子已經(jīng)不再是人們?nèi)鄙傥镔|(zhì)而為了自給自足,，更重要的是杏子給人們帶來了一筆很客觀經(jīng)濟(jì)的效益,。杏脯廠里更是熱鬧非凡，中學(xué)畢業(yè)的女娃，還有上一點(diǎn)年紀(jì)的老人,，或者是家里農(nóng)活較少的婦女都集中在了杏脯廠,，因?yàn)樵诩庸ば痈臅r候，它的第一道工序就是把不是很軟的杏子用刀切成兩半,，然后把核取出來,。這個工序就成了這些人集中在杏脯廠里的原因了，把杏子切成兩半,，取出核來,，切一斤是大概一二毛錢的工價(jià)吧，有得人手底下出活,，每天也能切三四百斤的杏子,，也就能賺三四十元，有得人手底下慢,，每天也能切二三百斤,，也能賺二三十元。像這樣的工序最多能持續(xù)七八天,，這七八天下來,，每個人都有了小小的收入，這個小小的收入對畢業(yè)班的學(xué)生來說無疑很具有誘惑力,，因?yàn)楫厴I(yè)班放的早,，能趕上轉(zhuǎn)這個收入的機(jī)會。我當(dāng)然那個時候也不例外,，和同學(xué)相約去賺那個小小的誘惑,，對于自己親手賺的錢很滿足、很有成就感,。

母親更是要強(qiáng)的女人,，家里的杏樹自然是不會少的，前些年為了那些杏子父親不忍心看著母親在忙著收麥子的時候還要折騰那些杏子,，把母親栽的杏樹砍的剩下兩三棵,，就這兩三棵枝繁葉茂的杏樹上也掛滿了杏子。清早起來,，走在母親種植的果樹林里,，看著杏樹上那些金黃的杏子，果樹林下面是母親栽種的蔬菜,，這些植物在陽光的照射下充滿了鮮活的生命力,，那被陽光照射的更加金黃的杏子給了我感官上的食欲，給了我渴望我要吃掉它的誘惑力,。母親總是勤勤懇懇,，不知疲倦，讓我們總是能享受這美味與這美好的一刻。我不是多么貪嘴的人,，只是在懷有兒子的那年,，跟前不管有多少杏子都會進(jìn)入到我的胃里了，倒也對杏子不是很貪戀,。只是那個時候一個勁的餓,，跟前有什么都能吃的下去。上中專的時候,，每年放暑假的時侯杏子已經(jīng)敗落了,，每每回家是吃不上家里的杏子。在杏子成熟的時候總是給家里打的電話多了起來,，不知是因?yàn)樾幼邮炝司碗x回家的日近了,，還是真的就是想吃杏子了，每每那個時候,，母親總是叨嘮著我沒有吃到新鮮的杏子,。母親善良勤勞，她不甘于命運(yùn),，熱愛生活,。我記得她在喂我家的雞和豬的時候都要蹲下來要看著它們吃完，在看這些雞和豬的時候臉上是那么的祥和與快樂,。更何況是自己親手栽植的杏子因?yàn)槲页圆坏?，她是多么的遺憾。這些年每到杏子熟的時候我都要回母親家里摘杏子,，吃母親親手栽種的杏子。

今年杏子黃的時候,，外婆恰好在我們家,，外婆今年八十六歲了，精神矍鑠,。根本不能用年邁來形容外婆,，因?yàn)橥馄懦祟^發(fā)花白，牙齒沒有了之外,，外婆耳不聾,，眼不花，而且胃口也好,。她看見母親要照顧家里的生意,，更要忙家務(wù)活，外婆自然是閑不住的,，經(jīng)歷了八十六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她的頑強(qiáng)與平和的心境更是我們這些年輕人比不來的。她也幫著母親忙里忙外。今年揀杏子,，切杏子的活自然是外婆在做了,。她的那一雙由于時代造就的小腳，走路的次數(shù)多了就會很疼,，但是她依然在忙活著,。往年我只是匆忙的摘些杏子就匆忙的走，待得時間不是很長,。因?yàn)橐诩依锎齼商?，看見母親和外婆都是那么忙碌，我肯定是坐不住的,，吃過飯,，就趕緊端著篩子去樹底下揀剛落下的的那些好的杏子，要和外婆把它們洗干凈,、切成塊,，晾曬。在揀杏子的過程中,，你聽唰的一聲,，一顆熟的透透的杏子就掉了下來，偶爾也會被杏子砸中,，呵呵已經(jīng)有牛頓被蘋果砸中發(fā)表了地球的萬有引力,，我即使被杏子砸中也發(fā)表不了什么，但是還是被這樣的自然打動著,。不僅嘴饞了起來,，揀一會兒杏子，爬上樹摘一顆杏子塞進(jìn)嘴里,，慢慢的品嘗,，樹梢上的和樹底下的味道不同，有陽光的一邊和沒有陽光一邊的味道不同,，樹中間和兩邊的味道不同,，有一顆杏子很甜，有一顆輕微的酸中帶甜,，有一顆汁水飽滿,，反正是每一顆杏子的味道好像相同，又好像不同,，但都是散發(fā)著杏香,。以前看見樹梢上面的很好看的杏子，母親總是親自爬上樹去為我們摘,，她害怕我們從樹上掉下來,，而忘記自己的安危,。小時候因?yàn)樨澩鎼叟罉洌乾F(xiàn)在親自爬樹摘杏子很是費(fèi)力,，母親上了年紀(jì)就更不用說了,，但是她還要親自為我們上樹摘杏子，這包含著多大的母愛呀,！我一篩子一篩子的揀回去,，和外婆把杏子用清水洗干凈，一起切成塊,。外婆總是嘴里念叨著：以前沒有先進(jìn)的機(jī)器,，從收麥子到把麥子裝進(jìn)囤里得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她們邊忙麥子,，邊要曬杏干,，現(xiàn)在麥子一黃，一兩天的時間,，田野里就光禿禿的了.

杏子好吃,，杏干的味道更是不用說了，在深冬的時候雖然已經(jīng)不缺少新鮮的水果了,，可人們還是在深冬的時候想念杏干的味道,。曬好的杏干很硬，比熟的杏子多了些酸,。牙口好的人喜歡杏干的嚼頭,，牙口不好的人把杏干用開水泡軟，上面撒些白糖,，吃起來那或許是其它任何食品比不來的,。家家戶戶在杏子黃的時候只要有好天氣，都會曬杏干的,，不止是為了冬天的時候打零嘴,，更是想著在外面工作的親人吃不到新鮮的杏子而為他們回家過年準(zhǔn)備的杏干。只要是遠(yuǎn)在外地工作的人們,，如果能收到家里帶去的東西之中，杏干自然是少不了的,。遠(yuǎn)在家鄉(xiāng)的人們吃到不止是杏干,，而更多的是親情，鄉(xiāng)情和掛念的味道,。今年的麥子很好,，正是因?yàn)辂溩拥呢S收，麥稈承受不了豐收的壓力,，一場大雨過后,，麥子全倒了,，除了麥子豐收，蟲子更是豐收的不得了,，滿地的蟲子一波接一波,，我們家的杏樹連著麥地，從樹上掉下來的杏子你來不及揀,，片刻就被蟲子吃的剩下一半,。就好像你心愛的東西眼睜睜的在你的面前卻被別人擁有并且使它不再完美。我盯著那些蟲子死死的看,，就好像是和我搶杏子的情敵,，要與我搶這些美味的杏子！外婆看著被蟲子吃的杏子,，一直搖頭嘆息,，嘴里一直說著可惜，遭受過饑餓年景的老人自然是舍不得丟掉任何的東西,。我甚至也明白了：原來再多余和富有也不能用來揮霍的,。甚至我也明白了，那一年杏子的豐收,，一直患有心臟病的大媽爬樹摘杏子往杏脯廠里賣,，以至于賣杏子的錢遠(yuǎn)遠(yuǎn)不夠她因?yàn)檎幼永鄣姆噶诵呐K病而治療的錢，那個時候我們都覺得不劃算,，大伯和大哥一氣之下也砍掉了家里的許多杏樹,，留下了一兩棵只夠自己吃的杏樹。是呀,，大媽情愿生一場病也不愿那些看起來養(yǎng)眼吃起來更美味的杏子就那樣的化成污泥或者肥料,。

揀杏子，洗杏子,，切的曬杏子,，一大晌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炎熱的天我自然是覺得全身都很累,，但是外婆那么大年紀(jì)了卻干得起勁,，她看到好的東西，豐收的東西自然是歡喜的不得了,。但反過來看我和外婆的勞動成果,，覺得很有成就感！休息了片刻,，吃中午飯竟然吃的比平時多,。外婆的生活態(tài)度又激起了我對生活的熱愛和渴望，擁有的再多都不能揮霍浪費(fèi),，只要不是累的趴下,，就要把該干好的都要干好,，就一定要盡全力把屬于自己的東西放置好！

累了休息,，餓了大吃,，多余的一概不想，我想外婆這把年紀(jì)又如此好的胃口可能是她的那顆心懷仁愛,、堅(jiān)強(qiáng),，容忍、不過與喜,、也不過于悲,，只要是天塌不下來，就不會有難過和悲傷和坦然面對一切的心吧,！

杏黃黃,，麥黃黃，人忙忙,！打麥,，摘杏，累,！金黃的杏子,，金黃的麥堆，樂,！

吳小蕓,，甘肅慶陽寧縣人，擅長文學(xué),、書法,。